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岑海藍坐她豪華氣派的辦公桌前,然而她的視線卻越過桌上層層的公文,落在窗外那冷藍的彎月。
那彎月使她想起在另一個弦月的夜晚,她在海上被伊森救起的情形……只不過同樣的月亮,故事卻已大不相同。
她拋下手上的公事,靜靜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月色。自從剛剛接到伊森的電話,她就再無心思處理公事了,整個人都貫注於十幾分鐘后即將發生的事——伊森要來。
站在二十六樓高窗前,岑海藍完全看不見地上的人,但她仍能想像伊森的車正滑進停車場,他下了車,坐上電梯,一路到二十六樓……
他來求她了,求她高抬貴手放了桑妮,也放了他。她深吸一口氣,情緒幾乎達到巔峰,混和著舊情舊恨,和新的復仇快感,她一直想毀了他,現在這個時願望達成了。
岑海藍微轉過身,正好聽見伊森的腳步聲,她飛速往窗里看了眼自己的影子,確定自己美麗絕倫,這才走回座椅上,微微笑了一笑,極故意問:「這麼晚急著找我,有什麼要緊的事?」
即使伊森一路上早做了心理建設,但他卻為自己仍被她的容貌所強烈震撼而驚愕,他強壓住不定的心神,自動在她面前坐下。
「算準我一定會來?」
「這我倒不擔心。」岑海藍笑得很嘲諷,刻意對他冷淡,然而就連她自己都明白,當她看見他走進來的那一刻,心跳得有多厲害。「為了你那可憐的小妻子,還有你的商業聲譽,你非來不可。」
內心的愧疚與對海藍的愛,像個捶子般地猛地敲著他,他慢慢掏出煙來點火。
「你已經整慘她了,如果你是想聽這類消息的話。」
「心疼了?」岑海藍挑眉。
他吐出一個煙圈。「如果我心疼,當初就會阻止她繼續進行,現在一切也就沒事了。」
「這麼說——」岑海藍的口氣更譏誚,「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嘍?」
伊森想起桑妮那張可憐兮兮的臉……他嘆了口氣,身子往前傾,深深望進那雙他朝思暮想的黑色眼眸,「海藍,放過她吧,她很可憐的。你比她強得太多,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證明。
「她可憐嗎?那誰來可憐我?」岑海藍冷冷地看著他,唇角極高傲嘲弄地向上一掀。「求我吧。當初你一腳把我踢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這樣的狀況?你以為你掌握了無比的權勢財富,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落在我的手裡?」
一個冷漠的嘴角,一雙殘酷的眼睛,伊森都快要不認識她了!昔日那個柔媚、驕傲卻甜美、靈黠可人的海藍到哪兒去了?如果這一切全是他的錯,他真的罪該萬死!
這一剎那,他的心疼痛如絞,完全忘了自己今天來的目的,只是墜入對海藍強烈的絕情之中。
他衝動地伸出手,重重覆住她的手背,心痛地說:「不管怎樣,我都不想看見變得如此冷酷無情的你。」
他的話與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讓岑海藍陡地一震,她慌忙抽出手來,之前裝出來的冷靜與鎮定全都不見,以尖銳的聲音說「你沒資格說這些了!」
「當然有!」他固執地道,情緒更激動了,「你的心裡清楚得很,我愛的始終是你,不是別人,我關心你,我希望你過得快樂!」
「你到現在還愛著我?」她冷笑著,胸口因激動而劇烈起伏,氣得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他。「我該感謝你嗎?還是我該痛哭流涕?」
他追過去,一下子就反她扳過身來,他的眼中有著不想掩飾的情意,「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巴不得毀了我,可是你沒理由把自己賠進去!」
她被動地轉過身來,即刻淹沒在他認真而複雜的凝望之中,他們之間幾乎沒有什麼距離,她的身體猛地繃緊。忽然之間她開始害怕起來,不只怕伊森那強烈的表達方式,也怕她自己,她怕她支持不住,又跌落他無邊無盡的愛情里。
她只能繼續用嘲諷的語氣當作武器:「我把我自己賠進去干你何事?你是擔心你那親愛的老婆被我欺負,還是怕我的報復……」
「丟掉你那該死的嘲諷!」他突地打斷她,聲音既憤怒又絕望,他的手緊緊捏著她的肩,「你知道我是說真的!」
他的激動把岑海藍完全震嚇住了,他那激動的語氣和炙熱的眼光使她昏亂。他為什麼不離她遠一點?為什麼要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她簡直回到她所熟悉的記憶之中,對他的所有印象,他的情,他的愛,甚至他的身體……
岑海藍閉了閉眼睛,從尖銳被打成柔弱,從主動被打成被動,再睜開眼,她的嘴角不再嘲弄,她的眼神不再冰冷,只是複雜而水霧瀰漫地靜靜瞅著他。
「老天——」他呻吟一聲,「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眼光可以殺掉我?」
他猛地拉過她來,嘴唇熱烈地壓在她的唇上,帶著壓抑好久好久的渴望,饑渴、需求地索求著她的回應;她在他的吻之下幾乎昏厥,也嚇壞了,腦子像一塊結凍的冰,再也動不了,然而他的熱度讓她又要化開。
是如此的熟悉,他的唇舌,他的氣息,他的身體——她曾經吻過他的每一寸肌膚……這想法令她興奮而顫抖。
他的身子緊貼著她,她的全身充滿一種奇異的慾望,她從來不知道她竟然對他還有著這麼濃烈的慾望,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拉住他的手掌,帶他滑自己的衣服里。
「海藍……」他叫著,嘴離開她的唇,在她的頭間流連,靈魂深處的激狂已被她燃起,那激情力量完全無力抗拒,他的手掌愛撫著她柔軟溫香的腰際,再不滿足,索性把她的衣服從短裙拉出,往上撩,尋找她悸動的雙峰。
一把火迅速燒遍她的周身引發她狂野的呻吟,一節變得迷亂,她全身發軟得攀著他才不至於跌坐下去。
兩人情慾都是那麼的強烈,壓抑隱瞞了太久,一發不可收拾。他抱起她,反她放大辦公桌上,她感覺他發熱的手在解除她身上的障礙,她聽見公文夾一個個掉落地面的聲音。
公文夾這三個字滑進她的腦海里,這是她上班的地方,工作的地方,他今天是來談公事,談她如何毀滅他的公事,他們在做什麼?她在想什麼?
她抗撕自己心中那把火焰。用盡全身的力氣把伊森重重一推,掙扎地起來。
他急促的呼吸仍未平息,瞪著她,慾望和失望在他心中交替,他眼中的不解是個問號。
「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岑海藍穿好衣服的手明顯在發抖,她的聲音也是顫抖的,「你以為用這種方法,就可以讓我聽命於你,幫忙你解決桑妮的問題,和你的商譽嗎?」
「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明知道不是的!」他惱怒地捏住她的肩頭,如果她不是女人,他肯定光火地給她一巴掌!「好,我們現在再也不要談公司的問題,只管我們兩個,這樣你是不是滿意了?」
「不滿意。」岑海藍的情緒已經冷靜下來,她拍掉他的手。從容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撿起掉在地上的公文夾。她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現實一點吧,伊森,如果你真的可以把你的事業甩在一邊,當初你就不可能拋棄我了。」
伊森重重坐在椅子上,把臉埋進掌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海藍剛才也是要他的,他明白海藍對他還有著濃濃的情意,只是她對他的恨強過了一切。
「我們非得這樣不可?」他喃喃地說。
「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岑海藍重新坐回辦公桌的後面,一切恢復正常,她把手肘放在桌面上,緩緩地說:「言歸正傳,你要我放過桑妮,可以;要我給她正確的配方,讓她的工廣開工,讓你克里昂家的商譽不受損,也可以,可是……」她深深自了伊森一眼。「任何事都有代價的,伊森。」
「你要什麼?」他的聲音透著疲憊,不過海藍有某些地方的確是說對了。當他的理智回來之後,他想起他的事業,他的名利;提羅塔,克里昂已死,克里昂家的聲名,不能毀在他的手上。
「我要——」岑海藍直直盯著他。「CBT銀行的經營權。」
「我不懂你的意思。」然而他心裡卻流過一股冷意。「CBT銀行不是克里昂家的。」
「可是就快要是了,是不是?」她冷漠地詭笑,那笑容教人心底發寒。「克里昂先生在世的時候花了那麼的力氣,你不可能放棄吧?」
「你的意思是——」伊森藍色的眼眸雙得深沉,「要我用克里昂家的力量,去把CBT銀行吃下來,然後再把經營權讓給你?
岑海藍的唇慢慢彎成弧形,「而且是無條件的把經營權讓給我。」
「辦不到!」伊森本能地吼出來,這比教桑妮的化妝品工廣倒掉,比教克里昂家的名譽反拍還嚴重得多!
「你一定在想,不如讓桑妮的工廠倒掉算了,她不要答應我的條件,是不是?」岑海藍有把握地笑笑。「可是,沒有了cBT銀行,你只是少賺一點錢而已要是桑妮的工廠倒了,哦——那可是她唯一的事業,一直看成比生命還貴的事業,萬一真的垮了,她會有多傷心?」
伊森銳利地盯著岑海藍看,像在看一個外星人。
岑海藍不理會他的眼神,那眼神會教她心痛。她繼續說下去:「不管是老克里昂先生的遺言。或者是看在克里昂的財產全在桑妮的名下,我想你都得好好照顧她,不能讓她覺得嫁給你一點也快樂,不是不?」
夜晚的窗映出海藍的身影,這是現在的海藍,她所不熟悉的海藍,他又是心疼又是憤怒,那雙藍色的眼眸變得又冰莫名地推斷疼起來。她知道她這麼做,是把兩人過去的情意完全抹滅掉,宣告敵對,可她長久以來計劃的,不就是這樣的復仇?
他欠她的終該還,而她說過要毀了他。岑海藍靜靜坐著,即使心中波起伏,表面上仍是看不出來。
這一切讓伊森感覺如痛而又憤怒,他憤怒的是海藍無情改變,她是自己半年前的那個決定——
這一刻,長外以來頭一回,他競希望自己半年前沒有娶桑妮,沒有做那樣的一個決定。如此一來,他不會海藍變成一個仇恨的女人,他不必活在愧疚與厭惡自己的狀態中,他不必跟一個他根本從來沒愛個女人一起生活,還逼著自己得每天演出相親相愛的戲!
不過這一切,都太晚了。
他緩緩的起來,彷彿有無限的疲憊,連最後一眼也不看岑海藍,就這麼直直走出她的辦公室。
他一走,岑海藍也立刻像卸掉盔甲的戰士,整個人都軟弱下來。
這對他們倆個來說,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明明心裡都還深愛著對方,卻被自己的高傲逼近得非得無情不可。
這對岑海藍來說無疑是另一場勝利,不管伊森如何選擇,他必有損失。她又贏了,這是她計劃中的一小環,一個開端,如果事情順利,她很快就可以達到她的目標——毀了伊森跟桑妮。
可是在她心中,卻完全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疲累。
她知道她今天再也沒有心情看任何文件了,拖著疲乏和身軀站起來,她連辦公桌也沒收,直接坐電梯到停車場。
停車場里,好的司機正在警衛室里跟警衛聊天。這是偉燁堅持的,因為她總是弄到七晚八晚、盤疲斬竭才肯下班,偉燁完全不放心她自己開車,便替她請了個司機。
這時候,懷機先生一看見岑海藍從電梯走出來,立刻迎上前去,「岑小姐回家嗎?」
岑海藍點點頭,沒等司機服務,自己打開了車門。
她簡直是把自己「丟」進那輛舒適的加長型大車中,一會進去,就深深陷進麻椅中。車很快發動,朝也比佛利山的住家開去。那個漂亮的二層樓有游泳池,有女僅打掃,裝滿全是貞級貨;在而那不像家,夜晚躺在那精工線致的銅床上,除了安靜,還有寂寞。
家是不這樣的。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跟伊森同住那段日子,雖然只是間簡單的的小屋,然而她卻可把它打掃得乾淨溫暖,在小廚房裡烘焙愛的糧食,夜晚,與自己心愛的男人窩在同在一床被裡,枕著他強壯的臂膀入眠。
那才像家。
岑海藍鐵然十分不想回去,她很想去一個地方。她敲敲司機的座椅,問他:「這麼晚,不曉得港口還有沒有船願意出去?」
司機笑笑,「只要沒有危險,又肯花錢,總是有人願意去的。」
也對。岑海藍點了點頭,吩咐司機:「不回家了,送我去港口吧!
伊森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很晚很晚了,他推門進屋,帶著海藍所給的強烈刺激,他冷峻的臉上彷佛有著暴風雨肆虐過的痕迹。
「你回來了!」坐在起居室里的桑妮立刻迎上前去。
「你怎麼還不睡?」他淡淡地看她,好像是個陌生人。
「你還沒加來啊!」桑妮一向不是個會說謊的女人。」「而且,我還在擔心我的化妝品工廠明天開不開得了工。」
化妝品!伊森冷哼一聲,今天晚上所受的氣讓他的思緒也變得嘲諷而惡劣起來。化妝品,如果不是桑妮的化妝品,如果不是桑妮的笨腦袋,海藍根本無機可乘,他現在根本不受海藍的威協。
看海藍的樣子,她是玩真的,絕對不是會隨隨便便放過他,那兩個惱人的條件,他必得擇其一,而哪一個比較值得他放棄?當然是桑妮見鬼的化妝品!
「桑妮。」他直截了當地說:「把家化妝品廠收了吧。」
「不要!」桑妮掃射地尖喊出聲,完全不管現在已經是晚上。「我不要!為什麼?我還有機會的!」
「你沒有機會了。」伊森強搶救住自己的脾氣,「你是不可能找得那個印度人的,認命吧!」
「誰說的?」桑妮本能地抗拒,「誰說我找不到他?他總不可能憑空消失了吧?我明天就雇個私家偵探去找他!」
海藍還會讓你找來的私家偵探查到印度人的下落?伊森的眉頭已經整個擰了起來,然而基本上他仍維持著語氣:「桑妮,你早點收,對自己、對克里昂家事業。損失都還算小,要是再搞下去,不曉得會弄到什麼程度。」
「什麼叫不曉得會弄到什麼程度?」委屈的淚水布滿她的眼眶,怒火也慢慢上升,「我知道你一直都當我是個笨蛋,是不是?覺得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你本不就這樣?伊森眉得更嚴重,弄虛作假是頭大。他今天晚上已經夠煩夠倒楣的,為什麼桑妮還要跟他鬧?他逃避似地往樓上走,丟下一句:「我可沒這麼說。」
桑妮不甘心這麼不受人重視,她滿腹很屈,淚水開始往下掉,聲音卻往上揚,「你的心裡就是這麼想的!你看,我做這個化妝品工廠,你不但從來沒有過問過、關心過一句,連一點忙也沒幫過我!現在一有了問題,你就只會叫我收廠!爸把我交給你讓你照顧你,你是這樣照我的嗎?」
抬出她老爸來他?伊森再也不住脾氣。轉身氣沖沖地下樓來,「你爸?你爸要是看見你這樣子做生意,早就叫你收掉不要賠錢了!」
「才不會!」桑妮不某被人糟蹋,她擦眼抹淚的說:「我爸最疼我了,他一定會幫我,不會像你對我這樣!」
「我對你怎樣?伊森衝到她面前,一整晚的火氣全都發出來。他對他一點情意也沒有,卻仍像奉承一個老闆那個小心翼翼,也像哄一個公主那樣不敢凶也不敢吼,她還要要他怎樣?
伊森怒火一種,手一揮,把桌上一個精緻的水晶魚缸猛掃地地,時滿地碎破璃,水花淺得到處都是,桑妮嚇得尖叫出,他則在她的叫聲中大吼:「你敢說我對你不好?你說說看!」
僅人們聞聲全往客廳跑來,一見是先生夫人吵架.立刻識相地一個個又縮在門邊。好奇地看好戲。
桑妮也被嚇住了,她不得不承認伊森平日對她是好的,只是她在跟硬,又有些被他的暴力得為嚇住了,便只是站在那裡,噤聲不語。
她的默不作聲讓伊更是憤怒,他走過去,兩指捍住她的下巴,逼著她面對他。「你敢說我對你還夠好?我他馬的每天呵護你,陪你上床!你說好了,除了我,還有誰會娶你這個虛有其表的笨女人?
桑妮被他捍得下好疼好疼,她的眼睛大大的睜著,訝地看著她的丈夫……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一向對那麼憐愛、友善,可是……現在怎麼完全不一樣了?
驚駭與訝異讓桑妮霎時弱了氣勢,她忽然不爭了,什麼都可以不爭,他只求不要見到伊森變成這個樣子,像個陌生人一樣。她氣勢大滅甚至軟弱、討好以地吐出幾個句子:「好了,伊森,我不跟你吵了,我們就吵到此為止,好不好?我知道你說的是氣話,我也不會把它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愛你?」他冷笑著,放開她的巴。「誰說過愛你了?」
話一出口。連伊森自己都驚訝,他到底是不是被今天晚上的狀況搞瘋了?幹什麼跟桑妮說這些。
果然,桑妮的注意力又全力集中回來。她困感地問:「你說什麼?」
禍已經闖下,雖然還能挽救,但奇怪的是,伊森一點也不想挽救,他騙她那麼久,演了那麼久的戲,他忽然之間再不想繼續把假面具戴下去了。他冷冷瞅著她反問;「你想聽真話?」
桑妮發現自己冒著冷汁什麼是假話,什麼是真話?」
「真話是,我從來沒有愛過你,我愛的是海藍——哦,你或許還知不海藍是誰,她還有另一個名字——莎菲!」不知是否因為厭抑得太久,終於有機會一吐為快,他一連地把事實都葉了出來,完全沒有停滯。
他的話像有極大的力量,帶著桑妮往後退,她張著嘴,只是不停地吸氣。「不可能、不可能……如果真的是這樣,你為會要娶我?」
伊森明明知道自己是逞一時之快,把一切供出來之後,他跟桑妮也就完了,他在克里昂家的地位也完了。
可是他就忍不住要說,他對海藍愧疚,對桑妮一樣愧疚,而他對自己為財富不擇手段的行徑不只一次感到厭惡,在他的行為完全不受理智控制之際,他對桑妮說出實話:
「你不知道我為會娶你?我告訴你吧,因為你爸爸答應只要娶了你,他的所有事業就是我的,你說這個誘惑不大?」
她整個人像張紙似地站在牆上,臉色發白,喃喃地說:「原來你也是……為了我的錢……」
「沒錯,你現在懂了?」他惡狠狠地道:「不過為了這些財富地位,我也付出一筆昂貴的代價,你懂嗎?那代價就是你,還有我們這椿毫夫愛情的可怕婚姻!」
桑妮再控制不住自己,她舉手來,甩了他一巴掌!
伊森對自己挨的這一巴掌並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好像是當賞還他對他的愧疚似的。他冷冷地看她一眼,冰冷的藍眸絲毫不帶一點感情,扭頭走出了屋門。
「不,不——你別走,你別走!」桑妮忽然像是後悔似的,追在他身後滿臉是淚地大吼:「我沒有要你走啊,你回來——」
然而伊森頭也沒回,筆直地走了出去。
桑妮閉上嘴,不再喊叫,雙腿軟軟地坐下去,掩面痛哭。
她這一輩子從來不奢什麼,也沒有過分的希冀,她唯一最在意的只有兩件事:她的美容沙龍和伊森對她的愛。
而在今天晚上,支持她生命的兩個事全都在瞬間粉碎,她不知道自己以後還能依靠什麼。
在她身邊,被伊森打落在地的幾條名貴金魚平躺在地,翻著白肚苟延殘喘,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等死……空間里除了桑妮的哭泣聲,似乎就只剩下金魚即將窒息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