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凌雲宵突然從床上躍起，看見身旁的柳若還睡得香甜，窗外依舊有著一輪明月，確定自己身子還在床上，輕捏了下面頰，證明自己的確是夢醒了。
回憶起剛剛夢裡所發生的事，竟是那麼的真實，猶如剛發生的事情一樣，而那個天女的模樣，和楊芝蓉簡直是如同一個模子刻印出來的，而自己分明就是凌宵的翻版，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事？
凌雲宵不懂，自己怎麼會做出如此荒唐的夢？
難不成，兩人前世真是冤家，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這世是來重結夫妻情緣，若真是如此，耶他和楊芝蓉的好事應是不遠了。
但他的心怎麼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為什麼心頭上老浮上的人影，竟是柳若居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夢境代表前世，那今世他應該要好好愛著楊芝蓉呀：
「柳若啊！柳若，你為什麼要生為男人？」凌雲宵痛苦的抱頭苦思，似乎怎麼也理不清心頭煩擾的事。
「月老，我交代你辦的事，辦得如何？」
「啟稟玉帝，小的已把凌宵和天女的紅線給綁在一起了，相信他們應該很快會成就美事。」
玉帝精銳的眼一掃，遂又幽幽的嘆了口氣，天女畢竟是他的愛女，教他怎能捨得她去遭受那生生世世的輪迴之苦。
早在天女下幾時，他就已算出天女必須重覆投胎轉世，方能等到一位愛她至深的人，但到底要受幾生幾世之苦，他也不曉得，在親情的天性下，他終究捨不得愛女受苦，而動了私心。
見王帝眉頭深鎖，月老也感同身受，「玉帝，切勿煩憂，一切計畫尚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更何況你早已封住了凌宵將軍的天眼，讓他的前生記憶只存有天女一人，還有什麼地方不放心嗎？」
「唉！月老，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些天來，我的心頭總是隱隱約約的不安著，似有不詳之事要發生，我想不管我們做得再怎麼樣周到，似乎百密還有一疏直玉帝緩緩的搖著頭。
他也知天命不可違，就算是自己的女兒，他也不可擅改天機，如今自己正犯下此錯。
但月老卻覺得玉市太過杞人憂天了，一切的事情都進行的如此順利，凌家和柳家天生就是世仇，而柳若湘和凌雲宵對彼此都沒有好感，雖然他們兩個最後還是不小心兜在一塊兒，問題是，凌雲育一心一意全在楊芝蓉身上，那柳若湘還能如何呢？
「玉帝，相信微臣的能力，月老配對的情人從來就沒有出過差錯。」
「希望真能如你所說。」玉帝低頭看向人間，希望愛女真能一償宿願。
「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虎娃連跑好幾個地方，總算在後院里，找著小姐的蹤跡。
「什麼大事不好了？」柳若湘回答的有些意興闌珊，如今還會有什麼天大的事嗎？
「那個凌公子——他要娶楊家小姐了！」虎娃心底好替小姐著急，這凌公子原本是小姐的夫婿耶！
「什麼？這是打哪來的消息？怎麼我一點都不知道？」柳若湘抓住虎娃的臂膀，激動的搖晃著。
「是凌公子自己說的，他剛剛邀請老夫子做他的證婚人，讓大家分享他的喜悅。」慘了，這下小姐的好事要吹了。
「我這就去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柳若湘鬆開緊握虎娃的手，一古腦的就要往前廳跑去。
由於她了心要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也沒注意前方是否有障礙物，便沒頭沒腦的往眼前的人牆撞去。
「哎……喲……好痛哪！」過大的衝擊力，撞在鼻樑上，讓她疼的直想掉淚。
「柳若，你在急什麼，怎麼一路慌慌張張，路也沒看，就橫衝直撞。」原來那堵肉牆不是別人，正是凌雲宵。
柳若湘抬眼一看，竟是害她傷心落淚的冤家，她忙不迭的把拳頭直往凌雲宵胸上槌。
「喂！喂！柳若，你發什麼瘋，好端端的，幹嘛猛打我？」不明究理的凌雲宵好不容易，抓住柳若湘揮舞的小手。
柳若湘氣煞的不發一語，凌雲育見狀覺得奇怪，便抬起她的下顎，沒想到，柳若的臉頰上竟掛了兩行清淚，那模樣是如此的惹人疼惜。
真是該死，凌雲宵覺得心中那股異樣又在蠢蠢欲動……
「你真的要娶楊芝蓉為妻嗎？難道你不要我了嗎？」柳若湘抽抽噎噎的哭著。
「傻瓜，我怎麼會不要你，就算為兄娶了妻，你仍是為兄的好賢弟呀！」凌雲宵心疼的替柳若擦去面頰上的淚痕。
「我不要做你的好賢弟，我要做你的妻。」柳若湘決定了，今生今世無論如何都要嫁給凌雲育做妻子。
「柳若，你犯胡塗了是不？這種渾話你也敢說。」凌雲宵一驚。
「你跟我來，我讓你明白一件事工廢話不多說，柳若湘拉著凌雲宵直往房裡跑。
「你先在門外候著，等我喚你的名時，才可以進來。」柳若湘交代完，便把房門關了起來。
「這柳若到底搞什麼兒，怎麼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凌雲宵簡直讓柳若給搞胡塗了。
「凌兄，可以進來了。」
聽到柳若的喚聲，凌雲宵緩緩的推開房門，當他踏進房內，正訝異屋內怎麼烏蒙抹黑時，燈油突然在此時亮了起來。
「你……是誰？」眼前突然站著一位布衣釵裙的美女，凌雲宵驚嚇之餘，說話竟結巴起來。
「凌兄，當真認不出我是誰嗎？」柳若湘眼帶笑意，特地妝扮一番，為的就是讓凌雲宵驚艷。
聽這聲音再熟悉不過，凌雲育簡直不敢置信，他跟隨的往後退了幾步。
「你是柳……兄弟。」
「不是兄弟，是柳妹子。」柳若湘以袖掩口，凌雲宵的反應，讓她輕笑出聲。
「你……竟然是個女的？真的是個女的？」這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事，如今竟然成真？
見凌雲宵還處於震驚之中，柳若湘噗的笑了好幾聲。
「別這麼驚訝嘛！人家只是覺得著男裝出外行走方便些，不是故意要欺瞞凌兄的。」
想起這一路來，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及每晚同榻而眠，那種滋味，簡直是五味雜陳……
見凌雲宵雙眼一瞬也不瞬的直盯著自己看，柳若湘有些害羞的低下頭去。
柳若湘的含羞姿態，看得凌雲宵有些著迷，沒想到女裝扮相的柳若，競也是如此的美麗，或許她的風情可能比不上大家閨秀的楊芝蓉，但邵女兒般的嬌態，卻有著另一番韻味。
尤其那合身的衣裁完全勾勒出她的美好體態，那飽滿豐挺的上圍，及纖細的束腰……
天啊！她究竟有何魔力，竟能一下子就挑起了他對她的慾望，不，或許該說蟄伏的慾望終於蘇醒——
「別這樣盯著人家看嘛！人家還有話要說。」柳若湘聲如蚊納，在對上凌雲宵那雙緊迫盯人的眼神，她的心就如擂鼓，咚咚敲個不停。
「你還有什麼話還沒說完嗎？」怎麼辦？現在好想一把推倒眼前的可人兒，然後進行自己腦袋想做的事。
「我……其實是……你未過門妻子。」柳若湘一句話吞吐了好幾次才說全。
「什麼意思？」凌雲宵的腦袋暫時還停留在那堆想入非非的鏡頭，根本搞不清楚柳若想說什麼？
柳若湘一咬牙，便急促的說：「我是柳若湘，是你的未婚妻。」
「什麼？」這回，凌雲宵是聽的一清二楚了，只是，這個震撼太大，驚得他大喊一聲。
「我以為你是風流敗家子，所以……所以……」柳若湘實在不知怎麼訴說自己當時的心態，想到自己還曾詛咒過他，就覺得深感抱歉。
「所以你就逃婚，離家出走對不對？」凌雲宵已串連起一切的事，對於柳若湘，此際他心底是又愛又恨。
「我決不是存心欺瞞你的，只是……我怕被你發現，會要我履行婚約。」柳若湘當然還稍稍保留了當日的心態，若真的說出，怕凌雲育不氣壞了才怪。
凌雲宵不豫地冷哼一聲，「不只是這樣吧！我想你是把我當冤大頭了，想要吃我的、喝我的、等利用完后，再一腳踢開我，對不對？」
柳若湘情急之下，主動上前去拉凌雲育的手，想要示好，卻讓凌雲宵甩開來。
「請你原諒我，因為當初我以為你是個敗家子，所以才會有那樣的想法。」柳若湘急的快掉淚，深怕凌雲宵不諒解她，那她的坦白就毫無意義了。
「那你為何現在又改變主意，要讓我知道你的真實身分？」凌雲宵兩眼灼灼的注視著她，想看清楚她是否又騙他。
說到這，柳若湘又害羞的低下頭去，手指絞成麻花狀，不知道該不該說。
「別再吞吐想借口了，若你再騙我，休想我會理你。」凌雲宵見柳若湘有半刻躊躇，便出言威嚇。
讓凌雲宵這一嚇，柳若湘趕緊抬起頭來說：「我喜歡上你，所以怕你娶了別人。」
「這……」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又讓凌雲宵陷入難解的迷霧中，他已決定要同楊芝蓉成婚，如今讓柳若湘這一攪和，該怎麼和楊家說清楚？
見到凌雲育的為難、吞吐，柳若湘心中的無名火又往上冒。
「我知道，你喜歡那個楊家小姐勝於我，枉費平日人家還對你那麼好，你還曾口口聲聲對人家說，對我的感情不變，結果呢：哼！你在意的還是楊芝蓉——我真是錯看你了。」柳若湘拿出綉帕，委屈的擦拭著面頰上的淚痕，嘴裡的指責倒是也沒停過。
這怎能怪起他來，明明就是柳若湘要女扮男裝的來騙他，而且為了這個烏龍事件，害得他整日都面色不佳，直擔心自己的性向出了問題。想要對柳若湘好，又覺得自己的毛病過於嚴重，只好藉由喜歡暢芝蓉的感覺，來轉移自己對柳若湘的莫名情意。
但是，這番義正嚴辭，在看到柳若湘哭的梨花帶淚的模樣，他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你現在沒話說了吧！嗚……我就知道，你的心都偏著楊芝蓉啦！我是沒人疼的小可憐，你滿口的謊言，把我騙的失了心，我不如去死了算了。」柳若湘拿著綉帕遮住眼睛，假意哭的驚天動地，兩隻小手裝模作樣在凌雲宵的胸上槌著。
她柳若湘才不是好欺負的小媳婦哩！為了奪回凌雲宵對她的寵愛，她決定從現在起，和楊芝蓉宣戰。
「湘妹，我對你的好，難道你還會不知道嗎？只是之前以為你是男子，你叫我怎麼把感情放在你的身上，現在得知你是女兒身，我高興都來不及，又怎會騙你呢？」
唉！他一見柳若湘這楚楚可憐的模樣，就算之前她有什麼不對，他也不會再計較了。
「你發誓，不是哄我、不是騙我？」柳若湘拿開帕子，水靈靈的大眼直盯著他。
「我發誓，我的心裡一直有你的存在。」此時此刻，楊芝蓉的倩影早丟到九宵雲外去了。
柳若湘這才喜孜孜的偎進凌雲宵的懷裡。
一早，柳若湘便坐在園子里，神情愉悅的哼著小曲兒。
「喲！瞧瞧，書院里來了個俏美女耶！」
聽見調侃的聲音，柳若湘已確定來人是誰，暗暗皺了眉頭。
「你是？」李元中的聲音突然高了八度，因為他已認出了眼前的俏佳人是誰？沒想到竟是他的死對頭。
柳若湘不打算理他，便站起身想離開。
誰知，李元中突然閃身擋在她的前方，不願讓她離去。
「柳若，你竟然是個女人，我真是有眼不識俏佳人，沒想到你竟生得這樣美，以前對你有諸多不是，請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李元中見柳若長得如天仙一般，心中起了愛慕之意，於是便先壓低身段來示好。
但柳若湘並不想跟他多糾纏，對於李元中的為人，她可是清楚得很，故她只是淡然的回以微笑，便轉身想要離去。
「柳若，別急著走嘛！咱們好好聊聊。」李元中忙靠了過去，想要佔一些便宜，對於之前柳若傷他的事，看在美人的份上，他已完全不計較了。
柳若湘見李元中不懷好意，便拉下臉說：「我沒空搭理你，你最好少惹我。」
「柳若，你就寬宏大量一點，當日是我有眼無珠，如果我早知你是如此的美，我還會不把你捧在掌心嗎？」李元中兩眼直盯著柳若湘，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那姣好的面貌，玲瓏的身段，尤其那飽滿的酥胸，真想摸她個幾把，還有那翹得令人發燙的美臀，若能揩個幾下油，不知道該有多好。
「噁心，你最好別再跟著我，要不然小心我再叫你吃拳頭。」柳若湘氣呼呼的做足了架勢，推開了擋在面前的李元中，搖曳生姿的離去。
哇！真是太美了，那一笑簡直讓他的骨頭都快酥了，如果能擁著這樣的美人在榻上快活，不知是多麼寫意的樂事。
李元中一點都不在意柳若湘給他的難堪，他在心底已立下了主意，非追到柳若湘這樣風情萬種的女子不可。
「雲宵，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聽見楊芝蓉的呼喚聲，凌雲宵趕緊回過神來，在楊芝蓉的身邊，他竟想起柳若湘那張宜喧宜喜的面容來。
「沒什麼。」凌雲宵一言以蔽之，還沒考慮好該怎麼跟楊芝蓉解釋現在的狀況。
「可是我看你似乎魂不守舍，有什麼事困擾著你嗎？」凌雲宵已和她如此熟悉，她當然可以感受得到凌雲宵的異常。
唉！當初是他主動追求楊芝蓉的，如今又來說退婚之事，實在難以啟口。
「我大概是感染了風寒，所以精神有些不濟。」
自從他得知柳若湘是女兒身後，他一縷真情更是全系在那小妮子身上，這也讓他看清了對楊芝蓉的真正感覺，只是一時的迷惑，甚至可以說是把她當成柳若湘的替身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我看還是先扶你回去歇一歇比較好。」聽見凌雲宵身體微恙，楊芝蓉便有些著急。
楊芝蓉前腳才剛走，柳若湘後腳便上門來。
她一看見躺在床上的凌雲宵，便一臉氣呼呼的瞪著他。
「湘妹，你怎知我正想著你。」裝病的凌雲宵，從床上躍起，一把抱住柳若湘。
「你又胡說，才剛送走楊芝蓉，現在又來撥弄我，你真是壞。」剛剛屋內的情形，柳若湘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非常不悅的掙脫掉凌雲宵的懷抱。
「我無時不刻都在想你，怎麼說我是在撩撥你，虧我還裝病遣走了楊芝蓉，我這般對你，你還把我的心當臚肝肺。」柳若湘的誤解，令得凌雲宵也心情不好。
「那你跟她說清楚了嗎？」柳若湘可沒忘記這個重點。
「我……」凌雲宵突然吞吐起來。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跟楊芝蓉說明白，這種事關名節的事，處理的不好，很容易釀出大禍來。
凌雲宵的支支吾吾，卻惹的柳若湘勃然大怒，誤以為他想要一腳踏兩船。
「我猜你是不想說，你怕說了就會破壞掉你和她的好事，而我，你只是玩玩罷了！對不對？」柳若湘凄癘的喊，心裡越想越心驚。
「不對、不對，湘妹，你不可以這樣編派我的不是，踐踏我的感情，你聽我說好不好？」
「不聽、不聽。」柳若湘捐住雙耳，拚命搖著頭。
凌雲宵只好強拉開柳若湘的手。「我的心一直是向著你的，而我心裡的感情也全給了你，再也沒有別人了，只是這事情明明是我對不起楊芝蓉，沒有想好完善的措辭，說什麼也不該傷害人家呀！」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見凌雲宵字字都說的真切，柳若湘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見凌雲宵這般的解釋，其實心底已信了一大半。
「當然都是真的，我會尋覓一個最佳時機，好好的同她說，這樣大家心裡才會好過，這樣懂了沒，你這笨丫頭。」凌雲宵實在拿眼前的柳若湘沒輒，他一把攬進柳若湘的身子。
「雲宵，我信你就是了。」柳若湘抬起痴迷的大眼望著他。
凌雲宵再也忍不住眼前的誘惑，便俯下身去，親吻住她的嬌艷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