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影弄莙瞪著名片發獃了足足有半個小時之久，電話不知拿起又放下了多少回，按鍵總是按到第五個數字便又放棄。

一個早上一直重複著相同的動作，讓坐在她身邊的人再也看不下去。

卓亞倫滑動椅子到她身邊，按下免持聽筒撥號鍵，接著按下那一串他偷瞄都瞄到早已背到滾瓜爛熟的數字，電話鈴聲只響了兩聲，隨即從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渾厚低沉的迷人嗓音。

「我是凌晞。」

影弄莙聽到凌晞這兩個字，禁不住瞪大眼瞅著卓亞倫看。

卓亞倫則是將聽筒拿起來，直接交給她，然後滑回自己的位子寫採訪稿去了。

拿著電話的影弄莙卻直盯著電話發獃，而聽筒里則不停地傳來凌晞「喂喂喂」的不悅聲音。

手上的電話像是沾滿著病毒，她嚇得趕緊將電話掛斷，怒瞪卓亞倫一眼。

「你想害死我嗎？」影弄莙質問他說。

「我是看妳一直下不了決心，才決定幫妳一把耶。」真是好心被雷親。

「那你也得讓我先有個心理準備啊！」

「那我現在要打電話啰。」卓亞倫像個聽話的乖小孩，先提醒她之後，又滑過去，直接按下重撥鍵。

又響了幾聲后，電話再次被接起。

「我是凌晞………喂，請問是哪位？請說話。」連續兩通沒聲音的電話，已讓凌晞耐性全失，若非這是他的專線，他會直接將電話給摔了。

「我……」影弄莙被他冷漠的聲音嚇得說不出話來。

「妳是誰？」

「我叫影弄莙，是ITV的實習記者，我……」她的話尚未說完，立刻被他給打斷。

「妳怎麼會知道這個電話號碼的？」這支專線除了他的父母和少數幾個人之外，沒有其它人知道。

「是林若凡小姐告訴我的。」

「若凡！」若凡怎麼會認識她？她們何時見過面？

「凌先生，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接受我們的專訪，好嗎？」影弄莙的語氣近乎哀求。

喀嚓！

電話二話不說的就被掛斷了，一點面子都不給。

影弄莙瞪著被掛斷的電話發獃了三分鐘之久，心裡的挫敗感以及那不服輸的個性，激起了她的挑戰慾望。

這次不用卓亞倫雞婆的替她按重撥鍵，她就自己按了回去，電話一樣只響了沒幾聲就被接起。

這次她沒等他先開口，便先發制人。「凌董事長，我們是誠心誠意地要邀請你上節目，希望你……」

嘟嘟嘟……，哇！一樣又來不及將話說完，電話再次被切斷了，她再接再厲，愈挫愈勇，但電話卻再也撥不通了。

卓亞倫無言地拍拍她肩膀，給予她安慰。「以後妳會面對比凌晞更難採訪、更不配合的對象，妳就把他當作是一次的經驗，彆氣餒喔。」

「你放心，我不會被打敗的。」她一臉堅定的說。

「嗯，這才是我的好徒弟。」他果然沒看錯人，她的神經雖然大條了些，但對新聞的熱忱卻是無人能比，也或許是剛進這個圈子，有著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憨膽吧！

影弄莙看了一下手錶，離中午休息時間還有十分鐘，記者的工作不一定要整天待在辦公室里，這大概是唯一的好處吧！

她拿起大帆布背包，朝著卓亞倫丟下一句話：「前輩，我有事出去一下，組長回來要是找我，你就告訴他我去看醫生了。」說完后，匆匆忙忙離開公司。

卓亞倫不用問也知道她要去哪裡。

很好，當記者就要有這種不屈不饒的精神，假以時日，她一定會成為一名很棒的記者。

影弄莙離開電視台後，來到凌翔科技公司。

走進大樓前，看見大樓旁有間連鎖咖啡店，她走了過去，買了兩杯咖啡，再走進大樓里，搭著電梯直上二十五樓。

「小姐，我想找凌董事長。」

「請問妳貴姓？有事先和董事長預約嗎？」總機小姐相當公事化的詢問著。

「我姓影，我沒有事先預約。」看病要預約，上美容院剪頭髮要預約，怎麼連找個人也要預約！

「那我先幫妳問問董事長秘書，妳請先稍等一下。」

「謝謝妳。」

影弄莙安靜的在一旁等了一下子，總機小姐就掛斷了電話，對她說：「請搭最左邊的電梯，直接上三十樓，出電梯之後往左走，就可以看到董事長秘書室，走進去就行了。」

「謝謝妳。」就這麼簡單，她還以為會困難重重，在第一關就被攔下來了咧！

下次記得再來時，要多買兩杯咖啡，請總機小姐喝。

影弄莙搭電梯到三十樓后，往左一轉，果然看見董事長秘書室的牌子，她舉起手，輕敲了門，門內很快就有了回應。

「請進。」

咦！這聲音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

她推開門走進去，看見坐在一張辦公桌后，剪著一頭俏麗短髮，十指快速敲打鍵盤的人。

「向均！？」一個她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的人！

「妳怎麼會來這裡？」傅向均聞聲抬頭望去，臉上的驚訝不亞於影弄莙。

「我來找人。那妳呢？妳怎麼會在這裡？」

「上星期這家公司打電話通知我今天上班，接著就被分配到這裡。」傅向均也是一臉「莫知影」的表情，老實說她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妳怎麼沒告訴我們？」

「連面試都沒面試，我以為今天是先來面試，沒想到竟然就叫我直接上班，連我都感到不可思議，哪有機會告訴大家呀！」

「總之，恭喜妳終於找到工作了。」影弄莙一高興，完全忘了她來這裡的目的。

「對了，妳說妳來找人，妳來找誰呀？」

「凌晞。」

「誰是凌晞？是哪個部門的？要不要我幫妳問一問？」

影弄莙聽了她的問話，忍不住笑了出來。「妳連妳們公司的董事長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還笑我神經大條，妳的迷糊程度跟我差不了多少嘛！」

「喂，我莫名其妙被叫來上班，一來就有人拿了這一大堆工作給我，一個早上計算機敲不停，別說喝口水、喘口氣，就連想去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哪有多餘的時間去管我們董事長的大名啊！」

「好可憐喔！」影弄莙對她露出同情的眼神。

影弄莙看了一眼這間約莫十坪大的辦公室，左手邊是一整面的玻璃帷幕，視野相當遼闊，甚至還能觀賞到101大樓，右手邊則是一面原木柜子，擺滿了各式的數據夾，旁邊還有一張L型乳白色的義大利皮製沙發，中間前後擺著兩張OA計算機的辦公桌椅。

可見這間辦公室里除了傅向均之外，還有另一個同事。

「妳的工作是什麼？」

「人事部經理說我是董事長秘書的助理。」早已飢腸轆轆的傅向均聞到陣陣撲鼻而來的咖啡香味，肚子不爭氣地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妳的咖啡要給誰的？」

影弄莙將手上的兩杯咖啡放在她桌上。「妳還沒吃午餐嗎？」

「江秘書說這些資料下午兩點之前要，我還有一堆還沒打完，哪有時間去吃飯。」傅向均苦著一張臉，再這樣被操下去，她都不確定這個工作她能做多久？

「妳想吃什麼？我幫妳去買。」

「幸虧有妳，不然我就要餓肚子了。」傅向均感動的抱著好友。

「想吃什麼？」

「只要能吃的，什麼都好。」

「我現在就去買。」影弄莙轉身離開秘書室，去幫好友買午餐。

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個紙袋和一個塑料袋。來到總機櫃檯前，她將裝有兩杯咖啡的紙袋放在總機櫃檯上。「這咖啡請妳們喝。」

總機小姐被她的盛情給嚇了一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謝。「謝謝妳。」

「不客氣。」影弄莙朝著她們點點頭后，又走向電梯，上樓去。

傅向均一看到影弄莙，馬上如惡虎撲羊般沖了過來。「我快餓死了。」接過塑料袋，她立刻打開免洗蓋子，陣陣撲鼻而來的牛肉麵香氣，讓她不顧形象的大快朵頤了起來。

「又沒人跟妳搶，小心燙呀！」影弄莙見她狼吞虎咽，怕她燙到舌頭。

「我早上也沒吃，快餓昏了。」嘴巴里的還沒吞咽下去，她又吃進一塊牛肉。

就在這時，出去用餐的江品儀用完餐回來，就看見這一幕彷佛在野餐的畫面，不禁勃然大怒，朝著她們大吼：「妳們在這裡做什麼？」

「江秘書，我還沒吃午餐，我朋友剛好來找董事長，就順便幫我買午餐給我吃。」傅向均解釋說。

「妳們以為這是什麼地方？竟然把辦公室當成餐廳了！」

「可是妳給我的工作這麼多，我根本沒時間去外面吃飯。」傅向均忍不住替自己辯解。

「難不成妳以為公司是請妳來玩的嗎？嫌工作多，妳大可不要做，回家去當妳的千金大小姐。」江品儀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今天一上班沒多久，人事部經理就突然帶著她來到董事長秘書室，說是董事長為她找的助理。

她當凌晞的秘書三年，一向都很稱職，根本不需要什麼助理秘書。她心裡很清楚，董事長的目的不是為了分擔她的工作，只是要減少她與他接近的機會罷了！

但人是凌晞親自選的，她就算百般的不願意，也只能默默接受。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和向均無關。」

「妳又是誰？這裡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隨便進來的嗎？」江品儀的語氣充滿著鄙夷。

「妳……」影弄莙簡直要氣炸了，她最恨狗眼看人低的人，自以為高人一等，其實什麼都不是。

「還不快點滾出去。」江品儀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很抱歉，我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我是ITV實習記者影弄莙，希望可以請凌董事長接受我們ITV節目的專訪。我是來找凌董事長的。」影弄莙隱忍著氣，但卻是咬牙切齒的說著。

「我們董事長已經拒絕接受採訪了。」

「我知道，但是……」影弄莙正想再說些什麼，卻因為門口突然出現的偉岸身影，所有話都吞咽了回去。

哇！這男人擁有一身比模特兒還標準的衣架子身材，緊抿著唇，寒著一張臉的表情，真是又酷又帥，讓人看了不禁臉紅心跳！

「江秘書，把上個月的營業報表拿進來給我。」凌晞沒多看她一眼，交代完畢后，直接走回他的辦公室。

「是。」江品儀立即換上另一張溫柔的表情，猶如京劇變臉的速度，著實讓她們兩人大開眼界！

影弄莙像是想起什麼，飛快地拿起放在桌上的咖啡，跟著凌晞走進他的辦公室，速度快到讓江品儀來不及阻止。

「妳做什麼？」凌晞問著。他記得她，她是上星期在楊介豪生日宴會上自稱是ITV實習記者的女孩子，早上也曾打過電話來騷擾他。

影弄莙將咖啡放在他辦公桌上，朝著他欠了個身。「這咖啡是給你喝的，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

「我說過……」他的話未說完，就被她先給打斷。

「請你不要這麼快拒絕，請你再多考慮一下。」

「不必考慮，我不會接受專訪的。」

「為什麼？」影弄莙就是想破了頭，還是想不通他拒絕的理由。「你拒絕的理由是什麼？」

「不需要理由。」他沒有必要跟她解釋。

「可是沒道理呀！接受電視台的專訪，不但可以幫你們公司做宣傳，更能替你塑造形象，怎麼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你沒有理由拒絕啊？」

「我說過不需要理由。」

影弄莙側著頭，很認真的想了一下，難道……

「你有鏡頭恐懼症嗎？」

「無聊。」

「還是你怕自己上電視會表現不好，破壞形象？」影弄莙像是在自言自語。

「小姐，請妳出去。」追著進來的江品儀，發現凌晞的臉色漸漸浮上一股不耐與不悅，她趕緊將她往外拉。

「凌董事長，請你……」影弄莙沒有機會再說下去，已被江品儀拉出去，最後她僅能在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對著裡面大喊著：「我會再來的。」

凌晞被她弄得有些啼笑皆非，難道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麼勇敢，還是只有她是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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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江品儀下達了命令，影弄莙無法再像第一次那樣，輕易進到凌翔科技公司里。

幸好還有傅向均在，透過傅向均，她多少了解凌晞的一些事，包括他每天的一些行程。當然，這些都只是小道消息。

這一天，難得沒發生什麼重大案件，卓亞倫便要她先下班回家。

她在下班前，打了個電話給傅向均，知道那個一天工作十二個小時的工作狂，仍繼續留在公司工作，最重要的是，凌晞的秘書江品儀今天因為家裡有事，下午請假沒去上班。

這是老天為她製造的大好機會，她說什麼也不能放過。

匆匆忙忙離開公司后，她先搭計程車到永康街，買了「頂港有名聲，下港尚出名」，連外國人來台灣旅遊，都一定要去品嘗的小籠包，外加一份蝦仁蛋炒飯，然後再搭計程車趕到凌翔科技公司。

她在樓下時，先打了個電話給傅向均，確定了凌晞還在辦公室后，才提著食物上樓。

影弄莙將買來的食物放在傅向均的辦公桌上。

「弄莙，妳真是我的好姊妹，知道我要加班，還特地買晚餐來給我吃。」傅向均感動的抱住她，又要往她臉頰親下去。

影弄莙伸出手，摀住她的嘴，阻止了她的親吻，她動不動就吻人，真是不好的習慣。

「這不是要給妳吃的，是特地買來給他吃的。」她的手比了比另一間辦公室。

傅向均一把放開她，「重色輕友。」

「拜託，我是想等妳下班，我們再一起去吃飯。」她將食物拿給她。「妳先把這個拿進去給他。」

「妳自己拿進去。」

「我拿進去他應該不會吃，說不定還會將這些直接丟到我臉上。」他的冷漠，她已經見識過了，而且他那個人看起來好像不太有耐心。

記得林若凡說過，凌晞最怕別人對他勾勾纏，但她就是沒辦法厚著臉皮去糾纏他，雖然她現在做的事和糾纏其實沒什麼不一樣。

她每天會買咖啡來給他，但大都是請總機小姐拿上來，她想用她的誠意來感動他，請他答應接受專訪。

「向均，等一下我請妳去吃燒烤。」影弄莙開始用美食誘惑她，她太了解傅向均最受不了食物的誘惑。

「妳說的喔，可別賴皮。」

「我保證。」她舉起手，做出發誓的手勢。

傅向均真搞不懂影弄莙，她只不過是個實習記者，凌晞要不要接受節目的專訪，一點都不關她的事，她有必要每天花那麼多錢，又是買咖啡，又是買蛋糕，結果那個人根本不領情，這樣的投資註定血本無歸，一點意義都沒有。

若是她，她寧願把那些錢拿來自己吃大餐，至少能在身材上看到一些投資報酬率。

傅向均提著食物，先敲了一下門，待裡面有所響應后，才推門而入。「董事長，這是您的晚餐。」她將影弄莙買來的小籠包和蝦仁炒飯放在沙發前的桌子上。

「謝謝。」凌晞只是簡單的道了聲謝。

「這是……」傅向均想告訴他，那是影弄莙買來的，但話還來不及說出口，他便先丟了一份文件給她。

「妳先將這份資料整理一下，然後印出來給我，弄好之後妳就可以先下班了。」

「是。」進入凌翔科技已經一個星期了，最早的下班時間是七點半，對於加班一事傅向均早已習以為常了。

傅向均拿著活頁夾，坐回自己的位子。一打開活頁夾，她的額頭上不禁冒出三條黑線，看到那一張張龍飛鳳舞的字，忍不住叫了聲：「阿娘喂！這哪叫字，根本是鬼畫符。」

影弄莙好奇的湊過去看，一看見那紙上的字跡，也莫怪傅向均會這麼說了。「我來幫妳。」

「還好有妳，不然我今天大概要睡公司了。」雖然才五張紙，但那密密麻麻的鬼畫符，真會讓她想直接遞上辭呈算了。

「好了，別再抱怨了，趕緊做完才可以去吃燒烤。」

時間滴滴答答，一分一秒流逝，兩人沒有浪費時間說話，認真的先將那全黏在一起的字，想辦法將它們分屍，一個字一個字的拆解。

專註，讓她們忘了時間。二個半小時后，傅向均和影弄莙終於將那堆象形文字給重新翻成標準的繁體字。

「終於搞定了。」

「妳快去交差吧！」影弄莙幫她弄完那一份資料后，整個人已經累趴在桌子上，對她說：「我肚子快餓死了。」

傅向均將列印出來的紙張夾在原先的那份鬼畫符上面，正準備起身拿進去給凌晞時，那扇相隔的門正好開啟，凌晞提著公文包，準備下班回家。

突然看見趴在桌子上的影弄莙，有了短暫的驚訝！

「這麼晚了，她怎麼會在這裡？」凌晞雖然問著傅向均，可眼睛卻是直直地瞅著影弄莙。

他的聲音渾厚低沉，充滿磁性，卻聽得出隱藏著一股怒氣。

「弄莙專程買晚餐來給你吃，本來我們是要一起去吃晚餐，但因為你急著要這份資料，就一直等我到現在。」傅向均向他解釋，但省去了她幫她一起整理資料的事。

凌晞聽完傅向均的話，眉頭鎖得更深，因不悅而抿成一條線的雙唇，讓人感覺出他似乎正在強忍著怒火。

影弄莙瞅著他即將發狂，卻依然俊帥到令人忍不住臉紅心跳的臉孔，不禁在心裡驚嘆：這男人真是帥到沒有天理！

但現在不是欣賞帥哥的時候。

「凌董事長對不起，請你不要責怪向均，是我……」

「妳說那些食物是她買來的？」凌晞打斷她的話。他以為是江秘書交代傅向均記得幫他準備的晚餐。

他每天晚上幾乎都會留在公司工作到九點左右，而江秘書也總是會事先幫他買好晚餐才下班，他以為那是傅向均去買的，才會那般的理所當然，不問一句。

「是的。」傅向均回答。

「妳們到現在都還沒吃晚餐？」

「我以為向均可以下班，所以……」

「妳是笨蛋嗎？」凌晞忍不住大吼了一聲，專程幫他買晚餐，卻不會替自己多準備一份，想到她餓著肚子陪著他的秘書工作到現在，怒氣就不自覺的飆升。

「你怎麼可以隨便罵人！」影弄莙感覺到自己被罵得莫名其妙，倔強的傲骨馬上反應出來。

「難道不是嗎？妳專程買晚餐來給我，卻不曉得為自己買一份。」

「我怎麼會知道向均會工作到現在，我以為……」

「她要加班工作，難道妳不會再出去買回來吃嗎？」他又打斷了她的話。

「餓肚子的是我們，又不是你，我們都沒抱怨了，你在凶什麼？」影弄莙十分不解地問。

是呀！她們吃不吃飯，一點都不關他的事，他到底在生什麼氣？

雖是如此，但他只要一想到她們，不，或許應該說是「她」到現在還沒吃晚餐，他就忍不住怒火中燒。

傅向均拿著活頁夾，像是個看熱鬧的路人甲，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兩人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她擔心這劍拔弩張的氛圍，隨時會一發不可收拾。

就在她以為這短暫的停歇，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時∣∣

凌晞不再多話，提著公文包，冷著一張俊顏，大步率先離開辦公室。

「向均，他是不是『大姨媽』來了呀？」影弄莙在他先行離開后，不禁懷疑的問。

「妳神經呀！他是公的，怎麼會有『大姨媽』。」傅向均將活頁夾放進抽屜里鎖好，再將計算機關掉。

「要不然他的火氣幹嘛那麼大？」影弄莙一屁股直接坐在桌子上，背對著門口。「還是他本來就這麼神經質，想發神經就發神經！」

「我跟妳一樣，都屬菜鳥階級，平常都是江秘書在和董事長接觸。」她又擺出一張「莫知影」的表情。「等我有所了解之後，再跟妳報告。」

「可是他怎麼可以這樣，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道理他難道不懂嗎？就算不看在今晚我還特地跑到永康街排了半個小時的隊，幫他買貴死人的小籠包和炒飯，也得看在我連買了一個星期的咖啡請他喝的份上，就不能給點笑容嗎？」

影弄莙發完牢騷，等傅向均整理好后，才站起身，誰知一回過頭，赫然驚見那綠著一張俊臉，站在門口的人。

她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要命！她剛剛說他大姨媽來的話，他該不會恰巧都聽到了吧！

「妳見鬼了嗎？」背對門的傅向均瞥見影弄莙一副見鬼的表情，忍不住取笑著她：「剛剛說的口沫橫飛、滔滔不絕，怎麼不繼續說下去。」

若真是見鬼還好，他現在的臉色比鬼還要難看呀！

傅向均終於察覺有異，轉過頭一看，受到驚駭的模樣，比影弄莙好不到哪裡去。

「董、董事長……」她真是孬呀！有種在他背後說壞話，沒膽面對他。

「妳們還沒好嗎？」凌晞繼續隱忍著怒火問。

「好、好了。」傅向均以為他是為了要鎖門，因此拿著包包，拉著好友，快步走出辦公室，直往電梯走去。

在等電梯時，凌晞也已走到電梯，電梯門一開，三人陸續走進電梯，最後進去的凌晞直接按下B1的數字鍵。

影弄莙和傅向均看見他只按一個鍵，兩人妳看我、我看妳、相看兩無語。但兩人很有默契，誰也沒有去按1的數字鍵，心想陪他到地下一樓再上去，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就這樣，電梯一路下到地下一樓，電梯門開啟，凌晞走出電梯，但當電梯門要關上時，他的手卻壓在電梯門上。

「妳們還站在裡面做什麼？」

「我們要上一樓啊。」影弄莙的話才剛說完，她的手隨即被他用力一拉，差點沒撞進他懷中。

凌晞不發一語，拉著影弄莙的手，來到他的車子，打開車門，就將她塞進車子的後座。

傅向均看見好友被「挾持」，只好快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