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惡……惡……惡……」好難受!

善善連翻過身的力氣都沒有,可她躺的背好悶熱,剛剛明明好冷的,現在怎麼會這麼熱?想推開身上的被子,讓身上的黏膩能透透氣,偏她連呻吟都無力,只能還是悶烤著。

渴,喉頭好乾澀,她想喝水……

小姊姊呢?這次怎麼不幫她推開身上又濕又熱的大被子?好想喝口水,小姊姊怎麼不喂她水了呢?

是她病太久,累壞小姊姊了嗎?

不行!她得照顧小姊姊,不是被小姊姊照顧,她得醒來推開快悶死她的可惡被子,不能貪懶又睡去。

努力了好幾次,怎麼也掙不開眼,掙扎又掙扎,好不容易,善善看見了一線光暈……

喝!山東大饅頭?啊……是胖姆拉。

「善善小姐,你醒了沒?」姆拉不確定的近距離問,看似終於醒過來的善善,有好幾次,她都以為人清醒了過來,結果是根本沒醒,這次是真的醒了嗎?

「我沒醒。」哪來的小姊姊?只會有討厭的金毛鬼,善善氣弱沮喪的拒絕承認已經清醒的事實。

「果然又沒醒。」姆拉擔憂的更是貼近善善,先是把善善才掙出被角散熱的手腳,重新緊密結實的塞回被子里,接著掀掀善善的眼皮子察看眼珠子,再觸觸額頭看看又燒了沒?

「不吃不喝,就這麼昏著,這樣下去,怎麼得了?看來小支的沒什麼效用,該換支大的試試看嗎?可是……」

一連串的怪怪英文碎碎念,善善聽是聽見了,可被人又捆進了濕熱被筒里的難受,教她管不了什麼大支小支,只想能掙出手腳來涼快。

推了個小推車回到床邊,見善善又把小腿肚露了出來,姆拉耐心無限的,再次把腿帶人密封進被子里。

「這支恐怕效力不夠……這支也不行,那這支,應該沒問題了。」姆拉決定了,就開始忙起來。

「姆拉奶奶……」被子里是躲了個太陽嗎?熱的她發昏。

「善善小姐正意識不清,胡言亂語,我動作得快點。」

「姆拉女士?」是她眼花了嗎?善善困難的在陣陣熱霧中,把眼睛儘可能的睜到最大。

「只要有姆拉在,一切沒問題的。」

沒問題?問題大了!

善善驚恐的瞪著姆拉手上那管又粗又大的巨針。

她不怕打針,從來就不怕,但那是見到眼前這種東西之前,好恐怖,打下去,她還有命活?

「姆拉太太?姆拉小姐?姆拉妹妹……胖姆拉!」她病糊塗了,眼前這女人哪是山東大饅頭?根本是史前巨鱷。

「咦?善善小姐,你叫我嗎?」左手酒精棉球,右手巨針,姆拉好不無辜的再次懷疑著善善的清醒與否?

「我醒了。」善善特別咬字清楚,好證明她已從昏迷中醒來。

「真的醒了嗎?」姆拉還是懷疑。

「真的醒了。」那麼大一支針,誰敢不醒?

「臉色蒼白、兩眼無神,四肢僵躺著無力翻身,意識看似清醒,實則混亂的自言自語……沒有清醒的任何癥狀啊,善善小姐,你確定你真的醒了嗎?」

「我確定我真的醒了。」雖然好濕好熱,可善善決定,暫時還是卷在被子里較安全。

「確定?」姆拉揮著巨針還是很懷疑。

「確定。」善善眼睛連眨一下部不敢的凝氣回答。

「那太好了!」姆拉一確定善善是真的醒了過來,臉笑的圓圓。

「胖姆拉,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兒?」善善對著愈欺愈近的史前巨鱷,害怕要求。

「善善小姐,不能。」姆拉笑臉圓圓的空出左手來扯被子,「來,姆拉幫你翻個身,姆拉技術一流的,你相信我,不會痛的。」

顧不得快熱昏,善善奮力的抱緊、夾緊每一寸能接觸到的被面,氣喘吁吁的,善善又發現一個駭人的事實——

她沒穿衣服?是裸著的!

她激烈的搶緊被子,就是不放。

「善善小姐,真的不會痛的,頂多就是有點疼,你……」

「不要!你走開!」要她翻身?休想!

是針筒就不能粗過小拇指,而且是針就該打在手臂上,她又不是嬰兒,翻什麼身?

拉扯就此展開,比力氣,健康的善善都別想贏過體形是三倍善善的姆拉,更何況現在善善病的連喘都累,想搶過姆拉?要命!

「姆拉,這是在幹什麼?」不悅的語調,救了善善一被。

「爵爺,善善小姐不肯打針,姆拉……」聽見不悅的語氣,姆拉忙從床上跳開,急急解釋著眼前的混戰。

「你嚇到她了,退開。」

聽見命令,姆拉這才知道,善善瑟抖抖的身子不是因為冷。

嚇到?是因為……針?可她打針技術一流,善善小姐該怕的不是她啊。

要知道,爵爺是名醫,可不是名護士,挨上爵爺針頭的人,可都是眼淚鼻涕齊飛的吶喊著:「讓我死了吧!」,雖說挨完整支針後會馬上改口:「不愧是鬼醫路易,活著真好!」,但爵爺打針技術的「要人命」,就是事實。

善善小姐怎麼沒感受到她姆拉的一片好心呢?

「姆拉,退開。」

本來還想說什麼的姆拉,聽見加重的命令語調後,只好閉了嘴退至一旁,安靜的候著,

「水。」

收到命令,姆拉立刻從透明水晶瓶中倒了半杯水遞上。

路易接過水杯,靠著善善坐上床,一手連人帶被摟抱進懷,另一手將水杯,輕觸著還在喘的小嘴上。

水杯輾轉,涼涼的膚觸,提醒了善善的渴水,等不及的掙出雙臂,一握緊杯子,她喝的好急。

「小子,剛醒就這麼活潑?」確定她能自己拿穩水杯,路易一使力,將善善從床上抱起,往一旁的貴妃躺椅行去,同時下了新命令。

「姆拉,動作快。」

「是的,爵爺。」

按了床邊的叫人鈐後,姆拉動作迅速的開始抽出床單,拉掉枕套等等……

很快喝光了水,善善疑惑的看著來了兩個女人,不必聽懂姆拉那幾句法文,顯然的,她們正在幫她換上乾凈的床單、枕頭等等。

沒多久,床就鋪整完畢,姆拉帶人退出前,準備了香精瓶,精油瓶口一開,淺紫的薰衣草香,隱隱的漫開來。

想了想,光是薰衣草不夠,姆拉回身再加了洋甘菊,又添上薄荷跟羅勒,這才點上等會兒肯定有人會極度需要的舒痛復方精油。

姆拉帶上門時,給了善善同情的好大—眼,可惜善善有看沒有懂。

「你知道我渴?」好奇怪,她不記得跟他討過水喝。

「我是醫生。」擰了溫熱的手巾,他熟練的拭過她細瘦的左臂。

時刻照顧著她,他比她,更了解她。

「你知道被子濕了?」被子一直攬在她身上啊,照顧她的姆拉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醫生。」順著她不小心露出的肩頸,溫熱熱的手巾,仔細滑抹拂過。

說不上來的熟悉感覺,鬆了善善的戒備,不自覺的沒有抗拒,善善任由溫柔的手巾在黏膩的身體上揉觸經過。

她知道她是裸著的,她知道被子叫他拉了開,她知道她的私密全曝了光,可是,那熱熱的手巾讓她好舒服,這是……

被人照顧的感覺嗎?

「你好過分。」當善善乾凈清爽的躺上散發出淡淡花香的被面時,她不滿的低聲抱怨。

「你現在不能做激烈的運動,乖。」她是單純的水土不服嗎?原本健康的麥膚色,成了病態的白,他很不滿意這樣的顏色。

白色,不適合她的活潑。

「什麼?」被人照顧的感覺好好哦……

「我身體里的血液,為你迷人的肉體沸騰。」

他以為她的過分是指他沒對她……不規矩?

有沒有搞錯?她的過分是指他是洋禍,爺爺說,洋人沒一個好東西,既然不是好東西,就該要有不是好東西的樣子,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把人照顧的這麼……這麼……可惡!

這種被人照顧好的感覺,得打住!

「金毛鬼,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我做激烈的運動,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讓你血液沸騰,我只會讓你爆血管。」善善認真的小臉滿足嚴肅。

「小子,你說真的?」爆血管?聽起來很刺激。

「當然是真的!」善善拚命的想爺爺,想小姊姊,想臭豆腐,想看不見入眼的綠。

「那好,我等你來爆血管。」

「你……」敢情他是不怕她來爆,只怕她不爆?氣悶的,善善再一次肯定,綠,是最、最、最討厭的顏色。

重新擰過手巾,路易坐向善善的腰側邊,他臉上的笑紋,隱約可見,可善善忙著要生氣,好打斷被人照顧好的感覺,自然沒瞧見她最、最、最討厭的綠色,在變。

「沒話說了?」

善善怒目相向,不應聲。

「小子,沒話說就翻過身去。」刻意的,他把眼光從她的小臉往下移。

看什麼……啊!忘了她是裸著的。

善善癟著嘴,忿忿的用力翻過身。

不看!不看!只要不看他的眼睛,那變來變去的綠色,就不能阻止她消滅那種被人照顧好的感覺,她是勇敢的善善,勇敢的善善要照顧小姊姊,她是要照顧人,不是被人照顧的。

只要專心照顧人,日子變的再壞,她都可以不怕!

可是,她的背,暖暖,熱昏昏的腦袋瓜子莫名的舒服了,嗯……爺爺會不會說錯了?洋人這麼多個,說不定……說不定也藏著幾個好東西呢?

「啊!」善善死命尖叫。

「別動。」活潑的聲音,讓人精神振奮,壓緊她!路易眼底的綠在翻舞。

「好痛!好痛!可惡的金毛鬼,你走開!啊——」不聽爺爺言,吃虧果然在眼前。她的屁屁,痛死人,善善尖叫不停的想撐起身。

「我說了別動,你再動,等會兒針頭要是斷了,你有的痛了。」眼帶笑,他推針的速度慢慢。

她吃這個也吐、吃那個也吐,昏迷了這麼多天,營養針,非打不可,雖然說姆拉選這隻注射筒的cc數,是有多那麼一點,不過,藥效真叫人滿意,她一活潑,他不滿意的偏白膚色,充了血的染上薄薄的粉紅,迷人。

路易的警告下完沒多久,善善忽然停了尖叫,然後抖著身體,沒了掙扎。

注射完,翻轉回她的身子,他看見水滿的眼,緊咬的唇,被振奮的精神,瞬間被她堅持不哭的小臉摧毀。

這小子,左右著他的情緒。

愛,似乎沒有他以為的那麼簡單。隨便的梗住呼吸道,或是剌個兩刀、揮兩鞭,他都能應付自如,之前,他確確實實是應付自如的。

現在,事實生變,愛,很複雜,他需要再深入研究。

她左右著他的情緒,那,他的情緒,左不左右得了她?

脫了鞋,上床,抱著她,覆被,輕揉著她宣稱好痛的臀部。

「你病了。」低喃的近似嘆息,路易利用聲音上的優勢,輕易湮滅原本要聽她活潑聲音的惡劣企圖。

推他推不開,善善被迫偎進路易懷裡。

打他、踢他、咬他……她真的想揍他,可一張嘴,「針打在手上才對的。」

爺爺是有說,洋人沒一個是好東西,可爺爺也說,做人不能恩將仇報,他是醫生,醫生給病人打一針,要算哪門子的仇?

可是,好痛耶!忍不住的,善善眼淚掉了一顆。

「小子,你自己看看你的手。」柔低了的語氣,很是憐惜。

善善咬咬唇,看清楚了被他舉握在眼前的手彎處。

「我病了多久?」怎麼都是點點?善善揉皺了小臉,沒了淚。

「很久。」也就是說她的手能打的地方早就打完了,點點針痕,歷歷證明著,他這次下針點的選擇多為難。

「可我醒了,你還打?」真的好痛,可看著自己被他還握著在揉的手臂久了,痛在散。

「你連喝水都吐,我該怎麼辦?」他算計著說出口的每一個字。

「你該……你該……」

「嗯?」蜷在身上的小身子,不再綳著,他眼帶笑意的收緊雙臂,等著她該什麼。

「該……該打一針。」嘟嚷著,善善趴向路易頸側,累了。

先是跟姆拉搶被子,後又挨上痛死人的一針,乾凈的身子、乾凈的被子,乾乾凈凈的舒服,叫她病病的身體,才醒沒多久又想睡。

「不就是了?那……我還是不是可惡的金毛鬼?」複雜的愛裡面,原來具備了公平這元素,左右她的喜怒來主導他的情緒,有趣。

「不……是。」呵欠著,善善的眼睛變小、聲音變小。

「小子,是『不』,還是『是』?」她已經睡太久,他要再聽聽她的聲音,低下頭,他給了她重重一吻。

吻醒她,不準睡。

「是『不』,還是『是』?」他又問了一次。

「不。」善善趴著等喘過氣來,才補全沒說完的話,「你不是可惡的金毛鬼,你是無恥的金毛鬼。」

休想要她道歉!

想她帶著小姊姊進出醫院的次數多到數不清,針,除了手彎處,手背、腳背都能打,偏他放著這些地方都不打,專打她屁屁,只說他無恥,夠便宜他了,還想怎樣?

鬼迷心竅真可怕!

他這隻金毛鬼有夠厲害的,會放出高壓電流,電的她忘了爺爺、忘了小姊姊,連臭豆腐都忘了,她想,只要睡著了,他再會電人也沒用的,對不對?

「小子,別睡。」

「我困……」小小的聲音沒了,善善闔眼睡去。

路易惡意的撫觸她沒有防備的私密,想教她醒來,偏那微微張開的小口,顯示著她不但不醒,還睡的更熟。

笑意被綠粉碎,他咬上了她的唇。

「我會讓你醒來,很快的,我保證。」

善善不知道有沒有聽見路易的怒語,可接著幾天,她的燒,時退時起,昏睡時間變長,偶爾醒來也是迷迷糊糊的見人就叫小姊姊。

「別想我給你童戀雪,醒來。」

之前的懷疑得到證實,水上不服只是她昏迷的原因之一,關鍵在她對松露嚴重過敏,不管洗的再乾凈,只要沾過松露的刀或食器,對她都是嚴重威脅。

哪來這麼愛國的身體!

過敏原居然是松露?他的極度不悅里不得不有著極度欣賞,她的身體非常忠心她愛國的靈魂。

「小子,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醒來。」

在他的命令下,宅子里不再有松露,沒了松露,她沒道理不醒。

「就是堅持不醒嗎?」

路易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布克爾,拿過來。」眼底的綠,一片冰冷。

「是的,爵爺。」鼻尖上夾了個晒衣夾,布克爾拿著拖盤,快速的往床邊一站。

「掀開。」今天,定要她醒。

「是的,爵爺。」沒敢耽擱,布克爾動作標準,漂亮的就把拖盤上的銀蓋一掀。

「姆拉,扇。」

「是的,爵爺。」姆拉拿出雕刻精緻的象牙仕女扇,扇面一張,就往布克爾拖著的餐盤揚去。

「布克爾,低些。姆拉,使力。」路易聲沉嚴冷。

「是的,爵爺。」一個彎腰,一個用力,布克爾跟姆拉似乎沒半點質疑這種另類療法。

換了別人,說端盤很臭的豆腐,對著病人猛扇,就能讓病人清醒,不被病人家屬狠揍一頓才怪!

可這別人如果是鬼醫路易,情況就不同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名醫嘛。

「繼續。」他的堅持不會輸她。

「是的,爵爺。」

善善淺淺的呼吸,開始變化。

什麼味道?是臭豆腐嗎?好想吃……

「布克爾,再拿過去一點。」

「是的,爵爺。」

真的是臭豆腐!好想吃,好想吃……

「爵爺,善善小姐眼睛在動了!」爵爺的醫術果然一流,姆拉崇拜地揚的更起勁兒。

「小子,醒來。」這麼惡劣的空氣品質,她非醒不可。

好好吃的臭豆腐哦……她也想醒來,可要是醒了後,萬一被他的綠,電的又鬼迷心竅了去,那怎麼辦?

爺爺會不高興的,還有,她不能被電到忘了小姊姊。

「姆拉,銀匙。」

「這裡,爵爺。」

先撐起善善的身子,路易才接過姆拉遞上的銀匙。

挖上小半匙的空氣污染源,他原本是要探近她鼻尖,讓她臭醒,沒想到,銀匙剛觸到了她的唇峰——

「啊?!」布克爾和姆拉嚇了一跳。

善善閉著眼,張嘴吞了臭豆腐,連嚼都沒有。

把銀匙放回拖盤,路易揮手要人退下。

「既然你醒了,告訴你一件消息,」調整好她就是閉緊眼的身子,路易抵住她熱熱的額頭,「童戀雪被槍殺。」

話沒說完,善善猛然睜開眼,清醒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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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愛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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