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此時的提府已亂成一團。

提摩回府後,提勝依實情老實稟告。

提武衝動的想到龍家去揍人。

提摩道:「別壞事,我想龍海威不會同意這親事的,所以彆氣,先查清楚那小子把恩綺帶到哪去了。」

提勝說:「我已派人去查。」

「那好,將消息封閉,千萬別讓人知道恩綺和龍家少主私奔的事。」提摩囑咐。

「我明白了。」提勝說。

提武仍是一臉非揍扁龍震宇的表情。

提摩因而說道:「若讓我知道有人將消息走漏,或者引發其他群毆事件,我一定找你。」

提武這才收斂了氣焰說道:「爺,我不會做出令您丟臉的事,您怎麼說,我怎麼做。」

提摩派到龍家卧底的人回來稟告。

「龍家並未派人尋找少主,一切如常,倒是龍三娘私底下叫兒子出來尋找恩綺和震宇。」

「是龍海威不好意思出面,所以請三娘幫忙吧?」提武不屑的言道。

「不管如何,反正別打草驚蛇,不論震宇帶著小妹躲到天涯海角,我們都會揪出他的。」提勝信心十足。

提摩看著提勝的腿傷,關心的問:「不礙事吧?」

「這點小傷,爺您別放心上,是我一時不小心中了那小子的暗器。」

提式好奇的問:「是以什麼弄傷你的腿。」

「樹葉。」

提摩和提武同時嘆息一聲。

「可能已經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可要殘廢了。」

提摩沉吟。「若那小子不是龍家的人,可是我最鐘意的孫婿了。」

提武天真的說:「他若肯入贅……」

提勝打斷他的話:「他若肯就不是龍家的人。」

「說的是,若不是出色的敵人,也顯不出我們提府的實力。」

杜老叼派人到提府找提武。

來人在提武的耳邊輕言了兩句,卻見到提武露出喜悅得意之情。

他對提勝表示,有點小事需要他前往處理。接著就和杜老叼派來的人一塊同行至賭場。

杜老叼這次逮到在賭場行騙使詐的正是龍家老四之子少寶。

提武原本就一肚子的氣,沒處發作。

這少寶也真是倒楣,欠了賭場一屁股債,尚未償還,這回又被賭場的人逮個正著,提武自然不想輕易放過他。

他哥哥瑋堂已四處去籌錢,這事又不能讓他父親知道,要不,准要打斷他倆的狗腿。

少寶年幼無知,仗著龍家的勢力,大難臨頭還不自知,仍囂張的以為沒人敢拿他如何。

提武冷笑兩聲。問杜老叼。「這孩子的嘴這麼辣,先喂他吃火塊如何?」

少寶仍僵著氣嚷道:「你敢?」

提武揪著他。「沖著你這話,非要不可。」

少寶這時才露出嚇壞了的表情。

「你若傷了我一根寒毛,龍家的人不會放過你的。」

提武狂笑。

「正好,我巴不得龍家的人找上門,先把他拖下去打四十大板。」

「你,可惡。」少寶衝上來想打人。

被杜老叼的人馬給制住。

「拖下去。」杜老叼下令。

提武問:「這小子欠賭場多少錢?」

「一共五百兩。」

「沒有拿一千兩來,不準放人。」

杜老叼道:「明白。不過……」

「什麼?」

「我在想,五百兩龍瑋堂還湊得出來,一千兩恐怕只得找龍四當家要了,這不是擺明了要跟龍家的人作對?」

「你怕了?」提武斜瞄他一眼。

「不是,只是……」杜老叼有所顧忌。

「別怕,有我撐著,龍家的人我恨之人骨,這次非要痛痛快快的修理他們不可。」

杜老叼不明白。

「提家和龍家的恩怨由來已久,怎麼最近又有新事件再添新怨嗎?」

提摩交代了,不準將小妹的事外傳,所以提武只好忍著訥訥的道:「沒什麼,只是我一想起父親的死,怒氣就升了土來。」

「這也難怪。反正是他先詐賭,這怪不得我們。」

少寶被打個半死。

提武翹著二郎腿坐在太師椅上,看著他被提了土來。

他消遣的嘲笑著:「龍家的人原來都這麼脆弱,不堪一擊。」

少寶整個人跌在地上,已沒力氣再耍嘴皮子,只以眼神微微帶恨的瞅著提武。

提武見少寶不說話,只是倔強的看著他。這才開口道:「給龍家的人三天的時間,若湊不出錢就將他拖出去砍了,屍體正好可以喂獵犬。」

少寶擦拭口角的血漬。

「我知道為何你們提家的人可以成功了,因為你們夠狠。」

提武哈哈大笑。「這是跟你老子學的,沒想到龍家全是虎父犬子,真可憐,可憐哦!」

提武消遣完少寶覺得有一絲絲的快感和得意,只要能將龍家的人比下去,他都覺得心中暢意無比。若不是提摩不願和龍家正面衝突,提武早就想修理龍家的人了。

提武故意叫杜老叼放出風聲,這事定要宣傳到龍大當家的耳裹。

杜老叼笑著說:「您這是存心要鬧個雞犬不寧?萬一收不到錢,怎辦?」

提武奸笑。「那最好,正好有借口可以光明正大的砍到龍家去,也不枉我平日養了那麼多的兄弟,正好有施展拳腳的機會。」

提武瞞著提摩養了不少的江湖好漢,而經費的來源自然來自賭場。

所以這賭場不論是官家或民間,可沒人敢找麻煩的。自然日益狀大。

這碼子丟臉的糗事,可還真是市井小民最愛談論的話題,不需三天已傳到龍大當家的耳裹。

簡直是震怒,這麼丟臉的事,龍大當家根本無法忍受。

一聽到傳聞,馬上招來老四。

老四才剛罰完瑋堂,瞅著他到老大家來。

老四一腳踹著兒子跪到大當家面前。

「有種,自己說說你和少寶幹了什麼好事。」

瑋堂這孩子的脾氣硬得很,什麼話也不肯說,一副要被要剮隨便你的模樣。

龍大當家的心裹雖氣,但也沒辦法。

「老四,你拿錢去贖人回來,你的兒子,你要教訓在家裹教訓,別當著我的面,現在臉都已經丟了,才來找我問方法,偏偏那賭場又是提家的,你要我怎麼做?派大批人馬去同他們廝殺嗎?那還真是費勁又不討好,只會加速我們龍家衰弱的速度。」

龍四當家的實在汗顏,這事件無疑是為多事的龍家雪上加霜。

近日龍家採礦工作一直停頓沒進展,大大小小的礦區鄱在提家強攻之下失利,再繼續下去恐怕龍家要逐日衰退,拱手讓出珠寶大業的江山。

龍四原本對震宇出走的事不想再提.,但龍家現在正欠缺人手,震宇明明是個人才,最大的毛病不過是跟老子不和,原因不外是跟父親的個性太像了,都不願意遷就。

「大哥,我想派人去找震宇,你看如何?」老四試著開口,不知會不會招來大當家的怨言,他內心惶恐。

「三娘私底下不是派人去找了,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他放棄娶提家那丫頭,我不反對他回來。」這已是龍海威最大的容忍,要他拉下老臉求兒子回來,是不可能的事。

「只要你們不反對,我會加派人手去找他,瑋堂和少寶闖的禍,我會儘快解決。」

「最好是如此,這事拖越久,只是讓外人看我們龍家的笑話罷了。」

然而提武的目的,自然是要龍家的顏面掃地,名望降低,這是心理戰,他要外界的人認為龍家在衰退中,這是談生意的好籌碼,不需要付一分錢就可以讓對方選擇提家。

提武巴不得全珠寶界的人士都知道這件事。

他甚至要人散布小道消息。說龍家不願付一千兩贖人,所以提武遲遲不肯和龍家的人碰面。

這戰術還真有效,原本龍四還打算在價錢上殺價,但提武來個不見人,相應不理,讓龍四隻好乖乖的交出一千兩的銀票。私底下不知詛咒了提武多少次。

***

峻海透過愛痕找震宇。

愛痕笑著說:「峻海,你是真的想找震宇還是找恩綺?」

峻海被愛痕一言洞悉,沮喪極了。

「找到恩綺又如何?你知道她心裹只有表哥。這次是龍大當家的想找震宇,我之前已尋遍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沒消息,我想你可能知道。」

愛痕的眼神突然變得黯淡了。

「可憐的峻海,你的命運和我相同,我們都是被遺棄的那個人。」

峻海搖頭。「不,恩綺沒有遺棄我,她認識表哥在先,認識我在後,她當然有權利可以先選表哥。我常常在想,如果她先認識我,她可能就不會再喜歡錶哥了。」

愛痕噴笑。「峻海,你真是天真的近乎白痴。」

峻海毫不在乎。「我對自己是很有信心的,才不會因為表哥,就對自己完全失去信心。愛痕,其實你是很有魅力的,絲毫不比恩綺遜色。」

愛痕苦笑。「你這話算是安慰嗎?」

「才不是呢!」

「可是你認識我在先,認識恩綺在後呀?」她故意要刁難。

峻海搔搔頭。「這沒錯,但我喜歡的女生是恩綺那種型的。」

「震宇也是,所以我實在沒自信了。峻海,你老實說吧!我是看起來沒女人味,還是身材不夠吸引人?」愛痕著急的問。

「都不是。」

「那是為什麼?你們都喜歡恩綺,不喜歡我?你如果說不出原因,我就當你是哄騙我。」

「如果我說出原因,你會告訴我震宇在哪裹嗎?」

「不,我答應震宇,不會告訴任何人他在哪裹。」

「他難不成想帶著恩綺躲一輩子嗎?我可不欣賞他這種懦弱的做法,我覺得恩綺好歹也是大家閨秀,如果是我,一定不讓她受這樣的委屈。」

「你認為震宇該回家,和大當家的談條件?」愛痕問他。

「如果是我,我會這麼做,你可以說我天真,我認為愛一個人就該勇敢的去替她爭取。」峻海堅強有力的眼神,使他天真的外表出現一種因愛而來的英雄氣概,很吸引人。

也許因此感動了愛痕。

「我考慮看看。」她其實想和震宇談論之後,再告訴峻海。

峻海卻說:「讓我跟震宇碰面吧!我要親自勸他。」

愛痕怔住。「你愛恩綺這麼深?我這麼幫震宇時,總覺得自己是最傻的人,而現在終於出現一位比我更呆的,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

「當然是該高興,我們有志一同,而且我相信好人好報的說法。」

愛痕道:「峻海,你真是個可愛的人。」

「那是當然的,每個人都這麼說。」

「回到家,你怎麼跟你娘說?」

「就說沒找到新線索,反正我娘認為我笨,四爺也派了手下在我,我娘不會太為難我的。」

愛痕考慮再三,還是上鹿祥山莊去了。

雖然面對震宇,只會使她的心痛更劇烈。但猶豫再猶豫之後,她無法不面對。

把峻海的話轉達給震宇知道。

震宇深思許久,還是決定暫時不和龍家的人接觸。

「我父親不可能依我的。除非龍家垮了,不然沒得談。」

「你若不想和家裹接觸就得小心保密,近日千萬別出去外頭閑逛,聽峻海說,是你父親要四當家的派人出來找你,市面上最近傳出了很多不利龍家的消息,對於龍家的名望大有影響,我想大當家的一定為了這事很苦惱,所以才肯讓四當家的派人找你。」

「我想也是,說真的,不是我不想理家裹的事,但我爹做事一意孤行,你說我回家裹有什麼作用?能改變什麼?」

「你難道不怕你未來的江山全落入提家人手裹嗎?」

「如果能化解和提家的仇恨,我無所謂,名利這東西轉眼成空,我不想繼續和提家的人為敵。」

「是為了恩綺?」

「跟恩綺沒有太大的關係,我原本就不喜歡扮演世仇之繼承人的角色。你懂嗎?」

恩綺故意避開,不想去聽他們的談話,她怕難堪。

並不是沒有勇氣,若真的沒有勇氣就不會和殺父仇人之子談戀愛,她的心裹壓力很大,震宇也是,兩人的關係其實像隔著薄冰的海,禁不起任何打擊,今日隨便一個小小的流言,都有可能令他們的關係破碎。

所以她告訴自己,別去聽別去想,別去懷疑,除了他們相愛的事,請把一切全忘了吧!

當她一個人在後院徘徊,皓石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恩綺--」他從她身後輕拂過她的發。

她回過頭愣住。

「皓石,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裹?」

皓石看起來清瘦了不少,一身藍袍看起來格外清郁瀟洒。

「恩綺,我找了占上師,他說你在提家以南的山莊內,果然沒錯。」

「你瘦了,最近好嗎?」

「很忙,忙得不可開交,提武他們接了好多新礦區,搶了不少龍家的生意。你呢?你爺爺可想你了,提摩派了一些人手找你,由於你爺爺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所以只能私底下尋找你。」

恩綺擔心的問:「你不會告訴他們,我在這裹吧?」

皓石搖頭:「除非你願意回去,不然我不會強迫你。你待在這裹可好?」

「很好,你別擔心我。多幫我照顧爺爺可好?」

皓石痴情的望著恩綺。

「如果有人敢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

「不會有人敢欺負我的。皓石,別擔心我,你走吧,被別人發現了可不好。」

「我知道了,我有空會來看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他笑著說再見。

偏偏這一幕已讓無意中經過的錫兒看見,她驚愕的望著他倆,躲在圓柱子後面看著他們,不知該不該把這事告訴小姐。

心中猜測著那男人的身分,心想先暗兵不動,反正那男人不可能只出現這一次。

晚飯時,恩綺、愛痕、錫兒和震宇,大夥坐在一起吃飯。

這鹿祥山莊,除了錫兒,還住了一對老夫妻,男的管園藝修剪和打掃,女的管煮飯和整理家務,平時工作量很小,錫兒雖名為丫頭,卻也像這裹的主人一樣。

由於從小和愛痕的感情好似姊妹,所以只要是老爺夫人不在的時候,錫兒幾乎和愛痕是一塊吃飯、洗澡和睡覺。

愛痕心地善良,錫兒伶俐聰明,兩人很合得來。由於身為丫鬟,難免腹懷心機,不然怎能討主人歡心。

對於恩綺,錫兒表面上是十分殷勤,絲毫不敢怠慢,然不知是恩綺天性多心,或過於敏感,總覺得錫兒對提家的事過分關心。

恩綺覺得她過分理性,且時時以試探的口氣問話,諸如此類:「聽說你們提家近日壟斷了礦權,真是能幹,我覺得提家的人比龍家要團結,難怪近日表現越來越傑出。你可千萬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很勇敢,要我一定沒這種勇氣。」

這話聽在恩綺耳裹,可一點都不覺得是誇讚。

「以前我總覺得配得上龍少爺的,只有我們家小姐。現在覺得你更厲害,女人像你這種外柔內熱的,最吸引男人了。」這話說者有可能無心。

但聽者可覺得酸了,可能是個性過於敏感吧!尤其錫兒又是愛痕的心腹。

在愛痕還沒告訴峻海之前,龍四找到山莊來。

錫兒出面應付。龍四笑著說要進山莊看看。

錫兒千嬌百媚撒嬌的說:「那是當然的,龍四爺好久沒來了,我陪著您逛逛。」

震宇和恩綺躲在地窖裹,等龍四離開。

震宇對恩綺表示,待在山莊不是長久之計,他必須去尋求新的藏身處。

「要離開這個地方到遠處嗎?」

震宇點頭。「走之前,我會先回家一趟,峻海說的對,我應該做最後的爭取。」

「謝謝你。」

「不客氣。我是為了我自己啊!小傻瓜。」他摩挲著她的發。

震宇走的當夜,皓石又來了。

帶來了不幸的消息。

「你爺爺病了。」

「什麼?爺爺病了,嚴不嚴重?」

皓石望著恩綺憂傷焦急的表情,覺得自己來錯了,只是淡淡的說:「人老了,都會生病的。」

「會不會是因為我的緣故?」

「我想找來錯了。」他想離開,恩綺拉住他。「皓石,你不要騙我。」

「恩綺,你想回去嗎?回家就出不來了,你也知道的。」

恩綺著急的掉下淚來。

「很嚴重嗎?」

「目前還不知道,你別急,我老實告訴你好了,他已經昏迷兩天了。」

「什麼?昏迷兩天,那是很嚴重啰!」她剋制不住哭的像個小雨人。

「我要回家。」

「我當然希望你回家,但回家就出不來了。你想清楚。」

這一幕又映入錫兒的眼裹。

「你仔細想清楚,若真想回來,我來接你。」

夜晚院子裹只有蟬鳴聲,皓石的話不大不小,剛好聽入錫兒的耳裹。

「我知道,你別來了,我自己會回去,明天一早我就走。」

「他呢?肯讓你走嗎?」

「他回家去了,去求他父親成全我們。」

「我想他不會回來了,龍家最近情況一團糟,他還回得來?再爭不到礦區,龍家就快垮了。最近的局勢明顯的由提家在控制。」

「不管震宇和他父親談得如何,我不能不理爺爺。」

皓石走後,恩綺整晚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隔天一早她跑到錫兒的房門口。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錫兒站在門口,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

「我想麻煩你。」恩綺有氣無力的說。

「船已經幫你叫好了,就在外頭等著。」

「謝謝你。」

「你別誤會我想趕走你,我只是覺得你和龍少爺勉強在一起,不會快樂的。」

恩綺默默無語。

「其實愛情並不是最重要的,雖然沒有愛情的生命有點沉悶,平凡而近乎無聊,但奢侈到談個全家族都仇視的戀愛的人,在我眼裹簡直是近乎白痴的行為,請原諒我如此不禮貌的談話。世仇就是世仇,永遠都不可能化解的,請你明白這一點。」

「我早就明白了,只恨不能和震宇逃得遠遠的,只恨。」她幽怨的走向船的位置。

錫兒笑道:「恩綺,其實我很喜歡你,至少愛情沒有盲目你的雙眼。你也恨自己這一點吧?」

恩綺已站在船上。風颳得奇大。

「現在上岸還來得及。」她這話有暗示的味道。

恩綺卻道:「開船。再見了,錫兒。」

「水流很急,你坐進去吧?再見。」

天上太陽圓又烈,晴空無雲。真是個好天氣。

恩綺的心裹卻下著大雨。

恩綺的船一走,峻海的船卻上了岸。

錫兒說:「抱歉,你來遲了一步,她回家去了。」

「回家去了?那我表哥呢?」

「他也走了,他們分道揚鑣了。」

「不可能。你在開玩笑?」

錫兒注視著他。

「這對你而言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峻海啾著她,半晌說不出話。

「你--」

「我很好,不過你看起來又驚且喜的,可見對你而言,這是個大好消息。」

峻海被揭穿了,他連忙捂住自己的臉頰。

「有嗎?沒有吧?我怎麼這麼差勁!」他打自己兩巴掌。

「今天天氣真不錯,後會有期。」錫兒關上大門,走進山莊內,暗暗竊笑。

人其實都是自私的,嘴上雖說希望誰能得到幸褔,然而當幸褔和自己無關時,都是無關痛癢的。一知道自己敗部復活,那種興奮想偽裝都偽裝不來。

他急著坐船去追思綺,恩綺的船是錫兒找的,愛痕是恩綺的情敵,他的第六感強烈的感應到恩綺會出事,也許是他多疑吧!希望真是他太多疑了!

船家已被錫兒買通。先是想下迷藥迷昏恩綺,不料恩綺根本不喝他端的茶。她心裹急著想快點回家。

船家在知道她是提家千金之後,心想,賺這麼一點錢,害死這麼漂亮的姑娘,人缺德了,要嘛,就狠狠敲提家一筆,或者將她買到妓院去。

船家賊賊的盯著她,口水都快掉下來了,心想,這麼漂亮的姑娘,若能碰一下,不發財也覺得幸褔!想著想著,那張心懷歹念的臉竟讓恩綺看出端倪來。

恩綺心想,慘了,水流這麼湍急,這麼跳下去,不死也半條命,苦不跳,船夫那張貪慾邪惡的臉,她不敢想像自己的命運!若不被賣掉恐怕也會遭他凌辱!她越想越急中心中不斷打量著。

而船夫心裹也正在財利和色慾的意念中掙扎,好不容易他下定決心,決定先把她捆綁之後向提家勒索,只要有錢,他什麼樣的女人不能擁有,何必去招惹家大業大的提家,他心想若玷污了提家的千金,恐怕提家會派人追殺他,他還是要錢的好;要錢,提家有的是,只要把愛痕想謀害提家千金的事揭發給提家知道,他一定拿得到錢。他滿臉笑意的走向恩綺。

恩綺早就看出他的不良意圖,大聲叫道:「你想做什麼?」

「你別緊張,是愛痕要我把你給殺了,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他笑咪咪的看著她。

是愛痕想殺我!恩綺心寒了起來。她一直往後退,已退到無路可退了。只差一步,再一步就是水裹了。

船夫比她還緊張,嚷叫著:「別退了,再退就沒命了。」

她心想,不行,她不能就這麼束手就擒,絕不能,她從發上拿下金釵,沖向船夫。

船夫沒料到她會有這招,一閃身,那髮釵原本要插入胸腔的,卻插入手臂,他痛的大叫,一氣之下拿起木棍往恩綺的腰部一砍,恩綺退無可退,終於跳入水中。

船夫心想,不成,她死了他就拿不到錢了,他忍著手臂的痛,正準備救她。

偏偏此刻峻海的船趕來了,看到這一幕心急如焚,他大嚷著:「恩綺,我來救你,你千萬要撐著。」他看著船夫恨恨的罵道:「有種就別跑,我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船夫一聽嚇得溜之大吉。

峻海雖想修理他,但還是以救人為要,眼看著恩綺愈沖愈遠。峻海想跳船,周家的船夫哪肯由著他亂來。船夫搖頭嘆氣。「少爺,這區域暗礁不少,我看那女孩不死也半條命。你可千萬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峻海急了起來,也顧不得自己了,心想萬一救不回恩綺,他活著有什麼意思?於是奮身一跳,那水流比眼見的還要湍急,整個人卷進漩渦中,根本不能自己。

真是可怕,還好他攀住大枯木,整個人順著河流的方向一直奔向前去,不知隔了多久,他發現恩綺被衝到一旁的淺灘上,於是他放下枯木,用盡最後的力量遊了過去。

他急忙的奔到恩綺身邊,才扶起她側過臉一看,是血,他雖疲累但因驚嚇過度,急著想尋恩綺的傷口,傾聽她的心跳之後,他放下一半的心,這才發現傷口在後腦。周家船夫已趕上他的速度,將船靠在淺灘處,兩人合力抬起恩綺,將她送回峻海家。

***

等了三天,恩綺醒了過來。

龍三娘和峻海守了她三天。

恩綺睜開眼,一臉迷茫,對著他們卻覺得既熟悉又陌生。好像認識又好像不認識。

龍三娘叫她:「恩綺,你終於醒了。」

恩綺看著她,什麼也想不起來。

「我是誰?」她恐懼的問眼前慈佯的婦人。

「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了?」龍三娘驚慌的看著她。

「我不記得。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是誰?你是我的親人嗎?是嗎?」她急得大哭了。

龍三娘心疼的望著她,安撫她。「別急,我是你娘。」

峻海生到恩綺身邊,著急的問:「恩綺,你記得我嗎?」深怕恩綺忘了他。

恩綺愣愣的。「你是誰?」

「我是峻海。」

「峻海,你是誰?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我是龍三娘的兒子,你不會真不記得了吧?」峻海憂心的望著她,指著自己的親娘,整顆心懸在那裹。

「龍三娘是我娘,那你不就是我哥哥?」

峻海忙著否認。「我不是你哥哥。」

恩綺胡塗了。「那你是龍三娘的養子啰?」

峻海睜大了眼。「我是龍三娘的養子!天啊!娘,我變成你的養子了。」他回過頭心酸的說。龍三娘站在他身後,拍拍他的肩膀。他的表情激動,完全不能接受這事實。

「恩綺,你別刺激峻海。」三娘心疼兒子。

「娘,我……」峻海有話想說,龍三娘卻捂住他的嘴。

恩綺說:「峻海,我真的忘記了。但看你這麼傷心,你以前肯定很喜歡我吧?雖然你是娘的養子,但我不會介意的。」因峻海的激動使得恩綺相信三娘所言。

「峻海,我們出去,恩綺需要休養。」龍三娘把峻海拉出去。峻海原本不肯,但三娘硬是把兒子捉出來。

「娘,恩綺把頭摔壞了。怎麼辦?」峻海十分緊張。

「別急,我們私底下找醫生幫她醫治。」

「震宇回去了,不知道恩綺的狀況。娘,這事能讓他知道嗎?他以為恩綺回家去了。」事實上,峻海可一點都不想讓震宇知道。

「先別說,我怕震宇知道了,又不肯將心思放在龍家的事上,現在龍家正值多事之秋,他卻為了兒女私情不肯幫他父親,這會影響他在龍家的向心力。還是先別說了。」

「那提家呢?」

「提家那裹,就更說不得了,說了肯定兩家要火併了。你想想,恩綺是跟著震宇出來的,現在人受了傷,什麼也不記得了,我跟你保證,她甚至不認識提家任何人,這事實讓提摩知道了,肯定病得更重。我現在很擔心提摩病亡,你可明白?」龍三娘存心考兒子。

「明白,提摩一死,提家眾公子們肯定趁火打劫,趁龍家現在氣勢弱時,一網打盡,將龍家地盤全搶過去。我百分之百跟你肯定這件事。」

「所以要先將恩綺藏在我們家啰?」他眼笑眉笑。

龍三娘用扇子打峻海的頭。

「你這小子,你心裹想些什麼,我會不知道。」

峻海揉揉頭。「我哪有想什麼?」

「你別想趁火打劫。」

「娘,你怎說得這麼難聽,這可是上天賜給我的機會,我不把握就對不起衪。」

「你說得對,到時候你表哥拿刀砍你,我絕不護著你。」

峻海嘟嘴。「你是不是我娘啊?」

「誰叫你偷懶,武藝差你表哥一大截,別說我沒提醒你。」

「我知道,謝謝娘教誨。」峻海說完馬上溜走,深怕母親再繼續叨念下去。

跑到恩綺的房外,從窗口偷偷凝望她。她一個人坐在床上眼睛直盯著天花板。一臉無聊至極的模樣。

「恩綺,我來了。」峻海敲門進房。

「峻海,我好悶,不想躺在床上。」

「那你想上哪去?」

「我想去花園。」

「不行啦,你現在不能吹風,這樣好了,到我娘的幻化閣玩,你最喜歡收集佛像了,你還記得嗎?我帶你去看。」

「好啊。」她高興的跳起來。

峻海開門,左右張望看沒人,才牽著恩綺的手出來。

「我娘回房去睡午覺,現在幻化閣裹沒人,我帶你去玩,但你可千萬別告訴她,不然她准要嘮叨我。」

「你娘不就是我娘嗎?峻海,你這樣說話好奇怪。」

峻海一時轉不過來,隨及馬上開朗的笑道:「是是,我一時忘了,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兩人開心的不得了。完全忘記恩綺腦子受傷的事。玩了一整個下午。

直到周老爹進來發現他們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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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水晶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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