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美國之行，讓熊毅傑一直忙到現在，才有機會回台。

這全拜調查局裡的那群白痴所賜，好好一個機器空運過去，不到幾個月就給他們玩到報銷，還得花時間重新修理，並再次教導他們使用方法。

砰——他關門下車，一心只想回到住處，好好睡他個翻天覆地。突然，他腳步一頓。

這是他家嗎?

原本疲憊的臉，在見到眼前的景象時，不禁愣住。

這屋子乾淨得發亮……他應該沒走錯地方吧?

原本的混亂到哪兒去了?瞪著客廳里的擺設和地板，他都快忘了剛買房子時的模樣了。

「熊先生，你回來啦!」聽見開門聲的雷佳婉!匆忙從廚房走出來!身上還穿著圍裙，上頭還沾著麵粉。

「你怎麼辦到的?」他不禁脫口而出。

「嘎?」她反應不過來。

「原來那些東西呢?那些資料書籍呢?」他指著客廳。

「哦!那些東西我已經分類整理過了，一些過期的書報我讓人收走，剩下的我都拿到書房去重新排放，希望熊先生不要怪我自作主張。」她趕緊解釋道。

事實上，光整理那些書籍，就花了她快二天的時間，他看的東西實在太多、太雜了。

「怎麼會?你做得太好了!」他才離開七天還是八天，他的世界就變得光亮無比，天啊!這真是太神奇了!他忍不住上前擁抱她。

「熊先生……」從沒有被男人這樣擁抱過的雷佳婉，覺得有些不自在。他……會不會太激動了?

突然，鼻間聞到他身上傳來的古龍水味，她的心跳驀地加速。

「抱歉!我失態了。」熊毅傑發覺自己太Over，趕緊退開一步，心情卻奇異地感到失落。

怪哉!他在失落什麼?但這一瞬間的想法，並沒有在他的腦中停留太久。

「沒——沒關係!」她搖搖頭，臉上布滿紅潮。

一陣尷尬，很快地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她目光不自在地左飄右飄，突然注意到他的身上沾到了麵粉，她低呼一聲：「啊!弄髒你的衣服了!」

他看了下自己的衣服，不甚在意地拍拍下腹的白粉。「不要緊。」

「呃——熊先生、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剛在廚房揉麵糰，想做甜甜圈來吃。」為免尷尬繼續，她提議道。

「好啊!我先到樓上換衣服，等會兒下來。」說完，他人已經跑上樓，原本想好好睡覺的念頭，早就拋到腦後。

進了自己的房間，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清新香味，所有的傢具皆乾淨如新，地上也不再有穿過的衣物，他不禁想大聲歡呼!

沒想到爾群真的幫他找到了寶，她不但沒有被他髒亂的房子嚇跑，還將屋子打掃的一塵不染。

吹了聲口哨，他的心情大好，開始脫衣服準備到浴室淋浴，好好的放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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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雷佳婉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許久，才想起一件事。

「啊!我怎麼忘了，應該先把熊先生這幾天穿過的衣服，拿去洗衣房才對啊!」她說著說著，人就追上樓去。

熊先生，請把臟衣服給我好嗎?敲敲門，她卻沒聽到任何反應。

咦?不是進房了嗎?她悄悄地開了門，探頭進去，才聽見浴室傳來水聲。哦——原來是在洗澡啊!

她放心的進門，瞥見地上亂扔的衣褲，秀眉蹙起。

熊先生就是有亂丟東西的毛病，房子才會亂成這樣，等會一定要好好跟他溝通一下。

順手拿起一件件衣服，再拿起放在地上的手提袋準備打開，突然聽到開門的聲音，她反射性的回頭——

「啊!」她大叫一聲，立刻轉過身去，袋子、衣服全掉到地上。

天啊!他居然……居然光著身體跑出來，嗚!她一定會長針眼啦!

「該死!」熊毅傑被她的尖叫聲嚇到、趕緊走回浴室拿條大浴巾將身體圍了起來。

走出浴室，他皺眉瞪著她的背影，「誰讓你進來的?」

「我……我有敲門，我只是想收臟衣服而已。」她不敢回頭，生怕再看到不該看的。

「以後再有這種事，你也不可以擅自開門，懂嗎?」他的口氣不悅。

「是，我知道了!」她趕緊答道。

拜託!她哪裡敢有下次!一次就夠她嚇的了!

「出去吧!衣服我等會兒拿給你。」

「是。」她低著頭，飛也似地衝出去。

吐出口氣，熊毅傑坐到床邊，看著滿地的衣服，回想到她倍受驚嚇的滑稽模樣，惱怒登時煙消雲散，笑聲跟著逸出嘴邊。

怪了!他在氣什麼，又不是沒讓女人見過。再說，她也不過忠於職責而已，他實在不用這麼凶，要是把人家凶跑了，他到哪裡找這麼好的女傭?

話說回來，既然屋裡多了一個女傭，一些規矩好像也該說清楚比姣好。

事不宜遲!他站起身，打開衣櫃準備換衣服，卻發現衣櫃里多了一些透明的整理箱，裡頭放著他冬季的衣服，還貼心的放著除濕劑，架上則是當季的衣服，而內衣褲和襪子、領帶，則放在油屜里，還用格子式的整理盒放置。

她做事還真是細心而且條理分明，這麼一分類，他才知道自己的衣服原來有這麼多，以往他都是穿完就丟，偶爾想到才拿幾件衣服送洗。

想想、他真的該考慮加她的薪水才是，三萬五實在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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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回廚房，雷佳婉繼續未完的工作——揉麵糰。

幾分鐘過去，她發現臉頰上的紅暈根本沒褪掉，更慘的是，她的腦子裡都是她老闆光著身體的模樣。

原來男人的那兒是長這樣的!好……好怪哦!

「天啊!不要再想了!再想，你就要變成色女了!」她用力的搖頭，想搖掉腦中不該有的畫面。

隨便再揉幾下麵糰!她開始做起甜甜圈。她強迫自己專心在眼前的工作上，可惜成效不彰。

「佳婉，衣服要放哪兒?」熊毅傑拿著一袋衣服走進廚房。

他自動省去「雷小姐」這生疏的稱呼，直接叫名字，以拉近彼此的距離。

「就洗衣房啊!」她有些愣住。

連這都要問?他不會不知道洗衣房在哪兒吧?這個疑問很快就取代她腦中那些色情的畫面了。

「你覺得很奇怪嗎?其實，這房子我買下來后，活動的範圍很固定，有些房間甚至沒進去過。」他笑道，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多作解釋。

「哦!那衣服交給我就好了。」她連忙開水龍頭洗手。

難怪了!她就覺得奇怪，怎麼有人的衣服堆積如山，洗衣房卻只有灰塵進駐，連洗衣機插頭的膠模都沒有拆開。

「不用了!你繼續忙你的，跟我說在哪裡，我自己拿去就好。」或許他該好好看看這個房子了。

「洗衣房在那個門后。」她指著不遠處的一扇門。

不一會兒，熊毅傑從洗衣房回來，就見她背對著他，在瓦斯爐前炸甜甜圈。

「佳婉，告訴我，你花了多久時間，才清理好這房子的?」他方才去繞了一圈，發現洗衣房後頭還連接著後院，而後院還晾著未乾的衣服，草木也有整理過的痕迹。

「其實我還沒清理好，就剩走廊底的那個房間了。」她想到那個神秘兮兮的房間，趕緊轉身說道。

「那個房間不用整理。」他想了下說道。

「真的不用嗎?」她忍住不讓自己流露太多好奇的神色。

「不用了，那裡沒什麼好整理的。」他可不想讓她弄亂裡頭的工具!畢竟那裡面的東西他有固定的放置習慣。

「哦!」她應了一聲，心裡卻在想，外面這麼亂，裡面能幹凈到哪去?而且越不讓她進去，她就越好奇。

「佳婉，甜甜圈好像焦了!」一股焦味傳來，熊毅傑忍不住出聲提醒。

「啊!」她驚呼，連忙轉身一看，原本該是金黃色的甜甜圈，現在已變得焦黑不堪。

嗚!她怎麼這麼笨，連個簡單的甜甜圈都會弄焦，更別提之前數不清的失敗經驗了，難道她就真的沒有做菜的天分?

她苦著臉，關掉瓦斯爐，從油鍋里撈起焦掉的甜甜圈!也沒興緻再重炸了。

「熊先生，對不起，我們可以叫外賣嗎?」她轉過身，撐起笑容道。

「好啊!你想吃什麼?」看看她沮喪的臉色，再看看流理台上剩下的麵糰，熊毅傑並沒有勉強她再重做。

「我知道有幾間餐館的食物還不錯，還是熊先生想再吃披薩?」她暗暗嘆口氣，開始清理桌上的東西。

「不如這樣，我請你吃飯，就當是謝謝你這麼盡心地幫我打掃家裡。」他並不希望看到她愁眉不展的模樣，遂開口提議。

熊先生，別這麼說，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她還是很沮喪。

「那就走了!」他二話不說，拉著她的手就走。

「熊先生，我東西還沒收好啊!」

「放著吧!那些東西不會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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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都早上八點半了，熊先生不用起床上班嗎?

雷佳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摺衣服，一邊抬頭看向二樓。

昨晚一塊兒出去吃飯，她對熊先生的認識又多了幾分，除了他滿臉的鬍子，和人長得跟熊一樣之外，她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笑聲了。

記得她好像說到自己打工發生的趣事，他當場大笑出來，那爽朗的笑聲震撼了她的心房，也引來周遭人的注目。

她本以為他是個暴躁的人，現在看來，那比較像是因為睡眠不足才發的脾氣，想起那天的情況，她忍不住笑起來。

他不爽的吼聲嚇得她差點抱頭鼠竄哩!

可是，昨晚他又像個體貼的情人般，安撫她失落的心情，讓她開懷大笑。

情人!?

這個字眼令她一愣。

她在想什麼啊!她怎麼會用這個字眼，真是亂想一通!她暗暗斥責自己，但腦中隨即又冒出他裸體的模樣。

救命啊!她怎麼老是想到他那副模樣啊?

「佳婉，早!」熊毅傑不知何時出現在客廳。

「喝!」她倒吸口氣，整個人縮進沙發里，彷彿被抓到做壞事般，她的臉漲得通紅。

「怎麼了?」熊毅傑皺眉。他長得很嚇人嗎?不然怎麼每次都會嚇到她?

「沒、沒事!」她趕緊搖頭，轉移話題：「熊先生，你要準備上班了嗎?」

「不用，我不用每天去上班，只要偶爾去就好。」他坐到她對面，很順手的拿起桌上的報紙來看，並沒有對他的職業多加解釋。

什麼樣的工作可以偶爾去就好?現在流行的SOHO族嗎?雷佳婉覺得好奇，但又覺得這是老闆自己的事，他不說，她好像也沒什麼資格問。

「熊先生，你要不要吃早餐?」放下摺到一半的衣服，她問。

「好啊!幫我煎兩個太陽蛋，蛋黃不要太生，再煮一杯黑咖啡就好。」他很快地交代。

真是美好的一天!他有多少年沒有坐在家裡安適地等吃早餐了?

「哦!」咖啡，這還不簡單，不過是沖泡而已。至於太陽蛋……她想了下，大概知道他在說什麼。

「有問題嗎?」他抬頭看她。

「沒有，我去忙了!」她趕緊起身到廚房!不敢讓他看出自己的遲疑。

希望這次會成功，不要再丟臉了。

她先將杯子從柜子里拿出來，放了幾匙咖啡進去，再從熱水瓶按幾下熱水出來，用湯匙攪拌幾下。

嗯!咖啡OK!再來是煎蛋羅。

深呼吸，她慎重其事地將平底鍋刷乾淨，再放到瓦斯爐上點火，等著鍋里的水分消失，再倒油進去。

「應該可以煎蛋了吧?」她喃喃自語，伸手靠近平底鍋，感覺熱氣灼燒著她的手心。

叩!她將雞蛋打進鍋里。

「啊!慘了!」她把蛋殼也打進鍋里了!

她的小臉皺成一團，趕緊拿鍋鏟想把蛋殼撥掉，卻忘了調整火勢，大火很快地讓蛋熟了大半，還外帶一堆煙霧。

「咳咳!」她咳著，一邊揮舞著白煙，一邊努力與蛋殼奮戰。

廚房是怎麼回事?正在看報紙的熊毅傑，聽到廚房惚來乒乒乓乓的鍋具聲音，末了還聽見她的驚呼，忍不住起身去看看狀況。

老天!她是想燒掉他的廚房嗎?

一進廚房就見她手忙腳亂地不知道在做什麼，廚房已是煙霧瀰漫、還有焦味互撲他的鼻子里，他皺起眉，快步過去關掉瓦斯爐。

「你沒事吧?」

「熊先生!」她有點反應不過來，一抬頭才發現廚房都是煙，再用鍋鏟翻動鍋里的太陽蛋，蛋早就焦掉了。

熊毅傑見狀，終於發現他打掃一級棒的女傭，原來是個廚藝白痴。

「怎麼又失敗了!」她呃著嘴，好想哭。

「佳婉，沒關係，還有咖啡不是嗎?」不忍看她難過，他連忙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惡!那有如泥水般的酸苦口感，讓他差點將口中的咖啡噴了出來，但他還是勉強吞下去。

「佳婉，你吃過早餐了嗎?」

「還沒。」她低著頭!沮喪不已，根本沒發現他偷偷把咖啡倒進水槽里。

「那正好，我突然覺得肚子很餓，不如我請你吃早餐。」二話不說，他就將她拉出廚房了。

唉——看來，要能在家優閑的吃上一餐，恐怕是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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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工到現在，雷佳婉第一次和熊毅傑告假，下山與朋友相約喝茶、逛街。

「佳婉——」劉嘉鈴見到人就撲過去，給她一個熱情擁抱。

「嘉鈴，好久不見!」她用力的回抱。「家珊呢?」

「她說再一分……」她話還沒說完，身後已經傳來叫聲。

「佳婉、嘉鈴!顏家珊由遠而近跑來。

「家珊!」劉嘉鈴迎上去，又是一個熱情擁抱。

三個女孩在街頭嬉笑著，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

她們三人一塊兒走進一旁名為「綠葉」的茶店，選定窗邊的座位，點好飲料與點心之後!便開始吱吱喳喳聊起來。

「佳婉，新工作怎樣?還適應吧!」劉嘉鈴迫不及待的問。

同為家政科，她們在校時就是很要好的手帕交，出了社會更是一同加入女傭婆公司，而佳婉算是最快有正式工作的，不像她們，還只是在公司介紹下，到各大公司行號當臨時清潔工，當然收入也不穩定。

「選好，剛開始比較忙而已。」她習慣性地拿著餐巾紙在桌上擦呀擦的。

「忙著適應新老闆啊?」顏家珊笑道，對於她的潔癖舉動，早就習以為常。

「才不是呢!我跟熊先生才剛見兩次面，他就勿忙出門了!然後好幾天才回家，直到這幾天才有比較多的接觸。」餐巾紙上的臟污使她蹙眉。

「那不錯啊!老闆不在你應該很輕鬆!」顏家珊道。

「拜託!哪裡輕鬆啊!你們都不知道我快累死了!」不講還好，一講她就有話要說了。「你們都不知道，熊先生的家裡跟垃圾場沒什麼兩樣，我活到這麼大，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把家裡搞成這樣，有夠恐怖的!

我可是花了一個多星期，每天累到腰酸背痛，才把房子整個清乾淨，你們說，我哪有時間輕鬆?」

「那——那個熊先生不就也是個很糟糕的人?」顏家珊問。

「那倒還好，我只有在初見面的時候，被他的脾氣嚇到，不過，那是因為他睡眠不足的關係，不然他人真的很好。」說到這裡，雷佳婉臉上多了害羞的笑容。

「哦?是怎麼個好法啊?」哦喔!這個笑容有問題哦!顏家珊和劉嘉鈴快速交換個眼神。

「就……就你們也知道，我不大會煮東西嘛!可是，熊先生髮現了，不但沒有笑我，也沒有辭退我，這幾天還主動帶我出去吃飯，讓我不用做飯。」她不好意思的說道。

「就這樣?小親親，光是你的打掃功力就夠看了，以他弄亂家裡的情況，他要是夠聰明，就知道你已經是他的寶了，不會做萊根本構不成問題。」對她的說法，顏家珊頗不以為然。

「是這樣嗎?」雷佳婉沒想這麼多。

「當然是，我可不是安慰你才說的，我們這三個只有你對乾淨的程度最挑了好嗎?」顏家珊拍拍她的頭道。

「嘿!我又不是小孩了，幹嘛這樣拍我啊!」雷佳婉回拍她。

「不是小孩嗎?我倒覺得你有點傻呼呼的，所以看人的眼光才會有問題，嘉鈴。你覺得我說的對吧?」她轉向嘉鈴尋求支持。

「喂!人家熊先生真的很好嘛!你講得好像我看錯他似的。」雷佳婉不依地嘟嚷道。

「誰知道啊!人家不罵你不會做菜，實在構不成『人很好』的條件，好嗎?你不要哪天被賣了，還在幫人家數鈔票就好!」顏家珊不客氣的吐槽她。

「熊先生才不會呢!你不要亂講!」雷佳婉不禁揚高聲音，正巧服務生送來所有的飲料、點心，中斷了她們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