第一章
尹小米很仔細地將剛到貨的震動保險套一個個擺上店裡最明顯的陳列柜上,為了讓它們看起來更羅曼蒂克,她還很有巧思的把它們排成心型。
不知是否是因為春天到了,或是電視上有宣傳,保險套賣得特別好,尤其這組震動保險套更是賣到嚇嚇叫,前兩天還缺貨,好在供貨商今天就把貨補來了!
拍拍雙手,退後一步欣賞自己的傑作,尹小米臉上露出笑容,嘴角上的梨渦讓她更添了幾分甜美。
走向收銀台,拿出昨天的營業表,看到漂亮的業績,她笑得更開心了。
昨天她收了八千多元的現金,去掉一些營業成本,她凈賺了近三千元呢!不過,這還不算是最高的營業額,每到特定假日,她的業績更可以高達上萬。說實在的,她每個月的收入早已超過一個普通上班族的薪資。
但是,她有今天的成就,可全是她努力得來的。
當她決定開這間店時,親朋好友全都大力反對,還覺得她開這種店很丟臉。
她一點也不責怪他們這種偏激的想法,畢竟老一輩的人思想較為保守,加上時下一些情趣商店的確給人一種曖昧不明的感受,所以難免會讓一般人想入非非。
為了證明自己開的店是情趣的、健康的,她在店內的裝潢上花了許多心思。首先,她採用的是最富羅曼蒂克的淺粉紅色系,然後用一些蕾絲來搭襯,讓店裡充滿浪漫的氣息,她還替這間店取了一個相當動人的名字──情趣浪漫小屋。
她的巧思消除了一般人對情趣商店的有色眼光,也讓一些不好意思走入情趣商店參觀選購的客人,帶著欣賞的角度走進店裡。只要來過的人,幾乎都會成為她的朋友。
她的開朗、活潑、俏皮,常讓她的店裡充滿笑聲。
有時,一對情侶上門選購可以增加彼此情趣的商品時,她會提供最佳的看法,並把一些顧客使用過的經驗跟他人分享,甚至會主動提供送禮的最好商品,讓送禮的心意不但能完全表達,還可以讓收到禮物的人因其中的趣味而會心一笑。
所以,她的情趣浪漫小屋,在六個月內已小有名氣,上個月甚至有雜誌來專訪她賣情趣商品的經驗。
不過,她能有今天這一片天,最要感謝的人就是她的姊夫──李東垣,當初要不是他幫忙說服父母,又提供了資金給她,她今天可能還只是個每天朝九晚五,領死薪水的上班族吧!
李東垣對她而言,不只是姊夫,更像兄長一樣的關心她、疼愛她。她除了尊重他之外,還對他有一絲絲愛慕的暗戀情愫。
他應該是第一個打動她芳心的男人吧!打從他第一次出現在她家時,她就悄悄的愛上了他。
他是她的家教,但也是她姊姊的同學兼男朋友。就因為他跟她姊姊是一對戀人,所以她只好把對他的愛意深深埋藏在心底。
她不嫉妒姊姊,只有無限的祝福,而一年前,他跟她姊姊尹玉倩結了婚,成了她的姊夫。
朱緩均瞄了一眼身邊的哥哥──朱震亨,雖然他臉上嚴肅駭人的表情足以嚇跑強烈颱風,但她美麗的臉上卻漾滿了促狹的笑容。
商場上,朱震亨的冷漠、不近人情的冷血作風,令人聞「名」喪膽,而唯一膽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在老虎頭上拍蒼蠅的就只有她──朱緩均。
她可是朱震亨最疼愛的妹妹,由於兩人相差了十六歲,所以朱震亨對她向來十分縱容,加上她一出世父親就去世了,朱震亨除了扮演哥哥的角色外,偶爾還要擔負起父親的責任。
「哥,笑一個嘛!」朱緩均像小女兒般輕輕搖晃著他的手臂撒嬌。
「妳說我笑得出來嗎?」
朱震亨睇了妹妹一眼,他很氣自己為什麼不能對朱緩均像對其他人一樣冷漠、不近人情,那麼就不會寵壞這丫頭,讓她老是爬到他的頭頂上撒野。
「願賭服輸的嘛!」她噘著紅唇嚷嚷道:「而且,當初我說要打賭時,你也沒反對呀!再說,我也好心提醒過你,是你自己當耳邊風,傻傻的落入媽媽設下的相親圈套,你怎可以生我的氣呢?」
一提及這件事,朱震亨心中就更氣了。
他一直以為母親不會為他安排任何相親的蠢事,因為他早暗示過母親,若要結婚,他一定會自己找對象,可沒想到,母親上星期竟以人不舒服要他回家一趟,順便安排了一場相親宴。
當時,朱緩均有稍稍暗示他事有蹊蹺,可一向孝順的他,認為母親絕不會因為這種事而詛咒自己生病,所以就答應跟朱緩均打賭,不料──他輸了!
即使輸了,他也沒有任何不開心,因為他一向講誠信的。只是,當時朱緩均曾要求,如果她贏了,他就必須完成她一個心愿。
他二話不說的答應了,因為他以為妹妹會要求買名牌衣服、皮包之類的東西,可他萬萬沒料到,她竟然要他陪她去逛情趣商店!
兄妹一起逛情趣商店,這成何體統啊?
「哎喲!我只是想要你陪我進去而已,你就別老臭著臉嘛!陪我逛情趣商店總好過我要求你當溜鳥俠吧?」朱緩均繼續捋虎鬚。
要不是他極力剋制住自己,他真想當場掐死這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丫頭。
「妳敢!」他一個嚴厲眼神瞄來,讓朱緩均立刻乖乖的閉上嘴巴。
當車緩緩的在路邊停下時,朱緩均興奮地指著車窗外叫道:「就是那間,跟雜誌上的照片一模一樣耶!」
「朱、緩、均!」朱震亨沉聲叫著妹妹的名字。
「厚~~你可不能反悔喔!」朱緩均拉著哥哥的手,彷佛怕他會落跑。
「我可以請我的秘書陪妳一塊兒進去。」他還是不想做這種丟人的事。
「願賭服輸喔!」她強調,「做人一定要守信用,而且古人也有說過,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
「好了,好了。」他知道他自己是辯不過這丫頭的,「我陪妳去行了吧!」
「那等等我可不可以買──」
「不行!」他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連保險套也不行呀?」她發出不滿。
「妳買保險套做什麼?」
「研究嘛!再不拿來當汽球吹也行,聽說現在的套套有很多種款式──」
「別說了!只許逛一下,否則現在就回家。」他下了最後通牒,就算會落個沒信用的評語也無所謂。
「歡迎光臨!」
尹小米很熱忱地跟走進店裡的男女打招呼。
對於一塊兒來店裡的男女朋友她見多了,畢竟現在兩性態度很開放,有許多男女朋友都會一起來買情趣商品,好增加彼此的閨房情趣。
但通常來的男女朋友都是開開心心、手牽手一起走進來的,可今天這一對……
兩人的氣氛似乎有那麼一絲絲奇怪。
女孩的臉上充滿愉快的笑容,可男的卻始終臭著一張臉,彷佛被倒了會似的。
這兩人表面上看似情侶,但彼此的年紀看起來似乎差距大了點,不過,也或許那個男的是屬於「老成」型的吧!
「哇~~好可愛喔!」朱緩均看著架上各式造型的保險套,不斷發出驚呼。
「這哪有可愛。」朱震亨濃眉揪成死結,雖說他早就看過保險套,也用過,但此刻他就是覺得很尷尬,臉上的肌肉自然綳得緊緊的。
朱緩均無視哥哥不悅的臉色,像個好奇寶寶般一直研究架上保臉套的造型。
「你看,這個糖果造型的好可愛喔!」
「小姐,妳說的沒錯。」尹小米依照平時看店的態度,詳細的為客人解說,「這糖果造型的保險套不只外型可愛,顏色不同,口味也不同喔!」
「啊!還有口味的分別啊?太好玩了!」朱緩均又往旁邊一看,再次發出驚呼,「這個是動物造型的耶!」
「沒錯,我們有十二生肖造型,所以可以當生日禮物送人。」尹小米笑著搭腔。
「你屬雞,我買一隻公雞送你好不好?」朱緩均笑咪咪的看著一臉嚴肅的朱震亨問。
「不要!」他的聲音像是由齒縫中硬擠出來似的。
朱緩均完全不受哥哥臭臉的影響,仍興匆匆的看著架上另一款造型的保險套。
「那我買這個永保安康的送你,可以掛在你車子的後視鏡上保平安喔!」
「不要!」打死他他也不會把一個保險套掛在車子里,這象話嗎?
「哎呀!這個更可愛。」朱緩均好象發現新大陸似的嚷嚷,「這是耳環耶!我可以戴這個去逛街,一定炫斃了!」
「不準!」戴保險套出門,成何體統,他說什麼也不會答應的。
「這又不貴,而且我自己出錢買嘛!」朱緩均愛不釋手的說。
「我說不準!」朱震亨一副沒得商量的口吻。
聽著他們一來一往的對話,尹小米實在是看不過去了。
她不知道眼前這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打從一進門就臭著臉不打緊,還一點情趣、風度都沒有,這可是她開店到現在見過最糟糕的男客人了。
女朋友想買送他,他不接受就算了,就連人家要自掏腰包買也不準。
更可惡的是,他不只臉臭,連說話的口氣也很惡劣,彷佛全天下的人都得罪了他似的。
「可是我好想買──」朱緩均嘟著小嘴。
「小姐,妳要買的話,我可以打八折給妳,我們店裡的會員只打九折喔!所以我打八折可是史無前例的,不過沒關係,我們交個朋友。」
尹小米豁出去了,她就是看不慣眼前這個「臭」男人對女朋友的態度,所以決定打破她自訂的折扣底限。
「好啊!妳人好好喔!那我多買一個──」
「我說不準!」朱震亨的臉色更難看,口氣也更加嚴厲了。
朱緩均被哥哥這副模樣嚇到了,因為打從她懂事到現在,哥哥還未用這麼凶的口氣跟她說過話,而現在……
「可是我好喜歡,我真的好喜歡──」朱緩均說著說著,眼眶忍不住泛紅了。
「不要買這個,等一下我帶妳去LV買耳環,要不然買香奈兒的耳環也可以。」朱震亨試著用名牌商品來安撫妹妹的情緒。
天哪!這男人在說什麼呀?尹小米一肚子的怒火頓時熊熊地燃燒起來,而且越燒越旺。
他竟拿她店裡的保險套耳環跟LV、香奈兒相比!
也許她的保險套耳環不是世界名牌,但好歹是她小米牌的,因為當初就是她把這個idea告訴製造商,因而製作出來的,不只是耳環,就連十二生肖的造型也是她所設計的。
雖然她不是什麼名牌設計師,可她在這行也算已有小小的名氣了耶!
但最教尹小米氣不過的是,這個爛男人不只對女朋友兇巴巴的,還惹哭了她,真是個不懂憐香惜玉的豬頭。
「我不要LV、香奈兒的,我就要這個嘛!」朱緩均拗道。
「我都說了不許──」
未等朱震亨把話說完,尹小米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耳環為朱緩均戴上。
「妳這個朋友我交定了,這隻耳環我送妳!」她很阿沙力的說。
改天有機會,她還要替這個小女生洗洗腦,教她別理這種沙文主義的豬頭。
朱震亨簡直不敢相信竟有人敢跟他唱反調,而且還是個女人!
「我說了,不許戴這種怪東西!」朱震亨怒火直衝胸口,伸手就要取下妹妹的耳環。
「哎喲,很痛耶!」朱緩均捂著被扯痛的耳垂,眼眶泛出淚光。
這個男人不只是豬頭,還是超級大大大豬頭,尹小米生平最痛恨這種會用暴力對待女人的男人了。
「喂!你這男人是怎麼回事啊?你懂不懂怎麼當一個好男朋友、好情人?」她再也忍不下去了,決定給他一頓好罵。「你女朋友只不過想買一個保險套耳環,好增加你們之間的情趣,你不懂情趣,不給她買就算了,還對她這麼粗魯,弄痛她……」
「欸,他不是──」朱緩均本想澄清她和哥哥的關係,但是尹小米似乎已氣到聽不進去任何話了。
「妳別再為這種男人找借口了,我看得出來,他其實是個假惺惺的男人,表面上裝害羞,其實他骨子裡根本不是這樣子。」
「哦?妳又知道我骨子裡是什麼樣子?」朱震亨生平最痛恨潑婦罵街型的女人,眼前這個即是最典型的。
「你很爛!」對!再也找不到比這個更適合形容這男人的字了。
「欸!妳別說了。」朱緩均感到頭皮發麻,試著阻止尹小米再出言不遜。
「這種爛男人不適合當妳的男朋友,妳早點跟他分手,才有幸福可言。」尹小米越說越激動。
雖然俗話說勸合不勸離,但這種男人根本不配當這個女孩的男朋友,哪怕她會因此而下地獄,她也要說!
「這位姊姊……」朱緩均把她拉到一旁,低聲地說:「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啦!」
「那他是妳什麼人?」她發現那男人的目光如兩把利刃般朝她直射過來。
「他是我……哥哥啦!」朱緩均聲如蚊蚋的說。
「他是妳的誰?」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她怎麼覺得有一股寒氣由腳底直竄而上?
「我哥哥啦!」
咻!一刀斃命!
尹小米這輩子沒這麼糗過!
她怎麼也沒料到會有哥哥陪妹妹逛情趣商店的……
「唉~~」尹小米重重一嘆,因自己今天的衝動愚蠢而沮喪不已,只好提早打烊。
「怎麼了?今天我買的壽司沒這麼難吃吧?」尹玉倩看著一直癟著唇角嘆氣的妹妹,忍不住想逗她開心。
「我很氣自己耶!」對!真的很氣。
「氣什麼?傻妹。」尹玉倩笑道:「反正錯也不完全在妳。」她聽了今天發生的事後,有感而發。「哥哥跟妹妹一起逛情趣商店本來就很奇怪,所以妳根本不必在意。」
「他們是因為打賭才會一起逛情趣商店的。」她有偷偷問過事情的原由,才知道「奇怪」背後的真相。
「這對兄妹還真有趣。」尹玉倩吃了一塊壽司說。
「有趣?厚,妳都沒看見那個哥哥的臉有多臭。」到現在她都還記憶猶新。
「那是當然的。」尹玉倩點點頭,「兄妹一起逛情趣商店的確教人覺得尷尬,所以可以想象那個哥哥當時的心情。」
「說起來,我還真是有點錯怪他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是一點嗎?」尹玉倩笑看她。
「哎,不知者不罪嘛!」她吐吐舌頭,想到那個男人被她激怒,一副想置她於死地的樣子,她就頭皮發麻。
但慶幸的是,嘿嘿!他們這輩子大概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了吧?
「哎呀,我快來不及了,不吃了!」尹玉倩匆匆塞了一塊壽司到嘴中,然後起身朝房間方向快步走去。
尹小米這才回過了神。哎,她幹嘛想那個討人厭的男人呀?
「姊,妳在急什麼?」她叫住尹玉倩,她很少看到姊姊這種急驚風的樣子。
「我要陪公司的總裁參加一個私人酒會。」尹玉倩邊說邊走進房間,打開衣櫥仔細挑選待會兒要穿的服裝。
「妳陪妳公司的總裁參加私人酒會?」她怎麼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
私人──那不就代表不是談公事,那個總裁又為何要她姊姊陪他出席?
「對呀!我是去幫總裁應付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尹玉倩挑中她跟李東垣訂婚時穿的黑絲絨小禮服。
「什麼意思呀?」尹小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就是有很多政商界的人想把女兒嫁給我們總裁,所以那些名媛淑女總是會利用機會纏住他,他又怕不理她們會失禮,可是又怕理了卻造成他人的誤解,所以他才會決定帶我一起出席,萬一他被纏上,脫不了身,我可以出面解救他。」
「哦!」尹小米雖然聽懂了姊姊的話,可她還是覺得有哪裡怪。
「我先去洗個澡。」尹玉倩轉身走進浴室。
「那妳是不是算加班?」尹小米站在門邊問。
「不算吧!反正我閑在家裡也沒事做,總裁對我向來不錯,而且參加這種上流社會的酒會,可以讓我順便開開眼界呀!」說著,尹玉倩把浴室的門關起來,但隨即又打開來。「對了,小米,如果東垣打電話回來,妳別告訴他我是跟總裁出去,妳就說我是跟大學的朋友去血拚,懂嗎?」
「為什麼?」
她不懂,但也沒得到答案,因為尹玉倩已把浴室的門給關上了。
尹小米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已經十點四十五分了,她無法否認心中的那股擔憂。
姊姊還沒回來!
她知道姊姊最近一直在加班,只因公司正準備到大陸設廠,所以一直在開會。
但是,除了加班開會,尹玉倩公司的總裁也常帶她出席私人、公事的酒會和晚會,她已記不得這個月她姊姊到底有多少次晚歸了。
「鈴~~」
電話鈴聲打斷她的思緒,她趕緊去接,聽到對方說是打錯電話了,她才吁了一大口氣,她很怕是姊夫打回來的。
李東垣六個月前被派到上海去工作,當初他和尹玉倩還為此鬧得不開心,只因尹玉倩很擔心老公會在上海包二奶,直至李東垣再三保證,尹玉倩才答應讓他去。
但是,因為他三個月才能回來一次,夫妻倆必須用電話維繫感情,可也許尹玉倩心中仍存有不安全感,以致夫妻倆經常在電話中起爭執,於是,尹玉倩決定外出工作打發時間,不讓自己成天待在家裡胡思亂想。
尹小米一度還為姊姊可以轉移注意力,不再疑神疑鬼而開心,但現在──
她開心不起來了!
她覺得姊姊好象變了,以前她常會聽到姊姊埋怨丈夫沒打電話回來,但現在,她卻常聽到姊姊因為姊夫沒打電話回來而鬆口氣。
她也覺得姊姊變得很會打扮,尤其是因為經常要參加酒會,所以一直買新衣服,雖然她告訴尹小米治裝費公司有資助,但尹小米還是感到不對勁。
她希望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胡思亂想,姊姊絕對不會移情別戀,她還是很愛姊夫的。尹小米提醒自己,別再庸人自擾了。
可是,即使姊姊深愛著姊夫,對別的男人都具有免疫力──但問題是,姊夫不在她身邊呀!
十分鐘后,尹小米聽見姊姊開門的聲音,她鬆了口氣,並為自己的疑心而感到不好意思。
「怎麼還沒睡啊?」尹玉倩似乎很訝異會見到她。
「呃,本來快睡了,但剛剛覺得肚子餓,所以就想泡碗面吃。」她不敢說她是在等門。「妳累不累?加班到這麼晚,一定很累吧?」她故意問。
「還好,不太累。」尹玉倩的雙眼閃著光芒,顯然她很熱愛這份工作。
「我要泡麵,妳要不要吃一點?」她問。
「我剛剛吃過消夜了。」尹玉倩笑著說,而後又加上一句令尹小米坐立不安的話,「總裁看我很辛苦,就請我吃消夜。」
尹小米越聽越不安,脫口而出,「就只請妳一個?」
尹玉倩露出「有什麼不對」的表情,「總裁是個很體貼的男人。」
就這麼一句話,讓尹小米的心緒更亂,也更為李東垣擔心了。
頂著大太陽,尹小米抬頭看了一眼白晃晃的陽光,深吸一口氣,用手上的宣傳單插了搧風,希望能稍減一些熱氣。
她自願擔任2004年台灣愛滋防治健康大使,所以今天她必須走上街頭,向大眾宣導防治愛滋的重要性。
可昨天晚上她一直想著姊姊和姊夫的事,一夜失眠,所以覺得有點累,但她還是努力的強打起精神,用開朗的笑容面對經過的行人。
這次的活動中,為落實宣導成效,大會特別準備了一千份保險套送給來往的行人,而且所有的志工都還在衣服上別滿了保險套,以增加趣味性,身為代言人的尹小米更把自己設計的保險套耳環、髮夾全派上用場。
「先生、小姐,」尹小米把保險套送給一對情侶,並宣導道:「全球平均每14秒就有一個年輕人感染愛滋,年輕族群發生性行為時,不使用保險套或偶爾才用保險套者就佔了三成,值得注意的是,性行為都是他們主要的傳染途徑。所以,請在做愛做的事時不要忘了保險套的重要性喔!」
每一次尹小米送出保險套時,都會很仔細的把正確觀念告訴對方,在看見對方欣然接受的表情時,她都會覺得很欣慰。
當然,過程中也有讓她感到沮喪的情況,像剛才她正想對一個媽媽做防治宣導,不料卻招來白眼,而且當她八歲大的兒子問什麼是保險套、什麼是愛滋病時,她不正面回答,只告訴小男孩說等他長大后就知道了。
她的敷衍態度讓尹小米為之氣結,同時想起先前到她店裡的那對兄妹,一想到那個哥哥一副假道學的模樣,她的心情更惡劣了。
哼!那男人根本是假惺惺嘛!說不定他……
砰!尹小米因為想得太入神了,一個不小心竟撞上迎面而來的人。
「對不起,」她邊道歉,邊拿出保險套向對方做宣導,「這是免費贈送的保險套,請在做愛做的事前先……先……」
她要說的話在看到對方的臉時,突然卡在喉間進退不得。
是他!竟然是他!
台北這麼大,他們居然又再次碰頭了!
而朱震亨也沒料到自己會再見到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惡女。
「是你……你這個爛男人!」尹小米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
因為她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立刻引來路人和其它志工的側目。
「小米,怎麼了?」這次主辦單位的助理Ken聞聲而至,「是不是他對妳不禮貌?」他會做如此的聯想,是因為剛剛也有一位女志工被一個登徒子非禮。
「他……他………」因為過度震驚,尹小米的舌頭像打了結似的說下出話來,卻更加讓Ken對朱震亨產生誤解。
朱震亨還來不及辯駁,他的領口已被Ken狠狠的揪住。
「看不出你一副人模人樣的,竟做出這種齷齪事,現在跟我到警察局去!」
「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毀謗--」朱震亨面無表情的開口。
「Ken,快放手!」在聽見朱震亨的警告,尹小米連忙解釋道:「他是爛男人沒錯,但他沒有非禮我……」
天哪!她這不是越描越黑嗎?
朱震亨的目光若是可以殺人,此刻的尹小米大概已經被砍的屍骨無存了。
「小米……」Ken被她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Ken,這件事讓我自己處理好嗎?」尹小米發現許多路人好奇的目光都投向他們了。
Ken皺著眉再看了朱震亨一眼,終於點點頭,鬆開手離去。
尹小米深吸口氣,取出一隻保險套,故作鎮定的笑笑說:「這是這次活動送的保險套,希望你在做愛做的事時要記得戴!」
朱震亨的濃眉幾乎打成一個死結,「妳是不是應該先向我道歉?」
「我……我為什麼要道歉?」她知道自己有一點強訶奪理,但她想到之前他對他妹妹惡劣的態度,道歉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你本來就是爛男人嘛!」
「妳……」朱震亨氣得實在很想動手掐死她。
一見到他氣得七竅生煙的模樣,她不禁覺得有些得意,還得寸進尺的說:「算了!我看這保險套你是用不著了。」
「為什麼?」
「說不定你已經……」
「已經怎樣?」他沉下聲音,有預感她即將說出口的絕不是什麼好話。
「你是愛滋帶原者。」
說完,尹小米便一溜煙地轉身逃走,雖然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有點像「俗仔」,但識時務者為俊傑,她才不會獃獃的站在那兒等著挨揍呢!
本來圍觀的路人一聽到尹小米的話,馬上「轟」地一聲散去。
見狀,朱震亨雙手緊握成拳。他發誓,如果再讓他遇見這個口不擇言的惡女,他一定要報仇,絕對會讓她死得很難看!
接下來幾天,尹小米感覺到情況越來越不妙了。
雖然尹玉倩現在加班的次數減少,也不再參加酒會了,但她經常在尹小米麵前提到她的總裁,還直呼他的英文名字,只因對方不喜歡太拘謹的稱呼。
「Alex工作起來好迷人。」
「Alex他做事十分果決、明斷。」
尹小米總是聽到姊姊提起她的總裁,卻不再提姊夫的名宇,讓尹小米的擔憂更深。
半個月過去了,尹小米的擔憂幾乎成真,因為所有的跡象都顯示尹玉倩正迷戀著Alex,而更糟的是,姊夫跟姊姊前天不知為了何事在電話中大吵一架,姊姊甚至在房間內大哭一場,還拒聽老公的電話。
現在已經十一點了,姊姊剛剛來電說,因為Alex家中出了一些問題而必須遲歸。
這個Alex也太過分了,他到底有何居心?公事私事幾乎分不清了。
尹小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她明白,為了姊夫和姊姊未來的幸福,她一定要採取辦法!
但不用說,姊姊一定會恨她的干涉,因為姊姊一向不喜歡別人管她的私事,尹小米知道自己不能坐視不管,否則如果姊夫知道姊姊感情出軌,一定會很傷心的。
她愛姊夫,所以不忍他傷心。
尹小米輕嘆一聲,忍不住想,她該不該打電話給姊夫告訴他她的疑慮呢?
但她要怎麼說才適當?畢竟一切都只是在懷疑階段,她可不想弄巧成拙……
這些不愉快的念頭在聽到尹玉倩回家的聲音后,暫時停頓了。
尹小米放心地昏沉沉睡去,並作了個惡夢--李東垣正責備她怎不告訴他尹玉倩感情出軌的事,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
一夜惡夢,尹小米雙眼掛著一圈「黑輪」。
今天是星期六,她的浪漫情趣小屋比平時遲開門營業,不過會比較晚打佯。
她以為昨晚姊姊遲歸,今天會晚點起床,卻沒想到她一走出房間,就聞到咖啡香味。
「姊,早。」她很高興姊姊早起,她正好可以乘機跟姊姊好好談談。
「要不要來杯咖啡?」尹玉倩神采奕奕,一點也不像前夜晚歸的人。
「好啊!」她可能需要十杯才能讓自己委靡的精神振作一點。
「妳昨晚很晚睡嗎?」尹玉倩將咖啡遞給她,「妳怎麼雙眼都有一圈黑輪?」
「我……作惡夢。」她坦承。
「惡夢?」尹玉倩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怎麼了?妳是不是壓力過大?最近店裡的生意還好嗎?」
「不關生意上的事。」她一直在思考要怎麼開口。
「那妳是談戀愛了嗎?」尹玉倩關心的問。
「不不不,我沒有談戀愛啦!」她急忙否認。
「那妳到底是怎麼了?」尹玉債有點捺不住性子了。
「我……那個……姊……這個……」
「到底是那個,還是這個?」
「妳跟姊夫和好了嗎?」她小心翼翼的開口。
「沒有!」尹玉倩毫不考慮的回答,「他休想我會輕易原諒他。」
「為什麼?」尹小米問得婉轉,「你們到底是為什麼吵架?」
「他惹我不開心。」尹玉倩的語氣充滿責難,「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就不能多體貼我一點,我們都這麼久沒見面了,他竟然連句甜言蜜語也不說,他是大笨蛋!」
「也許是姊夫工作太累了吧!」
「工作、工作,到底是我重要,還是工作重要?」尹玉倩越說越激動,「不過沒關係,反正我現在也很忙,下星期三我要跟Alex去峇里島一趟。」
「峇里島?」尹小米眉心皺起來了,「你們去做什麼?」
「工作。」
「工作?」才有鬼咧!去峇里島的人大部分是度假,誰會去工作啊!
「我順便可以做做SPA,享受一下峇里島悠閑氣氛,太美妙了。」
她就說有鬼吧!
「為什麼一定要妳去?你們公司沒其它人了嗎?」
「我是自願陪A1ex去的。」尹玉倩說。「Alex想收購當地一家度假旅館,我陪他去可以替他擋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我不懂耶!」
「那旅館的老闆是個女的,很喜歡Alex。」
「那太好了!」尹小米簡直要額手稱慶了。這樣子正可以斷了姊姊對Alex的迷戀,不是嗎?
「好什麼,Alex不喜歡那個女的。」
「那他喜歡誰?」
「他喜歡--」
「叮噹!」門鈴聲打斷尹玉倩的話。
「我去開門。」尹玉倩笑咪咪的說。
但是,尹小米卻完全笑不出來。
☆
「哇~~Alex好sweet喔!」尹玉倩把剛剛送來的香水百合放入水晶花瓶中,臉上洋溢著甜蜜光彩。
這種光彩只有在一種女人臉上看得到--戀愛中的女人。
「他為什麼要送花給妳?」尹小米心中的疑惑漸漸快被確定了。
「妳看啰!」尹玉倩把隨花束附上的卡片交給她--
謝謝妳為我做的一切A1ex
尹小米咽了口口水,實在看得霧煞煞。
什麼叫「謝謝妳為我做的一切」?姊姊又為了他做了什麼?
「Alex太客氣了,我只是替他解決了小小的需求而已。」尹玉倩說得很曖昧。
蝦米呀!小小的需求?這……這可是會引人想入非非的。
男人小小的需求通常是……
「我約了美容師做臉,快來不及了,我走了。」尹玉倩拿起皮包就出門了。
「姊--」她還是來不及問Alex的小小需求是什麼呢!
又找錯錢給客人了!這已是今天第N次凸槌了。
尹小米在向客人連聲抱歉后,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一整天,她幾乎都魂不守舍,到現在她仍無法面對早上尹玉倩的話所帶給她的震撼,她雖然一直告訴自己不要亂想,但……真的很難耶!
她的腦海中不斷出現一些姊姊對婚姻不忠的想法,讓她更加無法定下心神。
她不認識Alex,也沒見過他,但她對他可是印象壞透了,難道他不知道她姊姊結婚了嗎?
天哪!他該不會是想乘虛而入吧?
一定是這樣的,不然也不會又送花又請吃消夜的。
這下代志大條了,再這麼下去,姊夫和姊姊的婚姻一定會被毀的。
可惡的A1ex,這男人怎麼可以這樣,竟想破壞別人的婚姻,真是豬頭中的大豬頭!
不行,她不能看姊姊繼續沉淪下去,她得想辦法阻止這段不倫戀情的發展。
她一定要在下星期三以前採取行動,因為如果姊姊真的和那個可惡的男人同赴峇里島,可以肯定的是,當姊姊回來時,一定會發生婚變的。
她該怎麼做才好呢?
如果姊夫能回台灣多好,雖然他一向都很沉著冷靜,卻絕對不會眼睜睜的讓一個豬頭來破壞他的美好婚姻。
她愉快地在腦中勾畫出姊夫找Alex談判,並用一記左勾拳把他打得躺在地上找牙齒的情景。
但事實告訴她--李東垣人遠在上海,她根本無法對他坦白,更不知該怎麼讓他馬上回來挽回姊姊的心。
她憤怒的離開椅子,既然姊夫不能在這兒給那爛男人一記好拳,她倒是非常樂意為他去做這件事。
嗯!這倒不失是個好主意,她不但要去揍他一拳,還要狠狠的痛罵他幾句。
可是,如果她真這麼做,姊姊一定不會原諒她的……
不過,為了姊姊一輩子的幸福,她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只是……她要怎樣支開姊姊,不讓她在場呢?這可讓她傷透腦筋了。
咦!靈光一閃,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計畫……
朱震亨憤怒得想赤手空拳把自己的辦公室給拆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妹妹會拒絕到美國上大學。
「哥,你今天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你是不是太忙了?我聽說今天你的秘書生病請假,你一定有很多事要處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朱緩均一見到哥哥那張可以媲美包公的臉,就知道自己要大禍臨頭了,所以,她放亮照子,腳底抹油,準備閃人。
「妳給我坐下來!」朱震亨怒瞪著她。
「呃……那你要不要喝咖啡?」人家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她的笑容一向甜死人不償命,所以她很努力地「笑」著,而且還非常善解人意的問。
「我要妳來不是叫妳來喝咖啡的!」他都快氣炸了,她還在那兒嘻皮笑臉的。
「呃--」完了,這次笑臉好象不太管用,朱緩均開始思考著要如何自救。
「為什麼不去美國讀大學?」他問。
「呃,我不是讀書的料呀!」她是很聰明,但她不喜歡讀書,尤其是英文,那簡直是她的死穴,二十六個字母她都認得,但湊在一塊,她就完了。
「但妳不能這樣一直混日子啊!」他震怒地說,有些氣妹妹的不長進。
「我沒有混日子。」她不服氣。
「還說沒有!」他氣得拍桌。
「我哪有!」她倍覺委屈。
「那妳告訴我,妳都在仿什麼?」他冷笑。「妳連男人是好是壞都分不清。」
「我承認我是分不清,但去美國上了大學也未必就分得清呀!」她氣得聲音發顫,「就只因為我交了一個壞男人,你就認定我是在混日子,很不公平耶!再說,最後我還不是聽你的話跟他分手了嗎?而且我也答應你,以後要交男朋友一定會先讓你看過,才跟他交往,你就不要把我送去美國好不好?」
「妳不讀書妳想做什麼?」他覺得頭很痛,今天他的得力助手因為腸胃炎不能來上班,已經夠教他心煩意亂的,現在還得面對一個很「魯」的妹妹,簡直是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我想開店。」她早有計畫了。
「開店?」他聽錯了嗎?
「幹嘛一副不相信我的表情?」朱緩均抗議,「你可以當大公司的總裁,我就不能開店當老闆嗎?我是你朱震亨的妹妹耶!開店的本事絕對不會輸你的。」
「好,那妳要開什麼店?」他捺著性子問。
「情趣商品店。」話一出口,她就趕緊用雙手蒙住自己的耳朵,因為她知道哥哥一定會震怒咆哮的。
「朱、緩、均!」
果然,朱震亨就要被她氣瘋了!
他原以為這丫頭會想開咖啡店或服裝精品店,沒想到她竟想開--
「朱、緩、均!」他氣得衝過去把她的手扯下來,其實他是比較想扭斷她的頭。
「我……我聽到了,你別這麼大聲。你先別生氣,聽我說--」
「妳什麼都不必說!」他快瘋了。
「哥,法官在判罪之前,都會給人上訴的機會,你怎麼可以拒絕聽我的申辯?」她早在家裡為今天會出現的狀況演練了幾百次,所以早準備好一套說詞打算說服哥哥。
「好,妳說。」他就等著看她怎麼說。
開情趣商店?真虧這小妮子想的出來。
「其實,情趣商店是很正常,而且是目前很熱門的一門行業。孔子說過,食色性也嘛!每個人都會有情慾需求,以前這行業會被人以曖昧的眼光看待,都是因為思想太保守了,但現在隨著世界的改變,性知識的開放,大家要以正常的眼光和心態來對待。」
呵呵!她背得真流利,連她都要對自己刮目相看了。
「這是誰教妳的?」他可不相信妹妹的口才有這麼好,八成幕後有主使者。
「沒人教我,我是從雜誌上看到的,而且是個開情趣商品店十分成功的女生在接受訪問時說的,她可是我的偶像喔!她不只開店開得嚇嚇叫,還是個設計師呢!」
「設計什麼?」
「保險套!」
「朱、緩、均!」他想掐死她,真的,他相信法官不會因為這樣而判他有罪的。
「哥哥大人請息怒啊!」朱緩均打躬作揖的求饒。
「妳給我停止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說什麼也不能因為寵她,就任由她胡作非為。
「哥,你冷靜一下,先看看這個,」她趕緊從皮包里掏出她從雜誌上剪下來的專訪。「她叫小米,你還記得她嗎?」
朱震亨一看到雜誌上的照片,差點動手將它撕破。
他記得!化成灰都記得!
照中的女子就是那天罵他爛男人的人。
小米--什麼爛名字嘛!
「她是我的偶像,她開的店現在生意好得不得了,一個月賺不少錢,她很有size!」
「是sense!」他非得送她去美國讀書不可!size和sense都分下清楚,真丟臉!
「噢!」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她就說她不能去美國吧!
「一個連真正名字都不敢提的人,她說的話能信嗎?」他嗤之以鼻。
「她叫小米呀!」
「她乾脆叫紅豆、花生好了!」有誰會取「小米」這種怪名字。
「你不能以『名』取人。」她覺得哥哥對情趣商品店的偏見太大了。
「這種人不值得拿來當偶像。」他絕對不能讓他妹妹學壞了。
「厚,你在記仇!」她一針見血道:「你是因為她說你是爛男人,所以就一直懷恨在心,你以前不是教我,做人要『心』『胸』寬大嗎?你怎麼可以只說不做。」
「我不是在記仇。」他試圖跟她講道理。
「你就是!」
「朱、緩、均,我命令妳馬上回家去面壁思過!」
「你怎麼可以說不過人家就叫人家回家面壁思過?你很過分喔!我抗議,還要上訴!」她決定跟哥哥的偏見杠上了。
「妳……妳去給我當小妹,做一天小妹要做的工作,妳做得到再來跟我上訴!」
他一定要給這丫頭一頓教訓不可,讓她先嘗嘗賺錢的辛苦,到時說不定她就會自動回來求饒,聽他的話當個乖巧的千金大小姐。
「好呀!當小妹也好過回家面壁思過,我接受!」
只要能有上訴的機會,要她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