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個晴朗的星期天,敏兒的室友們不約而同都搬了進來。其中那個叫韓奇皓的僅提了簡單的幾件行李;孟潔則拜託柳若風替她載來一箱又一箱的東西,加上小柳自己的,恰好塞滿了一輛九人座。
敏兒這會兒正在房裡幫孟潔整理東西,挺高興有這個三專時的同窗好友當室友。
「你搬過來就好了!有時候我一個人挺悶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把孟潔的書放上書架,對孟潔這麼說道。
「如果不是我始終都沒有男朋友,也許你早已因為受不了臭男生而將我淘汰出局了。」孟潔哼了一聲,調皮地看她一眼。
「那也不見得!」敏兒反駁。「你可以找小柳當男朋友,我不但不會淘汰你,還舉雙手贊成。」
孟潔回頭,皺起雙眉,以看瘋子的眼神看她,然後搖頭對她說:「你真是少根筋耶!」
敏兒瞪大了眼,被一個名副其實少根筋的人指我自己少根筋,還真是這輩子最令她吃驚的事。
「我少根筋?」敏兒指指自己的腦袋說。
「是啊!」孟潔得意地點頭。「有些事明明很明顯了,你卻一點蛛絲馬跡也看不出來。」
「哦?你知道些什麼我不知道的嗎?」
「我是知道,但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孟潔轉身繼續拼裝她的塑料衣櫥,那一根根粗細不同、長短不一的鐵杆子叫她頭大極了。「敏兒,過來幫幫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弄這個東西。」
「我知道的可比你少多了!你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嗎?」敏兒報復地說;不過還是走過去幫著她研究衣櫥的說明書。
兩個女人東拼西湊了半天,整個衣櫥的骨架還是扭曲的,連站立都有問題,更不用說要把衣服往裡頭擺了。
「怎麼會這樣?」敏兒終於忍不住喊了出來,她其實非常沒有耐性。「這東西根本是壞的嘛!你告訴我在哪裡買的,我去找那個老闆算帳。」
「壞的?不會吧!」孟潔納悶地左右打量著眼前這個歪斜不穩的東西。「我同事買過,都說很好用,小柳也買了一個呀!」
「他們買的是好的,你買這個是壞的,所以不能用呀!不然你去找小柳來試試看,他一定也弄不好。」敏兒深信這衣櫥一定是故障品,否則以她的智商沒有道理會弄不好它。
「小柳不在,去還車了。」孟潔回答,依然不死心地研究著說明書,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才放棄。她嘆氣道:「敏兒,讓另外那個人--那個叫韓什麼的來幫幫忙好不好?弄不好衣櫥,我的衣服就沒辦法整理了。」
「他叫韓奇皓,人怪裡怪氣的比我還嚴重;要請他幫忙你得自己去,我不能靠男人太近,這你也知道的。」
「我跟他又不認識--」
「以後大家要一塊兒住,剛好借這個機會熟悉熟悉嘛!」
「我需要熟悉,你就不需要嗎?」孟潔皺眉。
「我幹嘛去熟悉一個男人?」敏兒說得理所當然。
孟潔無奈的瞪她,敏兒則徑自翻著手上的雜誌來個不予理會。她看著眼前的一片凌亂,全身的皮膚又因流汗而粘膩不堪,孟潔終於站起來往外走,就去找那個人來幫忙吧!裝好了這東西之後,她也好儘快整理好衣服,然後進浴室沖個冷水澡。
***
韓奇皓帶過來的東西就是一些衣服,一些書,以及日常用品,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他只是在這兒暫住,自然不需要太多多餘的物品。
將東西一一歸位后,滿身的汗水讓他越來越熱;正打算拿了衣物到浴室洗個冷水澡,卻聽見有人在門外敲門。
韓奇皓將脫了一半的衣服又套回身上,雙眉不耐煩地高高聳起。
來做和平拜訪嗎?是不是在外租屋的都時興這一套?他兩大步過去拉開門,對門外站的是誰並沒有太大興緻。他期望是這層樓中另一位男士,這樣,他們可能會聊得有趣多了。
他自然是失望了!在他面前的是個女人,而且不是他租屋時遇上的那一個。這個看起來沒什麼大腦,單純的雞蛋臉上掛滿了笑容,見他開了門立刻微微欠身說:「你好,韓--韓--」
「韓奇皓。」他提醒她。
「你好,韓奇皓,我是孟潔,和桑敏兒住在那一間。」她用手指指套房。
對她熱切的自我介紹,韓奇皓只以點頭表示明白;對於女人,他真的怎麼也拿不出耐性,就連診所里的女病人都令他覺得厭煩。幸好他總是戴著口罩,露出的半邊臉其實是很難讓人看出他是什麼表情。
這個孟潔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冷淡,兀自繼續她的友善介紹。
「我們能住在同一個屋子裡也算有緣,大家都是年輕人,相信可以像兄弟姐妹一樣融洽相處。」
韓奇皓又輕輕點了點頭。
由於都是她一個人在說話,孟潔心想寒暄就到此為止吧!今天大家都忙,何不幹脆說出重點以求儘早解決問題?
「呃--」孟潔清清喉嚨。「你介意我叫你韓奇皓嗎?或者我也可以稱呼你韓大哥?」
「叫我韓奇皓就可以了。」
「韓奇皓,我--其實我來除了是自我介紹外,還有件事情想拜託你……」
「你請說。」韓奇皓強掩不耐,很後悔自己沒有儘快躲進浴室,才會遇上了這麼個麻煩。
「我買了一個塑料衣櫥,不曉得是哪裡出了問題,我跟室友怎麼研究就是拼裝不起來,你能不能--」孟潔吶吶道。
「什麼樣的塑料衣櫥?」韓奇皓問。
「老闆說是最普遍的,中間有T字型的拉煉。」
「沒有附說明書嗎?」
「有啊!不過看起來很複雜。」孟潔煩惱地說。
複雜?韓奇皓幾乎要發作了。那種簡便型的衣櫥,他國小時就拼裝過,簡單省力又不需要任何工具,她和她的室友是智障還是白痴?居然看了說明書還得求助於人?
女人這種動物,造物者是不是忘了該給她們一點頭腦?
「你可以過去幫我看看那衣櫥嗎?我們實在是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孟潔再度開口要求。
韓奇皓除了點頭還能怎麼樣?這個女人連他的不耐煩都看不出來,除非他說聲「不」,否則任何拐彎的拒絕,她是聽不出來的。
***
韓奇皓一走進房間,敏兒立刻將高舉在桌上的雙腳放下,推了推眼鏡,並且蹙著眉向領他進來的孟潔說:「你真為了這種小事去請人家過來?我說是東西壞了你不信,卻相信我們兩個人做不好的事他就做得好?」
「這種事本來就是男人比較懂嘛!」孟潔說。
敏兒冷哼了一聲,表示絕對的不同意,又轉過頭,蹺起腳繼續翻她的雜誌,看都沒看韓奇皓一眼。
韓奇皓雖然覺得有些訝異,對她冷淡輕蔑的態度卻並不是非常在意。她不理他也好,同時要應付兩個多嘴的女人,他絕對沒有耐性拼裝眼前這個「複雜」的塑料衣櫥。
他蹲下身打算開始工作,孟潔自然也要蹲下來幫他,卻聽見對講機響的聲音,於是她又匆匆跑往客廳。不久之後,孟潔在客廳喊,說是小柳要她下去幫忙拿些東西,她下去一下馬上來;接著就聽見門被拉開和「砰」一聲被關上的聲音,室內霎時一片寂靜。
幾分鐘過去,套房裡只有敏兒翻書的聲音和衣櫥鋁鐵相碰的鏗鏘聲響;他們各忙各的,似乎兩個人都非常享受這種安靜。
韓奇皓的確是喜歡安靜勝過女人的聒噪。若非逼不得已,他絕對不會主動跟女人說話,尤其是一個明顯藐視他的女人。
「你可以過來替我扶著這根杆子嗎?」很不得已,他開口了。這衣櫥沒有壞,只是杆子的接合不甚良好,他得使些勁,但又怕裝好的地方會散開,所以需要有人幫忙。
他開了口,卻沒有得到迴音。韓奇皓不禁抬起頭,口氣生硬地又說了一次,這回還加上了稱呼。
「請你過來幫我一下,桑小姐。」
前兩秒依然沒有響應;韓奇皓正想加重音量再喊一次時,敏兒才忽然回過頭來,一臉恍惚問道:「你和我說話嗎?」
「是的,我請你過來幫我一下。」韓奇皓無奈地回答。
敏兒打著哈欠站了起來,還伸展伸展了筋骨。
「我坐著睡著了,所以沒有聽見。哪,你要我做什--」敏兒恍惚的精神忽然恢復,不相信自己剛才居然這麼和顏悅色地對一個男人說話,語氣於是隨即一變。
「要我幫忙?怎麼?你也弄不好它?我說過它是壞的,是個故障品,孟潔那傻瓜偏不信。」
韓奇皓嘆氣,越來越相信物以類聚這個成語;可憐!一間套房竟住著兩個傻瓜。
「它沒壞,如果你肯過來幫忙,衣櫥很快就可以用了。」他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忍著點,就快大功告成了,他馬上可以洗個澡,關回房間里,誰也不理了。
「是這樣嗎?」敏兒顯然不相信他。她的眼神、表情、語氣,甚至站的姿勢都滿含著懷疑。然後她想起孟潔--她哪裡去了?這是她的衣櫥,人也是她找來的,留在這兒幫忙的應該是她,怎麼會是自己呢?
「孟潔呢?她到哪裡去了?」她怎麼可以留她桑敏兒單獨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她想讓她嘔吐到死嗎?
「柳若風要她下樓幫忙搬些東西,她在客廳是這麼喊的,你沒聽見嗎?」
「我當然沒聽見,睡著了怎麼還聽得見?」敏兒沒好氣道,心裡還在氣孟潔忘了她對男人的觀感。當然,眼前這個是她挑選的,可是他依然是個男人,不是嗎?
「你究竟要不要過來幫我扶著它?我希望一次就弄好它,不要浪費多餘的力氣了時間。」韓奇皓再次說;他從未發覺自己居然有超能力--抑制脾氣爆發的超能力。
「不能等孟潔回來嗎?」敏兒不怕死地問,畢竟她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麼怒意。
「為什麼一定要等孟潔?你不能幫忙嗎?」韓奇皓瞪著眼前的女人,期盼能從她口中得到一個合理完整的解釋。
「呃--這是孟潔的衣櫥。」敏兒的理由荒謬而且可笑。
「她的衣櫥,所以非得她出力。這就是你們之間的友誼?」
「我和孟潔的友誼才不關你的事。」敏兒終於還是靠過去扶著他架好一半的骨架。「老實告訴你好了,我討厭男人!十歲以上到六十歲以下,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帥的丑的都討厭,所以我不喜歡靠他們太近,這理由可以了吧?」她一口氣說了出來,反正日後同住一層樓,早說清楚了,大家方便些。
「討厭男人?」韓奇皓訝異地揚起眉,手上的工作也停了下來。
「別懷疑!此事千真萬確,騙你的是小豬。」
韓奇皓低下頭繼續拼裝衣櫥,微微扯動了嘴角。
「真是有趣的毛病,有病因嗎?」他問。
「喂!你說得好象我得了什麼傳染病似的。」敏兒聳起鼻子,而這個動作卻讓她的眼鏡略為滑落,她只好又用手去推了推。「總之就是這樣,我幫你扶著它,你別靠過來,懂嗎?」
「懂。」他嘲諷道;想著,要不要把自己厭惡女人的事也告訴她。她這麼緊張,讓她知道他絕無意思向她靠近,可會讓她輕鬆一些?
「既然如此,怎麼不把房間租給女性?」他問。
「是孟潔提出來的建議,我也覺得不錯;畢竟我可以忍受你們帶回來一個個的女友,卻受不了她們帶回來一蘿筐一蘿筐的男朋友。」
韓奇皓的嘴角又揚起。
「現在的女人一次不只交一個男朋友?」
敏兒聳肩。
「不知道是我眼力太差,還是她們真有十多個男性朋友,我總覺得每回看見的人都不一樣。」
「也許是時代不同,思想開放了。」
「我倒覺得是過度開放了。」敏兒譏誚道,突然想起曾熱烈追求自己的兩個男人。
「看不出你還是個保守的人。」
「你才叫人看不出來呢!」敏兒說這話只是直言,不含褒貶成分。「像你這種外表的男人,沒有女人像蒼蠅般在你身旁團團繞已經很奇怪了,你怎麼會不曉得現在的女孩子是什麼德性?」
「那你呢?你也是女孩子,為什麼見不了她們一個男朋友換過一個?」韓奇皓仰頭問,很訝異自己竟能跟一個女人以這種聊天的方式聊了這麼多。
「她們要一天換一個男朋友也不關我的事,只要那些男的一個也別出現在我面前;我一看見他們就想吐。」敏兒做了個嘔吐的誇張動作,惹得韓奇皓笑了起來。
「這麼嚴重?」韓奇皓站起來將衣櫥的塑料外套往上拉,注意到桑敏兒連忙收回了她扶在架上的手。「我和那個叫柳若風的呢?似乎我們兩個並不會引發你嘔吐的情緒,是不是?」
「我認識小柳,而且欣賞他;至於你--直覺吧!你是不會讓我覺得噁心,這也是你能住進來的主要原因。」敏兒爽朗地回答他的問題。
「從未有人暗示過我不像個男人。」
「我也沒這個意思,事實上你是我見過最像男人的男人了。」
這句話聽在韓奇皓的耳朵里居然很受用!而一向厭煩了各種吹捧誇讚的他,竟會為了這麼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而心生愉悅,實在令他自己也感到不解。
這個讚賞得來不易,因為說話的是個一看見男人就想吐的女人!他如此向自己解釋,接著便淡淡一笑對她說了聲謝謝。
他的笑讓敏兒吃驚,那聲謝謝更讓敏兒感覺臉頰發燙,她忙咕噥幾聲,轉過頭去。
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讓她見了既不討厭,也不起雞皮疙瘩,還笑得那麼迷人,令她心跳紊亂,太奇怪了!
「為了感激你這麼誇獎我,我打算向你坦白一件事。」韓奇皓拉上拉煉,一個完好的衣櫥就穩穩地站在敏兒面前。
「它真的沒有故障,那為什麼我和孟潔弄了半天也弄不好?」敏兒驚嘆地看著塑料衣櫥,心不在焉地問:「你想坦白什麼?如果是愛的告白,那就省省吧!我這輩子是不會跳進愛河的。」
「我也對陷入情網極度排斥。」韓奇皓淡然道。
「什麼?」
「我說,我和你一樣,對異性一點興趣也沒有;你毋需擔心我會對你做任何愛的告白。」韓奇皓說著走出她們的房間。
他是同性戀!
這是敏兒聽完韓奇皓的話之後的第一個反應。她瞪大雙眼,不相信老天會對她如此無情。
不愛女人?老天!她居然找了一個男同性戀者當房客!他將會帶回來更多的男人,而且在這間屋子裡培植無數的AISA病毒。
敏兒「砰」的一聲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地想著該如何彌補這個錯誤的方法。
難怪她不覺得他討厭,他根本就和其它男人不一樣!虧她剛才還誇他比誰都像男子漢,真是有眼無珠,一點看人的本事也沒有。
敏兒正唉聲嘆氣、皺眉苦惱時,孟潔和柳若風回來了。他們還買了兩盒棒冰回來準備請大家吃。
「哇!我的衣櫥裝好了,真裝好了耶!幸虧我厚著臉皮硬拉他過來幫忙,要不然我和敏兒弄到天亮都弄不好。」孟潔一進門,看見她的衣櫥便讚歎個不停,完全沒注意到一旁正哭喪著臉的室友。
「他似乎正在洗澡,等會兒可記得去謝謝人家。」柳若風微笑說;倒是他發現了失魂落魄的敏兒癱在地上,於是扯扯孟潔的手,要她注意她。
「敏兒!」孟潔訝異地喊她。「你呆坐在這裡做什麼?臉色蒼白,姿勢又詭異,你昏倒了嗎?還是跌倒撞到頭了?」
「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柳若風也蹲下來,他的問話可正常多了。
敏兒無焦距的雙眼在他們兩人的臉上來回移動著,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駭得一向鎮靜的柳若風也白了臉。
「喂!你--你先別哭,有什麼事慢慢說嘛!」柳若風慌了手腳,推了孟潔一把,示意她去安慰敏兒。
嚇呆了的孟潔經他這麼一推,才猛然摟過敏兒,拍著她的背,但始終說不出半句話。敏兒從不哭的,今天怎麼哭了呢?她想不出原因,想不出原因,當然也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她了。
其實敏兒哇哇喊了幾聲也就算了,她不會真哭,反正哭到死也於事無補。她離開孟潔的懷抱,苦著張臉向他們倆認錯。
「我害了你們,完蛋了,完蛋了啦!」她一邊說,一邊懊惱地捶著地板。
蹲著,腳會麻,孟潔和柳若風於是也往地上一坐。
「你說清楚點。」柳若風完全不懂她在說什麼,只好皺著眉等候下文。
「我什麼人不好找,居然找了個同性戀來當房客;你們說,這是不是很糟糕?」
敏兒簡直煩透了。
「我可不是同性戀。」孟潔慌忙搖動雙手,然後轉頭看向柳若風。
「我愛的是女人,你知道的。」小柳苦笑。
「哎呀!」敏兒大喊。「誰說你們了?是剛才替孟潔裝衣櫥的那個傢伙啦!」
「韓奇皓?」孟潔一臉難以置信。
「不會吧?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人。」小柳也說。
「看起來?光看外表就能知道他骨子裡是什麼樣子嗎?我還不就是被那第一眼的印象給害的!以為他和一般男人不一樣,沒想到還真是大大的不一樣。」敏兒在「大大」兩個字上加了重音,接著由地上爬起來,來回踱步著。「不行,非得想個辦法讓他搬走,否則我們遲早都會死於愛滋病,這太可怕了。」
「愛滋病不是說得就會得的。」小柳提醒她。
「我知道,但跟這麼危險的人物住在一起,總是提心弔膽,你們說是不是?」
「你怎麼會認為韓奇皓是同性戀者?他既酷又帥,怎麼看都不像。」孟潔還在納悶。這麼棒的一個男孩子,應該是老天爺送給某個女孩的,怎麼可能會討厭女人而喜歡男人呢?
「是他自己說的。」敏兒道:「他自己承認的,還會錯嗎?」
「他--他向你承認他是同性戀者?」柳若風覺得不可思議。
「他當然不會說得這麼白。不過他坦承對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還不等於是拐著彎在告訴我事實?」敏兒嘆息。「我知道你們很難相信有這麼巧的事情,但終究是讓我們給碰上了,不想辦法解決也不行啊!老天,我絕對無法忍受他帶『男朋友』
回來--回來過夜,我會連腸子一起都吐出來的。」
「討厭女人不代表他就是同性戀,你自己不也是討厭男人嗎?」孟潔開口說了句挺理智的話,不但小柳吃驚,敏兒也訝異不已。
「你近來說話好有條理,是受了誰的熏陶?」敏兒蹙眉問,隨即又揮揮手說:「算了,就當你忽然開竅了吧!你們都說他不像個同性戀者,但誰敢保證?我讓他住進來是我的不對,就讓我去當面和他說清楚,讓他立刻搬--」
「萬一是誤會呢?」小柳打斷她的話,問:「大家是因為有緣才能聚在一起,氣氛弄僵了以後就不好相處了。」
「都要他搬走了,還考慮這麼多。」
「我想,還是不要莽撞行事比較好,觀察一陣子再說吧!如果他真是個同性戀者,日子久了總看得出來。」小柳說。
「你們真不在乎和這樣的人住在一起?」敏兒看著他們倆。
「我還是不覺得韓奇皓是那種人。」孟潔回答。
「如果不影響到我,就算他真是同性戀,我想應該也不會造成我什麼不便才對。」
小柳在思索過後這麼說。
「你們的意思就是贊成維持原狀,讓那傢伙繼續住下去了?」
小柳聳聳肩。「我不覺得會有什麼問題。」
「哎呀!」孟潔忽然喊了一聲。「棒冰都快融化了,快點來吃吧!」她說著,拿了幾張報紙鋪在桌上,將棒冰放在上頭。
敏兒看看小柳,她終於也釋懷地拿起棒冰開始啃。也罷!她何必這麼緊張?若說真要有什麼危險,小柳才是那個該操心的人!這與她無關嘛!她已經誠懇地表示過要負責,是他們拒絕的,日後只要那個韓奇皓不帶一個又一個的「男朋友」回來,她就可以當他不存在,且來個互不往來,彼此應可以相安無事。
想通了以後,棒冰就變得特別冰涼好吃;她幾大口便解決掉一根,伸手再去取另一根。
「你們買這麼多,吃得完嗎?」敏兒問,又咬了口棒冰,感受紅豆牛奶的香味緩緩地在口中化開。
「咱們四個人,一個人吃三根就解決了啊!」孟潔回答。
「四個人?」
「還有韓奇皓,他替我裝好衣櫥,請他吃棒冰是應該的,不是嗎?」
「要請他吃還不快拿去?一會兒化光了,難道請人家吃棒冰棍?」敏兒說。
「我不好拿去吧?他剛洗過澡,也許服裝不怎麼整齊。」孟潔猶豫。
敏兒給了她一個理所當然的建議。
「讓小柳送過去嘛!反正遞根棒冰又不會傳染愛滋病。」她瞄了柳若風一眼,幸災樂禍地發現;柳若風的臉色蒼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