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古以來，愛情最傷人。

本以為自己已擺脫了，哪知唐寅一出現，又迫不及待跳下去，這下就像是在洗衣機里攪拌，連滾了好幾十圈，昏頭轉向的，等到水脫干之後，才發現自己愛得太快，應該暫時離開冷靜一下。

她是很傷心唐寅誤會自己，更傷心他聽也不聽她的解釋就胡亂下結論，既然他相信他看見的，就去相信吧，她才不受影響。

絕不！

「媽咪，你還在跟叔叔嘔氣嗎？」

「沒有。」她會獨立堅強。

光看母親這一身搭配起來說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的詭異穿著，就知道母親肯定難過到連自己說出門非要美美不可的話都給忘記了。

「那我們為什麼要回外婆家？」

「去玩不好嗎？」

手上牽著兩隻黃金獵犬，安安好奇的問：「我們不去找叔叔了嗎？」

冷燕霓躊躇、猶豫、困惑，思緒千迴百轉，最後終於下了決定──

「不去。」

她也很難過好不好？所以她才不想去找他……至少這一兩天不去。

「喔，那你等我一下。」安安跑到警衛室，不知跟警衛說了什麼，很快又回到母親身邊。「好了。」

「什麼好了？」

他朗朗地笑著，「沒有啊。爸爸怎麼還沒來接我們？」明顯的轉移話題。

冷燕霓不清楚兒子在玩什麼把戲，反正應該也不是什麼大事，就隨他了。

兩隻黃金獵犬顯然對這次出遊相當興奮，一直在他們身邊繞來繞去，繞得她頭都快暈了。

「安安，你確定能照顧好它們？」冷燕霓望著他們三個小傢伙，覺得很可愛。

「當然，我很有責任感。」他可驕傲了。

過了一會兒，孫瀚禮的休旅車停在他們面前，戴著墨鏡的他很帥氣。「上車吧。」

「爸爸，三明治跟飯糰也可以上車嗎？」

三明治？飯糰？什麼鬼名字？

「當然可以啊。」他絕對會努力滿足兒子的願望。

等全部坐定后，孫瀚禮這才開車駛出社區。

「真的不要我跟他解釋？」他眼角餘光看見冷燕霓的表情不太好看，確定事情尚未解決。

「我也是會生氣的。」

「為了這種小事生氣？」無聊幼稚。

「別管我，開你的車吧。」整夜沒睡，她現在只想補個眠。

他會生氣、難過，她也會的好嗎？他愛她，難道她就不愛他？唐寅是她第二個愛上的男人，她愛他愛得更小心，就怕她付出的感情又會被退貨。

「說到底……」冷燕霓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斜睨著孫瀚禮，「你就是罪魁禍首，沒事幹嘛亂說話！」

「我是很認真，你真的很愛他？」

「當然。」

「既然確定就好，下次見到他記得要告訴他，男人其實都很單純的，用猜的太麻煩，你有什麼事都要坦白說，懂嗎？」

冷燕霓別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謝謝。」

「不客氣，這是我身為前夫應盡的義務。」

冷燕霓決定要回老家，卻因為沒事先告知父母，等他們抵達的時候，發現大門深鎖，打電話問了冷大姊才知道父母跑到彰化去吃肉圓了。

明明附近就有賣肉圓，而且還挺好吃的，這對閑著沒事就愛亂跑的夫妻偏偏說到彰化吃比較道地，兩人又是行動派，一旦決定了立刻出發，就這樣常常上山下海，日子過得也頗自在優閑。

安安搖搖母親的手，「媽咪，怎麼辦？」爸爸已經回台北了，他們現在是有家進不得。

「媽咪帶你去逛街。」

把行李寄放在鄰居那裡后，冷燕霓一手拎著兩條狗繩，一手牽著兒子，散步到鎮上去。

一路上，安安顯得很興奮，三明治、飯糰也像是許久沒見到人般，一看到人就猛搖尾巴。

這三個……的確是悶壞了。

想到最近很少幫兒子添購衣服，他身上穿的是去年買的，冷燕霓連忙走向不遠處的兒童服飾店，交代三明治、飯糰要乖乖待在外頭，她領著兒子進去挑選衣服，挑了幾件后，她眼尖的看見有一組三件的促銷品，爸爸、媽媽加上一個小孩，顏色柔和，圖案很好看，她有點心動地直看著。

「小姐，我們的促銷品只剩最後一組了，如果喜歡可以帶回去，全家出遊很醒目又好看。」瞥見冷燕霓打量的目光，售貨小姐連忙開口拚業績。

「可是我不知道他穿的尺寸。」

「放心，只要你先生不會太胖，絕對穿得下。」售貨小姐笑容可掬地說。

安安拉拉母親的衣服，「媽咪，我們可以一起穿出去耶！」意思是包含叔叔，至於爸爸……大概是沒機會了。

「是啊，如果喜歡就別錯過了。」售貨小姐也積極推銷。

冷燕霓沒有考慮太久，很快就同意買下來。老實說，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買，畢竟她跟唐寅正在冷戰，而且他們又不是夫妻，不過，她真的很心動，腦海中浮現他們一家三口穿著同樣衣服出去玩的畫面，真溫馨。

之前還信誓旦旦不想結婚，怎料才短短時間她就意志動搖，立場改變，想法推翻，全都是愛情惹的禍。

愛上一個人，真的讓她的世界天翻地覆，但她卻心甘情願。

難得享受優閑的兩人世界，嗯……好吧，還多了兩隻狗狗作伴，冷燕霓母子倆也挺愉快的，到處走到處逛，走到哪吃到哪，愜意得很。

可是她不禁想到另一個人，如果他也能在這裡不知該有多好。

就在安安專心吃豆花的時候，冷燕霓試探地問：「安安，假如我們明天就回去，你會不會生媽咪的氣？」

「為什麼？」

「因為媽咪決定去找叔叔把事情講清楚，要不然心情一直很差。」事情擱在心裡，她根本沒心情做其它事情，只想趕快解決，要分要合一次說個清楚。

「好啊，那你記得要跟叔叔求婚喔。」安安又吃了一口香香的豆花，心滿意足。

「為什麼要我求婚？」不是應該男人求婚才天經地義嗎？

「你們大人真的很奇怪耶，如果喜歡為什麼不能求婚？為什麼一定要叔叔才能求婚呢？你就不能求嗎？」安安一臉不解。

「這是因為……」冷燕霓正想解釋自古以來的傳統，卻在看見兒子露出困惑的表情而噗哧一笑。

兒子說得沒錯，為什麼只有男人才能求婚？既然她這麼喜歡唐寅，當然可以由她開口，更何況以他的個性，之前她才說不要結婚，他說不定會真的遵守到底，由她開口或許更好一些。

難怪這小鬼頭老是把「你們這些大人」的話掛在嘴邊，原來在他小小的腦袋瓜里裝的是這麼單純的想法，喜歡就喜歡，討厭就討厭，分得清清楚楚，而他們這些大人的確會加諸許多不必要的想法才會造成溝通不良，不是不斷揣測對方，就是不肯先坦白，都輸給這個小傢伙了。

「好，媽咪會跟叔叔求婚。」她從善如流的說。

「這樣還差不多。」

「吃完我們就回去吧，外公外婆應該也快回來了。」

吃飽喝足，玩具也買了，安安開心地拉著母親的手回外公家。他們邊走邊哼著兒歌，等來到外公家門口，沒看見外公、外婆，反倒是看見唐寅站在門口。

安安懂事又乖巧，立刻拉著三明治、飯糰到隔壁鄰居家串門子，留給他們一個可以好好溝通的空間。

唐寅毫不遲疑的走向她，冷燕霓則站在原地注視他走近她。

「你怎麼會來？」她還沒想好該怎麼起頭呢，而且重點是──「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警衛說是安安交代的，如果我有去問，就要把你家的地址告訴我。燕霓，你在生我的氣嗎？」抵擋不了思念，他連忙去找她，從警衛那裡知道地址后，立刻開車南下。

「我生你的氣？你說錯了吧，應該是你在生我的氣才對。」

「對不起……」

怎麼是他先道歉？冷燕霓急急忙忙打斷他。「唐寅，你先聽我解釋，那天我真的不清楚瀚禮對我說了什麼，因為我根本是想事情想得出神，等我思緒回籠的時候，你已經站在我身後，我真的什麼事情都還沒搞清楚，那一瞬間的遲疑不是我在猶豫，而是我真的閃神了。」

「我一半氣你，另一半是我在嫉妒。」他終於承認私心。

冷燕霓眨眨眼，「你不是說不會嫉妒嗎？」

「那是因為我不想成為很小氣的男人。我曉得你和你前夫已經是過去式，可每回看見你們相處融洽的好像沒有人能介入時，我真的很嫉妒，你們認識比我早，共同擁有安安，我很擔心哪一天你會再次愛上他。」他只是個普通男人，脾氣再好也有個限度。

原來如此啊……她大大鬆了口氣，隨即走上前擁抱他。

「唐寅，我真的很愛你。」解釋再多都沒有用，還不如一句戀人之間最重要的話。

「我知道。」他抱緊她。「對不起，是我太莽撞。」不只罹患相思病，現在連懷疑、嫉妒也佔據他的心頭，所有愛情的病症統統找上他。「你有多愛我？」

「很愛很愛啊。」

「願意嫁給我嗎？」交往之前他答應不會逼她結婚，可若要徹底根治他這個不治之症，就必須要用特效藥，而這個特效藥就是結婚。

冷燕霓回以一臉呆愣，就在唐寅以為她想拒絕時，她突然開口問：「你想知道當時我在想什麼事情想到出神嗎？」

「什麼事？」

「結婚。唐寅，我想跟你結婚，又有點不想結婚。」瞥見他露出受傷的表情，她趕忙解釋，「不是因為你，是因為瀚禮的緣故……等等，千萬別亂想，我不想結婚絕對不是他帶給我傷害很大的那種爛理由，我純粹只是覺得很麻煩，挑婚紗、拍婚紗照、宴客桌數、宴客名單、蜜月旅行、喜餅、新房布置，還有雙方家長的事情，那些真的很累人。」有了一次恐怖經驗，她才不想再結第二次婚。

不過如果對象是唐寅，她非常樂意再來一次。

「我爸媽已經去世了。」

「那個不佔最重要的部分好嗎？」她的重點是一堆雜七雜八的事情讓她很痛苦。「而且我不是壞女人，如果你爸媽仍在世，我也會好好孝順他們。」想當初她和瀚禮要離婚，她的公婆可是非常捨不得呢。

「我們可以公證結婚就好。」他對隆重盛大的婚禮也沒興趣，只要兩人在一起就已足夠。

冷燕霓搖搖頭，「那是因為你還沒認識我爸媽才會這麼說，他們兩個啊，好像非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女兒已經結婚了似的，姊姊的婚禮還好，我的婚禮剛好他們四位長輩都有志一同，所以十分鋪張。」結果最累的人是她。

「那也是因為他們很重視你，不管什麼婚禮我都不在乎，只要你願意嫁給我就好，你願意嗎？」

「嫁給你喔……」明知唐寅等答案等得心急如焚，偏偏她故意整他，眼睛眨呀眨地凝視著他，滿臉無辜。「可是……」光是這兩個字就不知殺死唐寅多少腦細胞。「剛才我答應安安說要先跟你求婚的，你現在求了，我要怎麼跟他交代？」

唐寅一聽，積在胸口的壓力頓時消散無蹤。「你啊，真是把我克得死死了。」

「哪有，是你剋死我吧？我被鎖在門外，某人居然不懂得憐香惜玉。」害她傷心的整夜沒睡。

「我不是讓你去找關愛收留你嗎？」怕她不過去，他還拜託大哥幫忙，後來大哥回電說搞定了，他才放心。

她戳了戳他的胸膛，「有誠意的話應該是你要收留我吧？小愛是我鄰居，你才是我男朋友耶！」

「那時候已經很晚了，我又喝了酒，要是讓你們坐計程車過來我不放心，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你託付給鄰居。」他方能高枕無憂。

「沒良心的傢伙。」就因為他喝酒，她才會一直想東想西，想到腦袋差點爆炸，最後索性收拾行李帶著兒子回老家療傷。

「好好，我發誓下次不管是哪裡，都一定親自去接你好嗎？」唐寅哄道。

這還差不多。冷燕霓滿意的點點頭。

「唐寅，你覺得我夠愛你嗎？」

「你已經很愛我了，不管誰說什麼，我都這麼認定。」

「我明明很愛你，卻因為一點芝麻小事而造成你的難受，所以我也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以往面對感情她很坦率，這次卻小心過頭差點釀成大禍。

「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就夠了。」他摟摟她、摸摸她，再親親她。

「真的嗎？那你喜歡我的腳底按摩嗎？」

這問題，能不能拒絕回答？

坐在門邊，兩人相依相偎，甜甜蜜蜜的，直到房子的兩位主人終於返家。

冷家爸媽互看一眼，他們吃完肉圓又到處逛了逛才回來，豈料一回到家就看見女兒靠在一個陌生男人身上，兩人都睡著了。

現在是什麼情形啊？

外頭下雨了，淅瀝嘩啦。

這時候日式房屋有個好處，可以坐在屋檐下的走廊欣賞外頭的雨景，盛夏午後的雨來得又急又快，走的時候也毫不遲疑，彷彿一眨眼，剛才的大雨如夢一場。

洗凈了天空，讓氣溫下降幾度，這場雨來的正是時候。

既然冷燕霓和唐寅已經和好，不急著趕回台北，決定多留幾天陪陪長輩，順便介紹她未來的丈夫給父母認識，冷家爸媽顯然對唐寅這個未來二女婿十分滿意，不時露出笑臉。

安安在走廊上跟兩隻狗狗玩新玩具，三明治和飯糰對於毛茸茸的玩具很感興趣，最後變成安安跟它們在搶玩具；枕在唐寅腿上是冷燕霓的權利，她也非常善用這項權利，有枕頭不用，就是喜歡貼著他的身體；唐寅則是拿著一本偵探小說閱讀，無論到哪去，他都書不離手。

三個人各有各的消遣。

倏地，唐寅發現蓋在她身上的是一件男人的外套，而且有些眼熟。

「燕霓，這外套好像是……我的。」又多看幾眼，發現的確是他的沒錯。

「是啊，上次你蓋在我身上，一直沒機會還你，看在我保管這麼久的份上，理所當然變成我的。」

「這件有點舊，我還有別件。」這件衣服陪著他度過許多歲月，所以他一直捨不得丟。

「不用了，我就是喜歡這件，上頭有很重的食物香氣。」本以為是自己洗得不夠乾淨，在連續洗了三遍后發現味道還在，還是她喜歡的食物香氣，就更捨不得還給主人。

唐寅笑著揉揉她的頭髮，「下雨有點冷，想睡的話進房去。」

「不要，我就是要窩在你身邊。」她睜開眸子，覷他一眼。

「你們在做什麼？我也要。」玩不過那兩隻狗狗，安安很窩囊地躲進大人的懷抱里，見母親躺在叔叔腿上，他也如法炮製躺在她腿上。

唐寅連忙把一件薄外套蓋在他身上。

「安安，這裡有點冷，去房間睡。」冷燕霓端起母親的架子。

安安搖搖頭，「不要，你們都在這裡，我也要在這裡睡。」他才不想落單，一個人太無聊了。

「要是你感冒就痛苦了。」

沒錯，感冒很痛苦，可是又不是每次都會感冒啊，就像他昨天在陳伯伯家吃了一堆冰也沒感冒，要想感冒也不是很容易的。「我不會感冒啦！」

唐寅搖搖頭，繼續看書，不想介入他們母子之間。

「要是你感冒，媽咪一定帶你去打針！」她威脅。

「媽咪，你怎麼這樣啦？為什麼你可以躺，我就不可以躺？」安安哇啦哇啦抱怨不公平。

「誰教我是媽咪，你是兒子，兒子聽媽咪的話天經地義。」

「哪是這樣說的，平常還不都是我叫你起床，幫你烤麵包、泡牛奶。」這時候他就記得自己的功勞。

「那你洗澡的時候、吃飯的時候、寫作業的時候是誰幫你的啊？」冷燕霓打了一個呵欠，突然很想睡覺。

安安沉默了，她也沒有動靜，唐寅由書後探出頭來才發現他們已經睡著了，真是一對可愛的母子。

燕霓外表看起來精明幹練，在家裡的時候會像個孩子一樣跟安安搶電視看、搶喜歡吃的布丁，一點母親的樣子都沒有，可每當安安要寫作業的時候，她又很有耐心的陪在一旁。

三明治、飯糰也跑過來湊熱鬧，唐寅示意它們安靜，也不知它們真的聽得懂還是玩累了，乖乖的趴在走廊上閉起眼睛。

外頭的雨仍舊下個不停，雨聲成了最規律的旋律，兩人因而睡得很沉。

「哎呀，這兩個怎麼睡在這裡呢？」在客廳找不到人，冷母來到走廊，看見他們的「迭迭樂」圖，差點笑出來。

「他們都累了。」

冷母笑著搖搖頭，「唐寅，真是辛苦你了。我這個女兒能嫁給你真是她的福氣。」

「伯母，別這麼說，我能有燕霓跟安安作伴才是我的幸福，我很愛他們。」

「我女兒跟外孫就麻煩你了。」

「我會好好照顧他們。」

有人說女人會愈嫁愈不幸福，不過在她看來，她女兒真是幸運，嫁得一個比一個好，前任女婿人不錯，可惜兩人性格不合，而眼前這小兩口，看似女兒強勢，但她這做母親一看就曉得根本是女兒對唐寅百依百順。

女婿不需要太帥、太有錢，只要愛她女兒跟外孫就夠了。

唐寅這女婿，是愈看愈滿意。

三天兩夜的度假很快就結束，三人愉快的回到星光社區，這才得知發生流氓來社區恐嚇，唐朝出面解決事情，卻被社區部分的居民連手趕走，連帶關愛也氣得把兩隻狗托他們照顧后陪著唐朝離開。唐寅相信他大哥的能力，可還是不放心的把冷燕霓母子接到自己的公寓安置，早餐店也暫時休息幾天。

這天早上，唐寅開車載安安去幼兒園，冷燕霓則是帶著三明治、飯糰這兩隻活動量大得嚇人的狗狗到附近公園活動，在公寓樓下，她遇上許久未見的李童歡，一個問題立刻脫口而出──

「你怎麼老是早上來啊？」

「因為我的事情很多，只能利用瑣碎的時間。」這就是她成功的秘訣，她絕對不會因為自己老闆的女兒而偷懶，反倒是更努力表現自己的實力讓眾人信服。

「唐寅出門了。」

「我找你。」

「喔，正好，三明治交給你。」她則拉著飯糰。

看著黃金獵犬大大的笑容，李童歡一時分心，手上便多了一條繩子，見狗狗興奮得想往前沖，她只好加快腳步跟上冷燕霓。

「找我什麼事？」

「跟你道歉。」

冷燕霓回頭，「為什麼？」

「唐寅來找過我了。」他已經罵過她，並說要是她再胡鬧，就連朋友也做不成。

「我什麼都沒說。」她才不想被誤會。

「我第一次看見唐寅就很喜歡他，他的氣度跟他的廚藝一樣好，待人客氣，溫柔親切，從不因為自己主廚的身份而有一絲驕傲，我喜歡的就是不曾變過的他，但我和他相處這麼久卻還是不夠了解他。」唐寅不曾變過，她卻已經改變，或許這就是他們不可能在一起的原因。「不過明明我的條件比你好太多，年輕貌美，家世顯赫，還沒有個拖油瓶在身邊……他為什麼不選我？」

「因為他愛我。」冷燕霓說得簡潔明了。

跑來她面前說是要道歉，結果又在話里暗損她，真無聊，她當然不客氣。

「你愛他嗎？」事實擺在眼前，她必須認清。

「當然。」

李童歡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她的手機響起，說沒幾句便掛斷，然後她把手上的狗繩交回給冷燕霓，「總之，祝你們幸福！」

「謝謝。我也祝你幸福。」同為女人，她能體會李童歡的心情。

公園很大，三明治、飯糰跟其它的小狗玩了起來，冷燕霓坐在椅子上盯著它們，黃金獵犬實在有夠熱情，簡直是天生的外交官。

她不清楚自己發獃多久，反正也很無聊，眼睛跟著那兩隻狗狗轉呀轉的，直到身邊多出一個人。

「吃過沒？」

「還沒。」

「坐在這做什麼？」

「看它們啊，它們好像裝了電池喔，耐力持久。」一直玩都不會累，令她佩服不已。「我希望我們的婚姻也能像裝上電池一樣，永不結束。」

唐寅握住她的手，柔聲保證，「會的。」

冷燕霓悄悄把頭往他肩上靠去，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幸福，真好。

然後──

「……唐寅，我肚子餓了。」很殺風景的一句話。

「汪汪！」它們也是。

李童歡得不到唐寅，沒關係，她的出版社得到唐寅食譜的出版權，是她好說歹說才說服他願意出一本私房菜，但也僅此一本。

書里可以放他的學經歷，但有關他的照片以及家人統統不許曝光，內容尚未決定，但書名已經取好，是李童歡的創意。

唐主廚的情人。

「又不是小說。」冷燕霓不解的問。明明「唐主廚的私房菜」就已經很貼切了，幹嘛要改成這個奇怪的書名？

「因為『私房菜』三個字沒話題性也沒新聞性，書名就是要特殊一點，唐寅也說食物等於是他的情人，用『情人』當書名也很切題，反正封面一看就知道是食譜，不會有人買錯。」李童歡有她的堅持。

好吧、好吧，老闆最偉大，她懶得抗議了。

三月新書上市時，冷燕霓和唐寅也結婚了，繼續住在星光社區。

花童是安安跟他的新女朋友惠惠，因為他的前女友小雅已經搬家。

附帶一提，關愛一直很反對他們結婚，理由很簡單──她已經嫁給唐朝，唐寅是她小叔，現在唐寅娶了冷燕霓，那麼安安就得喊她一聲「伯母」。

阿姨變成伯母，地位三級跳，讓她很嘔，她才不想當伯母啦！

但不管如何，事已成定局。

請恭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