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雷森的演講稿她也出了一分力，當然不能錯過，她站到講台旁的角落去聽他演說。

不可否認，自信的男人真的很有魅力，看著他滔滔不絕地就著主題演講，不但有條有理、句句精闢，還不忘在其中加入一些笑點，讓整個禮堂的氣氛不至於太過嚴肅，反而相當熱絡。

他的確有狂傲的本錢，有錢有勢又不是個大草包，也難怪女人對他趨之若騖，連她都移不開視線，深深被他的談話所吸引，相信這場演講之後，又有一堆女學生要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了。

甄艷妮有些著迷地望著台上的身影，看看時間，整場演講就要結束了，而雷森也開始做結論。

「……即使現在社會環境惡劣，失業率激增，我們也不該喪失自己的鬥志，要知道危機就是轉機，否則，為什麼還有很多人可以在不景氣的環境中，成功創造一片天？要懂得轉換思考，而不是鎮日哀悼自己比不過別人，任何人都可以擁有改變命運的機會！」話一說完，熱烈的掌聲立刻回蕩在禮堂里，就連來採訪的記者、攝影師也忍不住給予掌聲。

沒有因為滿堂的掌聲而多作停留，雷森輕點個頭便往台下走去。

雖然事先校方已經與媒體記者說過，雷森不接受任何採訪，但不死心的記者還是與前來獻花的老師、學生擠成一團，場面頓時變得混亂。

「真是太精采了！太精采了！」王教授搶先過去握住他的手，口裡頻頻贊道。

早就習慣被眾人包圍的雷森只是點頭微笑，目光卻在尋找甄艷妮。

方才在台上還看到她站在角落，怎麼現在不見了？

「雷先生，這送你。」人群中有個女學生把一束香水百合遞到他眼前。

「謝謝。」他收下后立刻轉交給保鏢。

「對不起，請各位退後好嗎？」另一名保鏢則是揚高聲音說話，還不忘伸出手臂去擋住不斷擠過來的人潮。

「雷先生，請你簽名，可以嗎？」一本雜誌封面在雷森眼前晃動。

「雷先生，可以請問你對政府最近的大陸政策有何看法？」一支麥克風跟著遞了過來。

有了第一個人開頭，所有記者趕緊抓住機會開始發問，而王教授還有其他學生再也沒機會說話，全被擠了出去。

「雷先生，最近恐怖活動頻傳，聽說政府打算請你擔任反恐怖活動的負責人，是真的嗎？」

「雷先生，昨天經建會主委所說的……」

「雷先生……」

「對不起，雷先生不接受任何採訪。」保鏢跳出來擋駕。

「雷先生，請您上車。」另外三名保鏢忙著撥開記者群。

「雷先生，請問你跟安淋小姐的戀情已經告吹了嗎？X周刊報導的Y小姐是誰呢？」突然有名記者問了一個完全無關政經的問題，整個氣氛忽然凝滯，大家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我的感情事不需要向所有人報告。」雷森的視線掃過那名發問的記者。

「咦？你是不是那位與雷森先生在餐廳用餐，又跟安琳小姐當眾起爭執的小姐？」突然有記者發現在角落裡的甄艷妮，很像八卦周刊封面的女主角。

這一問，問傻了甄艷妮，也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一群人全都回頭望。

甄艷妮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腦中登時一片空白。

「真的耶！她真的很像耶！」一伙人開始竊竊私語。

「真的是耶！她就是雜誌上那個女的嘛！」

「小姐，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請問你跟雷先生是什麼關係？」

「請問你們是不是正在交往？」

「聽說，安琳小姐因為失戀淚灑片場，你知道嗎？」

「我……」所有的記者有如見到獵物般的將甄艷妮包圍，一個接著一個問題像潮水般的湧來，讓她無法招架。偏偏她人在角落，想躲都躲不掉。

該死的！這些狗仔隊眼尖到讓人厭惡，雷森暗罵，跟著推開人牆，進到裡頭把甄艷妮抓出來。

「跟我走。」他緊攙著她的手腕，示意保鏢幫忙推開人群。

「雷先生，小姐，請回答剛才的問題好嗎？」

「雷先生。」

「小姐。」

所有記者仍然緊追不放，卻一一被保鏢擋開，而雷森就從擁擠的人群中，一步步往禮堂門口移動。

突如其來的騷動，讓原本安排的大合照，還有其他的活動全部被打亂，所有的教授、學生只能看著他們被記者出去，然後雷森拉著甄艷妮坐上車子，絕塵而去。

現在是怎麼回事？甄艷妮直到坐進車裡，才靜下心來，逐漸釐清亂七八糟的思緒。

為什麼會有記者知道她跟雷森一塊到餐廳吃飯？還和安琳在餐廳里吵架？

更扯的是，還有人問她，對於安琳汨灑片場有何感想？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她轉頭看他。

「是。」他沒有否認。

「停車。」甄艷妮突然對著司機叫道。

前頭的司機聽到聲音並沒有踩煞車，而是抬頭看向後照鏡，等待首領的指示。

雷森沒有多問，示意他停車。

車子一停，甄艷妮馬上跳下車，跑進一旁的便利商店，沒多久又抱著一本雜誌回到車上。

雷森示意司機再開車，而甄艷妮就把雜誌放在大腿上，眼睛瞪著那斗大的標題，久久移不開。

商界名人引爆兩個女人的戰爭

封面拍得有些模糊，應該是用長鏡頭在餐廳外面對著裡頭拍。只見她與安琳面對面的站在桌邊，而雷森坐在一旁，臉上沒什麼表情，三個人的頭部都被圈起來，還標上名字。

甄艷妮瞪著封面許久，才翻開內頁看裡頭寫些什麼。

基本上，照片里的人的確是他們沒錯，但文字敘述大部分都只是揣測。

坐在一旁的雷森早在雜誌剛發刊時，就看過所有內容，所以他在等她開口，可是她除了邊看邊皺眉之外，還是沒什麼反應。

「我想回家了。」甄艷妮合上雜誌，抬頭道。

「不想談談嗎？」

「有什麼好談的？」她反問。

「你不想澄清嗎？」

「澄清什麼？雖然我沒有那個意思，但是照片看起來就有這麼一回事，而且那些記者，還有看了報導的人，相信的就已經認定了，就算說破嘴也沒用吧！尤其，這事是我自己惹來的，本來就沒什麼話好說的。」她懶懶的回道。

「這麼豁達？」雷森真的摸不清她的想法。之前不是還為了被安琳誤會而發火？怎麼現在態度又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了？

「不然呢？學那些名人召開記者會，否認我沒有跟安琳吵架嗎？不用了，一個安琳就夠了，再來一堆記者我恐怕應付不來，也不想應付，就隨他們去說吧！」她聳聳肩道。

「你要不要考慮跟我在一起？」雷森突然開口道。

從沒有見過像她這樣的女人，不但擁有絕色的外表，思想更是打破了他許多刻板印象，十足的吸引他的注意，而這也是第一次，讓他積極地想要擁有一個女人。

「啥？你發燒了嗎？」她睜大了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沒發燒。」他覺得哭笑不得，第一次主動開口卻換來這一句。

「那你在發什麼神經？不會真的想弄假成真吧！

「有何不可？

他本來就有這個打算。

「對不起，我拒絕。」她搖搖頭。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不覺得跟你在一起有什麼好的。看到沒有，不過是吃個飯，就會被人登在雜誌上，我發瘋了才會跟你在一起。」更重要的是，她無法接受一個被一堆女人覬覦的男人。

「如果我出錢包養你呢？」

「多少啊？一億嗎？」她隨口說道。

「好，就一億。」雷森覺得她值得。

「拜託你不要無聊了！我隨便說的你也答應！她差點沒從座位上跳起來。

「我向來不開玩笑，如果你要，我現在就可以把錢匯到你的銀行帳戶。」他認真的說道。

「真是遇到瘋子了！我不想跟你一起發瘋！停車，我要下車。

「艷妮，我向來說到做到。」雷森傾身說道。

「是是是，我知道，不過我不想讓你包養，我有工作可以養活我自己。」他靠這麼近幹嘛？她反射性的往後倒。

「兩億。」

「你開價多少都沒用，我不會答應的。」

「三億。」他凝視著她，眉頭沒皺一下。

「你真的錢多到用不完，是不？」三億耶！

「四億。」不管怎麼說，他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

「夠了夠了！你這麼堅持做什麼？」她到底哪點吸引他了？需要這麼大手筆。

「因為你特別。」

「這是什麼理由？」她蹙起眉頭。

「對我來說，就是理由。」他揚起微笑。「你還要我繼續加金額嗎？」

「你想加到什麼程度？」

「加到你點頭為止。」

「如果我堅持說不呢？」

「你會發現我的堅持比你想的更久。」他喃喃的說道。

她真是遇上瘋子了！說她特別，所以要包養她，那如果她不再特別呢？是不是就換人了？或者她乾脆答應算了，省得他一直糾纏下去，等到他失了興趣，她就可以從此遠離他了。

「考慮好了嗎？」他問。

「還沒，我需要更長的時間。」她回望著他。

「好，我等你。」他也很乾脆，沒有問她需要多久時間。

「那麼，現在我可以回家了嗎？」她推開他，坐直身子。

「我送你。」

這一次她沒有異議，喃喃地說出住址，讓雷森直接送她回家。

下車后，她突然想到，如果她一直拖下去，他會不會放棄？也許他的堅持沒他自己說的久。

顯然她是低估媒體記者的本事了。

真的不是她太敏感，她踏出家門坐捷運到學校的這段路上，明顯的感覺到有人在注意她，更有人在她背後指指點點的。

以前不覺得，現在她真的覺得那本八卦雜誌有很多人在看。

她告訴自己不要去理會，反正清者自清，可是當她出現在校門口，幾名自稱是記者的人圍過來時，她真的有尖叫的衝動了。

「甄小姐，請問你跟雷先生認識多久了？」

真是神通廣大，居然查到她的名字了。她板著臉沒答話，快步的走進校園。

「甄小姐，請問你跟雷先生在哪裡認識的？」幾名記者繼續跟上去迫問。

「對不起，除非申請，否則你們不能進去採訪。」學校的駐衛警過去攔住他們。

太好了！甄艷妮在心裡大聲叫好，腳下的步伐更快了。

當她穿過學校的綠園道時，周遭的好奇視線與私語聲，比一路上聽到的更多，直到她進入系辦大樓，到達教授的辦公室為止。

她吐出長長的一口氣，將所有的吵雜聲排除在門外。

「艷妮。」王教授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后招呼道。

「教授，對不起，昨天——」她沒有忘記原本安排的活動。

「沒關係，事情過了就算了，不過，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王教授一點都不在意，反而好奇他們之間的事，因為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他也是昨天看到記者一窩蜂的追問才知道的，事後還特地去買雜誌來看。

「教授，你真的相信我們在交往嗎？」她覺得好笑。

「這沒什麼不可能啊，我只是覺得驚訝而已。」現在看來，把雷跟艷妮擺在一起，倒是很配的組合。

「沒有，教授，我們沒有在一起。」她搖頭。

「那雜誌上寫的又是怎麼回事？」那張坐在雷身上的照片總不會騙人吧？王教授有些不信。

「如果說，那是我故意作戲要氣安琳的，你相信嗎？」

「為什麼要氣她？」

「這——是她先激怒我的。」在教授面前，她願意坦白，畢竟共事一段時間了，而且他就像自己的長輩一樣。

「激怒你？原來你也會發脾氣。」王教授覺得驚奇，他一直覺得她是個好好小姐。

「教授，只要是人都會有脾氣的。」甄艷妮忍不住笑了。

「也是。」他點頭同意。「不過那個安琳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生氣？」

「這——」

「該不會真像報導說的，她指責你介入她的感情，所以你乾脆反將回去，結果看起來就像雜誌標題寫的那樣吧？」

「呃——」她尷尬的點了點頭。

「想不到你居然為了這點事這麼生氣。話說回來，被人誤會誰不生氣，換作是我，也會發火吧！只是你居然選擇了一個最糟糕的方式解決問題，才會惹來這麼多麻煩。」王教授頗不贊同的說道。

「我知道，昨天已經讓我吃到苦頭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不跟記者澄清嗎？」

「不了，我想澄清也沒有用吧！會有多少人相信？」她還是堅持自己昨天的想法。

「那你要將錯就錯嗎？」

「將錯就錯？」

「是啊！如果不澄清，何不順水推舟跟雷在一起？」他覺得她比安琳更適合雷森。

「教授，你怎麼也跟他一樣？」甄艷妮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誰？雷也想跟你在一起嗎？」他反問。

「嗯。」她點點頭。

「那很好啊！你答應了嗎？」

「教授，為什麼你覺得我跟他在一起很好？你不會覺得我跟他不太適合嗎？」

「怎麼會？男未婚、女未嫁的，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再說，一個是我的得意門生，一個是我的得力助手，能在一起我當然是樂觀其成，到時候結婚，可別忘了我這個媒人就好。」他已經可以想見未來自己坐上介紹人的位子，會有多風光。

「結婚？教授，你想太遠了，別忘了你的得意門生跟很多女人都有關係。」

「唉——男人有時候是風流點，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總會收斂的，說不定跟你在一起之後，他就只跟你有關係了。」想他以前年輕時也是如此，不也是遇到現在的老婆才變得忠誠。王教授深信雷森也一樣．

「這個恐怕很難吧！」她可沒有那麼樂觀，更何況雷森昨天的意思是要包養她，而不是娶她。甄艷妮不敢說得太清楚，免得嚇壞王教授。

「不管怎麼說，試試也沒有損失。」多交往看看，總是好的。

「教授說的是，我會考慮的。」她順著他的意說道，覺得再爭論下去也沒用，王教授是偏向雷森的。

「對了，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什麼事？」

「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昨天的事，在學校里引發很大的騷動，再加上今天已經有很多學生在討論，校門口也聚集了不少記者，所以校方的意思是……」

「校方的意思，是要我自動辭職走人？」甄艷妮接下他的話說道。

其實她昨天想過有可能會面臨現在的情況，沒想到真讓她遇上。

「不，不是要你辭職，我是想讓你留職停薪，等事情平息了，再回來幫我的忙，至於這個月的薪水，我會全額付給你。」王教授連忙說道．「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只是以現在的情況來說，這麼做對你、對學校都是最好的決定。」

「我知道。」她點點頭，很能諒解。「教授，真不好意思，讓你為我的事擔心了，等會兒，我整理一下東西就走，請你幫我跟校方說一下。」

「別這麼說，我才覺得抱歉，不能幫你什麼。」他也是愛莫能助。「那你留職停薪的這段時間，有什麼打算？」

「還不曉得，可能回南部一趟吧！我也好久沒回去了。」

「這樣也好，回南部的確是避風頭的好方法，你會跟雷說嗎？」他還是很想撮合他們．

「我會考慮的！」其實她壓根不想跟他說。

「那就好。」王教授很高興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