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席艾恩坐在床緣，移不開凝視她的眼光，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她的長發散亂的披在枕頭上，昏睡中的她是那麼楚楚動人，像個小女孩，但是她那美得驚人的同體又是個十足的女人，不斷勾起他的慾望。

他好後悔那樣粗暴的對待她，直到她昏倒在他懷中的那一那，他才明白自己是如何殘忍。不！這全是她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他內心馬上有個聲音大聲反駁他的愧疚。

但在見到她雪白的肌膚因他的粗暴留下的紫色痕迹，頓時憐愛漲滿他的胸腔。

輕輕地撫著那些紫色的痕迹，那麼地小心翼翼，彷佛她是個易碎娃娃。

賀婷掀了掀睫毛，慢慢的蘇醒過來。當她見到他時，昏倒前的景象如倒帶般浮現在她腦子中。

「婷婷！」他伸手去碰她，她卻像觸電一般地滾開。

「不，別碰我！別碰我！」

「婷婷，妳聽我說」他撲上去，她馬上握緊拳頭打著他，他原本想要把她

按住，一個轉念，他決定讓她發泄。

「別過來」她向後退，一邊哀求，當手摸到枕頭就往他丟了過去。

他並不因她的攻擊而生氣，反而很開心她如此具有戰鬥力。

「別過來，不要，不要…….」她慘白著臉，淚水在她臉上奔流。

看著哭成淚人兒的賀婷，從未手足無措的席艾恩突然不知如何是好，他明白是他造成她的恐懼。

「冷靜一點，婷婷，」他無奈地抓抓額前的劉海，「我道歉，我知道我不該對妳如此粗暴，但是，我實在太生氣了，也太焦急了，妳知不知道我找了妳一整天，差點我就去報警？對不起，請妳接受我的道歉好嗎？」

語畢，席艾恩才發覺自己似乎從未這麼「低姿態」地道歉並安慰女人，他一向冷酷、無情，若碰到這樣的情況，他早該甩頭而去，怎麼這會兒自己卻——一股陌生的情愫突然掠過他的心房。

賀婷睜著那雙委屈的眼眸，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你是真的向我道歉？你發誓以後不再這麼可怕的對待我？」

面對著眼中還噙著淚珠的她，席艾恩揪起眉心。他是怎麼了？剛剛那股掠過心房的陌生感覺又是怎麼回事？但是思索了一會兒，對那股陌生感覺仍理不出任何思緒后，他決定不再予以理會。

「好，我發誓，不過妳也得答應我，妳想去哪裡都會先告訴我。」

「可是我告訴你，你會答應讓我去嗎？」

媽的！她竟得寸進尺的想跟他談條件！但一見到她淚盈盈的雙眸，他咬著牙點了頭。

不過，他還是有但書的，「可是，必須由我陪妳一起去才行，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她望著他，似乎對他的話仍有些猶豫，這讓席艾恩有些不爽的發火了。

「我都發誓了，妳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他大聲咆哮道：「好，妳說，那妳還想我怎麼樣？」

賀婷被他這一吼，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珠又滾滾而落。

見她又哭了，他氣得發出不雅的咒罵聲，「媽的，妳到底在哭什麼？」

「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凶？」她抽抽噎噎的指控他。

「我——」他凶嗎？他是氣瘋了，急瘋了！「別哭了，我討厭見到女人的眼淚！」

賀婷吸了口氣，仍控制不了自己潰堤的淚水，於是她起身繞過他朝浴室走去。

她才不想在此惹人嫌、顧人怨，她到浴室去哭，行了吧！

「妳去哪兒？」他攬住她的腰，將她抱到他的膝上。

她還是流淚不語。

他嘆了口氣，一副沒轍的模樣。「好了，妳告訴我到底要怎麼樣妳才可以不

哭？」

她眼著唇，淚水掉得更凶了。

「好，那我只好用我的方法讓妳停止哭泣。」他讓她躺在床上，然後以他的唇吻去她臉上的淚水，他的動作是那麼的溫柔。

賀婷內心波濤洶湧，他的吻令她體內燃起了微微的火……

金黃色的陽光透過雲曦，溫柔了大地。

賀婷忽然覺得鼻子一陣發癢而醒了過來，可是她卻仍捨不得把眼皮睜開，只是如夢囈般的喃喃道:「嗯，我還想再睡一會兒。」

「要睡可以，不過，得先起來把早餐吃了。」席艾恩的熱氣吹拂她的耳朵，令她癢得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我不想吃東西，我只想睡覺。」她嘟著嘴撒嬌著。

「不行，妳太瘦了，不吃點東西不可以。」他堅持，甚至用手拍她的小屁股。

「噢——」她想要起床，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昨兒個夜裡那一次又一次的激情纏綿可把她累壞了。

「快十一點了，小懶豬，還不起床！」

這句話令她整個人完完全全清醒過來。

「什麼？十一點了？那你怎麼還在這裡？」她看著他身上只穿著睡袍時，更吃驚了，「你還不去換衣服，你今天早上九點鐘有個會議要開——」

「取消了，今天我決定放自己一天假。」他倒是十分悠閑。「快起床，我做了早餐。」

「什麼？你做了早餐？」她有沒有聽錯？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早餐應該由李嫂負責，怎麼會......

「今天我讓李嫂放假，昨天妳累壞了，我不想讓她一早就吵醒妳。」

他的話令她渾身又一陣燥熱。賀婷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是赤裸裸的，連忙拉起被住自己的身體。

她這樣的舉動引來他一陣笑聲。「別遮了，該看的我全看過了，該吻的也吻過了，該——」

「別說了！」她害羞的乾脆窩進被單內。

快起來，我不尋妳開心了，我到樓下等妳，動作快一點，否則早餐涼了可不好吃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她仍像駝鳥似的，直到聽到腳步聲漸遠，她才從被單內鑽出來。

可是當她雙腳一沾到地毯上，馬上一陣暈眩襲來，逼得她不得不緊坐在床沿。

好不容易暈眩感消失了，她卻又覺得一陣反胃，連忙衝進浴室，對著洗臉枱吐了半天，卻只是吐了些酸水。

但慶幸的是，噁心的感覺很快的消失了，她只當自己可能受了點風寒，不去理會。

她很快的梳洗完畢，換上輕便的家居服，準備下樓，但才走了一半的階梯，那股暈眩感又朝她襲擊而來，但是並沒有持續很久。

「怎麼了？妳的臉色為什麼這麼差？」她才一走進餐廳，連席艾恩都注意到她的異狀。

「可能沒睡好吧！」她嬌嗔的看了他一眼，看到餐桌上那香味四濫的早餐，有點意外的問：「這些全是你做的？」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我還以為你是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呢！沒想到你竟會動手做早餐？」這下終於有機會換她調侃他了。「不過，沒嘗過就不知道你的於藝好不好。」

「那就快過來嘗嘗。」他牽起她的手，如同第一次交作業等著評分的小孩似的興奮。

「那我就不客氣了。」她拿起叉子叉起一片三明治放入口中。嗯，果然好吃，只是那油膩的火腿味道令她忽然又覺得一陣反胃，好想吐。

她放下叉子，掩著嘴朝水槽跑去，然後把嘴中的三明治全吐了出來，甚至還乾嘔了好一會兒才停止。

「怎麼了？這麼難吃嗎？」席艾恩輕拍著她的背。

「不是你的問題，可能我受了風寒，才會覺得想吐，剛才還覺得頭好暈。」她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覺得舒服些。

這時席艾恩才恍然記起什麼似的說:「昨天李秘書說妳頭疼，我看我還是帶妳去看醫生。」

「不，不用了，只是受了點風寒，我吞幾顆維他命C、多喝幾杯開水就行了，以前我都是這樣做的。」

「可是——」他還是不放心。

「好吧！我答應你，如果明天還是這樣，我就去看醫生。」

「嗯。」等他點了頭，他才發現自己居然這麼容易就被她說服了，這可是史無前例的。

※※天長地久的蹤跡※※

她必定睡著了，而且睡得很久。時鐘顯示已經晚上七點了，而她是獨自睡在床上。

賀婷也不明白自己今天是怎麼回事，居然覺得好疲倦，即使睡了七個多小時，她仍覺得好想睡，難道這是縱慾過度的後遺症？

她環顧四周，並沒有見到席艾恩，於是她下了床，暈眩感和反胃感都不存在了，精神狀況也改善了許多。

席艾恩坐在書房的大皮椅上，手中把玩著一根未點燃的香煙。

也許他聽到她的腳步聲，他匆匆放下手上的香煙朝她走了過來。

「妳覺得好一點嗎？」他關懷的眼神令她感到受寵若驚。

「全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你今天放假，卻因我而待在家裡，其實，你可以不用管我的，我只是受了點風寒。」

「萬一妳不只是受風寒這麼簡單呢？」

他出其不意游出這句話，嚇了她一大跳。

「什麼意思？」

「我發現我一直忘了做避孕的措施，而妳也沒有吃避孕藥，所以，我怕妳已經——」

「你怕我已經懷孕了？」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她一直忘了這個嚴重的問題，經他這麼一提起，她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自己是否懷孕了。但她仍十分鎮定的道:「你放心吧！我的危險期是在三天以後，所以，我沒有懷孕。」

也許她的鎮定說服了他，他點點頭道：「沒有懷孕當然是最好的，但是如果不幸懷孕了，我希望妳不要對我隱瞞，我一定會處理的。」

處理計這是多麼教人心寒的兩個字，他早已表明過，他不要婚姻，他自然絕對不會因為孩子而娶她為妻，那他所說的「處理」二字，一定是叫她拿掉孩子。

不！她不會這麼殘忍的，即使孩子不受歡迎，她也不會扼殺一條小生命，所以她決定即使自己真的懷孕了，也絕對不會告訴席艾恩的。

「好了，妳一定餓了吧？我帶妳出去吃飯，想吃什麼？義大利菜？法國菜還是——」

「我不想出去，」她即使有再好的胃口，此刻也消失無蹤，「如果你想吃，不妨你自己去吃。」

也許她冷淡的口氣惹惱了他，他十分不悅的道:「妳以為我會把妳一個人丟在家裡，自己去吃大餐嗎？」

「可是，我不想你為了我——」

「我從不會為了任何人做任何事，」他賭氣的打斷她的話，「其實我也不想出去吃，不如我叫比薩來吃。」

如果是以前，她絕對不會反對。但是今天不知為了什麼，光聽到比薩，她馬上又覺得一陣反胃。

「不，我不想吃比薩，」她連忙用力將那股反胃感咽了回去，「如果你不介意，我煮一些粥，然後做幾樣比較清淡的小菜如何？」

「妳會做菜嗎？」他有點輕視她。

「你以為只有你會做早餐嗎？」她不甘示弱的反駁道:「想抓住男人的心，可得先抓住他的胃——」

她白覺說錯了話，連忙住了口。

原以為他會嘲弄她幾句，沒想到他竟沒有，反而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妳放心吧！也許妳抓得住我的胃，但是卻抓不住我的心。」

她的心底掠過一抹心動，但她告訴自己，這樣的回答早已在她預料中，她一點也不會在意的。

※※天長地久的蹤跡※※

賀婷雖然可以把自己身體的異狀偽裝得很好，但是害怕懷孕的恐懼卻緊緊抓著她的心不放。

她的經期遲了！她騙得了席艾恩，卻騙不了自己。她幾乎可以很肯定自己體內正孕育一個小生命。不過，她不會把這個消息告訴席艾恩的，永遠也不會。

現在她擔憂的不是自己懷孕的問題，而是她知道這是個隱瞞不了的事實，席艾恩是個聰明的男人，他很快的就會發現她身體上起的變化，屆時，他一定會逼著她拿掉孩子。

當務之急，她希望早點解決席艾恩和謝安提之間的婚約，只是到目前為止，謝安提卻一直按兵不動，她實在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今晚好好的打扮自己，我要帶妳去參加一個酒會。」席艾恩打斷她的沉思。

「呃，我知道了。」最近席艾恩已減少帶她出現在公眾場合，畢竟她和他同居一事早已眾所皆知，現在就只等著謝安提做出反應了。

「怎麼了？」席艾恩抬起她的下巴，見她眼底淡淡的陰影而皺起眉頭。「是不是昨夜又沒睡好？妳的精神狀況看起來並不太好？」

「沒事的。」即使他們關係已是十分親密，但是每當席艾恩以這種深情款款的眼神注視她時，她還是免不了會臉紅。

「也許我該到書房去睡。」他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也知道她睡眠不足全是因為他索求無度造成的。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體力充沛得令自己也難以置信。而她就像一朵罌栗花，令他無法不沉迷其中。

每天他一定會要她，而且不只一次。

「如果妳覺得疲倦，那今晚的酒會我就不出席，讓妳好好休息一個晚上。」

「你真的會讓我好好休息一個晚上？」她取笑他。

「我儘力而為。」他嘶啞的低語，光是這麼注視她，他就有股想吻她的衝動。不過他還是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否則他絕不會只是想吻她這麼簡單而已。

「算了，還是參加酒會吧！」她其實不想參加這些無聊的社交活動，不過，只要席艾恩跟她在大眾面前多出現一次，那麼她就多一次機會早日獲得自由。

「妳設有隱瞞我什麼吧？」他突如其來的問。

「你指的是——」她心頭一震，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妳沒有懷孕吧？」即使最近他都記得戴保險套，但他還是必須知道她是不是懷了他的孩子。

孩子——一股違背他意志的溫柔感湧上他的心頭，他忽然不再那麼排斥孩子。

其實他並非不喜歡孩子，像小迪，他就很喜歡並且疼愛。只是童年的陰影讓他感到害怕，他怕自己的孩子會步上自己的後塵，他不要自己的孩子遭受自己承受過的苦。

所以他拒絕婚姻！那些一什麼美滿、幸福的愛情故事只是海市塵樓，不會發生在他身上的。

「當然沒有，你不是做了避孕措施了嗎？」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免得被他發現她對他有所隱瞞。

「我也希望妳沒有懷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席艾恩的話如重鎚狠狠撞擊著賀婷的心。

她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的，一且讓他知道她懷孕了，他一定不會留下這個孩子。

但，她要這個孩子，即使會被人唾棄、嘲笑，她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