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另類更受寵
余旸依然故我,繼續做他的節目,罵他的人,反正是被趕鴨子上架,就讓他任性一下好好發泄吧。
不出意料,余旸在電視台的身價水漲船高。
陶然在他極力勸阻下還是讓出位置,並且差點嚇到捲鋪蓋走人。所有人見了他都畢恭畢敬,以往的稱兄道弟現在變成敬而遠之,上司的稱孤道寡現
在也變成反拍馬屁。以前是他整天笑臉迎人,現在反過來,變成所有人端著笑臉來迎他的臭臉。
就連本來已經簽好的用人合同,也沒人敢蓋章——「你……打算呆多久?」跑去問的時候,台長畢恭畢敬地打聽,擺明了不信他會在這裡幹下去——笑
話,「遠輝」那種勢力大到恐怖的企業,電台這座小小廟容得起人家下任董事長來上班嗎?有資格提供玩票場所就已經很光榮了。
所有雜活都不讓於了,氣也沒得受了,以前自認錯待過他的人打了照面不是老鼠見了貓似的閃邊,就是點頭哈腰巴上來諂媚——無趣得要死。
看來這裡也確實呆不久了,再混個差不多半年就跳槽吧,下次再也不會讓二哥知道他上班的地點!然後就可以繼續被操被虐待,藉此見識真正的職場
文化。
並非他犯*愛被人糟蹋,實在是明明這些事情他都能處理並且樂在其中多有收穫,有什麼理由非要背著「遠輝」的招牌到處招搖?
煩。
還有一個很多天沒見到的就是宣琦。好多天沒見面,也不覺得有什麼失落感。通電話的時候面對好幾次她的主動邀約,也都用公事忙搪塞過去。雖
然剛剛上手的工作多少需要摸索的時間,但真要抽出空來也不是很難的事情。
他承認自己沒什麼見她的慾望。原來交女朋友也不過就是那麼一回事,剛開始的好奇心消失之後,就不再對約會有什麼期待了,約來約去就那麼幾
項活動,沒什麼好玩的,而且總會感到拘束,還不如跟容與這些朋友在一起混來得自在。但是很多人卻能和女朋友談得很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癥狀
他也見過。究其原因,如果不是他沒談戀愛的天賦,就是如容與所說,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動物而他正好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吧。
瞧,他連想起容與的時間都比想起女朋友多。
這傢伙,前段時間據說在忙一個什麼很麻煩的作業,要在很短時間裡上交,回去沒幾次見得到人,見到了也是很忙碌的樣子,說句「別來吵我」,門
一關就躲著不出來了。根本就沒好好說過話。還有那天看到的某男,竟然不知羞恥地整天在樓下站崗,剝奪他的專利送吃喝不說,還一個勁邀容與出去
干這干那,看了就讓人生氣!如果是簡單的話早就被他報以老拳了,哪容得他在眼皮底下囂張?
總之就是一個字,煩!
「余旸,準備。」
導播的聲音從耳麥里傳來,他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連忙收斂心神,應對節目。
「聽眾朋友你們好……」
據說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上來是沒有職業道德的表現,但對於一個初出茅廬又正逢人生低潮的年輕人來講,稍微過分一點也是情有可原的,於是近
期的「Tonighttalkshow」頻頻出現類似的對話——
聽眾甲(苦悶地):余旸,我失戀了,我真的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去挽留他,但還是失敗了。
余旸(無精打采地):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也不要太灰心了,總會有屬於你的姻緣在前面等你。
聽眾甲(絕望地):可我就是看不開,失去了她,我寧可去死!
余旸(粗暴地):你還是不是男人?這麼點小事情就要死要活的,比你慘的人多得是,要都去死,剩下的人收屍都來不及!你去死吧去死吧,死的時候
通知我一聲好現場直播。
掐掉。聽眾乙(小小聲地):余旸,我昨天和我男朋友那個了……
余旸(大大聲地):那個是哪個?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
聽眾乙(羞怯地):就是那個啦,我、我不好意思說……
余旸(不耐煩地):行啦行啦,我幫你說。不就是做愛嘛,做都敢做了,說出來有什麼大不了的?
聽眾乙(遲疑地):我怕、我怕會懷孕……
余旸(凜然地):你怕會懷孕就做好避孕措施,不會做避孕措施的人沒資格干那事!
聽眾乙(顫抖地):他說、他說沒關係的,我、我不知道,嗚嗚嗚……
余旸(火爆地):女孩子怎麼這麼不自愛?男的爽完了拍拍屁股走人,到後來吃苦受累擔驚受怕的都是你們女孩子,這麼大人了還不知道好好保護自己
……
半個鐘頭后,女聽眾受不了了,默默掛機。
聽眾丙(爽朗地):余旸你好。我是X大的學生,很喜歡你的主持風格……
余旸(飛快地):這些廢話請直接寄信到我們台里,恕我現在沒空聽。
掐掉。
聽眾丁(忐忑地):余旸,我是一個高中生,我和我女朋友是一個學校的,上個月我們……這個月她的那個沒來……
掐斷。
余旸(憤怒地):導播,幫我查這人電話號碼,誘姦未成年少女,我要報案!
恐怖的主持風格讓電台工作人員頭痛不已,投訴信像雪片一樣從四面八方飛來,罵人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打進,不管是台長辦公室還是公關部甚至
傳達室,所有人一聽到電話響就噤若寒蟬,整個電台怨聲載道叫苦連天。對於始作俑者,卻是敢怒而不敢言,誰叫人家比大牌還大牌呢?
余旸依然故我,繼續做他的節目,罵他的人,反正是被趕鴨子上架,就讓他任性一下好好發泄吧。
奇怪的是儘管有這麼多人有意見,打進來的電話卻只多不少,以前不得不用音樂彌補的冷場時間現在根本看不到,而指明要這個時段的廣告倒是越
接越多。
更怪的是,新一輪的全市廣播媒體調查結果顯示,收聽率創歷史新高,把別台的類似節目遠遠甩在了後面。
從來沒有在同行面前如此揚眉吐氣的台長,從每月一度的評議會回來后就手舞足蹈不止,到後來竟然罔顧政府禁令,偷偷買了一千響的鞭炮在院子
里大放特放,差點被管區的民警抓去喝茶。
所有人都搶著接電話,用最和藹、最理性的態度接受聽眾的批評,然後歡迎他們下次再去撥打熱線——因為他們發現來投訴的人通常都是被余旸罵
過但還是忍不住想知道人家怎樣被罵的
「熱心聽眾」。
「Tonighttokkshow」現象頓時引起了業內業外人士的高度重視,與余旸風格有異曲同工之妙的主持人紛紛出現,許多心理學家開始申請「人類受虐
心理分析」的研究經費,專攻媒介批判的學者又有了編造論文的好題材。
除了被同事們拋起來時嚇了一跳之外,余旸並沒有什麼大的反應,惟一的挫敗是明明想搞砸的反而變成了一樁大好事,惟一的疑問是現在欠扁的人
為什麼這麼多。
最欠扁的其實是容與!
這幾天她竟然跟那個某男出去露營!
雖然是某男的班級活動,同行還有很多別的同學,那、那也不行!她一個女孩子跟著完全不熟的一幫人跑到荒郊野外去,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見鬼,上次他們班搞畢業旅行,她就死活不肯去,明明是差別待遇。那個某男有什麼好!
煩煩煩,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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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到處亂跑的孩子們今天都在,余儷開心地燒了一桌好菜,一家人團坐吃飯。
滿桌人心情最好的,就要算景了,最近老是看她笑得很開懷,問遇上什麼好事又不肯說。變化最大的是晗——他竟然會穩紮穩打地走路了,不再用
「飄」的,臉色也比以前紅潤了不少。然後是暇,剛下飛機,進家門的時候竟然被目擊在哼歌——哼歌耶,跟他平常的「偉岸」形象一點都不符合!
綜上所述,心情最差的就要算余旸了。一個人悶悶地扒著飯,把活絡餐桌氣氛的職責丟到一邊。
「命運」的旋律忽然想起。大夥正在猜是暇還是晗設了這麼變態的鈴聲,誰料接起手機的人竟然是余旸。
宣琦的。
「喂……哦……不了……不是……嗯……有嗎……我最近工作忙,心情有點壞……不用了,你們去玩就好。」
媽的,想到去玩就想到容與,想到容與就恨得牙痒痒,白痴女人!回來非得好好教訓她不可!
「怎麼會呢……我真的不去,你們好好玩……我說了不去就不去,要說幾遍你才懂?你生氣?動不動就生氣,你膩不膩啊?就這樣,我還在吃飯呢,再
見!」
掛掉手機,發現所有人都盯著他。被神經質女生荼毒的余怒,未消,他想也不想,口氣很沖地問:「幹嗎?」話說出口才後悔,他從來不對家人大聲
的。
「旸旸,你怎麼了?」姑姑頗為擔心。他是不是主持節目走火入魔了,回家還是這副腔調?
「我……沒事,只是有點煩。」
三兄妹對視一眼。他一個小屁孩也有煩的時候?
暇放下筷子,深深注視弟弟:「因為上次的事?」
他並沒有講得太白,擔心又會引起姑姑姑丈的反駁。目前來說,最理想的狀態還是能夠勸服旸旸接手公司,然後再行宣布換手的事。
旸旸上次的反彈之激烈出乎他的想象,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
「你捨不得的。」上次聽完他的敘述,她笑得胸有成竹。
捨不得嗎?他……也不確定了。
余旸一愣。「上次?什麼上次……哦,不是那個。」該死的容與,害得他差點就把這茬麻煩忘掉了。
景比較敏銳地聯繫到剛才的電話:「和女朋友吵架了?」
女朋友?是啊,女朋友。聽到這個名詞就覺得無力。
「她老是怪我不陪她。」
是不是所有戀愛中的女人都這麼黏人包括容與?想象容與奪、命連環Call給男朋友,撒嬌說「你都不理人家」,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那你就多陪陪她啊。」姑丈說得理所當然,像他為多點時間陪老婆都提前退休了,年輕人處在熱戀期如膠似漆更是理所當然。
「但是你們知道我最近比較忙。」
「少來。你的節目時段就七八點那麼一會兒,就算其他時間要準備一下最多也就半天工夫吧,哪會那麼忙?」雖然景壓根就不認為那種罵人的節目有
什麼需要準備。
「我還有別的事要做啊。」比如硬從主任那裡拗來的節目策劃案,比如新的程序調試,再比如呆坐在公寓里睹物思人,都比,約會要有意義——該死
的,余旸,你這樣會不會太冷血?
「你是不是……對女朋友有什麼意見?」余儷試探著問。小孩子沒個定性,真懷疑他是不是玩膩了想把那女孩甩在一邊。
余旸扒一口飯,含含糊糊地說:「不是對她有意見,是對我自己有意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老覺得很煩——」有點後悔當初去招惹人家,
或許戀愛就是這麼一回事,追的時候死心塌地堅持到底,真到手反而茫然若失?想到那傢伙的鼓勵,他試探性地問了聲:「你們說我應該怎麼辦?」就用
平常心,把他們都當成普通的家人,會出現什麼結果呢?
結果就是措手不及。
姑丈酒杯停在嘴邊,昏花的老眼不敢置信地眨啊眨。暇才剛拿起的筷子又不小心掉到桌上,他很專註地盯著筷子像是在思考比權變博弈更深奧的理
論。晗光顧著驚訝地看余旸,把裝飾用的香菜當成墨魚嚼得起勁。景更是一口果汁嗆了出來噴到面前碗碟里,Bill在一邊孝順地替媽咪捶背。
「你……在問我們嗎?」余儷受寵若驚。
暢暢從來不會問及這種個人問題的,虧她當年還為了把他教養成一個「正常」人,啃過很多關於男孩子身心發育方面的書,誰知一直都沒有用武之地
,她到現在還在懷疑他是怎樣偷偷度過(青春期的。
余旸跳過被景污染的盤子,神色自若地吃菜:「是啊,你們好歹給點意見吧。」太好玩了,就問個問題而已,他們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連二哥都變
成這個樣子。
「你終於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了?我早就發現了。」景涼涼地說,難得Bill膚色被誇獎,所以她對容與印象極好。最主要的,雖然對弟弟的「咨諏善道」感
到新奇,但由於相關經驗的嚴重缺乏,她根本不知道什麼樣的話才是有建設性的。
余旸猛抬頭,困惑地看向她。他為什麼配不上宣琦?
「如果那女孩子不錯,跟你合適的話,就不要輕易放棄。」暇鎮定地拾起筷子,衷心建議。
「是啊,有些女孩子雖然有點怪,但是心地好,不錯的。」
「而且會很聰明。」姑丈笑著補充。
余旸噎住,從人中到下巴沾了一圈飯粒。他跟宣琦很合適嗎?宣琦古怪、心地好、聰明嗎?怎麼聽起來比較符合另外那個誰g阿?
晗也難得加入話題地諄諄告誡:「如果你認定了一個人,就別再三心二意想東想西的。小心到時候什麼也得不到。」
咦?看他做什麼?不是在批判旸旸?
余旸下巴連著飯粒一起掉到桌上。連三哥都出動了?並且一副很有切膚之痛的樣子,看得他很好奇。
但問題是,他們這些話有說等於沒說,他還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不過他們的反應倒都很有意思。
余旸埋頭扒飯,沒人發現他的嘴角微微上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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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節目時間。
「余旸,今天打電話是特別來感謝你的。」
「哦。」他打了個呵欠,這種電話接進來幹什麼?早說過寫信或者發E—mail過來就好了。
「多虧你的提醒,我才有了走出失戀陰影的勇氣,並且發現身邊早有更值得愛的人在默默守候。我現在和她在一起了,我們很幸福。」話筒中依稀傳
出女子的輕笑聲。
想起來了,就是上次鬧自殺的那個。「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你應該感謝的是,我的嘴還沒有毒到把你逼上死路。」這向的語調是輕鬆的,
畢竟大團圓的結局,總讓人感到高興,「介意說說你的故事嗎?」
「好啊。」那位聽友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大方方地應承了。
「我和現在的女友,原本就是很好的朋友,一向把彼此當做無性別的鐵哥們——」
「啊!」余旸忘形大叫。惹來導播的第N次警告。
「怎麼了?」聽友覺得奇怪。
「沒什麼……對不起,請繼續。」他都忘了自己現在扮演的角色是偉大的心理輔導老師。實在是剛好他也有那麼一個異性的哥們並且最近擾得他寢食
難安。
「我和她認識比結識前女友還早,當初追前女友的時候,她幫我出謀劃策,出了很大的力,我才成功抱得美人歸。」該聽友顯然是滿有學問的一個人
,連打電話都會拽文。
哇,有點像耶,不過容與不是會很熱情幫你忙的那種人:「哦?應該說她當時對你並沒有好感,所以才會這樣幫你的咯。」
話筒那頭傳來兩個笑聲,再開口已經是一個女聲:「很難說吧,我們那麼熟,很多情緒都被原先的預設立場掩蓋過去了,所以當時並沒有想那麼多
,只是覺得身為哥們,不幫他打氣說不過去。」
「他跟女朋友如膠似漆你也不會有不舒服的感覺?」容與跟別人出去他就很不爽了,他們怎麼會——唉,這個,好像不是很有類比的價值吧,他又沒
有在暗戀容與。
「還好啊,當時只是覺得有點失落,就像是兒大不由娘了,但也知道我們遲早是要有自己的家庭的……」
是了是了,兒大不由娘!這句話容與也用來跟他開過玩笑!
難道……可疑,絕對可疑。
余旸忍不住為自己的猜測暈陶陶起來。
「之前只是覺得我們會當一輩子的好朋友,白髮蒼蒼的時候還能帶著各自的家人一道出遊,但是直到我失戀萎靡不振的那段日子裡,她勸我幫我甚
至打我罵我,用盡了所有辦法讓我振作起來,我才慢慢地發現,自己差點錯過了什麼樣的瑰寶。心情不好的時候是她陪我去看海,升職的時候只有她會
說我的拚命工作有了回報……」
「於是你為了報答她的恩惠,以身相許?」余旸問得挑釁。
「哈哈,你的想法跟她一樣呢!」男聽友毫不介意地大笑,.
「我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確定自己的心意,然後打算用三年的時間扭轉她的觀念,取得完全信任!」
「嗯?時間應該還沒到吧?」離他上次打電話來也不過兩個多月而已。
聽友說到這個就得意了:「因為前幾天我淋雨得了急性肺炎,你知道的,女人總是容易被感動……噢!」
一聽就知道是被揍了,不過事實證明苦肉計的確是個好東西。
「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從好朋友到情人的轉變?」簡直難以想象!
不知道有沒有人聽到他現在心跳很快——但是它在亂跳什麼?
「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其實是心態上的調適問題,並不是在失戀的這段時間內,我為了抓根救命稻草才勉強自己愛上她,而是長久以來積
累的感情,終於到了質變的時機。換句話說,可能我早已愛上她,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早已愛I-?是這樣嗎?有可熊嗎?他想起和容與的時間比宣琦多,他從沒有想過帶宣琦到那個海邊袒露心事,他為了她最近與別人的過從甚密而天天
而天天陰陽怪氣……
他喜歡上容與了?並且已經很久很久?真的嗎?太太太嚇人了!而且是在容與沒有喜歡上他的情況下!不對,她可能也對他有好感,否則以她這種全世
界只剩一個人也能活下去的性子,不會容忍老是被打擾,不會把他收來當哥們,是不是?
但是那個某男怎麼說?也許是她故意交來氣他刺激他的——嗯,好理由!那就是說他們還是很有希望的,只要排除掉閑雜人等——還有宣琦,差點
又忘了她了,怎麼辦怎麼辦?
那邊突來的沉默讓他聽友覺得奇怪。
「余旸,你在聽嗎?余旸?」
「我在聽。」余旸的聲音聽來少了份向來的超然,「我這裡有個問題想請教二位,如果不是失戀的狀況,能不能甩了現在的女朋友向哥們表白?」
那邊感興趣地問:「這是你自己的問題嗎?」
余旸撇撇嘴:「……姑且算是吧。」
「這樣啊,那首先我們必須確定……」一聽余旸跟他是同一國的,該聽友談興更濃。
然後就是長達半個鐘頭的熱線討論,第一位掛機之後陸陸續續又有很多人打電話進來出謀劃策,礙於時間限制沒有辦法一一接聽,可以預見明天又
有人會去投訴,要求再次加長這檔節目的播出時間。
飽受荼毒的導播已經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小子天生命好,誰知道這種即興得不能再即興、私人得不能再私人的主持方式,會不會又成為一種流行?
XITINGXITINGXITING剛下班,余旸的手機就響了。
「你幹嗎?」
「老大,你不要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嘛。」簡單在那頭抗議,聲音很是亢奮。
余旸根本就懶得理他:「那你說我要怎麼樣?尖叫嗎?因為大師你的騷擾?」
「你不能因為得不到容與就把氣撒在我身上啊。虧我還那麼好心準備來教你幾招。」
「謝了,你那些下三濫的招數我懶得理。倒是上次通風報信的事還沒找你算賬!」通風報信就算了,他小子還通錯風報錯信,讓姑姑他們把容與當他女
朋友來試探,真丟臉。
啊呃,被發現了。簡單連忙狡辯:「老大,看在我高瞻遠矚,神機妙算算準你和容與有前途的分上,你也該饒兄弟一命吧。」
余旸感到十分奇怪:「你怎麼知道我準備去追容與?」自己都是剛剛下的決心,他那邊怎麼就知道了?
「嘿嘿嘿,」手機里傳出簡單噁心的笑聲,「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你的忠實聽眾嗎?」其實余媽媽也是哦。
是哦。「我倒忘了你泡馬子的時候到處拿認識我去炫耀。」交友不慎的下場就是被人利用,人格自動降低一百八十級。
簡單在興起抬杠興緻之前想到了余媽媽的囑咐:「老大,咱們說正經的。你真的準備移情別戀回頭追容與啦?」
余旸挑眉:「怎麼?你有意見?」他可沒忘記這死胖子當時對容與很有點意思。
「不不不,當小弟的樂觀其成還來不及,哪敢有意見呢。」
「那你到底有什麼話要說?不說我掛機了。」他可是要趕著回家進行戰略部署的,沒空跟他一直蘑菇。
「好好好,我說我說。」簡單連忙阻止,「我是想問,你真的是喜歡容與,不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什麼意思?」不是因為喜歡,難不成還因為容與家財萬貫?
「我是說,那個……」簡單頗費了一番躊躇,才開口說他的擔心,「我只是覺得,你會不會因為在親情上感受不到穩定,所以才想去追求穩固的愛情?
或許你認為自己沒法永遠抓住宣琦,而和容與相處起來更容易更安定,所以就索性把寶壓到她身上,放棄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了?」
他見過宣琦幾面,那是一個外表雅緻、內心奔放的女孩子,要能夠和她長久,是件很困難的事。容與不同,她比較沉潛,不喜歡變化,一旦確定關
系,就不會輕言分離,是不是他這好友因為看準了這一點,才轉身去打容與主意?
余旸沉默了很久,才開口問他:「你怎麼會這樣想?」
「很簡單啊。你和容與相處的機會多的是,如果你要喜歡她早喜歡了,為什麼要先和宣琦來那麼一段才又回頭去注意她?」他不是不樂意余旸追求喜
歡的女孩子,只是希望他不要被其他因素影響了判斷。
在心中回想著和容與相處的點點滴滴,余旸對著空氣笑起來:「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早就喜歡上她了呢?還記得那天你說要追她被我揍的事吧?或
許那時你的判斷就沒錯——我在吃醋卻不自知。」
簡單也笑起來:「何止那天,還有不讓我碰她衣服一次,不讓我和她來個純友誼的擁抱五次,不讓我和她講電話N次……」
「你小子記得倒牢!」余旸的聲音又危險起來。他算得這麼清楚幹什麼?還說不是心懷不軌?
「哈哈哈。」聞到一股酸酸的醋味由線路那頭一直飄到這頭,簡單大笑,也終於放下了心,「那麼,祝你成功咯。」
「謝謝。」余旸這兩個字發自肺腑,不但因為這個電話,也為他這麼多年來提供的真摯友情,「我知道你——」
聽他語氣中很有些煽情的味道,簡單連忙討饒:「拜託,你千萬別跟我玩感性那一套,肉麻死人的。還不如好好研究一下追容甩宣計劃來得有意思
,像我這種情場高手你如果不好好利用,那就真是失策了。」
「好啊,你等著我這就過去你那研究對策!」
「別別,我今晚還有活動呢,沒空沒空!」美艷白領的約會和迷途損友的調教,哪一個更重要,一目了然的嘛。
「……臭小子!死胖子!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