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什麼?腦子摔壞了?」
天仙難以置信地瞪大杏眸,雙手叉在腰際,一副像是要將身旁的王神醫給大卸八塊的模樣。
怎麼可能?倘若他的腦子摔壞了,他又怎會記得她的名字?
「不是摔壞了,是失去記憶。」王神醫急急解釋。
他不是極清楚這事是怎麼一回事,但依他對傷者的了解,還有後腦勺上的傷口看來,他想這位公子八九不離十是撞傷了腦子,將之前所有的記憶給忘了。
天,怎會冒出傷得這麼重的公子,令他不得不三天兩頭往日月樓裡頭鑽。
「這跟腦子摔壞有什麼不一樣?」天仙宛若河東獅吼,杏眸一斂,一步步地走到他的身旁,柔軟的柔荑屈握成拳。
呸,她這是走了什麼運?好不容易大發慈悲的救了個人,好不容易想要找個可以讓自個兒依託的人,想不到她這千挑萬選,竟讓她揀了個喪失記憶、不知道自個兒是誰的人,她要這樣的人作啥?
「他只是腦後受一點撞擊,說不定再過一段時間,他便會想起他原本的身份……」王神醫愈說愈心虛。
「是多久?」天仙可是一點都不含糊。「是一天之後、一個月之後、還是一年之後?你總得給我一個期限是不?」
現下外頭一片奢華繁榮、紙醉金迷!日月樓里也忙得一塌胡塗,她又是背著嬤嬤將王神醫帶到裡頭來的,倘若讓嬤嬤知曉她的房裡藏了個男人,那還得了!
而這該死的王神醫,說起話來支支吾吾,也沒一個準頭,要她如何處理這個摔壞腦子的男人?
「這……小老頭!」細如蚊嗚的聲音到了最後終於化為無聲。
「難道這不能醫嗎?」天仙不死心地問道。
「小老頭只能醫那皮肉傷,若是這腦子裡頭的話……」
話未說完,王神醫已被天仙一手擒住衣襟,將他年邁蒼老的臉湊到她那張無雙無儔的麗容前。
「你不是神醫嗎?」她眯起惑魂的水眸,半是誘哄半是凌厲地說道。「你不是江寧府第一神醫嗎?怎會連這點傷都治不好?你是騙人的嗎?你信不信本姑娘可以將你趕出江寧府?」
這該怎麼辦才好?這個人若恢復不了記憶,又怎能為她贖身?她要一個沒用的廢物作啥?
「可是這種傷是無葯可醫的,天仙姑娘只能等……他自動恢復記憶。」王神醫嚇得老臉刷白,反倒是不再顫聲。
「倘若他永遠也恢復不了記憶呢?」她的手一松,王神醫隨即跌坐在地面上,差點散了他一身的老骨頭。
「雖然小老頭無法得知他何時才會恢復記憶,但他的身子骨極好,恢復能力極佳,傷口已經慢慢復元,說不定他這腦袋也如他的身子骨一般好,一段時日之後便會恢復了。」
王神醫這一次可是一氣呵成,算是臨死前的掙扎,只求她會信了他這一番話,饒他一條小命。
「是嗎?」
這一點她也知曉。或許他是一個習武的人,她早上才抹上的金創葯佐以王神醫配下的葯汁,已讓他的傷口好上幾分,也已經不再淌血,或許他的恢復情況真如王神醫所說的那般好。
只是他若是醒來,她又該如何對他解釋他的身份?
原本她是打算要杠上他,仗著救了他一命,要他為她贖身的,可是他現下連自個兒是誰、家住何處,何許人氏都不曉得了,又如何能夠為她贖身?
「況且這位公子一直昏迷不醒,依天仙姑娘所說的話,小老頭也並不能確定這位公子是不是真的失憶,因此還請天仙姑娘寬心。」王神醫用盡所有諂媚的話語,只盼能留下這條老命。
「說得也是。」她輕喃著,不再起殺意。
他說得也對,光是這個樣子也不能論定這位公子到底是不是失憶,她還是有機會的,現下就等他醒過來,讓她把話給問清楚,她才能決定到底該怎麼做。
「你先出去吧!」天仙自荷包里拿出一錠銀子給王神醫,隨即示意外頭的丫環帶著他自後門離去,只留她一人待在自個兒的掬春閣里。
現下,她真該想個對策才是。
她只想安靜地過著生活,脫離煙花之地,過著平凡的日子,過一個女人該擁有的平靜日子,但她又不想隨便找個人委身,也不想當妾、更別說是當婢;因此眼前這一位公子倒是挺合她的意的,畢竟救人這種事並不是天天都遇得上的,而且能夠遇上這等俊俏的人,更是……一種緣分。
***
「天仙……」
天仙想得正出神,卻驀地聽到身旁傳來一陣陣微弱的聲音,令她猛地回過頭去,睨著一直昏迷不醒的他。怪了,他為何會知曉她的名字?他到底是誰?
「你醒了嗎?」天仙甩開心中的疑問,雙手輕扶著他的身了,讓他可以半躺在床上,躺得更舒服一點,免得傷口又讓他胡亂翻身給撕裂。
「天仙……」玄燮艱難地睜開無神的眼瞳,努力地捕捉著眼前的麗容。
是她,就是在夢裡不斷陪在他身旁的女人。玄燮的大手痛楚不已地往上抬,輕觸著她吹彈可破的細嫩臉龐,沿著她柔嫩的腮幫子往下滑落。
「喂,你做什麼?」天仙猛地推開他的手,壓根兒沒將他當成傷患。「你別以為本姑娘救了你,你便可以對本姑娘為所欲為!」
啐,她的運氣似乎背了點,救了一個腦子撞壞的無恥登徒子。
「你竟敢對本王如此無禮?」玄燮倏然起身,想要擒住她離去的身子,卻不小心扯痛胸膛上的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大手仍是不願放棄地直探向她的腰側,將她拉向自個兒的身上。
「喂,你有完沒完?」天仙原本想將小手抵在他的胸前,反抗他佔有性的擁抱,卻又怕扯痛他的傷口,只好鬆軟著身子,任他將她擁緊。「本姑娘可是個尚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你若是要這樣抱著我的話,你可得要娶我為妻才成。」
「好,本王會娶你。」他閉上眼眸,將她拉近自個兒胸膛,像是要把她揉入身軀之內;有她的陪伴,體內的火也在瞬間熄滅了似的,令他更加狂肆地將她拉近。
「你真要娶本姑娘?」天仙毫無一般女子的羞澀,猛地自他結實的胸膛抬起螓首,喜出望外。「那本姑娘問你,你是何方人氏,姓啥名啥,家裡可有妻小?」
這事一點都不能馬虎,她一來不想當小,二來得搞清楚他的底細,才不會在一時衝動之下,賠了自個兒的一生。
「本王……」聽她這麼嘮嘮叨叨地念了一串,玄燮才猛地想起。他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像是身處五里霧中,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個兒是誰。
他睜開眼對住天仙那一張燦亮的麗顏,那一抹笑和勾心的醉顏,令他的心猛地一震,但他仍是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誰,只隱隱約約記得這一張勾魂攝魄的容顏,像是鏤在他的腦海之中惟一的印記。
「本王?難道你的名字真的叫作本王?」天仙的笑容猛地凝在唇邊,澄澈的眸子里夾雜著一抹憂思。
「不,本王的名字是……」玄燮突地捧住疼痛的腦袋,感覺到像是有千萬條蟲在他的腦中鑽動,麻栗刺楚的令他痛不欲生。
他不知道自個兒是誰,他到底是誰?
「喂,你……」天,他該不會真的失去記憶了吧?
「本王到底是誰?」玄燮猛地用雙手攫住她柔軟的身子,將她往上一帶,整個人趴伏在他的身軀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只隱隱約約記得她,所以她一定是識得他的,是不?
「你的名字不就叫本王?」天仙的清澧水眸瞪大,面對他這樣的反應,她只能無奈地笑。
她就是這麼好運,是不!好不容易救了個人,卻等於撿了個超大的麻煩回來虐待自己?
「本王的名字叫本王?」玄燮發愣地念著,為何他會用自個兒的名字稱自己?這未免太不合理了。「那麼我的家在哪裡,這裡又是哪裡,你又是我的誰?」
「這……」她怎麼會知道?
「說呀!」玄燮凝起隱晦的眼瞳,冷冷的肅殺之氣頓生。「我只記得你的臉,所以你一定知道我是誰,是不?」
「我怎麼會知道?」天仙望著他不尋常的眼瞳,敏感地感受到他森冷的肅殺之氣,猛地將他推開。「你不過恰巧倒在日月樓外,讓本姑娘把你給救回日月樓里罷了,我怎麼會知道你是誰?」
天,她感到腦袋有點混亂!令她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她不知道他為何會記得他,但她確定,她是不認識他的,至於他為何知曉她的名字,八成是因為在他昏厥之前,最後見到的人便是她。
唉,倘若真是如此,這是不是代表著他的腦袋並不是傷得很嚴重,說不定他真的可以恢復記憶,若是他真的恢復了記憶,他是否可以為她贖身呢?
這個人不尋常,一點都不像是一般的紈絝子弟,他的眼神似魔如魅,冷冽而懾人,身上又散發著一股血腥的味道,像是一個浴血沙場的人,不像是一般的富家子弟,這樣的人,她一點都不想沾染上。
之前她便覺得他的身子骨好得嚇人,傷口的復元能力更是過分懾人,他必定是個內力高強的人,但整個江寧府,她從來不曾見過這麼一個男人,他到底是誰?
「我倒在日月樓外……」玄燮低喃著,像是在回想。
一道熾烈椎楚的痛再次縛住他的靈魂,痛得他不得不緊閉雙眼以減輕滿身的噬人痛楚。
「對,沒錯,我們兩個原本便是不相干的人。」
她決定了,她不想跟這種沾有血腥味的男人在一起,儘管他打算為她贖身,她也寧可放棄。
她冀求的是平靜的生活,儘管未來的丈夫庸俗了一點也無所謂,只要可以讓她像是一般的女人,過著女人該過的生活便已足夠。
「不可能,我跟你之間絕對不可能是兩個不相干的人!」玄燮猛地睜開布滿血絲的駭人眼瞳直視著她;倘若只是兩個不相干的人,為何他只記得她?
「為什麼不可能?」天仙無奈地嘆氣。
他是一個喪失記憶的人,到底憑哪一點跟她反駁?憑哪一點說不可能?她理應比他清楚的,是不?
「因為我只記得你。」他猛地坐起身,腥紅的眼瞳收斂了些。
倘若她不是個別具意義的人,他又怎會特別記得她?
「我……」完了,這一次她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若早讓她知曉惹上這個人,會發生這等事情,她定會任他在日月樓外自生自滅,也絕對不將他帶入自個兒的閨房裡。
「你方才不是要我娶你嗎?這是不是代表你是我的女人?」玄燮撐起偉岸的身軀,想要伸出手探向她,頓覺胸口上一陣刺麻的椎楚,頎長的身軀隨即又往後一倒,發出一聲悶響。
「喂,你又怎麼了?」
天仙一見他的胸口上又微微地淌出血水,心有不忍的自床邊的原木柜子取出金創葯,在他的傷口上,撒上一層薄薄的粉末。
「你為我擔心嗎?」玄燮吶吶地說,大手撫過她的腰側。
他不懂自個兒為何會說這種話,但是當他一見到她微蹙的眉頭,像是為他擔憂而擰皺,他便莫名地感到喜悅,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我是怕你死在我的床上!」天仙沒好氣地回答,拍開他不安分的大手。
好歹也是一條命,總不能要她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她的面前吧?
「是嗎?」他笑著,霸氣而狂戾。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但他知曉原本的自己必定是個不凡的人,身份必定與常人有所不同,雖然他不懂自己為何會這麼想,但心底就像是有一道聲音在提醒著他。
而眼前這個女人是他惟一識得的人,儘管他不知曉她的名字,但他的腦海中卻深深地鐫刻著她那一張惑魂的臉。
「你……」將金創葯抹在他微微撕裂的傷口上,猛地感覺到他熾熱的視線,震得天仙不自然地抬眼對住他。
玄燮笑著,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硬是將她拉入懷裡,狂熱的吻隨即放肆地落在她的唇瓣上,霸氣的舌倏地竄入她的口中,在她柔嫩的粉舌上頭挑勾誘引著。
他的大手更放肆地往她的裙底探進,撫入褻褲裡頭,恣情地摩挲著她的敏感。
天仙瞠目結舌,一雙小手垂在身側,腦子裡一片空白;他竟然如此放肆,敢這樣子對她,難道他更把她當成一般的妓女不成?
她的小手扯著放在她腰間的大手,卻又無力抵抗他狂如雷雨般的攻勢,等了半晌,他才意猶未盡地鬆開她。可才一鬆開手,她隨即像驚弓之鳥,整個人往後退,直到背抵在床柱上。
「你……」天仙漲紅了一張嬌顏,瀅瀅的水眸里蘊藏著薄怒。「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狗奴才,本姑娘好心救了你,你竟然這樣子待我,你……」
一時氣昏了頭,天仙也只能氣得渾身打顫,雙手緊握拳頭,卻仍不敢輕易用這一雙手打他,怕自個兒沒了分寸,活活將他給打死。
「我是奴才?」他伸手觸摸著身上的傷口,隨即又抬眼睨著她。「不可能的,我不認為我會是個奴才。」
不知道為何,他總認為自己絕對不可能是奴才,即使他失去了記憶,他也知曉自己身下所穿的這條褲子質地不菲,豈是一般的奴才穿得起的?
「你下流無恥還自命非凡,你簡直是……」天仙氣得戰慄不已,連舌頭都快打結了。她真是好本事,竟會撿個不凡的男人回來!
「你一定是我的女人。」他如此認定,否則他不會只記得她。
「我……你……」倘若他不是病人,倘若不是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自鬼門關前救回來,她實在很想再給他結實的一拳,好讓他以後都無法再調戲女人。
「天仙,外頭的客人快排到城外去了,你還在掬春閣里蘑菇什麼?」
掬春閣外突地傳來嬤嬤的叫喚聲,驚得天仙連忙往外答應著:「知道了,天仙待會兒便到。」話一說完,天仙又趕緊對玄燮說:「本姑娘告訴你,你現下最好乖乖地待在掬春閣里,哪裡也別去,知道嗎?倘若你讓我以外的人見著,被人趕出去可別怪我。」
怪了,她幹嘛要告訴他?倘若他真被趕出日月樓,對她而言豈不是一大喜事?
可是話又說回來,他的傷還沒有痊癒,而他的記憶又喪失了,且他瞧起來也不像是本地人,若是真把他趕出去,他又能去哪裡?
算了,既然人都被她救回來了,總要讓他待到身上的傷好了才行吧?
「放心,我會在這裡待著,等著你回來。」他淡淡地笑著,身軀感到的無力疲乏幾欲將他吞噬。「不過這日月樓是在做什麼的呢?」
儘管腦子裡一片黑暗、混沌不清,但出現在他面前的天仙,是他僅有的光線,他知道只要待在她的身邊,他便可以恢復記憶,他知道的。
「這……」天仙一時語塞。「反正不關你的事,你這狗奴才在這兒等我便是,少在這裡喳呼得令本姑娘頭疼。」
快步走到梳妝台前,整理著松落的髮絲,才要回頭再叮囑他幾句,卻見他的眼眸已合上,平穩的呼吸像是已經深睡。
天仙走到他的身旁,望著他如大孩子般的睡容,怎麼也無法把他跟方才那個霸道的人混在一塊;現下的他瞧來極無害,且那蒼白的臉上有著傷痛纏身所留的痕迹,令她心憐。
會救他回來,最大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不願再見到有人死在她的面前。
***
一連數日下來的靜養,玄燮已經好到可以下床走動了,但是對於失去的記憶卻沒有半點恢復的跡象。
「我到底是誰?」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斷問著自己,然而逝去的記憶像被他的腦袋吞噬了一樣,一旦吃干抹凈后,剩下的便是無盡的黑暗,和說不出的蒼茫。
他很想依偎在天仙懷裡,讓他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然而每到了夜晚,她總是會離開掬春閣,直到四更天才回房。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日月樓到底是什麼地方,竟要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夜夜忙到四更天才得以回房?他想出掬春閣到前院去瞧一瞧,可天仙卻硬是不讓他出去,像是隱瞞著秘密似的。
他雖然已經失去了記憶,但這並不表示他連最基本的常識都忘了。一個姑娘家會在這時候外出,除了妓樓,他可再也猜不出第二種行業了。
可他卻不願相信這麼一個剛烈的女子竟願意委屈自己,屈就在妓樓裡頭。
一思及她纖柔的身子偎在每一個尋歡的男人身上,想起她冷艷的面容漾起一絲勾魂的笑。沒來由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住,停止了跳動,更像是有什麼東西梗在他的心頭,痛得他無法呼吸。
該死,他怎會連自個兒的女人都無法保護,讓她淪落到這種煙花之地?
他不相信自己是個無能的人,儘管失去記憶,但他仍可以感覺到自己是個不凡的人,絕無可能如此懦弱,這其中必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他淪落至此。
他必須趕緊恢復記憶才行,且要快一點將身子養好,否則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失去天仙。
莫名的恐懼伴隨著體內狂熾冰冽的陰影覆蓋著他的心神,瘋狂又放肆地攫住他的靈魂。
他搞不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感受,但那股莫名的壓力卻像要將他吞噬了一般,倘若他不極力反擊,倘若他不壓抑著那魔魅的幽冥,只怕他的意志便會被那可怖的陰影吞沒。
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何會有嗜血的衝動?為何體內總是有著無法抵抗的殺戮脈動,驅使著他必須做某些事來緩和體內迷亂的衝動?玄燮坐在床畔上,有力的臂膀環胸,卻仍止不住全身無情的戰慄。
登時,掬春閣外傳來一陣陣清脆的琴音,淡柔而清雅地傳入他的耳中,雖然只有些微的聲音,但他仍聽得分明。
霎時,體內腥熱的血液竄動頓時恢復正常,柔和的琴音撫平了他莫名的嗜血衝動,安穩著他的心。
「是誰?」他緩緩地掀開珠簾,下樓走到掬春間外,在偌大的庭園裡尋找著琴音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