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語翊，這份文件麻煩妳幫我翻譯一下。」

下午將近五點，衛語翊的上司邱立文突然丟給她一份大約十來頁的英文文件。

「什麼時候要？」

眼看著再過半個多小時就可以下班了，語翊無奈地想，今天大概又沒辦法準時下班了吧！

「嗯，可以今天就給我嗎？妳翻譯好就e-mail給我，我明天早上九點開會要用，今天晚上得先稍微研究一下。」

「是。」

唉！她實在不太想答應，但是，拿人薪水又不能不做事，只好認命地開始翻譯一大疊的文件。

五點半的鈴聲一響，幾乎所有的同事都準時起身，關掉辦公室的燈光，開心地互相道別，談論著晚上和情人的約會。

是啊，今天可是情人節呢！是和情人溫存的日子，有誰願意在公司多留一分一秒呢？

怪只怪邱立文已婚了，壓根不記得、也不在乎這回事。也幸好，自己沒有情人，否則她才不願意留下來加班做這突然多出來的差事。

翻譯了十頁左右，語翊覺得有些餓，決定給自己泡杯牛奶，順便伸展一下因長久維持同樣姿勢而感到疲累的身子。

走至茶水間泡好溫熱的牛奶，漫步至窗邊凝視公司樓下的車水馬龍，突然一股寂寞襲上心頭。

輕吁口氣，腦海中不經意地浮現出一張溫文儒雅的笑臉。語翊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苦笑，已經兩年多了呀！竟然還是沒辦法忘記他。

突然肩膀被人輕拍了一下，回過身一看，是邱立文。

「經理，是你啊。」

「在想什麼？想得都出神了。」

「沒有，只是想著，今天明明是浪漫的情人節，為什麼我得這麼苦命地被上司突然強迫加班。」

「哦？那妳是在怪我啰？」

「不、不、不，」語翊連說了三聲不，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怎麼敢呀？不管今天是多麼重要的日子，只要是邱大經理交代的事，我絕對得鞠躬盡瘁地完成才是啊！怎會又怎敢怪你呢？」

「妳不敢才怪！要是妳不敢的話，明天太陽就要打從西邊升起了。」

輕輕戳了下語翊的頭，立文露出微笑。語翊見狀也跟著笑了。立文雖然身為她的上司，但兩人就像朋友一樣，相處得很好，也很隨性。私底下常會像現在這樣亘相開玩笑。

「對了，妳剛才提到情人節是吧？」立文問。

「嗯，今天是七夕情人節。」

「欸，那我真的得跟妳道歉了，讓妳沒辦法跟男朋友過節。」

「哦，你是在諷刺我嗎？」語翊斜眼看著這位待她如妹，明知道她沒對象的上司。

「不，我是在提醒妳，妳眼光太高了！」立文溫柔地看向矮自己一個頭的語翊。「妳長得那麼漂亮，能力又強，對妳有意思的人也不少，妳為什麼都不肯給他們一個機會呢？」

「我一點都不漂亮。」語翊轉身，不再面對立文。

「不，妳很漂亮，而且我還聽說研發部的陳鴻霖、業務部的王子健、行銷部的張豪任等都對妳……」

他話未說完就被語翊截斷。「那是你聽錯了，根本沒那回事。而且……」語翊嘆了一口氣。「你知道的，我一點也不溫柔。男孩子不會喜歡我這種個性強的女孩。男孩子都喜歡溫柔甜美、會撒嬌，帶出去可以滿足他們虛榮心的女孩，所以……」

「語翊，妳不是不溫柔。」立文似乎很了解似地說：「妳只是不想對他們溫柔！因為妳沒對他們動心。我想，妳的心中有其他人存在，對吧？」

語翊沒有回答，只是輕輕一笑。

「別談這事了吧，和工作一點關係都沒有。好了，我也該繼續工作了，免得拖太晚，拿公司太多加班費而落人口實啰！我弄好後會馬上e-mail給你。你也趕快把工作結束，回去陪你親愛的老婆吧！別忘了，今天可是情人節唷！」語翊一改之前輕鬆的口吻，認真地對立文說：「回去記得帶束花——至少也要寫張卡片，忘記情人節的男人最要不得了。」

「妳喔！」立文忍不住對語翊一笑。「好啦！我其實已經做完要離開了，看妳還在才過來找妳聊的。那妳做完回家時要小心喔！」

「是，經理！」語翊笑容滿面地舉起右手向立文行禮。「小女子一定會儘力、儘快完成，早點回家並注意安全！」

立文也舉起手朝語翊回禮。「那麼，我先走了，拜！」

「再見。」

立文走後，公司又恢復安靜，整個公司只剩下語翊一人。

「情人節呀……唉，別想了！先把工作做完再說吧。」

坐至計算機前，語翊深吸口氣，集中精神繼續翻譯剩下的幾頁文件。

當語翊回到家中時，已經超過九點了，她感到十分疲累，整個人攤倒在床上不想動。

「九點多了啊，好累喔。」

她很想就這樣沉沉睡去，但一想到還沒卸除幾乎已不明顯的妝，也還沒更換衣服，甚至尚未洗澡……只好強打起精神走進浴室。

給自己放了一缸熱水，加上幾滴舒緩神經的熏衣草精油，足足泡了二十分鐘才起身。

「呼，好舒服。今天晚上一定很好睡。唉！情人節就這樣過了，還真是寂寞哪！」語翊不由得露出苦笑。

坐王床邊拿出手機，正打算關機時，突然一個想法閃過她的腦海。

和「他」聯絡一下吧？好久沒聯絡了呀！就算是朋友，聯絡一下應該也沒什麼關係吧？

一股不知哪來的勇氣，讓語翊在掙扎后，還是打了封簡訊給一直思念的「他」，希望他能有所響應。

但就在看到手機屏幕閃爍著「簡訊傳送完成」的一剎那，她傻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將簡訊傳送給他。同時，她也膽怯了，慌亂地立刻關掉手機電源，心臟噗通噗通地快速跳著。

語翊不由得雙手撫胸，想藉此平靜自己不規律的心跳；另一方面，則是不斷責怪自己的衝動。

「笨蛋！笨蛋！笨蛋！衛語翊妳這大笨蛋！妳在做什麼呀妳……」

手忙腳亂地熄燈爬上床，希望藉由籠罩的黑暗讓自己快速入眠，但劇烈的心跳聲卻已經預知了——今夜，將是無眠的一夜……

「語翊，這個妳給錯啰！我要的是M-02543號文件。」

業務部門的同事遞來文件，語翊一看，竟是編號相差甚多的L-26590號。

「啊，真是對不起，你等一下，我馬上去換給你。」

滿臉歉意的語翊快步走向檔案櫃，將錯誤的文件歸檔，找出正確的文件，更改好出借表格后再交給那位同事。

「真的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係。那我回去啰！這件明天再歸還。」

「好的。」

「謝啦！」對方揮揮文件離開了。

「不客氣。」

自從情人節那天傳了簡訊后，她就一直是這樣心不在焉的模樣，工作上頻頻出錯！雖沒釀出什麼大禍，但一天總要闖幾件小禍。

「唉。」忍不住嘆口氣，又望著手機發獃。

已經過了好多天了，他卻一直沒有迴音。語翊露出苦笑，也許……是不想跟她有所聯繫了吧？即使以前是再要好的「朋友」，出了社會，就不一樣了吧？何況，他們斷了兩年多沒聯絡了呢。

「……語翊？語翊？」

有人輕拍她的肩膀叫她。

「啊？方姿，有事嗎？」方姿是和她同時進公司的同事。偶爾她們會一起吃飯、聊天，感情還不錯。

「有事嗎？」方姿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是妳有沒有事吧？下班了耶！妳還不走，發什麼呆呀？」

「下班了……」

語翊訝異地看向自己的手錶，這才發現，短針已接近六，而長針正端正地躺在九和十中間。

「這麼晚了……天啊！」她不禁驚叫，匆忙地整理東西準備離開。

「妳還好吧？」方姿關心地詢問。「妳這幾天都怪怪的，是有什麼心事嗎？」

「沒……沒有。」語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可能是有點累了吧。謝謝妳的關心。」

「累了？那今晚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玩玩，舒解一下？」

同部門的同事偶爾會在星期五晚上相約去玩，或是唱歌，或是看電影，但語翊總借口有事，從沒參與過。

「不了，」語翊還是維持一貫的笑容。「謝謝妳，可是我現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覺。」

「這樣啊！看妳好象真的很累的樣子，那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祝你們玩得開心啰！拜！」

「下星期見。」

和方姿在公司門口互相道別後，她一個人漫步至捷運站，心中的寂寞感又不自禁地浮起。

也許，該答應和方姿他們一起去玩才對……

洗完澡后，語翊習慣性打開計算機電源，想上網收信，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重要的消息。

在清理完信箱、大致瀏覽過一些網站后，因為不知道該做什麼好，她就這樣瞪著屏幕發獃，任思緒一片空白。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嚇得她倒抽一口氣，也將她帶回現實。

「誰呀？這麼晚了還打來，真是的。」

看向計算機右下角的時間顯示，發現已經將近十一點，不由得抱怨起來。從手提包中拿出手機，來電顯示的人名，讓她心跳漏了一拍。

深呼吸幾次，要自己鎮定些，微微顫抖的手指輕按下通話鍵。

「喂？」語翊懊惱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竟有些發抖。

「語翊？是語翊嗎？我是愷政。」電話那頭傳來了她思念了二年多的聲音。

「愷政，好久不見了。」

「對啊！從我們畢業後到現在，兩年多了耶！對了，妳前幾天是不是傳簡訊給我？」

「對啊。我想說好久沒見面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就傳了則簡訊給你。結果你都沒回，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語翊有些哀怨地說。

「抱歉啦！最近比較忙嘛！今天才終於有時間跟妳聯絡。」

「你研究所畢業了吧？」語翊笑著問。

「當然啊！已經念兩年了還沒畢業很丟臉耶。」

「最近怎樣呢？」

「最近開始上班了。」

「咦？你不用當兵嗎？」語翊假裝訝異的語氣問，事實上，她早已從網路上查知，他服的是國防役。

「當然要啊！不過我申請到國防役。現在其實在等受訓，因為我是二梯的，要等到十月才開始訓練，所以公司就叫我先去上班啰！」

「國防役，真好呀！可以正常上下班，還有假日可休。而且你還可以先去上班，你們公司不錯嘛！」

「還好啦！反正我等待的時間閑著也是閑著。不過要花四年，希望公司不要太操我。」愷政苦笑。

「反正你很耐操。」語翊笑著響應。

經過一會兒的閑聊，語翊感覺輕鬆許多，腦袋也不再渾沌，可以自在順暢地和愷政交談。

「拜託！說那甚麼話？真是的！我才去將近兩星期而已，幾乎每天都得過了八點半才能離開。偏偏自己又是新人，沒人走不好意思先走。不過我今天實在沒法忍受了，所以六點多就走了。」

「這樣可以嗎？」

「才不管它了，每天那樣，誰受得了啊？」停頓了一會兒，愷政反問語翊：「那妳呢？最近如何？」

「嗯，我大概一年多前上台北來，在現在這家公司已經工作一年多了，我作的是行政秘書的工作。」

「啊，果然。」

愷政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讓語翊不禁疑惑，「什麼『果然』？」

「妳果然是做秘書的工作。妳以前不是說過嗎？念你們系畢業的，大概有一半在當老師，剩下的約二分之一念研究所，最後剩下的大概就是做秘書、助理類的工作了。」

「我說過嗎？」

「妳說過，妳竟然忘記了。笨蛋。」

「喂，怎麼過了那麼久，你還是喜歡罵我笨蛋啊？」語翊有些不滿。

「因為妳真的是笨蛋啊，哈哈哈！」

「哼，我不要跟你說了。」語翊佯裝生氣地說。

「開玩笑的嘛！別生氣啦！」愷政果真如以往般，立刻向她道歉。

「好啦！想也知道你在開玩笑。」

語翊感到很愉快，因為她和愷政雖然已經兩年多沒見面，卻還是能像大學時代那般打打鬧鬧地聊天說地．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聊了一個多小時。雖然她還想和他多聊一些，但一思及一個多小時的手機費用，語翊不禁開口提醒他：「欸，愷政，十二點多了耶！我們好象講太久了。」

「咦？真的耶！哇！我的手機費……」愷政不禁慘叫。

語翊在這頭偷笑。「怕什麼，你是有工作的人，而且還是高薪一族，不用擔心啦！」

「嗯，這樣好了，妳明天有沒有空？」

「做什麼？」

「出來吃個飯，再好好聊一聊啊！不然光用手機聊，可能我一個月的薪水都不夠付。」

「一定要明天嗎？」

「當然啰！我現在在竹科工作，星期天得回來新竹。」

「你現在在新竹？」

「我不在新竹在哪裡？妳又在神遊了嗎？今天是星期五，我要上班啊！剛才才跟妳講過我今天提早走的。」愷政對於時常莫名其妙迷糊起來的語翊，似乎已經感到習以為常了。

語翊不禁感到有些羞赧。「我以為你下班后就回台北了嘛！」

「沒有啦，那太趕了。」愷政停頓了下。「明天，怎樣？有沒有空？」

「嗯，」語翊努力壓抑自己狂亂的心跳，勉強自己裝出平板的聲音響應：「可以啊。要約幾點？」

「下午……嗯……」愷政稍稍思考了一會兒。「一起吃晚餐吧。約四點半在新光三越前好嗎？」

「好，沒問題。」

「那，明天見啰！」

「嗯，明天見。」

帶著些許不舍地掛了電話后，語翊的心跳還是狂亂不止。

沒想到愷政竟然會直接打電話來給她。傳簡訊給他后已經過了好些天都沒有響應，她都已經要死心了。

明天……明天就要和兩年多不見的他見面了。不知道今晚會不會因此而無法入眠？

「嗨！語翊！」

語翊在捷運台北車站往新光三越的出口刷卡時，突然有人跟她打招呼，抬頭一看，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庄愷政。

她揚起帶點緊張的笑容迎向他。

「嗨，好久不見。不是約在新光三越前嗎？你怎麼在這兒等？」

「這裡比較方便認人嘛！新光三越前人太多了。欸，妳都沒變——除了頭髮比以前更長，也更漂亮了以外。」愷政打量著身穿T恤、牛仔褲、球鞋，綁著及腰馬尾並化著淡妝的語翊，衷心地說。

語翊變漂亮了！這是他的第一個感覺。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雖然沒見過她化妝，不過絕對是打扮得乾淨整齊，即使只是和他或者維仁約在女生宿舍門口拿東西時也一樣。

但此刻的她，較以前略微清瘦，也多了一股成熟、婉約之美。

「哪有，變老了。」語翊語帶玩笑地說。「你看起來也都沒變。」

眼前氣宇軒昂的男子，一如印象中穿著V領的POLO衫以及深藍色的牛仔褲。淺藍色框的眼鏡讓他原先有些娃娃瞼的臉孔看起來較成熟，也襯托出他的溫文儒雅。

笑容依舊，甚至連髮型都幾乎和她記憶中一般，只是眉宇間透露出的神情彷彿較以前又更加成熟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語翊隱約感覺到他散發出一股淡淡憂鬱的氣息……

「走吧，找個地方吃飯再好好聊聊。」

愷政似乎很自然地將手繞過語翊的身子，輕輕摟著她的肩。

「走吧！」

他如此親昵的舉動讓語翊不解。「愷政？」

「什麼事？」

「你的手……」

「嗯？怎樣？」

「這樣不太好吧？我們又不是……」語翊想說：我們又不是戀人，但話未說出口，就讓愷政打斷了。

「可是妳以前不也常和維仁這樣的嗎？」

愷政指的是他大學四年的同班同學、室友兼死黨——蕭維仁，他們三人同時也是「學友」的關係。

「呃……是沒錯。但是，我和你沒有……」

「那就從現在開始呀！」

語翊輕蹙蛾眉，雖說能讓愷政這樣擁著，讓她心頭開心地小鹿亂撞，不過內心深處卻隱約感覺不妥。

她對維仁從來就只是朋友，或者說是兄妹的情感。可，她喜歡愷政呀！從大學時期開始，一直到畢業后兩年多的現在，她仍舊對他抱持著那樣的情感。而愷政以往從沒對她如此親昵過，這樣的舉動讓她心底升起一股不安。

「愷政，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這樣比較好。」

「咦？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因為我們不是男女朋友。」語翊輕笑地撥開他的手。

即使自己再怎麼喜歡他，如果對方不是抱持相同的感情，那麼她寧願不要有這種讓自己產生期待的親昵。

她已經不是那種十七、八歲，因為渴望愛情就什麼都不顧的小女孩了。大學的四年，以及工作了兩年多的社會經驗，已使她不再像以前一樣天真。

「唔，好吧。」愷政在語翊的堅持下只好作罷。

兩人在火車站附近，隨意找了一家看起來靜謐典雅的西餐廳用餐。

解決完餐點后，兩人一邊喝著飲料，一邊天南地北地聊著。

「妳現在自己一個人在台北嗎？」

「不，我和弟弟一起住。他在台北念研究所。」

「那妳呢？沒打算繼續念了？」

「其實有，只是我想到國外念，可以拓展自己的視野，看看其他國家的文化、生活。不過錢方面比較沒那麼充裕，」語翊露出苦笑。「家裡不是有錢人，我得先存錢，不然就是想辦法申請獎學金。」

「妳現在有沒有男朋友？」

愷政突如其來的一問，讓語翊原本攪著飲料的手頓了一下，抬眼看向愷政認真的瞼，她微笑地聳聳肩。

「沒、有。認識那麼久了，你也知道我是怎樣的人，我不是男人理想中的女朋友類型。」

語翊覺得，愷政在聽見她說「沒有」后，眼眸似乎閃過一絲光芒，是她的錯覺嗎？

「不會啊，我覺得妳是個好女孩呀。妳上次不是說，妳經常整理現在住的地方嗎？這也是一個優點啊。妳不曉得，現在很多女孩子可是很邋遢的。」

「我弟可不像你那麼愛乾淨，我不整理還得了。」在語翊的印象中，愷政一直是個愛乾淨的男孩。在大學時期，不管何時到他寢室，總是十分整潔且有條不紊。

「我才不愛乾淨呢！我現在的房間亂得很，妳也找個時間來幫我整理一下嘛！」

語翊疑惑地看向愷政。他今天真的很奇怪。剛才是舉止親昵地要摟她，現在又開口要她去做「女朋友」該做的事。

「別傻了！叫你女朋友還比較快。」

愷政的臉色突然黯淡下來，沉默了一會兒后才對語翊笑著說：「我沒有女朋友啦。」

「騙人！你就算有也都說沒有。」

「就真的沒有啊！」看著愷政一臉無辜，讓語翊不禁想要相信他。

「好啦，不講這個了。明明是在講妳，怎麼變成講我了呢？」停頓了一下，愷政繼續說：「其實，我真的覺得妳是個好女孩，以前妳對我和維仁都很好。我還記得妳常買消夜給我們吃呢。」

「難道你忘記我以前也常跟你們吵架嗎？」語翊笑著問。

「記得，當然記得，我還被妳掛過電話呢！」愷政想起以前的回憶，也不禁露出笑容。「可是，那只是因為妳比較直率、坦白罷了。」

「換句話說，我、不、溫、柔。所以啰，交不到男朋友。」語翊有些自嘲地低頭輕啜口果汁。

「那我當妳男朋友好啦！」

聞言，語翊不禁微慍，她一直認為愷政知道她的心情。但為了避免友情破裂，即使他對她沒有那種感覺，他也不曾點破。也因此，她從沒想過要告白。只是，他現在這樣算什麼？

「你別開玩笑了！」語畢，語翊才發現自己的語調因激動而過於高昂。「這玩笑不好笑。」

「我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我是真的希望妳能成為我的女朋友，甚至，」愷政以真切的眼神直視著語翊，讓她有些心慌意亂。他握住語翊的手說：「我希望妳能成為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