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兩人的戀情沒有因為遊樂園而突飛猛進，不過也有明顯的進展。

早上進辦公室，徐英白第一個搜尋的是她的身影，只要看見她：心情就會很好：中午休息時間，他總是假公濟私，叫她買便當到會議室開會，實則是在『偷情』。

以往中午的時間，他不是拿來做事就是小憩，可是一遇到溫容竹，他就會有亂了步調的荒唐行為；平常的時候，若看見她走進茶水間，他也會拿著杯子跟上，就算杯子里有水，也非跟不可。

就好比現在，才一個早上他們就在茶水間相遇三次。

「英白，你又來喝水？今天很有緣喔，一直碰到你。」有緣？如果不是他積極，他們一整天沒說上半句話也是有可能。「你要不要喝咖啡？我剛煮好的。」他毫不遲疑的將杯子遞出去，溫容竹發現他杯子里有水，抬頭看了眼無言的他，終於會意過來，暗暗甜在心頭。她清楚徐英白是很懂得珍惜時間的上司，竟會三番兩次跟她在茶水間相遇，肯定是他『用心』了，欣喜之餘，給他倒了一大杯咖啡。

「請喝。」

僅有他們彼此知道正在努力譚戀愛的情況下，他們算是小火慢燉，徐英白唯一不滿意的部分就是直到現在溫容竹還不肯讓他踏入她家一步，但她愈是拒絕，他就愈想去一探究竟，想看她葫蘆里究竟賣什麼葯。「這個星期六我生日，晚上記得來我家。」溫容竹捧著杯子，一臉呆樣。「怎麼，不想來？」

「不是，我想去，可是我得回家一趟，不好意思。」爸媽有交代，要她跟懷寧這星期要回家。

「你爸媽上次不是才來台北看你？」

「……是啊，不過做兒女的還是要常回家陪陪他們才孝順。」

「好吧，我陪你回去。」

「不……」她差點脫口而出的拒絕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改成婉拒。「不用啦，這樣很浪費時間，你應該會跟朋友慶祝吧？」「我的生日只跟家人一起過。」被歸類為『家人』的感覺令溫容竹心裡喜孜孜的。「我晚一點過去好嗎？」「你確定要從南部趕上來？」她有這份心意他是很感動。

哎呀！險險忘記爸媽住在南部。「沒關係啦，現在有高鐵，南北往來非常方便，你放心，我一定會趕到。」男朋友的生日，她怎麼能缺席。「我先出去工作嘍。」

徐英白伸手擋住她，以指尖拭去她嘴角的咖啡漬。「和我在一起，你真的不覺得委屈？」一開始他認為遵守他的條件很應該，現在心卻偏袒她，覺得讓她受到委屈了。

「你對我很好，我一點也不委屈，你不要想太多。」她非常滿意他們現在的關係，有點近又不會太近，剛剛好。只是……凝望他偶爾透出憂鬱的眼神，總會不禁想多了解他、想靠他更近一些，她很怕自己最後會愈來愈喜歡他而難以割捨，畢竟喜歡一個人真的不是理智能控制的事情。

她的笑容太美好，徐英白情不自禁俯身想親吻她，就在他低頭之際，有人推開茶水間的門，開門的聲音彷佛雷擊，令溫容竹迅速往後退。

徐英白背對門板，對於打擾他們的第三者很不高興，因此懶得回頭看是誰，倒是面對門口的溫容竹看見來人嚇了一跳。

「楊經理？」

辦公室在七樓的楊經理跑來三樓的茶水間，用膝蓋想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溫容竹連忙要離開，徐英白卻以身體擋住她。

「楊經理怎麼會來三樓的茶水間？」他緩緩轉身慢條斯理地問。

楊經理問了人得知徐英白在茶水間，推開門看見裡頭還有一名女性職員，她沒有想太多，不過也嚇了一跳。

「Damian，有點事想跟你談一下，方便嗎？」

當然方便了。溫容竹連忙要閃人，哪知徐英白太奸詐，他放在背後的左手準確地抓住她，害她走不了。不好，楊經理的眼神已經往她這邊看過來，她要想辦法努力脫身。在費了幾秒鐘的時間后才重獲自由，相信看在楊經理眼裡必定是她太不上道。

「我先出去忙了。楊經理，這邊有咖啡，請自取喔。」不關她的事情，她完全不想介入，不過她決定要在外頭幫他們把風，夠講義氣吧？

她真的真的不是想偷聽喔。

隔了一塊門板，茶水間內的氣氛從剛才的愉悅和諧變得異常冰冷。

徐英白徑自喝咖啡，看也不看楊經理。「有什麼事請快點說吧，我待會兒還得開會。」

「Damian，我昨天傳簡訊給你，為什麼不回覆我？」「我很忙，所以沒時間回覆，再者，我也沒必要回覆。」楊經理臉色一僵，告訴自己別去在意他存心傷人的話。「我已經離婚了。」「贍養費多少？」「他財產的一半。」「恭喜。」他的語氣冷冷淡淡的，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Damian，那我們……」她永遠記得在丈夫不知道第幾次外遇之後，她再也忍不住情緒崩潰在會議室痛哭時，這男人竟意外闖入她的心房裡，讓她得到了愛情的滋潤也重拾自信，因此她怎麼樣都不能接受分手，現在好不容易離婚了，她殷切期盼想跟眼前這個男人在一起。

「我們只是上司下屬的關係，希望楊經理不要忘了。」

「Damian，雖然我們只有交往三個月，可是我已經把感情放下去了，難道你一點都沒有愛過我？」她急切地懇求這男人能看她一眼，她已經跟以往不同了，愈來愈美，愈來愈有自信，連前夫都發現她的改變，沒道理無法吸引住他的目光。

「楊經理，坦白說，對於一個會外遇的女人，我也無法相信。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再見。」

徐英白越過她身側，始終沒有正眼瞧她，冷漠地推門離開茶水間，視線立刻捕捉到一名想要脫逃的偷聽者，他大步跨前，隨即把人逮回，拉至樓梯間。

「你居然在外面偷聽！」

「我什麼都沒聽見，我是替你們把風，真的什麼都沒聽見，你要相信我。」事實上她也沒膽偷聽，真的很乖在外面守門，堪稱耐操好用又盡責的好助理。

「是嗎？猜猜看她來找我做什麼？」

要她猜喔……她只會從最簡單的方向去猜。「找你複合？」

「真聰明。一個會外遇的女人，如果真的跟她在一起，不就輪到我擔心她背著我亂來？」徐英白的口吻略帶些微的嘲諷。

「可是害她變成這樣的不就是你嗎？」這個罪魁禍首還真敢說。

「即使沒有我也會有其他男人。就算她丈夫外遇她也沒必要跟進，這樣的報復跟她的丈夫又有什麼差別？」

好矛盾的話，完全不同與當初事情曝光時瀟洒的態度。溫容竹覺得好像能看見他受傷的心，這麼一個男人竟也會有脆弱的時候，真讓她想不到。

「英白，雖然你很心疼女人，但其實你也恨女人外遇，對吧？」她好像看見隱藏在他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這話狠狠戳破徐英白的防備，令他表情丕變。

「想剖析我？」

「沒有，只是覺得你言行不一致不辛苦嗎？雖然你說得冠冕堂皇，可是你的行為其實是在傷害那些愛你的女人，如果你也是想報復什麼的話，我覺得你應該要停手了，這麼做最後只會連自己也傷害。」

「我的事不用你費心。」

徐英白鐵著一張臉丟下這句話，迅速轉身離開。

之後，直到星期五下班，他們都沒有再說上一句話。

她清楚徐英白生氣了，乖乖做好手邊的事情不敢惹他，不過下班前仍是鼓起勇氣走到他身邊問：「我明天還要去嗎？」

正在整理東西的手馬上停下，徐英白冷冷回應：「隨便你。」

「喔，那我會過去，要等我喔。」

徐英白不置一詞。這時方雪儀走過來，艷光四射，溫容竹一下子就閃遠。

方雪儀發現徐英白最近中午經常跟溫容竹在一起，雖說是為了公事，不過也沒道理天天開會，好不容易得知明天是他的生日，她想趁今天給他一個難忘的回憶。

「Damian，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

「為什麼？」

「明天不是你生日嗎？我不巧有事，所以想趁今天請你吃飯幫你慶祝。我聽說你從來不跟同事一塊慶祝生日，但總不能不給我面子吧？」她姿態雖高又不失誠意，非常懂得掌握女人該有的表現，要有點近又不能太近，要讓男人覺得吃不到才會死纏著不放。

眼角餘光瞥了眼回到座位上正在收拾桌面的溫容竹，徐英白有一瞬間真想答應，畢竟美人相約，他沒道理拒絕；然而，溫容竹始終低頭的模樣讓他怎麼也無法答應，最後竟破天荒拒絕。

「謝謝你，可是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有事。」

「好吧，那就算了，祝你生日快樂，拜拜。」出師不利，方雪儀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趕緊離開辦公室。

徐英白這才起身走到溫容竹身邊，低聲警告道：「明天你沒到就死定了，知不知道？」

生平第一次邀請大哥以外的人幫他慶祝生日，就連他自己也不曉得是哪根筋打結，不過對於此，倒是沒什麼後悔，反而有著更深的期待。

溫容竹抬起頭，含笑點頭。「好，不過會晚一點，你們先吃飯，最晚八點我就會到。」家庭聚會當然不可倉卒離開，要不然就不孝順了。

「七點。」他不高興。

她扁扁嘴，一臉為難。「七點半？」「好。」他答得爽快，顯然這是他的底線。聽他答得這麼快，溫容竹總覺得怪怪的，可又說不出哪裡怪。「七點半記得準時到。」沒到，有人就要倒大楣。

☆

徐軒江早上出門辦事情，回來的時候已經下午，算算時間剛好夠煮一頓豐盛的晚餐幫弟弟慶祝生日；然而當他跨進屋內，看見某個不該出現在廚房裡的身影時，他嚇了一跳。

「是我記錯了嗎？今天難道是我生日？」一直以來他們都是以下廚的方式幫對方慶生，今天是弟弟生日，應該輪他下廚才對。

「你沒記錯，只是今天我有請客人上門。」

「你的助理？」徐軒江腦海里第一個浮現的就是上次來他們家那個看起來很乖很好欺負、跟他公司的那些年輕女職員完全不同的溫容竹。

「嗯。」徐英白忙碌的身影沒有停過。

「你喜歡她嗎？」

『喜歡』兩個字成功的讓徐英白暫時停下手邊的工作。

他們約定好交往三個月，戀情完全不公開，三個月時間一到自動割清界線，因此愈少人知道愈好，以免日後還要解釋。只是這段時間的接觸，他不禁對她產生過多的好感，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怎麼會受到她的吸引。

她不美、不特別可愛，個性雖然隨和但也有點怪，不過總是透出一股溫暖的氣息，尤其是她的笑容讓他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麼痛苦的事情，會令他不由自主想多親近一些。

這樣算是喜歡嗎？

在心底盤旋的一句話竟脫口而出。

「如果不喜歡，你怎麼會邀請她來家裡？」

英自在想什麼他不一定全盤了解，不過對於他的個性倒是能抓個九分：若不是真心重視的人，英白絕對不會讓對方踏進家門半步。看來他這個老是在情場呼風喚雨的弟弟這會兒竟也變得遲鈍了。

「上次是因為她臨時出了點事，我才帶她回來。」

還在自圓其說。「那今天你生日又怎麼說？你不曾邀請任何人到家裡幫你過生曰不是嗎？」弟弟的女朋友從來不曾斷過，可也沒有任何一名有這殊榮。

正在切菜的徐英白驀地打住動作。

對啊，他根本不記得那天邀請她時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似乎找不到好理由來解釋自己那天的行為，現在回想起來，僅能捕捉到一絲殘留在心底的感受：他挺喜歡和溫容竹相處的時間。

每分每秒都很自在，若要以實質的東西來形容，他覺得溫容竹很像是溫泉，泡起來很舒服完全沒負擔，唯一的缺點是這女人似乎有太多謎了。愛他的女人總說他捉摸不定，他卻認為溫容竹更難以掌握，她單純不善變，可就是讓他無法深入了解。

這女人真怪。

「你對她一定很困惑對不對？」徐軒江有感而發。「你怎麼知道？」他確實相當困惑，難得也有讓他無法看透徹的女人。「因為你手上的菜刀快要砍到你的脖子了。」閃神閃成這樣還不困惑嗎？徐英白這才發現手上的菜刀不知何時刀鋒已經逼近自己的脖子。

「喜歡的話就好好對待她，不要再亂來了，要不然我還真怕你找不到老婆。」

「我還比較怕你一輩子都交不到女朋友。」他反虧大哥一句。自己確實是放浪，但相較之下，大哥的木訥無趣才更值得掛心。「大哥，我們家傅宗接代的責任就靠你了，要加油。」真怕他孤老終生。「少來。我覺得容竹挺不錯，快點娶回來吧。」「不好意思，我抱持單身主義，沒打算結婚。」「她嫁給別人也無所謂？」

徐英白稍稍頓了一下才回答：「我對她的喜歡還不到非她不娶。」

是啊，他對溫容竹頂多有些好感，有些喜歡，不會排斥而已，並沒有到非要她不可的地步。談情說愛能夠增加生活情趣，但找一個女人來管束自己，他全然沒想過。

☆

趕趕趕。

溫容竹沒想到會因為太累睡過頭，等她趕到徐英白的住處時已經十點。站在樓下，望著樓上還亮著燈的樓層，她不禁吞了口口水。這會兒上去肯定會被念，可不上去星期一的下場或許更凄慘，既然伸頭也一刀，縮頭也一刀，做人要有擔當，她決定要勇敢面對所有的責罰。

按下門鈴，她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手裡拿著親手製作的小蛋糕，雖小但誠意十足，不知道能不能以蛋糕為借口逃過一劫？

就在溫容竹腦子裡一片混亂時，大門打開了，她很慶幸不用立刻面對徐英白的責難，來開門的人是徐軒江。

「徐大哥，英白呢？」

「他喝醉了已經睡了，你先進來。」

救星終於趕到，徐軒江不禁鬆了口氣。

七點半沒看見人，他那個弟弟的脾氣就上來了；八點吃飯，原本一頓可口的晚餐竟讓他食不知味，如同嚼蠟，恨不得火速逃離沒有敵方卻依舊殺氣騰騰的戰場；半個小時后秋風掃落葉，他閃進浴室洗澡，等他出來的時候，某人已經有幾分醉意，然後他善盡大哥的指責，將弟弟拖上床去，方宣告戰事停止。

「他喝醉了？」

「因為你沒準時到，他生氣了。」弟弟醉倒不能說話，身為大哥自然有責任代替他回答問題。

「真不好意思，因為……」溫容竹決定實話實說。「我太累睡著了，才來不及趕過來。」懷寧居然說難得她這麼累，也忘了叫她，真的是……唉。「他很生氣嗎？」死定了，死定了。

徐軒江推推眼鏡，「第一次看他喝悶酒喝到醉倒了。」說到這裡打住，丟給她一個『你覺得呢』的眼神。

「真的很對不起。」

「這話不是跟我說，是要跟英白說，他甚至為了你今天還親自下廚。」他理當護著弟弟。

她聽了更慚愧。「這是我親手做的蛋糕，可以當作賠罪嗎？」

兩人對望一會兒，一切盡在不言中，以徐英白那種個性，絕不可能讓她好過。

溫容竹無聲嘆氣，唉唉唉，下午真的不該貪睡的，真糟糕。

「容竹，老實說，你覺得英白是怎樣的人？」

「這個嘛……我覺得他人還不錯，就是外表給人感覺無情花心了點。」這全歸功於他們朝夕相處一年的時間，身為他的助理，她自然能比旁人更貼近更熟知他一些，因此才沒跟其他人一樣對他有所誤解。

「那你清楚他的戀愛都不太……正常嗎？」

溫容竹點頭如搗蒜。

「其實這是有原因的，我父母很早就離婚了。」他挺喜歡溫容竹這個女孩，覺得她配弟弟有點浪費，不過身為兄長，還是要為了弟弟的幸福著想，他希望能讓她更了解弟弟的為人，增加他們的機會。「我爸外遇，我媽因此跟我爸離婚，後來我跟著我爸，英白跟著我媽，有好幾年我們都沒見過面。英白很討厭遊樂園且有輕微懼高症也是因為我媽的關係，我媽在和我父親離婚後也跟其他男人交往，為了想跟對方結婚，她帶英白到遊樂園，將英白丟在那裡就離開……」

「如果她要扔下英白，為什麼不交給你父親？」

「我猜大概是我媽想報復我爸吧，反正他們之間的恩怨太深了，我也無力解決，只是我媽的行為讓英白受到很深的傷害，所以他現在看女人都會用不同的眼光。」

「徐大哥，為什麼你要跟我說這些？」

「我……」

「如果是希望我能改變他，我想很難吧，英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因此成為別人的第三者也能理直氣壯說自己沒錯。

「如果是你，或許真有可能。」徐軒江在腦海里開始勾勒出弟弟組成幸福家庭的畫面。

「為什麼？」她有這麼偉大？

「他帶你去遊樂園不是嗎？」來不及毀屍滅跡的票根被他給發現了。

遊樂園……啊，她想起來了，有一次她確實提過自己沒辦法去遊樂園的事情，徐英白真的是為了她才帶她去嗎？

有些意外呢，她的心情也有點甜蜜。

原來徐英白是為了她。不過沒想到他有懼高症，她還強拉他去玩刺激驚險的遊樂設施，真么壽。

「我也不敢保證你何最後是不是會在一起，但身為英白的大哥，我很了解他，相信我，你是他第一個很重視的女孩子。」

徐英白很重視她？

真的嗎？

還是徐大哥看錯了？

溫容竹輕聲走進徐英白的房間，看見他側躺在床上，似乎睡得很熟的模樣。腦海里浮現那天他非常勉強陪她去玩遊樂設施的表情，當時以為他只是因為身為男人好面子不想玩，沒想到真的是有原因，換做平常，他哪會這麼忍耐。

看來，他對她確實挺不錯的。

一股暖意緩緩自胸口泛起，她不自覺蹲下盯著他的睡顏猛瞧，除了懷寧跟鄭大哥外，她還沒這麼近看過一個男人睡覺的樣子。

懷寧和鄭大哥讓她看了沒什麼特別感覺，不過徐英白會讓她很想就這樣一輩子盯著他，而且光是看著他就有種幸福的滋味縈繞心頭，不是小鹿亂撞的那種興奮，是一種深深覺得認識他真好的感受。

她的第一份愛情，是她主動要求來的，或許沒有想像中的甜蜜，更沒有轟轟烈烈，可她竟在不知不覺中愈來愈喜歡這個名聲不是很好的男人。

這樣似乎有點不好，畢竟他們的關係只有短暫的三個月，萬一到時候喜散到捨不得放開，肯定會造成他的困擾，也會讓自己很痛苦。

不行！不行！

她不能再繼續喜歡下去，再喜歡下去一定會很慘。

所以……還是乖乖安分守己度過這三個月，一如當初自己的期望：能談一份短暫的戀情。

這樣就夠了。

這樣就夠了……她一定會努力剋制對他的喜歡。

一雙眼睛直盯著『睡美男』，意志力逐漸抵擋不了睡意，她的頭開始往前點，最後整個人趴在床沿上，壓住徐英白的手腕驚醒了他。

睜開眼本來想大罵的徐英白在瞧見溫容竹歪頭睡著的模樣，遭人吵醒的怒火一下子熄減，定定望著她一點也不可愛的睡相，嘴邊微微噘著，真難看。

看了好一會兒，他起身將她抱到床上。

他的床很大，一人一半剛剛好，一點也不擠；不過他突然希望床縮小一點，好讓他能把人牢牢摟在懷裡。

坦白說，他對溫容竹的感覺依舊很模糊，暫時無法理清，他唯一能肯定的一點便是自己挺喜歡她的。

他用被子將兩人蓋住，額頭抵著她的，她微溫的氣息就噴在他臉上，宣告主人正睡得很熟，而且她身上還有著蛋糕的香味，令他的唇不由得汲取了她甜蜜的紅潤。

喜歡這種感覺太捉摸不定了。

今天喜歡，說不定明天就不喜歡；明天喜歡，後天或許又愛上別人。就算能維持一段時間，又有誰能保證日後絕對不會變心？

他不希望在自己變心的時候傷害了她。

她值得一名更好的男人來珍惜……一定要比他還要好，要不然他不會把人交出去。懷著這樣的想法，徐英白又因為醉意再度沉沉入睡。她說她從沒戀愛過，事實上，他也是，因為『愛情』這兩個字確實太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