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真的會來嗎?」
坐在會議室里,整個劇組的人都等待著仲恂的到來,就連身為董事長的古蒼輝也不得不拿著那一份合約等著他大駕光臨。
自從幾天前,夕淳為他帶回這份大禮,他總是半信半疑地看著她,懷疑她到底是怎麼跟仲恂簽成這份合約的,又是如何跟他聯絡,並確定他今天一定會來參加這場劇組會議。
「他答應我的。」夕淳淡淡地笑著,倚在他身邊。
放眼望去,整個劇組的人都已經在這個會議室里,等待著惟一一個尚未到來的仲恂,這實在令她有點不安,猜測他是否後悔了。
多年不曾與他接觸,經過一場名利的洗禮,她不能確定他是否還是以往那個可愛的他,更不知道他到底還是不是那個羞怯得不敢輕言說愛的大男孩,畢竟社會可以輕易地改變一個人,不是嗎?尤其他得到的是那麼遙不可及的絢爛,又有多少人可以從那一片紙醉金迷里逃出生天,不迷失自我?
冷不防地,大門被無情地踹開,門把搖搖欲墜地掛在門板上,而出現在破爛的門板后的,是仲恂森冷的俊顏還有掛在他身上不知死活的葉天。
「誰來幫我把這個女人拉開?」他刻意壓低的嗓音顯露他的不耐。若不是因為這個八爪章魚女是這部片子的第一女主角,他肯定會把她當作這扇門,一腳踹得她從此不敢接近他半徑十公尺內。他絕對不會因為她是個女人便對她手下留情,畢竟這是一個男女平等的時代,不是嗎?
「人家不想離開你嘛!」嬌美的螓首仍是貼在他頸側,對於他的威言恐嚇無動於衷。
仲恂咬牙,怒目看著葉天,又抬頭一一梭巡著眼前的人,最後落到右側,看見正窩在古蒼輝懷裡的夕淳,一把無明火熊熊燃起,燒得風雲變色,狂野猛烈地啃蝕著他戰慄的心,把他心裡對女人僅剩的疼惜燃燒殆盡。
他大手猛地一揮,葉天沒料到他會這麼無情,霎時就被推跌在地板上,疼得才想張口罵人,便望見那一雙詭邪淡漠的眼瞳迸射出肅殺的氣息,令她不禁震懾於他的氣勢下,一時忘了喊疼。
「仲先生,你來了,我們正等著你——」
古蒼輝話還沒說完,就被仲恂冷言打斷。
「出去!」
淡漠低沉的嗓音彷彿自遙遠的地底下傳出,厚重得透不出任何氣息,令人不敢駁斥。
「你的意思是……」古蒼輝不明就裡。
「滾!除了夕淳之外的人,全給我滾出這間會議室!」他驀地暴喝一聲,在會議室里的劇組人員便趕緊魚貫離開,就連還坐在地上傻了眼的葉天也在一片混亂之中跟著逃命去了。
只要是和仲恂合作過的人,都知道仲恂的脾氣是出了名的暴戾冷漠,若是不聽從他的命令,怕是以後都別想在這個圈子裡混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古蒼輝將手中的合約書放至桌上,沉下眼直視眼前無禮卻才華洋溢的男人。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仲恂輕蔑地勾起唇角,邪氣地笑道:「對於你這種必須出賣自己老婆的廢物,我用得著對你客氣嗎?」
是的,當他眼中只有夕淳的時候,他可以告訴自己,他還可以找回從前,他還可以和夕淳再續前緣;但是一看到夕淳窩在這個廢物男人的懷裡時,事實偏又殘酷地告訴他,他的夢早已破滅,別再愚蠢地痴心妄想著不可能實現的夢了!
是的,夕淳已經是他的老婆了,已經是他的妻子了,但他卻是個將妻子送往別的男人懷裡的廢物!
若是他的話,他絕對不會這麼做,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妻子做出這種事情!他寧可餓死,寧可流落街頭,也不願自己的妻子為了自己的事業,不惜出賣肉體,只為扭轉困境!
「你在說什麼!?」古蒼輝真是有聽沒有懂,從頭到尾都搞不懂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妻子?難不成他以為夕淳是他的妻子?他也未免太愚蠢了吧!
只要他肯查的話,一定會知道他和夕淳到底是什麼關係,而不是隨意安個罪名給他,
罪名?仲恂剛才說他出賣老婆,而他以為夕淳是他老婆,將這些點連成一線后等於……
難道夕淳為了公司而把自己當成交易的條件?
「小淳,你——」
古蒼輝瞪大眼眸凝睇著盈淚示意他別說的夕淳,不敢置信她竟然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竟然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他大手猛然拿起桌上的合約書,三兩下便撕成碎片,再擒住夕淳的手,打算往門外走去;既然現在不方便談,沒關係,他可以把她帶到自己的辦公室里,好好地跟她談個三天三夜。
「你做什麼?」仲恂大手一拉,隨即將他擒住夕淳的手扯開。「我要夕淳留下來,你聽不懂嗎?」他斂下眼注視著欲言又止的夕淳,眸底迸射出詭異的光痕。
「老公,你先出去吧。」夕淳幽幽地說。
她望著桌上被撕成碎片的合約,心宛如那碎裂成片的紙,永遠也癒合不了,每每碰觸傷口,只是讓它傷得更深。
為什麼這麼糟的情況偏偏讓她遇上了?
「我怎麼能讓你單獨跟他在一起?」古蒼輝氣憤地說,伸出手直想將她自這匹惡狼身邊救回,他怎麼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她跳入虎口?
「他就是你猜測的那一個人……他不會傷害我的。」事到如今,要她再說什麼?除了坦承,她想不出第二個可以阻止古蒼輝的辦法了。
「他?」
古蒼輝不由得瞪大了眼,而仲恂則是被他審視的目光看得有點不自在。
他早在猜測了,但他沒想到真的是他!
「讓我跟他獨處一下吧。」夕淳淡笑著,眼眸里凈是請求。
「但是你不能讓他亂來,知道嗎?」古蒼輝收回視線,走到夕淳身旁湊到她耳際悄悄地說。
「滾吧!你。」仲恂看見他倆過分親密的舉動,彷彿被痛毆了一拳卻又無力反擊般,只能抓起古蒼輝的衣領,將他丟出他的視線,再狠狠地將那一扇不算完整的門關上,讓它善盡最後的義務。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仲恂一走向她,夕淳便不客氣地劈頭就罵:「而且我完全不懂你今天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葯,為什麼要違反我們之間的約定?你知道你這樣做讓我十分的困擾,啊——」
還搞不清楚狀況,夕淳已被仲恂有力的臂膀抬上桌面,而他的雙手正肆無忌憚地撩高她的裙擺,眼看就要褪去她的底褲,她連忙慌亂地揮動無力的雙手,卻抵不過他蠻橫的力道。
「你心疼嗎?」他邪惡地笑著,眼眸里有著她陌生的陰鷙。「我不能教訓他嗎?我不能羞辱那一個廢物般的男人嗎?我哪裡比他差?我哪裡比不上他?他憑什麼讓你為他付出那麼多?」
該死!倘若今天角色互換的話,她能這樣對他,能為他付出這麼多嗎?是多麼深切的愛,才能讓她願意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而這一份愛卻不是給他的……
「你到底在說什麼?」夕淳慌亂地阻止不了他的侵入,只能無力地在他身下扭動。
「我說我愛你,我要你,我不要你待在他身邊!」他的大手分別擒住她的雙手,將她釘在桌面上動彈不得。
「你……」夕淳微微一愣,有點不能接受他所說的話。
他愛她?這怎麼可能?
如果他愛她,他當初又怎麼會要裴令慊將她趕離,還不願讓她生下他的孩子?
「到我身邊來吧!」他低喃著,宛如哀求似地趴伏在她的酥胸上,隔著衣服磨蹭著她敏感的蓓蕾。「他不能給你的一切,我全部都可以給你,我還可以把你的夢想送到你面前,只要你點頭。」
他不要再忍受了,不能再忍受她依偎在他以外的男人懷裡,這種心如刀割,疼得無以復加的痛楚他不要再嘗上一次了。
他不否認當初一切的努力,只是為了得到自己所渴望的榮耀,但是當他遇上她之後,他所追尋的榮耀全是要獻給她的,若沒有她與他共享這份榮耀,即使燈火燦爛,他也不覺得溫暖!
「你這根本不是愛我,而是不願意接受自己以前的女人尋到了自己的避風港,你的心態不過是個得不到玩具的小孩,你只是在爭奪一樣物品,爭奪一口氣,而不是在付出你的感情!」夕淳凄厲哀絕地喊著,彷彿這樣便可以拒絕他摻毒的瑰麗謊言。
她不想再聽下去了,再聽下去,只會讓她愚蠢地為他脫罪,愚蠢地讓自己以為兩人還有未來,愚蠢地編織著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夢。
「你說我的感情不過是小孩子討玩具的卑劣手段?」仲恂瞪大了眼,瞅著她凄絕迷離的水眸。「那麼你忘了當初在紐約時,我們是如何共度每一個夜晚,如何在每一個夜晚吐露愛意的?」
他的感情是這麼地不堪?甚至入不了她的眼?
「誰會記得那些事?」夕淳嗤笑道。「說穿了,那不過是各取所需、利益互惠的關係罷了。」
她說過,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他,甚至從來不曾有他這個人的存在,那她也不會為了他的與眾不同而賠上自己的人生!
「你的意思是說……你當年和我在一起,只是因為你想找一個落腳處而已,那個人是我也可以,不是我也無妨?」她終於承認了?「而你現在更為了古蒼輝那個扶不起的阿斗才委身於我?」
他們的戀情從一開始便是建立在互惠的情況之下,她付出肉體,他保護她的安全和負責她的生活,而現在她又故技重施,再次地付出肉體,要他幫助她所愛的男人?
自始至終,他不過是個小丑而已?
他猛地扳開她的雙腿架在桌面上。
「你做什麼?」心像是被震了一下,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夕淳羞紅了臉,胡亂地揮動著雙手想要掙脫,卻仍是徒勞無功。他怎能這樣?外頭都是人,他怎能……
「遊戲呀!」「你最愛玩遊戲了,不是嗎?就讓我陪你玩個痛快!」
「你不要……啊……」所有的話全在舌尖轉了個彎,化為難耐的呻吟。
她不想要這個樣子,但是……
「你可以再喊得大聲一點,叫得淫蕩一點,這樣才能讓門外的人知道我們到底在做什麼。」他的舌頭靈活地挑逗著,每經一處,無不烙下印痕,令夕淳無法自抑,無助地逸出嬌吟。
她閉上眼,卻無法不去感受在體內如雷電般流竄的慾火,由下往上肆無忌憚地蔓延,像是夾帶著毒,盪起一陣陣酥麻而無力控制的痙攣,但他仍不放過她,殘虐而無情地漠視她即將崩潰的神智……
直到淚水懦弱地溢出,淫穢的嬌吟不斷地竄出她的口中,他才滿意地停止這殘酷的行為。
「叫門外的人進來開會。」他撫了撫身上的衣服,隨即對上她的眼眸說著,彷彿剛才不曾發生過什麼事。
「不行!」
這怎麼可以,現在?
「為什麼不行?」他邪魅如魔,低沉而嗜血地笑著,隱晦的眼瞳里透不進一絲光線,灰暗而陰沉。夕淳羞紅了臉,卻無法說出任何一句話,只能睜大一雙水眸哀求著他。
如果他真的愛她,又怎會用這種過分、殘忍的手段欺凌她、羞辱她?那根本不是愛!愛一個人就不會傷害一個人,而他殘酷的傷害,更加令她堅信——他絕對不是愛她的。
「這是你的味道……」
仲恂輕佻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個吻,隨即放聲大笑,然而笑中卻沒有任何的滿足,只有訴不盡的悲哀。
桓愷犯下永遠無法彌補的錯,而他卻彌補不了曾犯下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