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卻長翅膀飛走了,任初靜垂頭喪氣地走出餐廳,一下子突然不知何去何從。

一時之間再到哪裹去找日薪如此豐厚的工作?這一切全拜那可惡的男人所賜!

原來被夜風吹淀的情緒,一思及石勒,又莫名的焦躁起來,這樣的情緒是全然陌生的,因此,任初靜更確定自己和他若不是前世仇人便是天生剋星,總之,他們兩人不對盤就是了。

「小任!」是方爾桀。

「你在上班耶,怎麼跑出來?」他追來做什麼?道別嗎?

「無所謂,我擔心你。」他誠懇地說,帶著少男的靦觍。

「不需要吧——」不是她不近人情,人來人往不過是浮萍相聚,他只認識她一天,哪來這般深厚感情?

她生性淡漠,不習慣這樣突如其來的友情。

「我想跟你要電話,或者把地址給我,放假我可以找你出來玩。」

「她不會有時間陪你出去的,」那冷不防插入其中的冷言冷語,充滿強烈的獨佔感。

隨即,石勒那不容忽視的身軀以佔有者的姿態站在任初靜身邊,狂傲地作了宣言。

「又是你!」任初靜無心無緒的臉起了突變,甚少相逢的眉硬生生打起結來了。

「怎麼,我的出現打斷你們的感情連繫?」他來者不善的態度明明白白,大剌剌地令人生氣。

和左手結束談話,甫出餐廳,就看見任初靜和一個年紀相仿的男孩站在街燈下說話,他頓時氣血翻湧,在理智完全覆沒的情況下便來到他們面前。

「就是你讓小任丟了工作,你還想怎樣?!」方爾桀認出了石勒。

「不想怎樣,我只是來帶走我的女人而已。」要打敗這種生澀的小毛頭太簡單了。

「你的女人?」方爾桀咬到舌頭似地,說出的話怪聲怪調的。

「你不會想告訴我,你不知道她是女的?」

方爾桀梭巡著任初靜的臉和身材,仍是不敢置信,他問向她:「他說的話——」

「是真的。」她原來就沒有準備隱瞞自己性別的意思,如今工作沒了,把真相攤開來講也無不可。

方爾桀那倍受打擊的臉令她有些不解,難道他喜歡男的勝過於女的?

正當她思索的當兒,石勒將手搭上她的肩,「走吧!」

任初靜一怔,警戒立刻回到腦袋,「放開你的臟手!」

「別反抗!」他在她耳邊吹氣般低語。

他不能容忍她跟別的男人親近,就連說話也不準,至於為什麼會如此,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你憑什麼——」他以為能對她予取予求嗎?

「別莽撞,你不想讓那個發情的小傢伙受傷吧?!」

任初靜的眼噴出了赤焰。他要脅她,明目張胆的。「不要用你那骯髒的身體靠近我!」

石勒收緊力道,擁簇著她,以一種霸道曖昧的姿態。「沒有人可以這樣對我說話,你也不行。」

她可沒把石勒的威脅放在心上,她反肘抵住他毫無保留的侵略。「如果我不願意,沒有人可以隨便靠近我的身體。」

「是嗎?」她輕易地挑起他性格中不服輸的一面。

「我勸你最好別試。」因為憤怒使她空靈的臉煥發出特殊的活潑。

「那麼,這樣如何?」石勒愛笑不笑,猝然間覆住她微張的唇。

她的唇是軟的,有些說不出來的幽香,因為淡,似有還無間更令人慾醉,彷彿在迷眩中置身百合花園般!

他胸膛中被挑釁的怒氣,因為這個吻一點一滴被釋放了,他的心因為沉淪而失去應有的敏銳……

碰!石勒龐大的身體被推了開來,背,硬生生撞上水泥牆。

「你這該下十八層地獄的壞胚子!」任初靜漲紅著失去鎮靜的臉放聲大喊。

他當她是什麼,招手即來的妓女?還是人盡可夫的蕩婦?那是她這生中最重要的吻啊……

也許是錯覺,在她狂亂和羞忿交加的眼瞳,石勒彷彿瞧見有顆晶瑩的水珠。

他從來沒這麼失態過,對一個小女孩出手更是打死他也不做的事。

他雖然流連花叢,但向來都只玩你情我願的遊戲,那種無負擔的愛情才是他的規則,然而,他今天發什麼瘋?!

他似乎……只要見到她就會失去慣有的冷靜……,這樣的認知令他更怫然不悅了,他厭惡這種情緒脫軌的感覺,然而,不再犯是他天性高人一等的優點,有了這層認知后,他便確認的明白任初靜將是過去式了。

他冷眼道:「如果你真的怕了,還是趁早收拾行李滾出我的屋子,這樣,才能保住你的清白喲!」

大野狼不一定要吃掉小紅帽,有時候,恐嚇比什麼終極手段都來得有效,尤其對付她這種清純的小鬼。

☆☆☆☆☆☆

「你可回來了。」愉快的招呼聲混合著食物的咀嚼聲,獨眼龍盤著長腿,一派舒適地窩在沙發上看摔跤大賽。

把領帶松到一半的石勒聞言停下動作,「怎麼是你,右手呢?」

「為什麼不能是我?那誤人子弟的傢伙正窩在閨房中擬試題呢,說是考試。」他悠哉游哉的回答問題,一點也不慌亂。

「我可沒有答應讓你留下來。」將領帶往沙發上一披,他一邊脫下襯衫一邊由隱藏式的暗櫥中拿出一套衣服。

「怎麼,約會才完畢還有另一場?」他雖帶玩笑,但心中卻清楚石勒的愛情遊戲是極有分寸的,他從不會因為流連花叢而誤了正事,女人於他就像休閑活動一樣,有人喜歡打高爾夫殺時間,有的人打保齡球,差別在於他的對象是活色生香的美人。

「沒辦法,」他似真似假,「不過,別岔開我的問題。」想在他的眼皮下打混?他可不是省油的燈。

「別這樣啦!你以為沒把你押解回布魯塞爾,女爵士會饒過我?」他說的是事實。

「所以,你把帳全算在我頭上,想賴著不走?」

「當然。」他往嘴裹扔進一把爆米花。「我會變成這樣是拜誰之賜?好歹我可是你的手下,你要出來卻只帶右手一人,這口氣我咽不下去!」什麼左輔右弼,他想輔佐的可不是那跋扈囂張的老太婆。

「就這樣?」

「就這樣。」

「那你等著那老婆娘宰了你啰,」服裝整治完畢,石勒一派瀟洒自若,舉步又要出門。

「咦!我聽到聲音以為是初靜回來了。」卧房在一樓的耿隼浩探出了頭。

尚未出門的石勒被他稱呼任初靜的方法給吸引回頭,他拉下笑臉,「那個醜女不是搬出去了?」他只答應借住一晚哪!

「那太可憐了,她家裹最近遭到一些困難,似乎跟地下賭場有關係,房子被砸了,又被債主追著跑,我們不收留她,她就要流落街頭了。」

石勒心中一突。難怪她會在全是男服務生的餐廳打工,原因歸咎竟是……但如果這樣就想博取他的同情的話,她可就錯得離譜了,世界上凄慘的人隨便捉就一大把,他總不能對每個人都施以愛心吧?想要人幫助就必須自己先站起來,否則一切免談。

但,事實上,那醜女似乎從沒跟他要求過什麼。

反倒是她和耿隼浩有說有笑,這份倏升的認知令他不痛快,他攢起漆墨的眉。「你倒是對她的事知之甚詳啊!」

耿隼浩瞄了眼他眉間蹙起的凶結,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怎麼他只要一提起任初靜,石勒的火爆脾氣就會出現,太奇怪了。

「右手,你正在說的那女孩我們會過面喔!」獨眼龍笑嘻嘻的參一腳。

「我們?」耿隼浩狐疑地覷著石勒的表情。

獨眼龍點頭,「我和石勒在外頭見面的時候,和那女孩打過照面,是個很有精神的可愛女生。」

「不錯。」逗點認知耿隼浩贊同。

「她呀!沒見過膽子那麼大的女孩,石勒當頭被她潑了身冷水呢!」獨眼籠一五一十的把事實全抖出來。

「潑——」耿隼浩凍住溜到舌尖的話,因為眼瞥間石勒那垮下的臉又臭了好幾分,依據和他「同居」的經驗來分辨,不輕易動怒的當家恐怕要打雷了。

「哈哈哈!這也難怪,誰教石勒一去就把人家小女生的工作給砸了。」

「啊——」耿隼浩一窒。

那是他認識的石勒嗎?

依然不知雷電將至的獨眼龍仍笑得開心,「我從沒看過在女人堆中吃鰲的石勒,太好笑——呃——」

一堵陰影覆上了他,獨眼龍的笑聲戛然中斷。「你笑夠了沒?」

「呃!我什麼都沒說。」他小心翼翼把爆米花放回桌上,一副準備逃亡的姿勢。

「耿隼浩!」石勒並沒有進一步行動,他反而陰沉的指使右手。「把這傢伙空投回比利時,別讓我再見到他。」

獨眼龍猶如被人兜頭潑了桶冷水,他反手抱住沙發。「我不回去,回去必死無疑。」

耿隼浩嘆氣,一副悲天憫人狀。「踏到地雷了吧!下次看你敢不敢再口沒遮攔,初靜到現在還沒回來我都不敢說了,你呀你,自討苦吃!」

「都什麼時候了才放馬後炮,一點同胞愛都沒有。」他原來就眼紅石勒只帶右手同行,這下找到理直氣壯的理由反擊了。

耿隼浩壓低身軀,「我看你還是摸著鼻子灰滾回去的好。」

「門都沒有。」獨眼龍也不肯示弱,揚起六呎身軀正面迎敵。

眼看兩造就要起廝殺。

「住口!」石勒頭疼至極的冷吼切斷兩人的對峙。「你說那個醜女到現在還沒回來?」都凌晨三點了。

耿隼浩有些捉不著頭緒的點頭,「是啊!她今天連射箭場的練習都沒去,不知道被什麼耽誤了。」

「人不見為什麼不早說?」他的吼聲一聲大過一聲,原來已經要打起架來的兩人互覷了一眼。

方才,他們接二連三被炮轟完全因為那小女人,怎地這樣也不對了!

「全部出去找。」石勒心中一團火燒得熾烈。

他決定了!在找到那個麻煩精之後,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擰斷她的脖子。

☆☆☆☆☆☆

任初靜不是第一回走進研究院,但三更半夜倒是頭一遭。

上了年紀的校舍帶著合影幢幢,如她所想,有一間試驗室的燈是亮著的。

說到研究生化的狂熱,沒人能及得上任箏,她可以為了一項發現,斷食斷炊的直到找出一點頭緒來,捨不得花錢住旅館,又不願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的任初靜,只好找到這裹來,這麼晚不睡又會義無反顧收留她的就只有任箏了。

她的手才碰到門把門就開了。

唉!沒見過那麼沒有憂患意識的人!

任初靜繞過瓶瓶罐罐的玻璃口叩,和一堆她叫不出口的東西,直抵正埋頭工作的任箏身邊,但任箏仍一無所覺。

「任箏。」

……

「任——箏。」她實在累得發不出「正義之聲」。

「別來煩我,這步驟很重要。」披頭散髮的女郎連頭都沒抬一下,不耐煩的下驅逐令。

也罷!打擾她研究的事任初靜做過,但下場其慘,她足足被任箏嘮叨了一個禮拜,看她那投入的樣子,就算恐龍闖進來,或大地震,她都能夠無動於衷,況且她不過來借兩塊板子眯一下眼。

她認命地放棄,在角落找到一張空置的實驗桌,擦也不擦地便爬上去。

瞌睡蟲根本不用招呼,她兩眼合上,頭一偏,便沉入了無夢的深淵。

窗外星光斜倚,時光在點點星辰曳拖中流逝。

研究室的門再度敞開,沉重的腳步聲停佇在任箏背後。「那個丑……任初靜有沒有來過?」

這麼低聲下氣的問句,對石勒而言是很陌生的經驗。

「初靜?」埋頭研究的任箏居然有了反應,在看見石勒那略帶凌厲的眼后,心中一盪,支吾了,「她有來過嗎?」

眼前這男人不只隨意散發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更有股平常男人難及的雍容氣質,雖然被刻意淡化,可在抬眉凝眼之際,那種龍潛于波濤內的傲岸奇辨,依舊震撼人心。

石勒完全無視任箏如秋水靈動的美貌,他凌厲著鷹隼的眸四處梭巡。

——那角落有截顏色熟悉的布料。

舍了任箏,只轉個彎,他看見了讓他奔波了一晚的罪魁禍首。

他用腳踢著實驗桌腳,「醜女,起來!」

是心安嗎?在看見她甜孜孜的睡臉時,在情緒交替的剎那,積壓的憤怒又噴出燙人的岩漿。

「咦?初靜什麼時候來的?」任箏瞪大翦水秋瞳,滿臉疑惑。

石勒給了她十分不善的一瞥,「你們從來不關心她嗎?直是可恥的家人。」

他從不對女人說過重話,除了任初靜外,任箏成了他炮口下的犧牲者,但換個角度,他是在替任初靜抱不平啊。

天下沒有他不知道的事,他若存心要調查一個人,連那人祖宗八代的事都逃不過,所以,任初靜的一切等於是放在顯微鏡下讓他觀看了。

任箏像被釘在牆上的標本,在石勒狠煞的目光下嚇得連噘嘴都不敢。「你……說的對,可是,沒辦法呀!」

任家人天生對數字沒觀念,不善理財是其次問題,最重要的是每個人都習慣生活在烏托邦的世界,缺乏對現實世界的認真,他們一家四口只有任初靜最出世,柴米油鹽醬醋茶一絲不亂,所以也一肩扛起,他們不依賴她就活不下去了。

這才是血淋淋的事實。

石勒冷哂,發出命令:

「叫醒她。」

他可不想大失體統地扛著一塊排骨走人。

任箏搖頭,「初靜只要睡著,天塌下來她都不管,還有,真的把她吵醒,她會發脾氣的。」

「發脾氣?」那太好了!在她那冷靜得不像話的面孔下,也有少見的熱情嗎?他很想看看。

他嘴角噙笑,用力一踹,果然,不經折騰的桌子翻覆了過去,任初靜當然

也摔了個四腳朝天。

任箏被石勒粗魯的舉動,駭得櫻桃小口變成蘋果嘴。

要糟!

像是回應她的想法,原來翻倒的桌子在剎那間又呈一百八十度的姿勢被倒

摔回來,砸中另一張桌子,可想而知,桌上的玻璃試管、器皿悉數毀了。

「我的實……驗……」任箏慘叫。

任初靜的清醒速度很是驚人,幾乎是一睜眼理智就在她的腦子裹,她一反常態的攢眉:

「你們當真把我惹火才高興哪!」

石勒牽動心緒,起於一些不明的因素,她的眼神空洞反射著無心,表面上她似乎是清醒的,可實際不然。「你不回去,在外頭鬼混是什麼意思?」

「你管得著我嗎?就算睡大馬路也不用你管。」她的口氣是純暴力的。

那種撇清的語氣教人生氣,他為她誤了約會時間不說,還像瘋子般到處搜尋,她還說出這種話來。「你要為這番話付出代價的。」

沒人看清他的動作有多快,只一眨眼已逼近她的手長範圍內,但任初靜也不慢,提弓上弦,箭頭已經對準石勒。「我受夠你這沙豬了,別來煩我。」

她果真發火了。

石勒冷笑,眼瞳凝聚著戾青的低溫。「你以為這種小玩藝能傷得了我?」

回去,頭一件事他就是要宰了耿隼浩,他居然傳授這種技術給她!

「不試怎麼知道呢?」她對自己的箭術極有信心,百步穿揚只是雕蟲小技罷了。

「那我就陪你玩一玩吧!」語音一落,他沒有稍事停歇,空手白刃一出,霍霍生風的氣道立刻灌注整個研究所。

「你們在這裡打起來,我怎麼辦?」任箏在第一時間內躲到水槽下,慘淡的咕噥著。

她究竟招誰惹誰了?還有,她妹妹似乎也招惹了個不簡單的人物……

近身肉搏是射箭的最大弱點,這項認知任初靜明白,所以,只要石勒一靠近她,她就逃,和他對打她一點勝算也沒有,唯有拉開距離才有獲勝的機會。

她那認真的眼神令石勒覺得開心,他輕鬆自若地躲過她的攻擊,又遊刃有餘地貼近她。

她那淡如百合的味道在移動間又闖入他的鼻肺,他彷彿遊戲地在她頰上偷了個吻。

「混球!」任初靜被他大膽無恥的動作嚇了一跳,身形很自然停滯下來,不料,他神鬼不覺又啄了下她的發心漩渦。

轟地!火一般的紅燒上她的雙頰,任初靜全身沸騰。這個老色鬼,上次偷了她的吻,這次居然用這種輕浮的態度戲弄她,她杠上他了!

她的味道比乾淨的皂香多了絲似有還無的韻味,他縱容自己的嗅覺像蜜蜂似翩然纏繞,一下是額、一下是唇,他竟然像初次動情的少男,眼神牽繫隨著她的影姿追逐——

充滿在他心中的激越,驀地被鋒針般針炙的痛給取代了,就一剎那,那尖椎由心肺漫爬至四肢。

該死!短短兩天他已經再次發病,難不成……他對她動情了?

不!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他只能逢場作戲,沒有資格愛人的。

石勒煞住敏捷輕盈的高大身軀,一記手刃切往任初靜的細頸,她在驚詫中倒入他適時伸出的猿臂。

她好輕,像羽毛。

眼看塵埃落定,避難的任箏忙著要鑽出水槽,慌張之下頭卻撞上了硬物,「哎唷!」忍著痛,她連忙擋住石勒的腳步。

「你要把初靜帶到哪裹去?」好歹她可是她的親人咧!

「你關心嗎?」他的臉有些泛青,但仍無損屬於他的風範格調。

「你很過分耶,初靜可是我妹妹呢!」她也有做姊姊的「氣魄」呀!

「是嗎?」他的問句飽含危險。

「你不能把她帶走。」

石勒懶得多費唇舌,他淡漠地掃她一眼,然後直接離開。

他那一瞥的效果遠勝任何尖銳的言語,一直到他離開研究所很遠了,任箏才癱軟地坐在地上——好可怖的眼神,他是老鷹,而可憐的她是小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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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也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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