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懷孕了？！

她居然懷孕了！

在做了各項檢查后，舒愉被醫師的告知給驚呆了，腦中只有這幾個字。

好吧！他們從結婚以來並沒有做什麼避孕措施，會懷孕也是正常。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低頭，盯著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瞧。

一個小小的生命耶！

「小不點！」傑夫又驚又喜的抱住她，也許驚喜還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天知道他有多努力在房事上，就為了能擁有與小不點的愛情結晶，呵呵，現在他的夢想終於要成真，他親愛的老婆懷孕了，真的懷了他的小孩！

「夫人目前懷孕四星期左右，預產期應該會在明年的春天，由於還是初期所以會有一些狀況產生，都還算是正常現象，請范恩斯先生不用太擔心，只要多注意飲食還有適當的運動，不要太累就好。」醫師面對他們的反應並無太多的感覺，非常清楚這是新任父母會有的正常反應。

「謝謝你了，醫生。」傑夫幾乎是沒了平時待人的平淡氣勢，滿心歡喜的道謝。「走吧！我們回去告訴爸爸這個好消息。」他是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起身，就像在捧著一件珍寶般。

「嗯！」舒心愉還處在獃滯狀態，就這麼讓他扶著回病房去。

另一方面的雷夫是躺也不是，坐也不是，明明心裡焦急，臉上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那個——」

「老爺有什麼事嗎？」福克斯一直是站在他身邊隨侍。

「我……我想喝水。」想要他去問問情況的話，到了嘴邊又被他硬是攔了下來。

「是。」福克斯的表情幾乎忍俊不住，這是他第四次開口要水喝，而且間隔不超過十分鐘，其實就是想叫他去看看檢查情形又不敢表明。

「呃！那個……」喝了一口水，他再度欲言又止。

「老爺還有什麼吩咐？」他也跟著裝下去。

「沒事。」不行，面子會掛不住，他還是忍住。

就在兩人僵待在那裡時，傑夫他們回來了。

「父親。

「怎麼樣了？」雷夫焦急的心情終於露了餡，趕緊又拉下臉來，「嗯！咳！檢查結果如何？」

「爸爸，心愉有身孕了，她的肚子里有了我們范恩斯家的骨肉了！」傑夫迫不及待地走到床邊向父親報告這項好消息，根本沒發現他的語氣前後差多少，倒是站在後頭的舒心愉低下頭暗自問笑。

呵呵——公公說到底，還是很在意嘛！

「什麼？！懷孕了？！這是真的嗎？」這會兒什麼偽裝全跑光光，雷夫一臉的不可置信，心頭有說不出的奇異感覺。

「是真的，醫生說心愉已經懷孕四星期了！」不管說幾次，傑夫對這突如其來的驚喜仍是興奮至極。

雷夫的目光很自然的放在舒心愉身上，一直以來不肯承認她的身份，現在她的肚子里竟懷了他的孫子，突然間他不知該說什麼。

舒心愉笑著對上他的視線，經過一點時間的消化，她已經沒有之前的震驚，當然也能體會公公內心的感受。

想想一個不討喜的媳婦，居然懷了他的孫子，不曉得這個意外，她會不會母憑子貴啊？這是她比較好奇的一點，灑狗血的連續劇不都是這樣演的嗎？

「父親，您不高興嗎？」等了半天，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反應，傑夫忍不住發出聲音。

「哎喲！爸爸怎麼可能會不高興嘛！他是跟我剛剛的反應一樣，被這消息嚇一跳而已！你不要這麼急嘛！」不等雷夫開口，舒心愉先搶白道。

「是啊！少夫人現在懷孕了，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呢！」福克斯也跟著附和。

「嗯咳，以後你別每天跑來跑去了，省得出什麼問題，到時傑夫又把責任推到我身上。」雷夫見兩人幫著說話，趕緊回神，但一開口不像關心，反倒像是在賭氣一樣。

「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咧！你說是不？而且醫生剛才也說適當的運動對孕婦很好。」舒心愉的眼光投向傑夫，示意他發話。

「父親您別想太多，這是不可能的事，不過——」傑夫話才說完，話鋒一轉，提出自己的意思。「讓心愉這樣家裡醫院兩邊趕也不行，我想，不如再請個看護來陪伴父親，這樣你也可以輕鬆點。」他向親親老婆要求。

「好啊！不過我還是想到醫院來陪爸爸，頂多我不要待太久就是了。」她點頭同意又加上但書。

「這麼麻煩做什麼？不如把出院手續辦一辦，反正我在醫院也待得很煩。什麼庸醫嘛！一個小小的腳傷居然要我在醫院裡待這麼久，趁這個機會快點去給我辦出院！」也不知是真的在醫院裡待不住，還是擔心她的身體，雷夫瞪大老眼，低吼著要出院。

「不要啦！爸爸，醫院裡有醫生在比較安全啦！」舒心愉首先投下反對票。

「我要出院！」雷夫一副「我說了算」。

「你們兩個別爭了，我們讓醫生來作決定，要是醫生說可以出院，我們就辦理，至於看顧的時間長短，請一位有執照的看護是勢在必行的。」傑夫也有自己的堅持。「福克斯，麻煩你再去請醫師來。」

好吧！既然親親老公都說話了，那她也沒什麼好說的。舒心愉聳聳肩不再說話。

結果，就在雷夫半帶威脅的情況下，醫師同意出院，不過必須固定回醫院複診。

****

等待這麼久，終於讓他等到了。羅倫斯帶著暗沉的笑意站在房裡的落地窗前。

「先生，您找我嗎？」敲了幾聲門板，凱瑟琳恭敬的走了進來，對於眼前的男人，雖然他給了自己溫飽的生活，但是那眼神中流露出的陰狠氣息，著實讓她畏怕與恐懼。

「準備好了嗎？」他回過頭看著她。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得到溫飽還有適當裝扮的凱瑟琳，展現出麗容與姣好的氣色，跟之前在暗巷中的髒亂有著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而這也是他所要的結果。

「是的。」她明白他在說什麼。

「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桌上的資料你拿去，該怎麼做自己看著辦。」他指著木桌上的牛皮紙袋。「沒事就出去吧！」

「是。」終於輪她上揚了。

****

一部計程車在范恩斯宅邸前停下，一名戴著金邊眼鏡盤起黑髮的女子，帶著小皮箱走下車，就站在滿是雕飾花紋的大門旁，按下電鈴，不多久門開了，她的表情一凜走了進去。

「希雅小姐，你好。」愛波笑眯眯的迎接道。

「你好。」希雅的唇線幾乎沒有移動。

「請跟我來，我們老爺、少夫人正在等你呢！」這人感覺好嚴謹哦！好像很難相處。愛波覺得氣氛有些尷尬，趕緊切入正題。

「麻煩你了。」希雅客氣的說道，表情沒什麼變化。

愛波笑得有些僵，連帶走路的步伐都有點急促，倒是跟在後頭的希雅顯得沉穩，沒有初到大宅的好奇，完全是目不斜視地在走路。

「老爺、少夫人，愛波帶著希雅小姐進來了。」

「快進來。」

「是，請進。」愛波開門先讓希雅進去。

「希雅小姐，你好。」舒心愉笑盈盈地開口招呼，眼睛滴溜溜的盯著她看。

光看她的穿著打扮，就覺得她好像很能幹，而且一絲不苟的樣子，就不知道說話之後又是怎樣的感覺。

「請叫我希雅，老爺、少夫人，初次見面，您們好。」希雅的眼光對上她的，完全沒有閃避的意思。

「希雅，很高興你能來，以後我公公就拜託你照顧了。」她向來從善如流。

「哪裡的話，應該是我謝謝您，讓我有機會來照顧老爺。」她的態度恭敬不已。

「這樣吧！愛波，你先帶希雅到她的房裡稍作休息、整理衣物，等晚點再帶她熟悉宅里的環境。」舒心偷招呼道。

「不用了，少夫人，請您讓我開始工作吧！」希雅半垂眼睫隱藏眼中閃過的異彩，態度依然。

「不，這是一定要的，畢竟你接下來好幾天都要住在宅里，不先熟悉環境是會迷路的。」她堅持。

「希雅小姐，請把行李交給我吧！」接到舒心愉的示意，愛波開口說道。

「謝謝你，這我可以自己拿。」希雅側過身子不讓她拿行李，「那麼少夫人我先告退了。」

舒心偷點點頭，看著她們離開。「爸爸，您覺得如何？」她有注意到公公從頭到尾連個招呼都沒打。

「哼！多事，家裡又不是缺人，幹嗎要多此一舉再找人？」雷夫板著臉說道，請人照顧這事，他已經拒絕很多次，偏偏沒人理他，真是反了！

「爸爸，這事我們明明就說過了嘛！家裡雖然很多人，可是有看護執照的人卻沒半個，而且爸爸您現在行動不方便，我又有孕在身，就當是傑夫的心意嘛！」舒心愉拿出撒嬌的語氣說道。

「哼！」他別過頭去。

「說嘛！這個新到任的看護，您覺得怎樣？」她放意找話題跟他聊。

「不過是個女人！有什麼好覺得的。」

「可是就算是女人也有不一樣的地方啊！說嘛！爸爸。」要魯她也會。

「……」他像閉緊的蚌殼不開口。

「那我先說好了，爸爸，我覺得她的裝扮跟你挺像的說。」一樣古板沒變化。她在心裡吐吐舌頭。

「哪裡像！」雷夫皺起眉，不喜歡自己被拿來跟女人比。

「哎呀！放輕鬆點嘛！爸爸，我只是覺得她說話的模樣好制式化哦！是不是英國人都這麼嚴肅啊？」她不好意思說，希雅看起來就跟他一樣嚴肅、不苟言笑。

「總比你們東方人一樣不懂規矩好。」他反刺道。

「這哪是不懂規矩，這叫親切、沒架子，不然怎麼跟宅里的人打成一片，大夥處得像一家人不好嗎？幹嗎老是這麼有距離感，多無趣啊！」舒心愉笑嘻嘻的轉回來。

「哼！沒什麼好說的。」結果幾乎都一樣，雷夫被堵得無話可說，只得自動截斷話題。「我要喝水。」

「是。」

哈！這算什麼？道不同不相為謀？話說回來，畢竟已是一家人，觀念不合，還有什麼好說的，結果還不是，她要繼續努力。

****

她進來了。

在羅倫斯的安排下，偽造的資料由醫院傳到傑夫的手上，讓她成功以看護的身份進到范恩斯宅邸，一切的計劃就如同天助般的順利，在愛波退出房間后，希雅拿掉平光眼鏡環顧四周的擺設，忍不住發出笑聲。

這個宅邸似乎變了不少，沒有她第一次進來時的沉重，整個空間變得很明亮，就連經過的傭僕臉上都有著笑容，應該是「她」的關係吧！

原來她是不知道她的存在的，直到她落魄到街頭，而報上發了他們結婚的消息，她才從照片里看到她，而現在見到本尊，她發現照片上的她根本不及真實的她來的精神，或者該說她有一雙靈動的黑瞳，像會說話一樣，其餘的，她實在無法看出她有什麼地方比得過她。

希雅來到長形的穿衣鏡前凝視著自己，現在的她看不出以往的艷麗，為了進到這個宅邸，她把頭髮染黑盤起，原本的藍眸戴上鐵灰色的角膜變色片，又戴上金邊的眼鏡，臉上還故意點上些許雀斑，讓自己變得很平凡。

剛和雷夫那老頭打照面，他也沒認出她，算是過了第一關，等到晚上看見傑夫，那才是重頭戲，只要他沒認出來，那麼以後的計劃會很順利，而現在她該做的，就是再次去熟悉這個地方。

傑夫，我要你為了以前做的事和我悲慘遭遇付出代價！

****

傑夫回來了！

聽見車子停下來的聲音，舒心愉開心地穿越長廊跑出去迎接，正巧在他開門走下來時飛撲到他身上。

「傑夫！」

「小不點！你——」她剛剛那是什麼動作！她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體啊？傑夫的心臟狠狠的抽動，差點沒被她的舉動給嚇死，才開口要訓話就被打斷。

「耶！閉嘴，不準說我！」舒心愉先下手為強。「難道你看到我不開心嗎？」語氣一轉又變為撒嬌。

「開心！怎麼不開心，不過……」他告訴自己不能心軟。

「那就對啦！反正我知道自己的分寸在哪裡嘛！」她繼續使出撒嬌的功夫，巴在他身上。

「你哦！」就會用這招來讓他無法招架。傑夫輕捏她的鼻尖。

「難道你上班一天都不想我嗎？」她俏皮地笑道。

「當然想你啊！還懷疑我啊！」自從知道她有了身孕之後，不管在做什麼他時常會想到她。

「沒有啊，哪有懷疑你，難道人家不能問啊？」

「是是是，我的親親老婆什麼都能問。」他親吻著她粉色的唇瓣，很愛她這麼賴在他身上。

嘻！舒心愉笑著回應他的吻，結果就是越吻越深，直到他倆氣喘吁吁才分開。

「你這磨人的小妖精，專門來折磨我的。」傑夫難掩喘息，若不是時間、地點都不對，他真想直接將她壓倒在地上。

「亂講，是你自己先開始的，怎麼可以怪到我頭上？」好吧！她承認是有點想跟他玩的意思，不過這當然不能說。

「等晚上你就知道了！」他一定會讓她求饒的。傑夫貼上她的耳窩吐氣道。

「啊，好癢。」她嬉笑著、閃躲著。

「今天家裡好嗎？爸爸有沒有又刁難你？」傑夫攬著她的腰往大門走去。

「那根本不算刁難好嗎？哪次爸爸不是讓我堵得啞口無言的。哦！對了，你請醫院介紹的看護今天來報到羅！等用餐時，你應該會看到她。」

「我怎麼看不重要吧！重點是你覺得呢？」從愛上她之後，別的女人已經很難入得了他的眼。

「嗯……她好嚴肅哦！感覺一板一眼的。」舒心愉很滿意他的回答。

「是嗎？」

「對呀，而且我覺得跟爸爸的氣質有些像呢！就不曉得他們能不能合就是，你知道爸爸龜起來也是很難搞的。」她用高鞋尖小聲地在他耳邊說著悄悄話。

「難說。」傑夫不可置否。說不定這些日子以來，父親早就習慣和她相處，現在換回同類型的人，反倒不習慣了。

「不過哦！我比較怕人家一見到你這張帥臉，就忍不住傾心了。」她撇下嘴角，有點像在抱怨。

「老婆，你也想太多了吧！她是待在爸爸身邊的看護，我們根本沒有交集，傾什麼心啊！」怪哦！以前她從不會懷疑這、擔心那的，怎麼現在突然想到這些了。傑夫連忙消除她的想法。

「我才沒有亂想咧！搞不好人家對你一見鍾情，就趁我不在的時候，跑去引誘你呢！」這個不是她胡思亂想，有太多前例可證了。

「小不點，你是怎麼啦？！你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他停下步伐直接環著她，貼上牆邊。

「愛，可不是用嘴巴說說就算數的！」好吧！她承認她現在有點無理取鬧，在耍賴了。

「你什麼時候看我只用嘴巴說愛的，現下你的肚子里不就有我愛的結晶。」他故意用手貼上她的小腹。

「討厭啦！誰跟你講到那裡了！」舒心愉終究還是不太習慣這樣帶著暗示性的話語，因而漲紅臉。

「小親親，是你先亂想的，我只是接下去哦！」傑夫柔聲笑道，眼瞳里的柔情使他變得更具吸引力。

「算了，不討論這個，反正以後就知道。」她嘟嚷著推開他的身體，自動轉移話題。「親親老公，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啊？」

「什麼事？先說好，刺激危險的事我可不準哦！」為防她覺得日子太無聊想些有的沒的，傑夫趕緊加上但書。

「哎喲！人家才不是要跟你說這個。」舒心愉鼓起臉頰抗議道。

「那你想說什麼？」聽到這裡他的心先放下一半。

「我想回台灣。」

「什麼？」怎麼好好的突然想家了？

「怎麼樣嘛？能不能答應我，等爸爸的腳傷好了之後，讓我回台灣？」這幾天來，她突然好想家，好想看到媽媽。

「可是你的身體……」

「不管啦！人家想回台灣，想見家人啦！」她拉著他的衣領叫嚷道。

「還是不要啦！不如我請媽媽來英國陪你，好嗎？」傑夫腦筋一轉，突然想到，會不會是因為懷孕的關係，所以她開始想家人了。

「唔——」

「好啦！就當是為我，也為了肚子里的孩子著想，畢竟長途的旅行很累人的。」他柔聲的勸道。

「好嘛！好嘛！」過了半晌，她才點頭答應。

反正以她現在的狀況，要去哪兒都不方便，再說，以公公的脾氣，現在懷著他的孫子能跑到台灣才怪。舒心愉只能這麼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