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那又怎樣?真受不了她的惟恐天下不亂。
蕭子琳抓起字條揉成一團捏在掌心,抬頭挺胸地走出去。
正要進總經理室時,辦公室門適時打開,安華垂頭喪氣的從裡頭走了出來,見是蕭子琳,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隨即消失無蹤。
「這是……」不得要領,還是進去向魏懷軒問個明白。
「坐下。」魏懷軒埋首在一份急著批閱的卷宗上,過了不知多久,才抬頭看著她,臉上滿是愉悅。「茱兒告訴我,你表現優異,下個月可以帶你去見客戶,讓你親自接案子。」
「這都是安華的功勞,要不是他……」
「何必謙虛呢?」魏懷軒難得沒禮貌的打斷她的話。「你在胡志明市不已經小有名氣了?你的能力不成問題,現在比較困擾的是你的德語。」
「請安華教我好了,他……」
「不,他太忙了,由我來教你會比較適合。」他第二次打斷她的話,叫蕭子琳不禁懷疑他的斯文儒雅是不是偽裝的。「以後下班,你就搭我的車子回去,我免費撥兩個小時給你。」
完全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他以大恩人的姿態宣布完他蠻橫的決定之後,就叫她回去收拾東西,到樓下停車場等他。
蕭子琳回到自己的位子收拾好東西,走進電梯,安華立在電梯外帶著感傷的眼神向她道別,當電梯門闔上的剎那,她忽地興起一股奔進他懷抱,撫慰他心靈的衝動。
她是一個多情的女人,每個愛上她的男人,都能讓她感動得幾乎要以身相許。她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可能,是段正淳來投胎的。真的,在面對任何一個男友時,她都是全心全意,只不過這樣的全心全意常常維持不超過一個星期,她就心猿意馬,妄圖逐水草而居了。
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一個男人能夠真正擒獲她的心,安華當然也不能,但她可以因為同情,陪他談一場無傷大雅的戀愛。
沒有月亮的晚上,站在停車場的出口,她凝望著天上的星辰,倏然想起,她遠在台北的男友給她的三天期限,已經在忙亂中匆匆過了十幾二十天。
「上車吧。」魏懷軒俊爽的臉龐從車內探出,莫名其妙的嚇了她一跳。
「有煙嗎?」上車后她低聲問。
「你抽煙?」聽得出他語調中有著驚異。
「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抽。」
「為什麼心情不好?」
很婆媽哦,這男人,有就給,不給拉倒,問那麼多廢話,煩,
「我們現在是朋友還是未婚夫妻?」有些話她只跟朋友說,至於未婚夫,嘿嘿!那可不在她的陰謀之內。
魏懷軒不肯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我不希望你和公司的同事發展其他關係,那會影響到你處事的公正性。」
「我擔任的是設計的工作耶!」蕭子琳準備好要扯開嗓門大聲抗議,魏懷軒又搶先截去話頭。
「只要是我的員工,任何人不得例外。」
「我和安華並沒有談戀愛。」她張著無辜的大眼睛,哀憐的說:「至少,還沒有發展到那個階段。」「未雨綢繆是我的處事原則。」
「你包藏禍心,見不得別人好。」如果不是顧慮著「錢途」,她很想現出母夜叉的狠勁,罵他個狗血淋頭。
「懸崖勒馬吧,安華是個善良的人,他禁不起你的玩弄。」魏懷軒來一個大轉彎,險險把她摔出車外。
「你認為是我勾引他?」她楚楚動人的望著他,好久之後才眨了下長長的睫毛,忿忿的說:「魏懷軒,你真是有夠無恥。」
造作!他皺起軒眉,把車速加到最快,本來還算平和的面孔,瞬間冷峻如薄利的刀刃。
直到返回別墅,他都沒再多置一辭。
沒有學過德語的人不會知道它有多折騰人。蕭子琳只端坐在椅子上銀著魏懷軒念了十五分鐘就哈欠連連。
「休息一下好嗎?」
「不行。」
「那我幫你倒杯水。」她的小屁屁一定長了繭子,怎麼坐都不舒服。
「不用。」
「可是我很渴,我倒給我自己好了。」
魏懷軒抬頭瞅著她嫩紅的嫣頰,耐性發揮到極限。
蕭子琳很哀愁的在他對面,用微弱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人家真的很渴,求你嘛。」
此等少女式的裝模作樣,令魏懷軒無力招架。把今早才買來的《德語速成》課本擲往桌上,悠然閉目冥想。
她見他沒吭氣,悄聲到廚房弄來兩杯特製的加料果汁。
「喝一口。」杯子端在他鼻翼下方,要他聞香張眼。可,他一動也不動。真是不給面子。
狗咬呂洞賓。兀自喝完飲料,她等了一會兒他還是沒動靜,她乾脆回房洗個熱水澡。
香噴噴的沐浴乳加上一襲招牌蟬翼睡衣,攪和成惑人的動情激素,果然把魏懷軒從周公那兒喚回。
他一張目,眼前站著的是風情蕩漾,回眸媚生的絕色女子。
趁他尚未開口之際,蕭子琳趕緊自清,「我可不是故意魅惑你,我只是喜歡涼快。」
魏懷軒沒好氣的把果汁分三兩口飲盡,一面百無聊賴的打量她竅撕隙鵲鳥厚簧磯巍
「不介意我打個電話吧?」這時候台灣不知幾點鐘了,試試看她的一號男友崔皓正在不在。
魏懷軒慍怒未消,不實可否地坐在椅子上翻閱最新一期的建築雜誌。
電話接通了,蕭子琳講不到二十秒就由莊重開始變為打情罵俏,表演她拿手的美麗與哀愁劇碼,藉以博得對方的同情或諒解。
打完一通,她接著第二通,完全不忌諱他的存在,讓他知道她有多麼炙手可熱、奇貨可居。
十點一到,她立即衝進房裡,匆忙化妝后,再換上叫人傻眼的性感勁裝,飛奔出門,三更半夜才回來。
連續幾天,魏懷軒躊躇著要不要把這些事情告訴他母親,一旦他母親知道她如此放浪、墮落的習性,想必會馬上提出解除他們的婚約。
蕭子琳要求周末放一天假,周五下班后就不見人影。
直到第二天臨近中午,她才抱著一大袋從超市買回來的生鮮肉食,突兀的說是要請大夥吃牛肉麵。
「魏媽媽,你早上有沒有少吃點,留著肚子等我呀?」她笑盈盈的挽著魏母,兩人親昵的模樣,簡直就像母女。
「傻瓜才等你。」魏懷玉損人總是不遺餘力。「我媽媽的嘴巴特刁,手藝更是一流,不要妄想用區區一碗牛肉麵就要收買人心。」
今早魏懷玉一接到蕭子琳的電話,說要請公司幾位同事到家裡吃她親手煮的牛肉麵,她很不屑的立刻打電話要求周嫂多做幾道菜,以便在蕭子琳獻醜的時候,多少替他們魏家留點顏面。
「嘿,話可不要說得太滿。」蕭子琳仍是笑臉盈盈,絲毫看不出她通宵達旦玩樂后的疲態。
魏懷軒由此斷定,她必然是在某個男人家裡過夜。不可思議的是母親似乎不以為杵,跟她不但有說有笑,還頻頻憐疼地催促她先回房休息。
「我的牛肉麵可是有家學淵源哦。」蕭子琳的爸爸是台灣名廚周北和的入室弟子,雖然最後並沒有以操弄柴米油鹽維生,卻也加惠了自家的兒女、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