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席諾爾……」

席諾爾痛楚地翻了翻身，艱辛地睜開眼，看見床畔上的人兒竟是妲娜！他不敢置信地瞪大銀眸。

「妲娜？」

他不會是做夢吧？

其實，即使是做夢也無妨。他已經很久沒有夢見過妲娜，夢見她仍在他身邊時那些快樂的回憶。

「席諾爾。」妲娜輕輕地瀾著甜美的笑容，一雙白皙的手臂，柔柔地撫著席諾爾的銀色長發。

「這不是夢吧……」該死，他已經開始不願意相信這是夢了。

他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裡，感受到她的溫熱，感到她玲瓏有致的軀體正在他的身側，如此的真實，這怎會是夢？

他的銀眸緊鎖著她的眼、她的唇，他極愛戀的摩挲著，狂情地吻上她的臉龐，而後貼上她的唇，激烈地索求，探入她的口中，尋找她的甜蜜。

倏地--

不對！這感覺不是妲娜，這般熱情的回應不會是妲娜！

席諾爾突地睜開雙眼，望著懷中的人兒，不知在何時已經變成了蘇菲亞，她的俏臉浮上他熟悉的嫣紅。

最令他感到難以置信的是，他對她，也感到了對妲娜一樣的愛戀、一樣的悸動……

不，他不會背叛妲娜的，他不會的……

剎那間，席諾爾突地自柔軟的床上醒來，半起身地坐在床上。

「是夢……」

席諾爾粗喘著氣，抹去額上的汗水，再緩緩地掉過頭去，看著身旁的空白位置。對了，他已經很久沒有在堡里睡了，這兒是他的書房，而剛才的那一切只是一場夢。

他痛苦地站起身，赤裸著上半身，倒了一杯酒，慢慢地走到窗邊，打開精緻的鏤花玻璃窗，坐在窗檯，望著窗外的庭院。

春天的微風還帶著沁涼的寒意，恰巧可以衝散他腦中雜亂的思緒。

他眯起銀色的眼眸，環顧著修剪得完美的庭院，心中不禁又回到剛才那一幕。他怎會對蘇菲亞也有相同的情感？

這代表著……他愛上了蘇菲亞嗎？

不，不會的，他不會允許自己愛上妲娜以外的女人，況且，她又是不可理喻的放蕩女人。

他不會的。他的語氣相當堅定，但是心裡卻有著些許的動搖。

驀地，窗外的嘈雜聲搖醒了他的神智，他眯起眼瞳，循著聲音的來源，卻乍然發現蘇菲亞和賽克在樓下爭吵。

她果真和賽克有染嗎？

其實，他私心地以為，依蘇菲亞的個性，她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況且，他可以確信她十分地愛他，但是……他卻又是千真萬確地撞見她和賽克接吻，這感覺令他感到非常不舒服，彷彿心頭有頭猛獸，正伺機蠢動……

「席諾爾，你醒了嗎？」門外突地傳來卡倫柔柔悅耳的嗓音，讓席諾爾將憤怒的視線凋回房內。

「醒了。」席諾爾淡淡地回應。

卡倫是個不錯的女孩子，但是她的父親卻是令他鄙夷得作嘔的人。他居然忍心將卡倫當作一顆棋子利用，把她送到他這兒來，擺明了是要他娶她，要他在與西班牙宣戰後，能提供他一樁買賣。

他不能相信舅舅竟會如此狠心。若不是他已經娶了蘇菲亞，這下子，他可稱了那老頭的意。

他若是願意娶她，早在娶妲娜之前便娶了她，也犯不著和舅舅撕破臉，好幾年沒有往來。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卡倫穿著樸素的衣裳，怯怯地推開房門，走到他的身邊。

「沒的事。」

席諾爾輕輕地回著。由於心繫蘇菲亞，銀色的眼瞳下意識地追尋著蘇菲亞的倩影。

「是蘇菲亞。」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卡倫開心地說著。「她真的好像妲娜，若是賽克不講，我一定會誤以為她就是妲娜。」

「怎會？」席諾爾柔柔地笑著，並解釋著：「妲娜是妲娜，蘇菲亞是蘇菲亞，怎會認錯？」

突地，有一道靈光閃過他的腦際，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可以清楚地分辨她和妲娜？

一開始，不就是因為她太酷似妲娜，他才願意將她娶回來的嗎？為什麼……

他仔細地回想著，自上一次她到塔里找他，在昏暗的燈火中，和妲娜相似的服裝，他應該是分不清楚的，但是他卻正確無誤地喊出她的名字，連一點點的猶豫都沒有。

這代表著他愛上了她，所以他才會對賽克感到一股強烈而狂野的妒意？

這個念頭深切地浮現在他的腦海里，震駭得他久久不能自己……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的生活了？」卡倫充滿歉意地說著。

她知道席諾爾和蘇菲亞處得不好，而她卻又背負著父親的寄望，不能輕易離開這裡。

「沒的事。」席諾爾帶點苦笑。

當他知道他愛她的當口，她已經被他傷得遍體鱗傷，甚至逼得她逃往賽克的身邊。

他怎會如此地愚蠢？要找到真愛是多麼難，要找到兩情相悅的真愛更是難上加難，而他卻愚蠢地破壞這一切！

或許妲娜便是因為看不過去他的行為，才會特意到他的夢中，讓他了解這一切，可是……只怕這一切都太遲了。

妲娜臨死前，不也是希望他再次得到真愛，他為什麼把這一切都忘了？

現在的他，是不是該成全蘇菲亞和賽克呢？

望著窗外拉扯的兩道人影，他氣怒得想要殺了賽克，他不允許有除了他以外的男人以這種姿態拉扯他的女人。

他緊握著手中的水晶杯，將所有的怒氣集中在掌內，狂狷地釋放怒氣，直到水晶酒杯應聲而裂。

他不認為自己有這個雅量。

???

「蘇菲亞，你聽我說！」

賽克緊緊地擒住蘇菲亞的臂膀，使勁地將她逃離的身軀拽往自己。

「放開我！」蘇菲亞瞪大深綠色的眸子，毫不客氣地瞪視著他。「你知道席諾爾是怎麼說我的嗎？」

說實在的，她並不是那麼地怪他，她怪的是，席諾爾一點也不相信她，他根本就不願意相信她！

有時候她也會想，是不是自己的愛不夠深，不足以感動他，不足以打動他的心，可是……她真的覺得自己做得夠多了。

「這全是我的錯，我替你向席諾爾解釋。」賽克心疼地說著。「請你別離開英格蘭！」

他是有點誤會席諾爾了，所以才會對蘇菲亞做出逾矩的事情，可是又有誰能夠猜得到，真有這麼湊巧的事？

卡倫已有多年不曾與溫莎堡來往，誰能猜得到她會在此時來到這裡？

「不用了，他不會相信的，而且……」她顯得有點神色黯然，深綠色眼眸幽怨地斂下。

「而且什麼？」

「他的身邊已經有卡倫的存在，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蘇菲亞抬起深綠的眸子，悲凄地凝視著賽克。

現在的問題不是她願不願意留下，而是他還需不需要她，還要不要她？若是他的身邊已有陪侍他的人了，她留下來又有什麼意義？

「不是，卡倫她……」賽克一時語塞。

在一般的貴族家庭里都知道，把自己的女兒送到別的堡里，只有一個用意，儘管蘇菲亞是來自於蘇格蘭，她一定也知道其用意。

既然如此，他又能多說什麼？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因為席諾爾的錯！

「賽克這麼好閑情，和蘇菲亞聊天嗎？」克里斯勾著攝人的笑痕，緩緩走到他倆的身旁，輕鬆地打了個招呼。

「我先走了。」蘇菲亞淡淡地說著，隨即離開他們兩人的視線之內。

克里斯不解地望著她的背影，隨即又回望賽克。

「她怎麼了？」

「這得問席諾爾！」

賽克氣憤莫名地吼著，令克里斯摸不著頭緒。

???

「席諾爾！」賽克像是一道狂風，暴戾地刮進大廳里，一見到他和卡倫有說有笑的模樣，更令他為之氣結。

他到底有沒有替蘇菲亞想過，有沒有想過她的心情？

「什麼事？」席諾爾淡淡地瞅著他，必須強迫自己調開視線，否則他可能會隱忍不住對自己弟弟的怒氣。

「我要蘇菲亞，你把她讓給我吧！」賽克怒不可遏地吼著，絲毫不管大廳之上，除了他們兄弟，還有卡倫和克里斯。

「你憑什麼？」

席諾爾必須做一個深呼吸，才能將滿腔的怒氣壓下。他當他是誰了？他還沒找他算帳，他倒是先向他討人了！

他必須檢討自己是否在不知不覺中把他給寵壞了！

「我愛她！」

「那你打算怎麼做？」席諾爾斂下詭邪懾人的銀眸，不讓幾欲衝出的怒火暢所欲為。

他的親弟弟居然打算同他搶老婆，他可真是有勇氣！

「若是你不答應，我會把她搶走！」賽克義無反顧地暴吼著。

「言下之意……你是打算要把巴塞斯堡的醜行，在咱們溫莎堡重現一次嗎？」

席諾爾緊咬著牙，強烈的怒氣沿著齒關走。

在賽克的眼中，到底有沒有他這個做哥哥的存在？

「我……」

「你今天若是得不到蘇菲亞，是不是已經打算要殺了我，奪得溫莎堡的爵位？」

席諾爾瞪大魔魅的銀眸，狠狠地瞪向自己唯一的弟弟。

他沒想到與自己極好的弟弟，有一天也會以這種姿態與他說話，更為了他的老婆與他談判！

「我沒有，我從來不曾想過這些大逆不道的事！」賽克急急否認。

他從來不曾想過要霸佔溫莎堡，更不曾想過要奪席諾爾的爵位。

「那麼，你想從我手中搶走我的妻子，難道就不算是大逆不道？」他殘虐地勾起一抹詭異的笑，肅殺之氣昭然若現。

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的弟弟萌生殺氣。當他想著他和蘇菲亞接觸的那一剎那，他便覺得自己怒得幾乎發狂。他尚未決定要原諒他，他便已經決定要他讓出蘇菲亞，這是不是太可笑了？

「我……」賽克一時詞窮，突地望見他身旁的卡倫。「可是你呢？你明明已經有蘇菲亞，為什麼還接納卡倫？」

「我說過她只是來這兒作客。」席諾爾射出冷峻光芒，不容置喙地說著。

「別當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豈會不知道舅舅的用意！」

「別在卡倫的面前說這些話！」席諾爾冷冷地打斷他殘忍的話語，睨了一眼卑怯的卡倫。

確實，卡倫的存在對他而言，是相當大的一個麻煩，但是他又不能置之不理。

「倒不如讓她到克倫威爾堡作客吧。」一旁沉默不語的克里斯突然說。

雖然他不是很清楚狀況，但是以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現場看來，似乎是挺麻煩的；不過，事關蘇菲亞，他倒是得盡一份力。畢竟，在蘇格蘭時，他也曾經受過她的照顧。

卡倫這女子不是挺美的，但是卻別有一番韻味，帶她回克倫威爾堡，倒也可以替他消除無聊，增添一些樂趣。

「純粹是作客？」席諾爾挑了挑眉，不解地瞅向他。

「當然。」克里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難道你認為我會吃了她不成？」

「卡倫不對你的胃口！」席諾爾倒是挺放心這一點的；依克里斯在貴族裡的名望，只要是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對小女孩沒什麼興趣。

雖然卡倫已經不是小女孩，但是她清純可人的外表卻是克里斯敬謝不敏的類型。

「那你是放心讓她到我那兒作客？」

克里斯動作快速，霎時已經來到卡倫的身邊，溫柔地牽起她的小手，優雅地將她帶離火藥味濃厚的大廳。

過了半晌，席諾爾才開口：

「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讓賽克引為嘲諷他的卡倫已經不在，他倒想知道他還能夠用什麼藉口要他讓出蘇菲亞。

「你明明不愛她的！」

「你不是我，你又怎會知道？」席諾爾斜睨了他一眼，陰鷙地回答。

「你愛的是妲娜，你要蘇菲亞，只是因為她長得像妲娜！」賽克一口氣將心中的話道出。

「你還沒發現嗎？她和妲娜一點也不像，儘管外表一樣，但是她們的靈魂是不一樣的，是迥然不同的。」席諾爾定定地注視著唯一的弟弟。

他對妲娜的心情，他一直是知道的，但是他倒是沒猜到，他會轉移妲娜的愛戀，再次戀上蘇菲亞。

「你愛她？」賽克突地發現，席諾爾肯定的話語中，有著他不曾理解過的一面。他確實是一直錯把蘇菲亞當成妲娜，但是，席諾爾卻已經老早將她們兩人分得極清楚。

「不愛她又怎會娶她？」他冷冷地打消賽克對蘇菲亞的非分之想。

他既已經決定和蘇菲亞同處，便不會允許他人打擾他的生活，即使是賽克也不行。

他有把握再次贏回她的心，所以這一次，絕對不允任何人攪局。

賽克怔愣地望著席諾爾，心中翻起洶湧的情緒。原來他愛著她，而她也愛著他，這兩人之間根本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他又何必強求？

「我跟蘇菲亞根本就沒什麼，那一天我會吻她也是誤會，你別想歪了。」決定之後，他把所有的實情都告訴他。

「我想也是。」席諾爾淡淡地笑著。

其實，只要他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便能發覺這其中的疑問；之前沒發覺，不過是因為他氣瘋了，才會隨意給蘇菲亞安了個罪名。

當然，也是因為他不允許賽克如此放肆地對待蘇菲亞。

「那你為什麼要趕她走？」

賽克已快被他搞混，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趕蘇菲亞走？

「我有說過嗎？」席諾爾可不認帳。

「你……」賽克也無可奈何。「算了，你去把她留下吧，她打算回蘇格蘭了！」

這算是他最後一次幫他，否則他甚至可以幫蘇菲亞偷偷回到蘇格蘭，任席諾爾氣急敗壞地尋找她。

???

「你要去哪裡？」席諾爾走到蘇菲亞的房裡，看她正忙著整理自己的衣物，而她已換上蘇格蘭的服飾。

「我……」蘇菲亞驚愕地轉身望著他，她沒想到他會來看她。

「我要你。」他粗嗄深情地低喃著。

他突地撲上她，拉扯著她身上的衣裳，粗魯地將她柔弱的身子壓向一旁的木柜上。

狂野地拉起她的裙擺，扯下她的褻褲，猛烈地將他的男性慾望深沉地埋入她的體中。

「你為什麼這麼做？」蘇菲亞聲淚俱下地斥責著。

他的激情一直是她所沉迷的，但是今天不同，她感到痛苦，感到相當的哀惻悲憤。他不該這樣對她！

需要她的時候，他總是任意地玩弄她的身子；不需要她的時候，便寒著一張臉，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到底要她怎麼做？

「別說話……」席諾爾粗嗄著嗓音，不斷地衝刺，直到她不斷地吶喊，他才和她一同登上高峰……

席諾爾粗喘著氣，貼服在她的身子上，驀地發現她淚流滿面。

「怎麼了？」他輕柔地撤出她的身體，柔情蜜意地將她擁到床上。

「如果我改變個性，你會不會愛我？」她倏地發問。

其實，她真的不想離開他，她真的捨不得。現在他又要了她一回，她是不是可以在心中抱著一絲的期許。

「不會。」席諾爾想也沒想地說著。他可不打算讓她知道，他早已心戀於她。「你就是你，你不需要為我改變。」

蘇菲亞一聽，淚水掉得更猖狂。「我這麼愛你，你為什麼不愛我？」

「那麼你是不是該再用點心，讓我愛上你呢？」席諾爾狂邪地勾起醉人的笑痕，和初相識時如出一轍。

這個意思是……蘇菲亞愣愣地望著他。「那你也會試著愛我？」

「當然。」席諾爾寵溺地咬了口她的小鼻。「我要的是你原本的樣子，所以你一點也不需要改變自己，甚至你還可以再任性一點……」

將妲娜來不及享受任性的歲月，一併交由她揮霍。

「真的？」蘇菲亞簡直不敢相信他所說的。該不會到了明天，他又會教她滾離英格蘭了吧？

「我會答應你任何的要求。」他終於明白，妲娜是妲娜，蘇菲亞是蘇菲亞。他曾經愛著妲娜，但是，他現在要的是蘇菲亞。

如果妲娜沒有死去，他便不會愛上蘇菲亞，不過這一切他都不再想了，現在他只想與蘇菲亞共度一生。

「那我可以上高塔與你做愛嗎？」蘇菲亞毫不害臊地說。

這是她心底唯一的痛，如果他願意答應她，她便會相信他不會再反反覆復地傷害她。

「當然。」以往不在塔上要她，是因為不希望自己錯把她當成妲娜，但是現在他不在乎了。「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再來一回吧！」

蘇菲亞一驚，隨即在他的愛撫之中呻吟，沉溺於他的情深意深……

-本書完-

★〈冷色噬情〉系列--

1庇知威斯頓公爵如何情難自禁，請看《冷爵的侍女》

2畢脛道格雷治堡主的冷愛熾情，請看《撒旦領主的聖女》

3庇知巴賽斯伯爵的狂情掠愛，請看《伯爵的紅髮乞怒》

4憊賾詵鋪亓泄王的情纏愛戀，請看《英國來的和親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