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京佳去開門,原來是素佩。

她整個人坐在高牆上,正準備跳進來。

「素佩,你怎麼坐在牆上?」京佳說。

「我聽到尖叫聲,以為你發生意外,只好爬牆進來。」

「沒事,我只是作惡夢。」京佳笑著說。

「你在睡覺?難怪我按了半個小時的門鈴都沒人理我,打電話進來又投人接,打電話給我哥,他說你應該在的。」

「你找我有事?」

「是我哥叫我來的,他說他很忙,要你帶我去見駱先生。真奇怪,為何我必須 見他?我並不認識他啊!他想必也不認識我。」素佩吐吐舌頭。

「他認識你,他看過你的作品。」京佳轉頭往屋裹走。「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

「他認識我?不會吧!」素佩自言自語。

她走到客廳等京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拿起畫報研究。

京佳依舊沉淪在夢境裹。

她不知道是誰在害她。心裡有恐懼感。

是誰這麼恨她?或恨永真?

是誰設計非要她死不可?是她的仇人;還是永真的仇人?

她換好衣服出來,依舊精神恍惚。

打個電話給駱仙踩,他正好沒事。

她帶著素佩過去。一路上,素佩不斷的說笑,看起來很正常。

她問她:「你哥說你在談戀愛?」

「哪算啊!他有女朋友的,我不和他們瞎攪和,我和他只是很普通的朋友;他很悶,我也悶,一塊出去透透氣而已。」

「素佩,但願我能像你這麼開朗。」京佳說。

「你不開朗嗎?看不出來。」她從背包裹拿出零食,分給京佳吃。「你喜歡永真嗎?」

京佳很驚訝她這麼問。

「為什麼這麼問?」她記得嘉佩也問過她。

「因為我家白痴大姊很迷戀他。」素佩吐吐舌頭。

「嘉佩?不會吧!」

「他們學校有個資訊系的男生在追她,條件不錯啊,但她都不理人家。」

「哦,為了永真嗎?」京佳有點擔心。

「我也不知道。」

「希望不是。」

「為什麼?」素佩很好奇,難道京佳也認為他倆不適合?

京佳不知該不該告訴她關於魔界的事,只好以世俗的眼光來談這件事。

「他們的年齡差距太大了,而且--還有很多其他的原因,你以後會明白的。」

到了駱仙蹤的住處。

「我已經考上學校了,長長的暑假不知要做什麼好,你看現在才四月呢!我連 學校都不必去了,我突然覺得很無聊,我哥是不是打算給我請新老師?」素佩說。

京佳沒有回答。

駱仙蹤見了素佩一直笑。

「我長得這麼好笑嗎?」

駱仙蹤打量她好一會兒,才說:「不,只是我好久沒看見像你這麼時髦的學生。」

素佩馬上說:「哎呀,你一定把自己關在家裹太久了,所以才大駕小怪,聽說藝術學院的學生都是這樣的,很有個人風格。」

京佳對素佩的大言不慚覺得好笑。

「駱先生正是藝術學院的教授。」京佳點醒她。

素佩嘴型成O字。「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說完,吐吐舌頭。

駱仙蹤倒是無所謂,只說:「我的學生裹雖然沒有人戴鼻環,穿中空裝,戴十幾條項煉,染頭髮的倒是有。」

「你放心,如果我能上你的課,絕對打扮得像學生。」素佩說。

「我沒有說你現在的打扮不好。」

素佩原本很緊張,聽他這麼說輕鬆了不少。

「我媽每次都嘲笑我是外太空人,我只是喜歡與眾不同。」

「我知道,你的畫很與眾不同。」

「我畫得不好嗎?」

「很好,真的很好,沒去過魔界者能畫出魔界景象,屬你畫得最好;像石宵像上罩黑色塑膠袋,有好多人都聯想起撒旦的模樣,但都書得不好,你書得撒旦是最具侵略性與魔性,分數很高。你過來。」

駱仙蹤坐到書桌前,要素佩坐對面。

他拿出一塊平板長方形的石頭,要素佩把手放上去。

「做什麼?」素佩問。

「做測驗。」京佳說。

素佩馬上把手放上去。

「我喜歡做測驗,我常常做的。臂如你性不性感?你有沒有財運?會不會有艷遇?駱老師要幫我做什麼測驗?」

駱仙蹤沒有回答,然而石頭上發出紅光,還好不強。京佳的臉色很難看。

「怎麼樣?有紅光做何解釋?」素佩心情很好,看到京佳蒼白的面孔,馬上說:「只是個測驗,不是嗎?」

「有沒有得解?」京佳問。

「有,她的癥狀很輕微。最近有沒有看見什麼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她說:「會唱歌的花算不算?」

「你看見什麼會唱歌的花?長什麼樣子?」

「花開十七朵,有金花、銀花--」

她還沒說完,京佳馬上說:「是渥加魔樹。」

「哦,那是你前世最鍾愛的植物,你還記得?」

京佳搖搖頭。「我不想記得,如果可以,我願意忘記魔界的一切,但現在我迫切的想知道是誰在迫害我?你們說永世真誤殺京佳,然而,誰才是真兇呢?」

「你很快會知道的。我們先解除素佩的魔性。」

素佩大叫。

「魔性?我--我很正常。」

駱仙蹤倒了一杯墨綠色的茶。

「把它喝下去。」

素佩皺皺眉頭,看看京佳。

「我能不能不喝?我家真的有兩株會唱歌的樹,你們不相信我帶你們去看,是莓莓送我們的。」

「我相信,但這茶你一定要喝。」京佳說。

素佩俏皮的說:「我喝了,駱老師要不要告訴我關於我的前世?」

「你先喝了,我們回你家看渥加魔樹。這種樹人間不可能有。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吧?」駱仙綜暗示她。

「您是說莓莓不是人?她不是人的話,她父親怎麼會是--啊--」說著,自己也不可置信起來,趕緊將茶喝光。「喝完茶我是不是就沒事了?」

駱仙蹤將抽屜打開,拿出一小盒裝的茶葉。

「得喝一個禮拜,喝到你聽不見花唱歌、說話為止。」

「那多沒意思:我多喜歡聽它們唱歌啊!」

「不只能聽見花唱歌而已,如果你想多看一些魔界景觀,這茶你可以不喝。」

素佩還是將茶葉裝入背包中。

回到家,他們看見光奇和莓莓。

莓莓站在椅子上面,拿了一把剪刀正準備剪下金花。

素佩大叫。

因為她看見的莓莓是一個全身長滿紅毛的怪物。她的尖叫聲讓正要動手的莓莓停下剪刀。素佩趕緊躲到駱仙蹤的後面。

「那怪物是誰?」

「是你認識的莓莓。怎麼你不認識她了嗎?」

「她和原來的樣子不一樣。」

「其實是一樣的,我們都看不到,只有你看見了。你不是挺喜歡這樣的?」駱仙蹤故意取笑她。

「我剛剛喝下你的茶了,怎麼沒效?」素佩說。

「你以為是仙丹嗎?喝一個禮拜以後,如果看不見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就算不錯了。」

京佳走過去問莓莓。

「為何剪花?」

「我想剪下來送你嘛!」莓每一臉無辜。

京佳搖搖頭。「莓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花兒的生命不能這樣糟踢的,即使你將它放人永生水中我也不會高興的。」

莓莓把剪刀摔在地上。

「媽咪,你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我不是你媽咪,即使我前世是,今生我已不是魔,人魔殊途,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你是我媽咪啊!前世是,為什麼今生就不是?」

「我已經忘記了魔界的一切,也不可能再回頭過魔界的生活,你原諒我。」

「不,不,我不要。」莓莓從椅子上跳下來抱住京佳。「你不可以不要我和爹地的。」

光奇和素佩看得目瞪口呆,兩人低頭竊竊私語。

「上次我在霧裹看見的真的是魔屋。你還說我眼花,這下子你不相信都不行了。」

「哈,原來莓莓和他爹地都是魔,真可怕,我們還在他的餐廳工作這麼久。」

「這兩株魔樹得移植到我那裡,免得你們受它的魔波感染。」駱仙蹤說。

嘉佩回來,看見大家都在,很好奇趨上前來。

光奇雞婆的跑過來跟嘉佩說明一切。

嘉佩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真的?你在講天方夜譚。」

「這是真的,你還記得青苔的事吧?素佩上次看見的魔宮也是真的,怎麼樣,你蠢蠢的愛戀破滅了吧?」

「不,素佩,這不是真的。」嘉佩捉住素佩,企圖從素佩這裹得到答案。

素佩激動的說:「天啊,你這個可憐的心蠢蛋,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實在救不了你,因為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我的腦子受魔波干擾,現在需要治療,每天得喝這種難喝的草藥,簡直要我的命,你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試喝看看?」

素佩從駱仙蹤的口袋拿出一副眼鏡,讓嘉佩戴上。

嘉佩果然叫了起來。

「天啊,那是什麼怪物?好噁心。」她趕緊拿下眼鏡,看見的卻是莓莓,再戴上眼鏡,她又變成一隻紅毛怪。

「你相信了吧?」光奇再問她。

「你們怎麼還讓她待在這裹?」嘉佩驚恐萬分。

「沒辦法,她是京佳的女兒,我是說前世的女兒,前世的京佳是魔界中人。」

素佩說。

「天啊!」嘉佩拍拍額頭。

「駱先生說,哥哥也是,前世和永真爭京佳因而喪命,真可憐。」素佩頗同情他倆。「我待會替你問問駱先生,說不定你前世也是魔女,專和京佳作對爭永真。」素佩故意捉弄嘉佩。

嘉佩大叫。

「你給我閉嘴,你上輩子才是魔女呎!」

京佳心裡明白,永世真是不會放過她的。

那天晚上,他果然卸下凡人的裝扮來找她。

她並不害怕,在夢裹,她對他已經太熟悉。

「不管怎樣,你是我的妻子,我要帶你回魔界,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還是要帶你走。」他說。

京佳面無表情的說:「在走之前,我能不能有一個請求?」

「你說,除了見戀城之外,我都答應你。」

「我前世是怎麼死的?」她瞪著大眼睛看著他,心平氣和的。

然而,永世真的臉馬上拉下來。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顯得痛苦萬分。

「我一定要知道,他們說是你,殺我的人是你;我不相信,真的是你嗎?」

永世真惱怒的說:「如果我說是呢?你打算怎麼仇恨我?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錯事,是至今仍教我痛苦萬分的憾事。我要你復活,一切的錯我可以彌補,我們可以重來。」

「不,不能,怎能重來呢?我已決心脫離魔界,即使你捉我回去,我寧死也不成魔。」

永世真叫聲狂囂。

「你會改變的,當你看見我為你所做的一切,你會改變的。」

魔界--渥加魔宮。

永世真將京佳帶到渥加魔宮。

魔宮哀種滿了渥加魔樹,每株魔樹上開滿了渥加魔花。

京佳驚訝萬分。

「這花不是絕種了嗎?當年你費心屠殺它們,今日為何設立這樣的魔宮呢?只為了讓我回頭嗎?可惜我已不是當年的京佳,不然一定感動萬分。」她嘲笑的說,以掩飾她的震驚。

「不論你怎麼說,我不會動怒的,這宮殿的確是為你而設,你安心住下,裹頭的擺設和以前你的宮殿完全一樣,我不打擾你,侍女待會會來伺候你更衣。」說完,他很快退下。

她走進宮殿里,的確一點也不覺得陌生,這地方在夢裡她來過,原來她真的住過這樣的地方,這一切都是千真萬確的。

外頭有人走進來,她以為是侍女,然而回過頭看見的卻是一名男子。

很陌生卻又熟悉。

白頭髮、白衣服、白色的指甲,俊秀萬分的面容,他望著她,她也望著他。

許久,她終於認出他。

是永世魔。他張開黑紫色的嘴唇說:「歡迎你回來。」

「世魔,你還是這麼俊秀,一點都沒變,相信你的心和你的人一樣。」京佳說。

世魔顯然被京佳這話嚇住。這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世子妃京佳會說的話。

「是的,誠如你的美貌絲毫未變。」

「三弟還在黑牢裹?」她這話用的是問句,但話的用意顯然是在試探他。

世魔笑了起來。

「我哪有那個膽子救他?」

「誰不知道白魔教主英勇萬分。」京佳豎起大拇指。這話分明是諷刺。

士隔三日刮目相看,永世魔心裡這麼想。

「再英勇也不抵父王。很晚了,世子妃休息吧!」

他才走,侍女們成群的走進來。

看見他,璣璣喳喳的交頭接耳。

「他來做什麼?」

「誰知道呢!聽說當年世子妃就是他設計害死的。」

「這話可不能亂說。」

「是真的。」

她們沒看見京佳就站在窗口,走進去的一群人全震住了,而話句句都進了京佳耳裹。.,她們慌張的跪下請安。

「起來吧。」京佳裝作沒聽見。

床很曖,很舒適,渥加魔花的歌聲很美妙,然而京佳怎麼也睡不著。

眨著眼睛瞪著天花板,心想,戀城若知道她失蹤不知有多緊張。

整夜沒睡,突然起身想看魔界的星光。

然而,天很快就亮了。

她才躺回床上,便聽見小孩打架的聲音。

那聲音愈來愈近。她張開眼睛,不知自己是否曾睡著。

侍女叫她。

「是公主和白魔教主的兒子在打架。」她那叫聲一點也不擔心,甚至有點看好戲的味道,真讓京佳不明白。

「在哪?」京佳起身。

侍女們全圍在窗台上。

「在渥加魔樹下。」

京佳走到窗檯一看,不得了,這哪是打架,是打人,莓莓坐在白髮男孩身上拚命的打。

「莓莓,好了。」京佳說。

莓莓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故意裝作聽不見,照打不誤。

京佳問侍女: 「那男孩幾歲?」

「七歲了。」

「那莓莓呢?」她這麼問,侍友們全笑了。

「世子妃不知道女兒幾歲?」

京佳思考了一下才說:「是五歲吧?」

她想她死了五十年,人間十年等於魔界一年,五十年莓莓該有五歲了。

「原來世子妃是故意考我們,哪可能真不知道呢!我們差點給騙了。」

「你們怎麼不下去拉開他們?」

「不能拉,拉開公主會罰我們。」侍女彷彿都很怕莓莓。

京佳只好下樓去,制止莓莓。

莓莓坐在那孩子身上並不想起身,只抬頭對京佳說:「媽咪,我只打他十幾拳,不過癮呢!」

「不可以這樣,你這麼野蠻,哪像一位公主?」

莓莓只好起來,對他吐一口口水。

「今天你走豬尿運。」

那男孩謝都不謝的趕緊跑走。

「媽咪,我搬來跟你住好不好?」

京佳搖搖頭,她可不想讓莓莓監視她。

「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不是。」京佳不想回答。

「永巧常常欺負我的。」

她這話一出,侍女全笑了。可見她在說謊。

「小孩子不可以說謊。」

「那我為什麼不能搬來跟你住?」

「因為你必須住在自己的宮殿裹。」

「我把宮殿燒了,就能搬來住嗎?」

京佳心想,這丫頭是被寵壞了。

「哪個公主沒有自己的宮殿?」

「永巧他妹妹就沒有。」

「對啊,你要跟她一樣嗎?今天魔王爺不給她宮殿取名,她能住嗎?」

「好吧,那你要不要去跟我住?我那裹有好多偷來的渥加種子,你搬來跟我住,我也把它種滿宮殿。」

「你別自找麻煩了,反正我走到哪裹你都能找到我,你還覺得不夠嗎?」

莓莓掩嘴大笑。

「說的也是。我得留點時間讓你跟爹地單獨相處,對不對?」

京佳把她拉進房間。讓他坐在床上,幫她綁頭髮。

「巫師說,我不要對永巧客氣,因為他爹地害你離開父親。」

「是嗎?巫師還說什麼?」

「他說,我是白魔教的剋星,魔王爺爺怕他們害我,所以下旨不准他們動我一根汗毛,如果我出事,不論跟白魔教有沒有關係,白魔教全體都要處斬的。」

京佳這才知道,不是永巧打不過莓莓,而是不能打,難怪莓莓這麼壞。

「巫師還說什麼?」

「沒有了,不過爹地說的你要不要聽?」

京佳幫她綁了兩隻辮子,看她一臉頑皮的樣子,就知道沒什麼正經話。

「不要了,你早餐吃過了?」

莓莓爬起來,抓抓辮子,盯著鏡子猛瞧。

「好漂亮。侍女從來沒有給我綁過這麼漂亮的辮子。」她諂媚得厲害。

然而,在魔界的京佳一點也不快樂,一點也不。

她總是想,現在的戀城在做什麼?是不是在擔心她?

莓莓拉著她說:「媽咪,我們去吃早餐。」

這話驚醒了京佳。雷公曾經提醒她不能吃魔界的食物。她差點忘了。

「不,我不餓。你吃。」

莓莓拉著她的手。

「我要你陪我吃。」

京佳只有坐在莓莓身邊看著她吃,然後念上一整天的大悲咒為自己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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