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等到再度趕來的魏母和魏懷玉一一離去之後,魏懷軒才終於有機會可以好好向蕭子琳解釋,關於蕭於寒和陳建良之間的種種糾葛。

「我不要聽,至少不要現在聽。」她並非不信任他,而是在這之前她希望能先向另一個人求證,畢竟魏懷軒是當事人,當然會說一些有利於他的話,為自己脫罪。「能幫我請茱兒來一趟嗎?」

「你寧可相信她,卻不願相信我?」魏懷軒喟然長嘆,「既然如此就算了。」

蕭子琳別過一旁的眼,沒瞧見他臉上的落寞和無奈。直到他輕聲闔上房門,她才緩緩回過頭,若有所思的平視逐漸由灰澀晦暗轉為清冷白晝的窗外。

茱兒在一個小時後到達,她手裡捧著一個插滿鮮花的花瓶進來。是瑪格麗特,嬌黃的瑪格麗特參差著純白的滿天星,是她最喜歡的組合。

「不是我買的,是魏懷軒。」她說。「和他吵架了?那也犯不著跳樓吧?」

「勞煩你跑一趟,不是要跟你討論夫妻相處之道,而是,」她遲疑了一下,擔心話一出口萬一遭到拒絕怎麼辦。「茱兒,老實跟你說,我其實不是越南人,我是台灣人,是蕭子寒的妹妹,蕭子寒你認得她吧?」

蕭子寒三個字令茱兒突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我就覺得不對勁,從一開始我……你和她果然有關係。」

「你也認得我姐姐?」

「你來柏林幹嗎?」茱兒反問,兩隻眼睛緊盯著她,眨都不眨一下。

「調查我姐姐的死因,為她報仇。」事情演變到這步田地,所有婉轉迂迴的措詞已屬多餘,不如直接挑明來意,省得在那兒猜測半天,還不一定猜對。

「那你該去問陳建良。」每回提到陳建良,茱兒的情緒就陷入失控邊緣。

「我問過了,他說魏懷軒是罪魁禍首。」

「笑話,天大的笑話。」茱兒氣憤得青筋暴露。「你姐姐只是公司的工讀生,和魏懷軒僅止於勞資關係,她的死關他什麼事?是陳建良,他才是始亂終棄的王八蛋!」

蕭子琳心口一下漲得滿滿的,腦子紊亂得不知該怎麼往下問。

「我和陳建良結婚後不久,就發現他和你姐姐有不正常的戀情,原以為那只是同鄉之誼,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直到蕭子寒懷了他的孩子,才知道事態嚴重。」

「我姐姐的孩子是陳建良的?」

「不然你以為呢?」茱兒痛苦地咬著牙,看得出這麼一提又勾起她許多不堪的回憶。「當時魏懷軒知道他和蕭子寒的事大為光火,立即開除了陳建良,並向他追討四萬多歐元的虧空。他向我要,我不給,且依此為由,向法院提出離婚訴求。不久,我就聽說他又搭上一個有錢的寡婦,你姐姐大概是因為這樣才想不開的。」

「是……是這樣嗎……」蕭子琳只覺頭部才縫合的傷口脹得快炸掉了。「那你為什麼說魏懷軒也不是好人?」

「就我而言,他當然不是。」茱兒從包包里掏出一根煙咬在嘴裡,醫院是不準抽煙的,但她這樣聊以解癮。「當年他如果願意接受我的感情,我就不會嫁給陳建良那口蜜腹劍的人渣了呀。」

這……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蕭子琳真想卯起來眸她兩句。茱兒走了以後,她還愣愣地怔在那兒,心裡頭蕪雜而空洞,思緒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連魏懷軒是什麼時候走進來的,她都沒察覺。

時間在她怔愣之中流逝,夕陽隨著逐漸轉淡的雲彩,隕落至巍峨的大樓後方,天際間亮出蒼白的月兒娘娘。

一天就這樣過了,她滴米未進。

又快是月圓時候了,再兩個星期就是聖誕節,她的心卻一點也沒有過節的喜悅。

「你再不吃點東西,就要把我急死了。」魏懷軒手裡的清粥從熱騰騰的端到只剩微溫。

乏力極了,也悲傷極了,蕭子琳艱難地扯開乾澀的喉嚨,說:「我們離婚吧。」

恨意惹上了魏懷軒俊朗的臉孔,「你跟我結婚當真只是為了方便伺機報復?對我,你就沒有一點感情?」

擦掉眼淚,她沙啞的說:「很惡劣的把戲是不是?幸好我們還沒有簽結婚證書,也還沒去登記,只要讓我離開柏林,你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砰一聲,魏懷軒把瓷碗摜在床頭柜上,霍地起身,凜然走出病房。

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至此算是玩完了。

蕭子琳如釋重負,也百感交集地癱在病床上,如果可能,她真想現在就飛回台北,把自己鎖進工作室里,狠狠地大哭一場。

不,在這之前,她必須先找到陳建良,將他殺得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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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魏懷軒又回到醫院來,幫忙護理人員為她換藥。這次,蕭子琳咬著牙關,吭一聲也沒,令見識過她呼天搶地的護土小姐大感驚訝。

持護士們走後,魏懷軒搬了椅子坐在她身旁,一語不發地削著手中的蘋果。

蕭子琳心底明白,他倆正在相互觸探著彼此的極限。誰先跨越雷池一步,誰就要當心被對方千刀萬剮。

「醫生說,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他的語氣硬邦邦的,不帶絲毫感情。

她點點頭,屏息望了他好一會兒,小心翼翼的問:「我欠了你一屁股債,等我回到台北……」

「你休想回去!」他斬釘截鐵的打斷她的話。「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三從四德,對你應該還有一點意義吧?」

她生硬的吞了一口唾沫。「我們並不相愛,勉強當夫妻只會帶給彼此痛苦。」

「不愛我你就不會嫁給我。」他嘲諷的說:「你一向口是心非,連自己都要隱瞞,或者,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不了解是魏懷軒的中文太差,還是話里飽含弦外之音,怎麼聽得她一頭露水?

「我愛你?」

「承認就好。」他切了一小塊蘋果放進她嘴裡。

「不,我這是疑問句。」含著蘋果,害她口齒不清,一口吞進去,才發現根本沒咬爛。

「我已經給你答案了。」他又遞上來一塊。

「別自以為是。」一開口,嘴巴又給塞滿。不能講話,蕭子琳索性睜大眼望著他,他的口、鼻、眼、眉……然後企圖穿越他華麗的表相,進入他的性靈世界,然後,她什麼也看不到,她看到的是自己,倒映在他清澈炯亮的明眸中的自己。

他們的視線不知何時對上了,四目交織,百味雜陳。她不確定那是不是叫愛,但有一點很清楚的就是感恩的心情。

「謝謝你,」她說,「謝謝你的包容和諒解。」

「就這樣?」魏懷軒難以置信的問。

「就這樣。」她不能想得更多,大仇未報,她怎麼放任自己去愛他?「我後天就回台灣。」

「我說過了……」

「不要阻止我,」她厲聲吼道,「不嚴懲陳建良,我這一生都無法平心靜氣的過日子,你明白嗎?」魏懷軒看著秀麗的眉眼中儘是迷惘的她,既是心疼又是光火。這女人莽撞、衝動、做事不經大腦,實在沒啥可愛之處,然,那不也是她率真、義氣、單純無邪的迷人特點?

放她回去,無異於送她進牢獄,以她的火爆脾氣,到最後必然和陳建良弄得兩敗俱傷,不管她報不報得了仇,結果都只會是個悲劇。

「我陪你回去。」只有這樣才能確保他不會在三十盛年成為鰥夫。

「回台灣?」這大大出乎蕭子琳的意料之外,她錯愕得不知如何才好。

「肯定不會是胡志明市。」他調侃地說。「等你再靜養幾天,身子大好了就走。」

「呃,這個……」不大好耶,她在台北尚有兩三個「情事」懸而未決,讓他陪著回去,萬一不小心遇上那些個冤家,豈不麻煩透頂。「我、我想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公司的工作繁忙,而且你也還沒將那個正牌阮月宜找出來呀。」

「她已經在兩個月前病逝了。」

「是嗎?你派人去查過了?」好個死阿志,滿嘴胡說八道。

「是阮月霞告訴我的。」他淡笑的唇角看不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那天我和警方人員趕到你被囚禁的小屋時,在門口遇上了她。」看到她抬眼睨他的眼神,就知道她不信任他的心又在作祟了,「早猜到我會報警?因為料准我捨不得為你花那些錢?」

「不是嗎?」提到這她還有一肚子氣呢。

「小人之心。」

「錯了,是小人在罵我。」又累又痛的,懶得跟他爭辯,反正再過幾天包袱款款,就要跟這個小氣富豪Saygoodbye了,浪費那麼多唇舌幹嗎。

「噢?所以,你回台灣的機票,想必很不屑讓一個小人幫你代訂,當然更不屑由小人幫你出錢嘍。」

「這……」生活守則第一條,可以跟全天下拒絕往來,就是不能跟錢過不去。「好吧,小人是我,我是小人,幫我訂明天晚上的機票。」

「大後天晚上,你需要再多休養幾天,而且我的工作也沒有辦法說放就放。」

「要我說幾遍才懂?我不要你跟著回去。」

「你在顧慮什麼?」她的眼神一動,他就猜到了八分。

「沒有啊,哪有?」糟糕,兩頰熱呼呼的,他沒打她就先泄底了。「我累了,我要睡了。」躲進被窩裡,不叫他看見。

「鴕鳥。」魏懷軒不容她逃避,硬是將她從被子里揪出來。「看清楚,這是什麼?」

有什麼好看的!她掀開一邊的眼皮,隨便往他手上的卡片一瞄,當即傻在那兒。儘管德文猶不是很靈光,卻嘟嘟好看懂上頭的幾行字。

「我的新身份證?」她近乎責備的問:「你偷偷跑去登記,讓我胡里糊塗變成你的老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搶走卡片,藏進被子里。「這個不算,我不承認,當初之所以願意跟你結婚,只不過是為了……呃……」

「為了報仇?」以他對她的了解,已經有資格擔任她肚子里的蛔蟲了。「報仇是你給自己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你已經為我泥足深陷,難以自拔。」

「笑話!」她刷地掀開被子,擺出潑婦罵街的架式,準備為自己扳回顏面。「你以為你是誰?人人都該愛上你,為你神魂顛倒?那是愛情小說里的情節,現實生活沒有那麼好康的事,就算你家財萬貫,就算你長得英俊瀟洒……」

「真的?」他忽地問。

「什麼真的?」她一愕。

「我長得英俊瀟洒?」他露出一個滿意迷人的笑靨。

「誰說的?」話說太快,自己都不記得了。

「我老婆。」

真是反應遲頓的女人,這也要想那麼久。

老婆是她吧?「我有說嗎?」她是話一出口,概不承認,「就算有,那又怎樣?麻煩撿重點聽好嗎?」「謝謝讚美。」他挪開椅子,改坐到病床上緊挨著她,裝瘋賣傻的說:「沒想到在你眼裡,我的條件原來這麼好。」

「別得意,我只是隨便說說。」她像刺蝟一樣,他才張開手臂,欲攬她入懷,她馬上格開他。「戲演完了,一切都該結束了。你繼續你的生活,我也該回到我原來的家,讓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好嗎?」

「我從來沒有演戲的興趣,自然也就沒有所謂的結束與否。你已經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往後的日子,我不准你無故缺席,更不能蓄意脫逃。」魏懷軒伸手在被子里一陣摸索,「拿出來,即便你毀了它,也不能改變既成的事實。」

「你使詐!」她兩手抱胸,硬是不肯給。「坦白告訴你,我男朋友多如天上繁星,很快就會給你戴綠帽。」

「盡最大能力取悅自己的老婆,是義務,更是天職。」他低頭,在她額頭大聲的啵了下,自信的說:「我會讓你忙得無暇他顧。」

「又想要詐了?」她戒慎的問。

「對。」趁她鬆懈戒備,他快速伸手探進她胸口,想把那張卡片劫回來。

「休想!」蕭子琳反射動作,雙手用力一按,剛好將他的五指困在那溫暖、柔膩的方寸之間。

兩人都僵住了,有一份尷尬,有一份甜蜜,和一份無以名狀的心悸。

這感覺令她有股蝕心的亢奮,一如毒犯遇上了罌粟。是的,她是個如假包換的壞女人,只有壞女人才會這樣管不住自己吧。

她真的愛上他了?蕭子琳寧可相信,她只是少不了男人,無法不去愛人和被愛而已。

魏懷軒的手小心翼翼的在她身上遊走,探尋,直到兩人都抵禦不了誘惑,聽由她提議,當晚就辦理出院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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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度激烈享受彼此身體之後,她歡暢地躺在他的臂彎里,他低首玩弄著她的髮絲。

「你有過要好的女朋友嗎?」

魏懷軒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弄得有些語塞,頓了好一會兒才說:「沒有。」

一聽他這個否定的回答,蕭子琳臉上大有焦灼的神色。「為什麼?」

「放空心靈,以等待我的真命天女。」言語間,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來到她身上,非常肉慾地撫摸著。

蕭子琳才堪堪撫平的心緒又被他給撩撥而起。「你搞錯了,我不會是你夢想中的那個女人。」

「我知道。」他毫不惋惜的說。

「知道了,你還要我?」

「人生苦短,再等下去,恐浪費太多生命,不如將錯就錯,反正我也不是很挑。」他順溜的說完這段話,還裝模作樣的長嘆了一口氣。

她的怒火瞬間提到喉嚨,「把手拿開!」

「又要以回台北為要脅,懲罰我的直言不諱?」魏懷軒加重手上的力道,讓她動彈不得,乖乖聽他把話說完。「我向凱悅飯店訂了酒席,後天晚上六點三十分。屆時你的親朋好友都將準時赴約。」她睜大眼睛,發起急來正欲開口,他卻接著往下說。

「請完客,我們就搭翌日早上十一點二十分的班機到澳洲,補度蜜月。」

蕭子琳沒好氣地問:「你不會連澳洲那邊的飯店也都訂好了吧?」

「沒錯。」他笑著點點頭。

「連徵詢一下我的意見都沒有?」霍地推開他,她怒熾大張的下了床。

「你不同意?」

「當然!」隨手抓了一件他的襯衫披上,長度剛好足夠遮住她修長的大腿。

「關於哪個部分?」他貸心悅目的看著她勻稱的身段,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

「全部。」打開衣櫥,她胡亂的把一乾衣物盡往旅行袋裡塞。「我不要請客,更不要公告周知。」「尤其不要讓你台北的諸男友們知道你已名花有主。」魏懷軒很快的接下去說。

「你……別瞎猜。再說,沒嫁給你以前,我有權利愛交多少男友,就交多少男友。」

「嫁給我之後呢?」他灼灼的眼神逼得她連聲咳個不停。

她有預感他就要發火了,但也許發火太費事,他只點燃一根長煙,若有所思的抽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看他抽煙,煙霧中他的神色那麼迷離虛幻,整個人都變得不真實。

「你、你、你既然……」見鬼了,她怎麼口吃了?「橫豎我的底都讓你摸清了,早該知道我是個壞女人,你相信我可以跟你共偕白首?」

「美人傷遲暮,你的『老樣子』恐怕不會太好看,但,除非我先不要,否則你就必須安分守己,克盡婦道。」難得說出一兩句刻薄話,他居然說得挺順口的。

「小人!」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還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基於上述種種理由,蕭子琳不得不把一肚子火強壓抑住。「今天我總算看清你的嘴臉,難怪茱兒說你是壞人。」

「嫁給一個壞人當老婆,可算是你放浪形骸的一種報應。」或許是和她相處久了,他很快的就學會怎麼樣跟她針鋒相對。

「我幾時放浪形骸了?多交幾個男朋友犯法嗎?你沒聽說過騎驢找馬?」

「見一個愛一個就是放浪形骸。」魏懷軒搶下她手中的旅行袋,丟至一旁,鉗制住她的雙肩,以命令的口吻道:「看著我,把我看進你心裡去,永遠永遠不許忘記。」

她被迫看著他的臉,這個在短短時間內,變得異常霸道不講理的男人,是如此英毅不凡,他鬢角因長年劬勞過早出現的微霜,使他看起來多麼超凡,多麼富於智慧。

這樣的夫婿當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了,奈何她不安分且慣於擺盪的心,就是不肯乖乖停泊在他溫柔的港灣里。

二十六歲就定下來委實早了一點,況且他剛才自己說了,他只愛青春貌美的她,待他日年老色衰了怎麼辦?

「我有一個條件。」她粉臉忽然擴張出一個很老好的笑容。

「說。」他臉上的表情攏總加起來,只有一個字——冷。

「把你名下的財產分我一半。」這招夠狠吧,她預期他將會嚇得退避三舍,直接將她趕回台北,永遠不準再踏進柏林一步。

她的要求尚未得到具體回應,魏懷軒的手機響起,他被茱兒一通十萬火急的電話召回辦公室。再見到他時已是次日的清晨,他神色黯然,形容憔悴,想是忙了一整晚。

蕭子琳特地煮了一碗大滷麵給他吃,但他連筷子都沒拿起來,只怔怔的坐在椅上,沉吟良久。

「你回台北去吧,我不陪你了。」把機票放在桌上,他便轉身回房。

蕭子琳望著他寂寞、蕭索的背影,直覺一定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可他不說,她也無從知道。一絲真情自方寸間洶湧而上,盤旋在喉嚨底,不知如何表達。

當晚他交代魏懷玉送她到機場,自己則仍在公司加班。

「我想去跟他說聲再見。」

「不必了,他現在忙得頭昏腦脹,哪有時間理你。」魏懷玉的口氣很差,吃了炸藥似的。

「忙什麼會比跟自己的老婆道別還重要?」她的火氣也給沖了上來。

「嘿,你真是不但現實得可以,還驕縱得令人討厭!」魏懷玉一發動引擎,立刻踩緊油門,朝前面道路猛衝出去。

蕭子琳慌亂地拉住座位上頭的把手,才沒讓她給摔出車外。

「把話給我說清楚,我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讓人罵著玩的。」她也夠悶的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她。

「你也好意思光火?難道懷軒沒有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有話不直說,兜來兜去幹什麼呢?

「他的財務經理捲款潛逃了,他不但提走了公司所有的預備款,還將該付給廠商的賬款也一併帶走。」

「那懷軒他……」蕭子琳非常小人的想到的竟是她那一半的錢財就要泡湯了。

「他不但得賠出一大筆錢,恐怕還得面對司法調查。」在一個紅燈前,魏懷玉交給她一隻牛皮紙袋。「這裡面有一張面額五十萬的支票和一個首飾盒,是懷軒送你的。」

「五十萬?」她一愕。

「對呀,就是你被綁架時,懷軒到處張羅來的。幸虧他提了這筆錢出來,才沒讓那喪心病狂的財務經理一併拿走,拿去吧。」

僵硬的接過牛皮紙袋,她不敢置信的問:「他不是報了警,為何還要籌措這筆巨款?」五十萬歐元可不是個小數目哪。

「警是我報的。」魏懷玉說:「那天你們提前離席,媽媽發現你忘了把新娘捧花擲給現場的未婚女孩們,急著要我把你叫回去,哪曉得,你居然會遭人綁架,我一時情急沒想那麼多,立刻就報警處理了。而懷軒說,這錢本來就是要拿來救你的,那時沒用上,剛好給你當旅費。」

「可,他不是也急需錢用?」

「是啊,我也是這樣跟他說,但,他還是堅持給你。看來,我老弟是真的很愛你。」

「原來……」霎時,蕭子琳的心口彷彿被大黃蜂螫了一下,痛得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

「請你把車子開到公司好嗎?」

「你不走啦?」魏懷玉說掉頭就掉頭,完全無視於前面清楚寫著「禁止迴轉」的標誌。

「不走了。」把牛皮紙袋口摺好塞進包包里,她用冷靜得反常的語氣說:「我要回去陪他共渡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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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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