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怎麼也沒預料到會發生現在這樣的狀況,更沒辦法預期兩人將來會發生什麼事。
他的將來,並不屬於她……
不知為什麼,想清兩人的將來,她竟覺得心裡一悶,像是被誰揍了一拳……
【第五章】
「你究竟在搞什麼?!」
偌大的客廳里,一聲極具威嚴的男聲,出自韓兆量的口中。
韓顥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窮極無聊地翻看著自己寬大的手掌,想起紀海芯曾說最喜歡他的大手,看來很有安全感。
唇邊湧起笑意,一想到她,他的心情就好得出奇。
只是,韓顥的笑意,顯然讓韓兆量心情大壞。
「堂堂『韓風』的總經理,沒想著要傳宗接代生孩子,凈找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同居,你到底在搞什麼!」韓兆量對著唯一的兒子破口大罵。
早在幾年前,韓兆量就逼著韓顥相親,但韓顥總是不同意,沒有定下來的打算;沒想到韓兆量卻從朋友的口中得到韓顥跟女人同居的消息。
要是名門淑女,他倒也樂觀其成,但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個在跳舞的女人,這叫他面子往哪放?
韓顥眉頭一挑,看了父親一眼。
原來韓兆量知道了!難怪今天會將他叫回大宅,目的就是要數落他。
「不過就是個女人,也能讓你大發雷霆。」韓顥搖搖頭。「逢場作戲,你不是常用這句話搪塞老媽嗎?」
「你!」韓兆量一肚子怒氣無處發,只能換個方法。「好,你要逢場作戲我不管,但是傳宗接代是你的責任,都已經三十好幾的人,還不生個孫子給我抱,怎麼都說不過去。」
韓兆量不諱言,女人本來就是玩玩的,所以他也沒權管兒子怎麼做,但是,孫子是一定要生給他的!
韓顥翻了翻白眼,原來是這件事——傳宗接代。這就是獨子的悲哀,像是不生個孩子就該天誅地滅了。
「好,我會考慮,也會把時間安排出來,這總可以了吧?」韓顥站起身,決定不跟父親鬧僵。
韓兆量看齣兒子的敷衍,卻也沒辦法,只能看著他的背影再補上一句。
「只要結了婚,我不會管其他的事,聽到了沒?」
韓顥揮揮手表示了解,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原以為紀海芯會在家裡等他,所以韓顥心急如焚,火速地沖回家,沒想到等待他的卻是一片黑暗。
坐在裝潢不協調的客廳里,韓顥第一次覺得,那張總是躺著紀海芯的貴妃椅礙眼得讓他想丟了它!
人呢?一直躺在上面、笑盈盈看著他的人呢?
他憤恨地轉開眼,來到沙發里坐下,卻似乎能感覺她的長發披落在地上的綺情模樣。
說她精力十足,她卻同時也是個懶骨頭,只要進了客廳,能躺她就不坐,於是,沙發椅上通常是他坐著,而她枕在他的大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看電視。
而他呢,除了幾個節目吸引他的興趣之外,絕大部分的時間,他不是盯著她的側臉,就是玩她的長發。
她膩他膩上了癮,而他似乎也很滿足於她的黏膩,沒什麼太甜蜜的對話,但動作卻自然得像是老夫老妻。
而今天,那個總膩在他腿上的女人到哪裡去了?
韓顥心裡有說不出的煩躁,因為她的失蹤;而天殺的,他不知道自己在急什麼?
突地,門外傳來車子停下的聲音,韓顥迫不及待地衝到門邊,才拉開門,就看見紀海芯從一輛房車裡走下來,然後他聽見一聲低沉的男性嗓音開口跟她說再見。
煩躁在最短的時間內發酵成激烈的憤怒,一股說不出的忐忑,幾乎要將他吞噬。
紀海芯一轉過身,就看見站在門邊、一臉陰鬱的韓顥,黛眉微微皺了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有一桶冷水當頭淋了下來。
「這麼不堪寂寞?我才一個晚上不在,馬上就找了人遞補我?」韓顥用盡所有的力氣讓自己口氣冷靜,不至於爆發,卻只是讓他的表情看來更加深沉憤怒,甚至還帶著一絲輕蔑。
紀海芯聽見他尖銳的言語,心頭像是被針刺了一下,好疼!
她忙了一晚上,回去看久違的孤兒院院長還有小朋友,累得她幾乎要走不動了,才讓院長的兒子送她回來。
沒想到,迎接她的竟然是他的冷言冷語。
她沒有選擇回應,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才輕輕開了口。「我好累,我想洗個澡。」
韓顥的眸眯得更緊,是誰讓她這麼累?累到一副腳軟的模樣?
他的眉毛幾乎要被自己的怒氣烤焦了,沒好氣地開口,「如果你想陪別的男人、賺點外快的話,也應該先告知我。」
紀海芯將拳頭握得死緊,緊得讓指甲深深插進肉縫裡。
她一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說她淫蕩、說她愛錢,怎麼樣都無妨,她只是做她自己,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只是,他的話卻意外地教她難受,像是一把刀從她的心口上劃過,疼得她站不直身。
她想,那是因為她太累的關係,絕不是因為他。
只是,他的話仍教她痛得豎起全身的刺,以攻擊作為防衛的武器。
「當初搬進來我就說過,我仍保有我的自由,沒必要什麼事都向你報告。」她只是太習慣跟他在一起,所以讓他誤以為,他已經完全擁有了她!
「你拿的是我的錢。」韓顥並不認為他付出的錢有多少,只是,他仍舊認為她本該屬於他。
「我也可以不拿。」她並不窮,以一個室內設計師來說,她的收入算是不錯,再說,她若真缺錢,跳舞也能補足不少。
是他不讓她離開他身邊,讓她誤以為兩人有可能發展出一些其他的什麼。
這一個多月來,她也幾乎要以為他們真的是「什麼」了,一直到剛剛他說了那句話之後,她才知道,她想太多了。
他就算已經不把他朋友那條罪算在她頭上,她仍舊也只是一個他付錢用來洩慾的女人。
因為那幾個錢,他認為擁有了她,所以生氣、所以發怒,他甚至沒讓她有解釋的機會,直接就判了她的刑。
紀海芯自嘲地撇撇嘴,瞧!她差點就要犯了青姊的錯誤,差點兒就要踏進愛情的漩渦里了!
他不了解她,一如她也不了解他。
他們很熟,熟到知道彼此的興趣,知道彼此的敏感帶,但是,卻也很不熟。他們聊天聊地、聊天氣聊政治,卻從來不聊彼此的私事。
他從沒想要認識她,從不曾開口問過她的工作、她的家庭背景,兩人就像是最親密的陌生人。
因為他不想知道,她也知趣地從不主動提及,不去過問屬於他的私事範圍,兩人在下班時熱情相擁、共享床鋪,卻連對方在哪裡上班都不知道。
她一直覺得這樣很好,能擁有彼此,也同時擁有自己;一直到現在,她才深深地發覺,她被他隔離在心房之外,一個遠到幾乎看不見的地方。
她的唇邊綻開一朵無奈的笑花,帶著濃濃的自嘲意味。
「你究竟在笑什麼?」韓顥火大地問道。
看到她唇邊美麗的微笑,他不禁猜測著今晚那男人做了什麼,竟讓她綻出如此誘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