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伊琳獲選為齊家少奶奶一事,立刻在太乙企業內部造成空前的大風暴。
覬覦她的男同事們,紛紛為她抱屈嘆息大叫不值,但究竟為什麼不值,則沒有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嫉妒她的女同事則到處造謠,說她就是為了攀炎附勢才想盡辦法混進公司。
但這些都改變不了,她即將嫁人齊家的事實。
「你真的、真的要舍齊大律師,而就齊少東?」張秀梅這句話已經問了十幾遍了。
「一切隨緣吧,你不用替我太擔心。」伊琳今天是特地來辦離職手續的,張秀梅也湊巧做到今天,兩個人約好了,待會兒一起去吃中飯。
但好管閑事的人,插了一句話進來——
「噯喲,你真的要嫁給那個花心大少呀?」此姝乃會計部門的朱小姐,二十一歲,自認青春年少,只要大她個幾歲,就喊人家歐巴桑。「算算你的年記也該嫁人了,不過嫁給有錢人就要多考慮考慮。聽說,我們這個齊少東是個風流財子,被他蹂躪過的女人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上回那季小姐,你還記得吧?」
「閉嘴。」張秀梅狽狠瞪了她一眼。「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季小姐的事最後證明了根本是她無理取鬧,你還拿出來嚼啥舌根?」
「嘿,無風不起浪,人家電視都嘛這樣演的。我只是想勸伊琳,千萬別——」
「夠了沒,你——」
「不要緊!」伊琳不希望別人老拿她的婚事當話題,忙打圓
場。「我相信一個生著重病的人,是不可能有精力在外頭胡來的。」
「停!」朱小姐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兩眼發亮。「倒回去前面那一句,你說誰生重病來著?」
她這一問,伊琳倒是傻住了。「怎麼,你們沒聽說?」
張秀梅和朱小姐同時搖頭如波浪鼓。
這可奇了,待會她得打個電話給李怡安,萬一弄錯了,那她豈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伊琳,電話。」新來的總機小姐指著第二線要她接聽。
想必是李怡安。「哪位?」
「伊琳啊。」鄭春美的聲音從話筒另一頭傳來。「喔,你很難找呢,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才知道你在這裡上班。」
「找我有事?」伊琳的口氣很冷淡。
「沒事當然不會找你。今天你阿叔收到法院的傳單啦,啊!怎麼還告他,我們都已經送你那麼大一塊土地了,你還不知足?不要以為你嫁個流氓大哥,就可以亂來喔,我告訴你——」
笑話!不等她廢話完畢,伊琳已不耐煩的截去她的話頭。「有什麼話到法庭上再說,我現在很忙。」掛掉電話,一股怒氣還充塞在胸口。
「誰呀?」張秀梅關心地問。
「不提也罷。」匆匆收拾完一千雜物,伊琳便和同事一一告別。
「伊琳。」沈經理不期然地從電梯口走來。「我聽說了你的事,這是一點小意思,請你笑納。」
「這……」鐵面人沈經理會送禮給人,這一定可列入太乙本年度最佳話題了。「你太客氣了,我不能收。」
「要的要的,你不收就表示不交我這個朋友了嘛。」他硬是吧禮盒塞進她手裡。
「可——」她幾時承認過有他這個朋友了?
「祝你一切順心,我先去忙了。」或許擔心伊琳又要推辭,沈經理趕緊轉身走進辦公室。
「這就是標準的小人。」張秀梅剛好站在玻璃隔板內,看到了這一幕。
「幫我將它妥善處理。」伊琳把禮盒掛在她手上,趁她猶來不及開口拒絕,快速閃進電梯里。「謝啦,我在路口的餐廳等你。」
「喂!」她大叫。「大家問你怎麼沒帶喜帖過來?喂!你說日期是哪一天?」
***
冬日的暖陽,悄悄自繁密的樹梢灑落一地金黃。老舊的窗欞擋不住徐徐冷風,室內頓感些許冷意。
梳妝台的玻璃鏡中,照映出一張秀美絕倫卻眉頭緊蹙的紅顏。
「齊家在飯店幫你租了一個房間,你偏不要,堅持要在這破公寓出閣,真搞不懂你。」李怡安一進門就站在化妝師背後,嘮嘮叨叨個不停。
今兒是伊琳大喜的日子,一襲粉色的新娘禮服,襯得她本已嬌媚非凡的臉蛋益發地儀態萬千。
沒有母親的殷殷叮嚀,少了父親的切切祝福,以及內心本該狂跳如擂鼓的興奮感,這場婚禮真是叫人意興闌珊。
等化妝師梳理好頭髮,化完了妝,齊家請來的媒婆便要求著伊琳趕緊上禮車,以免錯過了吉時。
「我打了好幾通電話找你,你都沒有回。」伊琳心事凝重地望著傻坐一旁的李怡安。
「幹麼?」她今天心情特別好,看起來比當新娘子的伊琳還興奮。
「我想問你一件事。」伊琳將她拉到角落,悄問間:「齊董的兒子真的病得很重嗎?」
「當然嘍。」李怡安眼皮猛眨。
「你見過?」
「他病得那麼重,怎麼可能輕易讓外人見?」
「那公司里的人,怎麼都不知道?」張秀梅和朱小姐可謂太乙企業消息最靈通的人士,大至高層主管升貶,小至掃地的歐巴桑換人,都躲不過她們的眼睛和耳朵,連她們都不知道,別人想當然耳也不會知曉。
「這種事誰會到處張揚,除了齊家少數幾個要好的親戚朋友,沒多少人知道的。」
「你是從你爸那兒聽來的?」當時記得她有提起,但心不在焉的她並沒有聽清楚究竟是誰說的。但她爸不是個嘴碎的人,大概不會胡扯。
「對呀,是從我——媽那兒。」見伊琳臉色陡變,李怡安馬上接著解釋。「放心,我媽的消息來源絕對正確無誤,她們那群醫師娘天天相約喝下午茶,誰家的狗狗生兒子,誰家的貓咪被結紮都一清二楚。」
「最好是這樣,否則我摘下你的腦袋當球。」伊琳開始後悔,那天在齊家別墅里,沒有直截了當的問齊政民究竟他兒子的病況如何,甚至在見了齊……咦,他叫齊什麼來著?
胡塗,也該死!
在她心裡當真以為人家即將人土,居然連名字叫啥也沒去弄清楚。這不是她的行事風格,是從什麼時候起,她的心腸變得這麼冷硬,對生命如此的漫不經心?
是齊歐梵。
答案很明顯的寫在她這段歲月的每個扉頁中,她的心思、神魂,幾乎都讓他給佔滿了,滿得沒有空隙可以留給自己,更遑論旁人。
今天她就要嫁人了,然心頭滿坑滿谷的全是他的形影。尚未出閣,已迫不及待想要出牆,真是可恥。
「別發獃了。」李怡安幫著媒人催促她。「禮車的司機等得快發火了。」
迎親的車隊,一如預期地少了新郎,這反倒令伊琳安心不少。
齊家兩老是基督徒,因此婚禮選在浸信會舉行。
教會裡的姊妹用大量的鮮花將整個會場布置得美輪美奐,悠揚的詩歌更添喜悅的氣氛。
當伊琳抵達時,熱烈的掌聲如炮竹般響起。所有的賓客全是應齊家之邀而來的,至於伊家則沒有半個人出席。
伊琳心中雖然不無遺憾,卻也因此感到了無負擔。
出乎意外的,新郎和伴郎居然已經西裝革履的等候在台前,那、那個挺拔的身影,真的是齊家的病公子?
大事不妙!不祥的預感籠罩上她的心頭。
伊琳緩慢的腳步變得躊躇不已,是李怡安蓄意騙她的嗎?萬一……會不會有萬一……
罩著白色透明的頭紗,她顫巍巍地立在牧師面前,胸口卜通卜通作響,幾度想回頭看看近在咫尺的那人的長相,始終提不起勇氣。
牧師已念完了祝禱詞,耳邊傳來新郎大聲的喊——
「願意。」
天,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新娘可願一生一世守候你的丈生,和他共榮辱,同患難,相知相惜?」
「願……」她的嗓音細如蚊蚋。
「現在新郎、新娘交換信物。」
兩人轉身,面對著面,伊琳終於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他的長相。
「是你?!」這聲驚呼不是來自於她,而是她背後那個為了爭當她的伴娘,不惜惡言恐嚇,差點演出全武行的的李怡安。「怎麼會是你!」
她的迭聲驚問引來一陣不滿的噓聲。牧師忙示意要她保持肅靜。嘿!婚是別人在結的,你叫什麼叫。
「等等。」眼看著齊歐梵就要把戒指套進伊琳的手指頭,李怡安急著大聲喊卡。「伊琳要嫁的是齊大哥,你怎麼可以取代他?」
齊歐梵風度翩翩地粲然一笑。「謝謝你稱我大哥,沒錯,我齊歐梵就是齊家『病公子』。」
霎時,伊琳雙瞳綻出驚喜交加的神色,原來……這可惡的
傢伙,瞞得她好苦。
咚!有重物落地。
「快,有人昏倒了。」是李怡安,她竟然比她還激動。
不過,這小小的意外並沒有影響到整個婚禮的進行。李怡安被抬出教會後,交由她的父母送往醫院,眾人立刻在第一時間內忘記她的存在,起鬨要求新郎親吻新娘。
齊歐梵佇立在伊琳面前,一度怔忡於她的美麗嬌媚,害得伴郎猛在一旁吞口水,渴望能取而代之。
掌聲越來越熱烈,齊歐梵遲遲不肯乾脆點,惹得伊琳有些惱火。
「臉頰還是嘴唇?」他壞壞地問。
「都要。」話才出口,伊琳就為自己的「好胃口」羞赧得滿面通紅。
他傾身獻給她一記深沉的長吻,然後將她攬腰抱起,闊步穿過重重玫瑰花綴成的拱門。
「為什麼抱我?」她輕聲問。
「證明我不是李怡安口中,那個不久於世的病公子。」
伊琳嫣然一笑。「你欠我一個解釋。」用這種手段騙婚,太不光明磊落了吧?!
「你則欠我一千五百萬。」他嘲弄的嘴角有著縱容溫柔。
「那是你心甘情願給的。」沈家古有明訓,鈔票既入口袋,概不退還。
「這不也是你心甘情願嫁的?」
***
喜宴結束后,齊歐梵帶著伊琳直驅車返回他的陽明山住所。
即使此舉很令他母親不悅,但他還是堅持得等度完蜜月才肯搬回淡水小住幾天。
冬天的山野,碩見狂襲,窗外不斷傳來強風拍打木窗的巨大聲響。
相較於屋外的凜冽寒冷,卧房裡燈火高燃,卻是溫馨滿溢,春光無限。
伊琳摘去頭上的髮飾,讓垂長的髮絲傾瀉於腦後,輕輕一甩,形成美麗的圓弧,煞是迷人。
齊歐梵替她拉下拉煉,等不及將禮服全然褪去,已醉眼心馳地將她一路從耳珠子吻向粉頸,來到光滑裸露的背脊。
他雙手環腰而上,反扣她的雙峰,熱情地撫捏著。
伊琳有好多好多話想問他,但此刻似乎說什麼均屬多餘。
他的大掌來到小腹,輕輕逗弄著……
伊琳只覺渾身筋骨一陣酥麻,心思、魂魄跟著飄忽了起來。
他們雙雙滾人彈簧床上,很快地糾纏在一起,再也難分難捨。
思緒極度混亂,心臟跳得極快。全身像火在燃燒,更像針在輕螫,雖有點痛但亦讓她感到激情所帶來的異樣體會。
齊歐梵的手指在她身上放肆遊走,渾厚大掌緊緊箝住她的身軀,成為她生命的主宰,主宰著她的至歡與至喜。
彷彿金石互擊,發出燦爛的火花。伊琳第一次能毫無後顧之憂的,全心全意的將精力投注其中,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怕……
***
長覺中醒來,望著房內一片狼藉,處處猶存著如野獸般的氣息。
冷冬的暖陽,帶來早春的氣息,輕吻著那裸露在柔軟被褥外的雪臂。
這是一幅非常怪異的景象,慵懶舒張的肢體交疊著,不仔細看,分辨不出那是兩個人的手腳。
齊歐梵整個人趴在伊琳身上,被子蓋住了他半個頭顱,卻遮不住他的長手長腳。
伊琳輕輕挪動了下,驚擾了他,慾火和歡情再度點燃。他
體力超好地要求她共同翻雲復雨。
「我好累,讓我再睡一會兒。」她氣若游縣乏力地癱在他胸膛下,求他別再無度需索。
「做妻子的責任,就是竭盡所能回應丈夫的需求。」就算不能歡愛,他也要纏綿。
「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何必急在一時。」她羞澀地一笑,竟快要連笑的力氣都沒了。
「是嗎?」齊歐梵濃眉微揚,復而攢成一線。「我以為你只肯陪我一年半載。」
「不許再取笑我。」伊琳頗有惱羞成怒的打算。「如果當初你誠實以告,那我也不必白白擔了那麼多心,流了那麼多淚。」
「說來說去還是我的錯。」他雖一臉的無奈,可也絕不接受她的指控。「若非確定你真心愛我,又何必出此下策。我的心,你懂嗎?」
放在床頭上電話鈴聲突然大鳴大響。
來電顯示螢幕上,現出李怡安的手機號碼。
一大早就來擾人清夢,殺風景的傢伙!齊歐梵翻身拔掉電話線,這下他們小倆口可以安安靜靜享受從昨晚延燒至今仍未褪去的濃濃春情。
奈何電話不響改手機響,原以為又是李怡安在搗亂,豈知竟是公司打來的。齊歐梵接起手機。
瞧他接聽以後,臉上的表情肅穆得生不起一絲笑容,可以想見鐵定發生了相當嚴重的事。
「我到公司去一趟,大約兩個小時左右就回來。你乖乖在家裡等我,別亂跑。」匆促換好外出服在伊琳臉上親了下,沒作任何解釋,齊歐梵即開著他的跑車,火速趕往公司。
怎麼會這樣?他們昨天才行完婚禮,今天就要他回去工作,未免太不近情理。
伊琳生一肚子悶氣之餘,決定繼續賴床,直到齊歐梵回來為止。
「太太。」將近十點,歐巴桑好心的上來請她下樓吃早餐。
實在沒啥胃口,但人家一番心意不好拒絕。伊琳不得不起身梳理,換掉細肩帶的絲質睡衣,套上T恤和牛仔七分褲,長發隨意用手帕綁成馬尾,斜斜垂在胸前,掩不去滿臉的慵懶。
才下兩個階梯,歐巴桑就在轉角處給她打Pass,什麼意思?屋裡來了客人?
她不明就裡,但警戒地提起精神,挺起胸膛。
嗄?那下巴高抬,姿勢優雅地端坐在餐桌上的人,不就是鍾麗心,她的婆婆?
一大早的,她專趕上山來陪她一道吃清粥小菜?
「媽,早。」伊琳難得立正站好,向她行九十度大禮,臉上還堆滿諂媚的笑。
「都十點了,還早?」鍾麗心瞄她一眼,兀自端起盛了熱粥的碗,配著小菜吃了起來。「以前我們當人家媳婦的時候,天天日頭沒出來就起床料理一家子吃的穿的用的,哪像現在的年輕人,真不懂事!」
給她下馬威?
按照合理推論,齊歐梵被十萬火急召回公司,包準是她從中搞小動作。
伊琳冷靜的深吸一口氣,心裡頭快速研究應對良策。
「媽教訓的是,伊琳保證一定改進。」這年頭像她這麼乖巧的媳婦也不多見吧?
「光是嘴巴說說誰不會?」鍾麗心的目光透過眼鏡鏡片射過來,更具威嚴。「我們齊家的媳婦過了門,頭三個月是必須搬回家裡伺候公婆,直到懷了身孕才可以到外頭自成一戶。」
「歐梵沒有跟我提起這事。」三個月倒還好,媳婦服侍公婆也是天經地義,她並不排斥。
「他沒提,你就不會問?」她見伊琳半晌連筷子都沒動,便幫她夾了滿滿一碗的菜,催促道:「快吃,稀飯都涼了。」
「喔。」那麼凶,人家怎麼還吃得下?!「那,要是我提前懷孕了呢?」
鍾麗心兩隻老眼馬上煥發出璀璨的光芒。「那當然就一切隨你所願。不過,你可不能騙我,否則我拿家法治你。」
「什麼家法?」這年頭還有人拿家法出來嚇人的?
「嘴巴有東西不要講話。」顯然她也沒把「家法」背得滾瓜爛熟,才故意轉移話題。
伊琳一邊扒粥,一邊還睜大水眸,豎起耳朵,注意她婆婆有沒有提出更驚人的祖宗家訓或要求。
「吃慢點,先喝粥再配菜,又沒人趕你,瞧,都滴到桌上去了。」鍾麗心即刻抽出面紙,替她把桌面上一小滴菜汁擦拭乾凈。
天下的媽媽都這麼煩嗎?
伊琳本來還只是小心翼翼,現在改為戰戰兢兢了。這樣吃飯鐵定要消化不良。
「我剛剛提的事情,你覺得怎麼樣?」
你剛剛提了什麼?她的腦袋瓜子一下輪轉不過來,只得把眼睛再睜大一點。
這又惹得鍾麗心不悅了。「如果你沒意見,我待會兒就叫人過來幫你們搬東西,歐梵後天要到美國開會,這事早點弄好,他也可以安心工作。」
「他、他要去美國?」幾時決定的事?
「唔,有個案子要他過去協助——」她餘光掃了她一下。「你不許跟哦,我們齊家的規矩你還記得吧?不會連三個月都不能忍吧?」
「他要去三個月?」將近一百天耶!
「很難說,如果業務需要說不定還更久。」鍾麗心說得輕描淡寫,她卻聽得膽戰心驚。
這麼巧,這個會議早不開,晚不開,偏選在這時候開。齊歐梵雖貴為太乙企業的少東,他雖已在婚禮時暴露身份,但目前在公司仍只擔任法律顧問的角色,有什麼天大地大的業務,非要他到場協助三個月?
瞧婆婆閃閃爍爍的眼神,她就知道這百分之百是她的陰謀詭計。
同理可證,她要她搬回淡水住,也絕對不會是為了單純的齊家門規。唉,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她跟她又沒有仇。
那天,在鍾麗心的堅持之下,伊琳萬般不得已的給挾持回齊家的大別墅,而齊歐梵卻一直忙到夜裡快十一點了才進門。
一進門,伊琳就發現他的神色不對。
「出了什麼事?」伊琳擔心的抓著他的手臂問。
「鳥事。」齊歐梵把公事包往沙發上一丟,就氣呼呼的瞪著她。「你是怎麼啦,我媽三言兩語,你就任她擺布,是誰答應你要搬回這兒住的?」
「我,我……」嘿,錯又不在她。「媽這是你們家的家規,媳婦新進門都得回來向公婆盡孝三個月。」
「荒謬!」當了快三十年的齊家子孫,他從沒聽過這條滑天下之大稽的家規。「她的話你也信。」
「信啊!她是我婆婆耶,就算她說你們家的狗會說話,我還是照信不誤。」惡勢力吶!
齊歐梵猛地一愕,望著她良久。
「一切全是為了我?」他清楚她的脾氣,路見不平都要拔刀相助了,何況人家已欺負到自己頭上來。
「不全然是,但你要這麼想我也不反對。」伊琳彎身將沙發上的公事包拎起,放到柜子上,轉頭竟見到齊歐梵一雙感激涕零的眼。「嘿,沒那麼偉大吧?」
「夠偉大了。」他將她攬進懷裡,親吻如狂雨急落。「對不起,我不該沒把事情問清楚就對你凶。」
她笑著搖搖頭。「我只希望能夠讓媽真心接納我。」
「難。」齊歐梵喟然長嘆。「我媽這輩子只愛兩個人,除了我父親和我,她沒有真心喜歡過誰。」
糟糕,她的腳底開始發寒了。
「所以,你到美國這三個月,我的日子會過得很悲慘嘍。」
「誰告訴你我要到美國去?」這句話根本是自問嘛,睿智如他,怎可能會想不到。「詭計,虧她想得出來。」
「那……怎麼辦?」伊琳閉起眼睛隨便都能夠想出一、二十個被婆婆整得死去活來的慘例,她雖有心當個好媳婦,但不能用被虐的方式。
「將計就計,你意下如何?」齊歐梵咬著她的耳珠子說。
「願聞其詳。」好在她的老公很聰明,棘手的問題只要交給他,沒有解決不了的。
「三十分鐘后再告訴你。」他撥開她頸項邊的長發,順著光滑的香肩一路往下吻。
「為什麼要等三十分鐘?」
「因為……有要事待辦。」當溫熱的唇拂過她挺立的乳峰時,再遲頓的人也明白此時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