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八 心升慚愧

我讓顧語先回教室，然後和蕭戮走進318班。這個冒失鬼，竟連報告都未喊一聲就猖狂的走了進去，不巧的是，又是陽萎的課，看著陽萎在講台上吹鬍子瞪眼的狼狽樣，我內心升起一股很大的滿足感。你就怒吧，死了腦細胞早了泄，可別怨我，我暗想著，一抬頭看見蕭戮嘴角也揚著一絲得意的笑容，估計他此時的想法也和我一樣吧。

「霍爾，蕭戮，你們倆給我來一下。」校長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教室門前。我站起來摸了摸凳子，冰涼冰涼的，這板凳還沒坐熱，又得出去了。離開時，我看到槍王一臉的陰笑。

我長吁一口氣，拍了拍蕭戮的肩膀，又走了出來。

校長在前面帶路，我們在後面跟隨著，一前一後。

途徑紫竹林時，我聳了聳蕭戮說：「這地方漂亮！」

蕭戮回道：「大哥，你沒來過嗎？」我搖搖頭。

蕭戮嘆息一聲說：「真是遺憾啊，這可是學校唯一值得引以為豪的地方，每逢上頭來檢察，哪都不拍就拍這。」

我說：「為什麼。」

蕭戮說：「因為學校就這地方還湊合，你瞧瞧四周，哪不是斷垣殘瓦的。」

我說：「那上頭的人為什麼不拍別的地方來揭露學校的陋習。」

蕭戮連連喊道：「**啊**！大哥，差點漏了一個環節，上頭來校普查之前，都會由學校作東，拉去什麼星什麼星的酒店撮一頓，其次才來學校。你想想看，拿了人錢財就得替人消災，他們吃了學校的飯還不得聽學校的話嘛！」

「哦！」我恍然大悟。

「還不止咧，大哥，每次上頭號命令要來校普查，學校便逼著學生記話，那叫一個**啊！」

我疑惑道：「還有這樣的事，那你們都記什麼話了。」這時，兩隻白蝴蝶在我眼前翩翩而過，然後憩息在天藍色小花上，雙翅停止了舞動。

「就比如上頭問你這個學校老師怎麼樣，你就要面帶微笑的說，啥都好就是缺陷太少。大哥，你知道嗎，說這話我好怕的。」

我說：「無緣無故，你怕什麼。」

蕭戮揚言道：「我怕折壽。」

我說：「的確是夠**的。」

蕭戮撇嘴道：「還不止。」他說這話時仿若一個賣身青樓的女子喜遇知己，有吐不盡的難言之隱。「比如上頭會問我們學校的伙食怎麼樣，即使我們正忍辱負重著享用學校食堂的豬食，也要違背良心的讚揚說，打從記事起都沒吃過這麼可口的飯菜耶，末了，還得違背良心的歌頌一下祖國，像什麼沒有**就沒有新中國，沒有人民解放軍就沒有我們…」

蕭戮興緻勃勃的還欲往下說時，我指了指綜合樓，突然想起了司馬遷悲慘的人生，隨口說道：「要宮刑了。」這話一脫口，蕭戮額頭冒出幾粒斗大的汗珠。

我拍了拍他說：「怕什麼，不是還有我。」他強裝兇相道：「操他媽，怕個毛，橫豎都一死，老子豁出去了。」

走進校長辦公室后，我看見倪雪，顧語也在。倪雪見我來了，沖我一笑，眼眸還是那麼清澈，我低聲說：「雪，你現在要注意多休息，嗯，有空給你買點補品補補身。」

她悄聲說：「你這次麻煩大了。」

我側過頭，看了看蕭戮他正無聊的和顧語侃著。校長閉目養神的叼著一支煙，躺在沙上不動聲色。我推了推倪雪說：「他要幹什麼。」

倪雪說：「等待一個人。」

我問，「誰。」

這時，門被輕輕推開了，外婆走進來。

校長睜開眼睛，鄙視道：「來了，您知道您的寶貝孫子在學校都幹了些什麼嗎？」

外婆驚慌失措道：「是不是又鬧事了。」

校長不吭聲，猛吸一口煙后說：「您說，您說我該怎麼處置他。」外婆走過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耳光。「可以了吧！」婆說。我感覺臉很熱，略帶辛辣的疼痛。校長怔了怔，不知道怎樣回答。

我說：「婆，其實我沒打架，我只不過…」

「閉嘴。」婆生氣的說。

顧語走過來說：「奶奶，我大哥真的沒和我打架…」蕭戮忙按住顧語的嘴巴說：「沒事沒事，你們接著聊。」

婆失望的看著我說：「我警告你了好多遍叫你別打架，你說，你有沒有把我話聽進去。」說完，婆大顆大顆的淚水沿著皺紋流下來。我看了看婆老淚縱橫的臉知道婆心裡也不好受，忙哀求道：「婆，你別哭，是我不好，我給您認錯了，對不起。」婆擦了擦眼淚，摸摸我的頭說：「聽話就好，聽話就好。」

校長忙找台階下說：「既然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這件事就看在您面子上算了，你們過來，每人寫份檢討就算了。」這晚，我躺在床上，回想起婆流淚的那一幕，好生慚愧。

蕭戮翻了個身說道：「大哥，睡了么？」

我說：「睡不著。」

他說，「我也是。」

我說：「我很愧疚。我不想在這樣混下去，我覺得我對不起婆。」

「啪！」

蕭戮那邊傳來巨大的響聲。

「誰呀！三更半夜不睡覺，要死啊！」「要鬧滾出去。」寢室出此起彼伏的抱怨聲。

我問道：「蕭戮，你在做什麼。」

蕭戮喊道：「大哥，快來幫忙，我床板斷了。」我忙起身，躍過去摸到他床邊，幫他穩住床板。

「好好的，怎麼說斷就斷了。」

「大哥，是天意啊，你以後別說那種喪氣的話，不然何止是床板，估計屋都會塌的。」我默默的點點頭，心想上了賊船，已經沒了退路，只能一個勁的往前沖了。

「大哥，你說這床板斷了，我咋辦啊。」

「你不嫌棄，今晚跟我擠擠吧，明天再想辦法。」

「只能這樣了，這破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