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遠遠看見兩個身影,韓奇皓就知道自己該死的猜對了汪靈的去處。她沒回家,沒有去尋死,她來找敏兒了。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汪靈離開時不但傷心難過,神情中更夾雜著強烈的忿怒;
她很容易就會把一切責任都推給敏兒,而且會對敏兒發泄她所有的怨恨與不滿。
他出了診所,本想攔輛計程車趕回去,卻想起四處都是道路施工,這麼停停、等等、繞來繞去,也許還不如他用跑的來得快。
韓奇皓心急如焚,他深知失去控制的女人有多可怕!她們完全沒了理智,根本不在乎傷害的是自己或者是別人。
他一路狂奔,跑得好喘,肺部像火燒般地又熱又燙,他的腳步仍不敢稍有停頓。
她不會傷害敏兒吧?
天!這叫他怎麼能不擔心?女人是這麼地難以捉摸,萬一汪靈拿了刀,或者是硫酸--韓奇皓不敢再想下去,忍著胸口的痛苦又加快了腳步的速度。
當他進了巷子,看見她們兩個站在門口,而且明顯地都沒受到什麼傷害,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他在她們的身邊停住,親眼看見敏兒完好無缺后,閉了閉眼睛調整自己的呼吸。
「你--你沒事吧。」氣順了以後,他先問敏兒。
敏兒聳聳肩。
「沒什麼事啊!就是擔心你等不到我會著急,果然害你趕了過來。診所呢?誰替你看著?」
「我把門關了。」
「那病人怎麼辦?」敏兒問。
「先別管這個了。」韓奇皓轉身面對汪靈,強壓怒氣問道:「你來找她做什麼?
我說過事情與她無關!」
汪靈張大含著眼淚的雙眼。
「你擔心她,處處護著她,還要我相信你對她沒有感情?我不傻,我看得出來,你明明愛上她了,為什麼就是不敢承認?」
「你究竟想怎麼樣?」韓奇皓問,他真的猜不透汪靈想做什麼。
汪靈凄涼一笑。
「我想怎麼樣?這問題倒真是問得好笑。」她的表情霎時變為冷酷。「你們心心相印,互有情意,而我這個局外人還能怎麼樣?不過,你們別以為從此就能雙宿雙飛、共結連理,我絕對不會允許的!」
「你太不可理喻了!汪靈,開除你純粹是我個人的因素,並未牽扯到任何感情問題。」
「鬼才相信你的話!」汪靈冷笑。「我的付出,我的情意,你一點也不當一回事地將它們踩在腳下,還為了一個認識不過才幾天的女人開除我,我怎麼甘心?你叫我怎麼甘心?」
「理智點,汪靈!感情的事是無法勉強的。」韓奇皓耐著性子說。
「是嗎?即使我死也不行?」
汪靈扯動了嘴角。
「嚇著了?訝異我為什麼會知道你的弱點?這是我愛你的另一個證明,你的事情我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她徑自說著,執意要傷害這個她自稱深愛的男人。「她死了,你從南部逃到這兒;如果在這兒又有一個女人因你而死,你打算躲到哪裡去?」
「啪」地一個聲響,汪靈左邊臉頰頓時一陣火熱。她捱了個耳光,但是打她的人並非韓奇皓,而是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偶爾還打個哈欠的桑敏兒。
「你瘋了?動不動就說要去死!」敏兒破口就對汪靈喊。「你以為命是你的,你就可以說丟就丟?你沒有父母嗎?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會有多傷心?」她拉過韓奇皓。「你有什麼錯?不過是長得太好、太帥了點,這也犯了滔天大罪嗎?你們死纏著他,還以死相逼,也難怪他對女人會這麼反感。過去的事已經對他造成了傷害,而你口口聲聲說愛他,卻忍心不斷翻出舊帳,甚至依樣畫葫蘆再傷他一次,你究竟是腦子裡哪根筋不對了?說的和做的竟是天地之差!」
汪靈哭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全然不見往常的靈秀氣質。
「為什麼他愛上的是你?為什麼?」她哭喊。
「他沒有愛上我,你誤會了。」敏兒不耐道:「不過你應該明白他有權利去愛任何人,那是他的自由。你說愛他,他的幸福也應該是你的期望,不是嗎?」她嘆氣,並對汪靈微笑。「我很厭惡男性,韓奇皓卻不會引發我的反感,我想這是因為他一直很坦承,幾乎不掩飾什麼。這樣的一個人,我想即使他真傷了你,也絕對不會是故意的;而且他一定願意誠懇地向你道歉。」
敏兒用手肘撞了撞韓奇皓,韓奇皓回給她一個奇怪的眼神,然後對汪靈做了九十度的鞠躬。
「真的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你可以恨我,但請珍惜自己的健康以及生命,我不值得你為我犧牲它們。」他誠摯地說。
他們兩人的態度困擾了汪靈。她是來尋求一個能令她認同的理由,他們卻將她導入完全相反的方向,而且在不知不覺中激起了她退怯的情緒和感覺。
終於,汪靈發覺了桑敏兒的特殊。她雖然沒有美艷的容貌和傲人的身材,卻擁有怪異的思考模式。也許這點並不是人人都羨慕,可是她直覺地相信,她的特殊便是吸引韓奇皓的主要原因。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汪靈的心再也硬不起來。如果她願意,她父親可以在實質上給予她極大的幫助,要整垮這兩個人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可是,整垮了他們又如何?她去尋死讓韓奇皓一輩子良心難安又怎麼樣?她依然得不到他,也依然不會快樂,一切還是空的。
要她聽從桑敏兒的建議,放棄韓奇皓,並且衷心祝他幸福並不容易;但是在這裡站了將近一個小時,聽了許多、也看了許多,她也意識到是該收手的時候了。她和韓奇皓之間根本一點希望也沒有,從頭到尾都是她自作多情。
汪靈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面無表情說:「我放棄了,不再糾纏,也不會尋死;但我要告訴你們,我的愛是真的,絕對不同於那些虛幻的憧憬。」
說完這些,汪靈抹去淚水轉身跑開,站在原地的韓奇皓及桑敏兒,則神情凝重地注視著她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的身影。
「你還要回診所嗎?」寂靜了良久,敏兒轉過頭問韓奇皓。
韓奇皓的表情真是令人難以形容!有懊惱、挫折,還有明顯的壓抑。
他搖頭。
「不去了!這種時候我哪有心情理會那一顆顆的牙齒。」
「那我們上樓吧!我站得腳都軟了。」敏兒提議,兩個人於是一步步地爬著樓梯回到住處。
韓奇皓一進門就往沙發上坐下,整個人似乎極度緊繃。敏兒替他倒了杯鮮奶,她認為鮮奶不僅可以安撫人的肚子,對於情緒亦有程度的紓解作用。
「喝點東西吧!」她把杯子遞給他。
韓奇皓抹了抹臉,拿起杯子喝了口裡頭的東西,隨即蹙緊眉頭。
「冰箱里只有這種飲料嗎?而且還是低脂鮮奶?」
敏兒聳聳肩。
「還有一些碳水化合物,我選擇了對你最好的,鮮奶既營養又好喝。」
韓奇皓掀掀嘴角,繼續喝著鮮奶,什麼也沒說。
敏兒在他身旁坐下,輕聲問:「你似乎很緊張,為什麼?她已經承諾不會尋死了,而我也覺得她不像在說謊。」
韓奇皓放下杯子,很疲憊地嘆了口氣。
「你不好奇嗎?對那個因我而死的女孩子……」
「好奇心會殺死貓,而我又不像貓有九條命。」敏兒雖是這麼說,表情可不是這麼回事。「不過你還是可以說出來,用不著悶在心裡難過。」
韓奇皓苦笑,在一陣沉默后,開始說出那一段過去。
「她是鄰居家的女孩,那時候剛上大學,她外貌清秀,個性非常內向保守,幾乎不曾主動和別人說話。」
「她愛上你了?」敏兒插嘴,興緻勃勃地問。
「那時候我剛從牙醫系畢業,在一家診所上班。那段時間我經常在家裡或診所收到一些匿名卡片和書信。」韓奇皓嘆氣。「其實我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就是那位經常寫卡片、書信給我的人。女孩子這一套我在學校里看多了,根本沒把那當一回事。」
「你沒有試圖查出仰慕者是誰?」
他搖頭。
「在完全莫名其妙的情形下,那女孩子割腕自殺。送醫不治的消息傳來,儘管我的家人知道我從未和她交往過,但方圓百里內卻出現了種種繪聲繪影,說我狠心辜負人家,害了一條年輕的生命。」
「為什麼箭頭會指向你?你不是說過你並不認識她?」敏兒不解。
「她留下了遺書,上頭有我的名字。」韓奇皓簡單回答,眼裡滿滿都是回憶往事而帶來的沉痛。
「單單這樣就定了你的罪,這太不公平了!你應該跟他們解釋清楚……」
「誰會信?」他苦澀道:「她的父母一口咬定我害死他們的女兒,任憑我怎麼說都沒有用。他們不相信我,謠言便越傳越遠;不到一個月,我已經被說成了現代陳世美,像過街的老鼠,誰見了都想打。」
「所以你只好離開家裡到北部來?」敏兒了解地點頭。
「我試過,我真的曾試著忍耐。」韓奇皓說:「但是這件事還牽連到我的父母,他們為了我簡直是受盡鄰居的怒罵與排斥。其實我是為了家人才離開的,他們比我更無辜,更不應該承受這些侮辱。離家近兩年,我只回去過兩次;謠言雖然已經停止,但是疤痕依然存在;它就像刻在我和我的家人心裡,也許永遠都不會消失。」
韓奇皓凝重道。
敏兒聽完他的陳述后了解地點頭。
「難怪你這麼厭惡女孩子,這無妄之災一定在你的生命中造成很大的傷害。」
「的確!」韓奇皓回答。「離開家以後,我幾乎天天想著這件事,想著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倒霉,無緣無故惹上這種麻煩。我恍惚度日,頹廢了近兩個月才開始找工作,即使我讓我自己保持最忙碌的狀態,這個陰影並未因此就放過我,依然是天天來糾纏。」他扯了扯嘴角。「我討厭女人,是因為發生過這樣的事,並非是同性戀等其它原因……」
敏兒臉紅道:「一切都是誤會嘛!過去都過去了,幹嘛還提起?」
「那就說說你討厭男人的原因吧!我什麼都說了,也想聽聽你的。」韓奇皓看著她。
敏兒往椅背上一靠,沒什麼興緻地說:「比起你的故事,我的簡直就像個笑話,胡鬧得很。」
「那好啊!我正需要笑一笑。」
「你真要聽?」敏兒蹙眉。
韓奇皓點頭。
「聽過的人都說很無聊……」
「無所謂!」
敏兒瞪視他良久,見他似乎沒有改變主意的跡象,只好無奈地說:「你想聽,我也只好說了,誰叫我聽了你的秘密呢?不過這件事雖然有點荒謬,但對我而言卻是個侮辱,你聽了可不許笑話我。」
「我絕對不會覺得可笑。」韓奇皓說;而敏兒也相信他真的不會笑,不論原因為何,畢竟他們都是受到傷害的一方。
「那--我開始說了。」敏兒說:「你可以插嘴問問題,這樣我說起來比較有重點,也可以節省時間。」
「那麼你開始吧!」韓奇皓道。
敏兒頗不自在,不過還是緩緩道來。
「記不得是幼兒園還是小學開始,就有兩個男生聲明我是他們的女朋友。別不相信,小時候的我真是比現在可愛數十倍都不止!」
「我沒有懷疑啊!」韓奇皓微笑。
「那就好。」敏兒繼續道:「他們跟我算是青梅竹馬,家住得近,又老是讀同一個學校;雖然他們考上了大學,而我只考上三專,但我們的學校卻又出奇的近。」
「你的意思是,他們追你追了十幾年?」韓奇皓揚起眉問。
「是啊!」敏兒頗為得意。「從小到大,只要是我的同學,每一個都知道同時有兩個男孩子在追我;而且追得如火如荼,無一刻放鬆,而且還持續了這麼多年。」
「實在令人佩服。」
「你說我嗎?」
「我說那兩個人。」韓奇皓說。「我想他們就是你厭惡的男人的主因。出了什麼事嗎?他們同時又放棄了你?」
「何止是這樣?」敏兒說,長嘆了口氣。
「不只是這樣?」韓奇皓不解。「什麼意思?」
「他們同時都不追我了,你不覺得這很巧嗎?」敏兒問。
「是巧了點。」韓奇皓點頭。「照理說,其中一個放棄了就是另外那個的機會;
他們是情敵,沒道理在這種事情上同進退啊!」
「所以嘍!當時我的感覺可說是五味雜陳,難以理清。以前雖然對他們比賽似的追求行動感到頭大,畢竟偶爾也會偷偷高興,女孩子嘛!有了追求者哪有不偷笑的?」敏兒說得口乾,到廚房替自己倒了杯鮮奶回來后,繼續再說。「那天他們兩個一起來找我,不但說起話來吞吞吐吐,神情也非常怪異。」
「你不覺得奇怪嗎?他們兩個人居然會一起出現。」
「這倒沒什麼好奇怪的,那兩個人本來就是很好的朋友;有時候我還懷疑他們根本是為了競爭或比賽才來追求我的。」
「真奇怪的關係。」
「他們的確是奇怪,而且太奇怪了!」敏兒又喝了口牛奶。
「哦?」
「關鍵時刻到了,你稍安勿躁,慢慢聽我說。」敏兒回想當時的情況,此刻的她已經無所謂了,只想一吐心中的不快。
敏兒皺起鼻子,描述著當天的情景。
「敏兒,我--我們決心退出,不再打擾你了。這麼多年來一直糾纏你,一定造成你很大的困擾。」兩個男人並排站,其中一個代表發言。
「哦!」這是敏兒當時的回答,事出突然又詭異,她根本無法做任何反應。
然後就是一陣寂靜,兩個男的沒說話,敏兒也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腳尖,現場氣氛顯得非常尷尬。
最後,敏兒還記得先打破沉默的是自己。
「沒別的事了吧?那我要先進去了。」當時她就是這麼說的,而且接著轉身就離開了。
要是她就這麼一走不回頭也就好了,偏偏她在上樓時越想越無法釋懷,心想這一切如此莫名其妙,怎麼能不問個清楚?
在不甘心的情況下,敏兒又追下樓去;這一追可好了,她看見了難以置信的一幕,這令她幾乎是楞在原地有整整兩、三分鐘之久。
那兩個男人還在門口,而且因為專註於自己的對話而沒有發覺敏兒又回來了。
「我們似乎傷害她了。」其中一個這麼說。敏兒猜想那個「她」指的就是自己。
「敏兒很堅強,她很快就會恢復的。」另一個回答。
「也許--我們應該把事實告訴她,敏兒會諒解的……」
「你瘋了?這是光榮的事嗎?怎麼能動不動就對別人說。」
「可是敏兒……」
「我們這不就來跟她說清楚了?而且她也接受了啊!我們好不容易才弄清自己的感情,說好要一起面對現實的。」
「我覺得很對不起敏兒。」
「我也不想這樣,但誰叫我們愛上了彼此呢?這是沒有辦法控制的。」
說話者語氣痛苦,然後兩個男人就緊緊相擁在一起。就是這一幕讓敏兒驚愕疑惑,久久無法正常呼吸。
同性戀?她看到的可是這個意思?
不會吧?難道他們在追求她的過程中發覺了共同的喜好,還發展出了愛情?
敏兒頭暈目眩,趕忙躲回門后,慢慢消化這個驚人的發現,直到他們離開。
***
「事情就是這樣,好笑吧?」敏兒對韓奇皓說。
「你求證過嗎?也許又是個誤會。」韓奇皓問。
「你會跟一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嗎?」敏兒反問他,隨即接著說:「當時我的確是不相信,又無處調查。不過,這件事後來不知怎麼地傳開了,他們兩個因此避居美國,那兒對這種事有較大的包容空間。怎麼樣?你覺得這樣還像個誤會嗎?」
「就因為這件事,你才見了每個男人都懷疑他有同性戀傾向?」
「也不全是這樣。」敏兒聳肩。「不過從那次以後,我一看見男人就想起那一幕--兩個男的熱烈地擁抱在一起,而這兩個男人還追我追了十幾年。我只要一想起來就會讓我難以忍受,排拒感自然而然就產生了。」
「這有點像是命運在捉弄你。」韓奇皓說。
「我倒覺得根本就是他們兩個在捉弄我,而且捉弄了我這麼多年,太不夠意思了。」敏兒脫口罵了句三字經。
韓奇皓頗訝異,隨即微笑問她:「事情說出來以後真的好過多了!你呢?有沒有同感?」
「好象真是如此!難怪人家說分享快樂,分擔憂愁;告訴你以後,真的覺得沒那麼介意了,尤其你又沒笑我。」
「我說過不會笑你的。」
「我在學校里可是被同學笑怕了。」敏兒說。
「為什麼?你是受害者啊!」
「故事太荒誕了,大家都只顧著笑,忽略了我是傷心的人。」敏兒說來,無限唏噓。
「你這麼護衛弱小,需要的時候卻沒有人安慰你,你一定很難過吧?」
「是啊!」敏兒點頭,然後靠近他。「你真的認為我很善解人意?」
「善解人意?」韓奇皓皺皺眉。「這點我不敢說,不過我相信你對弱勢團體一定會傾全力相助,這是難能可貴的美德。」
「意思也就是說,我其實並不糟糕?」
「當然!」
敏兒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我也覺得自己還不壞!」她說。「不過,在同一時刻被兩個人拋棄,對我的信心真是打擊不小。」
「他們不是因為你不好才停止追求你,再說他們和你還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說不上拋棄或不拋棄的。」韓奇皓安慰她。
「謝謝你。」敏兒微笑。
「不用客氣。」韓奇皓回答,雙眼專註地凝視著她。「我們惱人的過去已經談完了,要不要再找件事討論討論?」
敏兒聳聳肩。
「隨你,我沒意見。」
「那就談談汪靈所說的話如何?」
「汪靈?她說了什麼?」
「那句話她說了好幾次了,你應該印象深刻才對。」韓奇皓回答,眼睛仍盯著她看。
敏兒想了又想,皺著鼻子搖搖頭。
韓奇皓微笑,此刻才收回目光。
「她說我愛上你了,還說了不只一次,記得嗎?」
敏兒聽了他的話先是一楞,繼而笑著揮揮手。
「關於這件事你不需要解釋,我知道是汪靈誤會了。她喜歡你,自然而然就容易對你身旁的女人起疑心,你我都了解就好了。」
「她動不動就這麼說,你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嗎?」韓奇皓問。
「有什麼好奇怪的?還不就是她三番兩次看見我跟你在一起,然後你又免費替我看牙齒,她就東拼西湊而得到這個錯誤的結論。」
「我這點我倒不像你這麼有把握。」
敏兒推了推眼鏡。
「什麼意思?我不太懂。」
「不懂?」
「你有話就直接說嘛!何必拐著彎?」敏兒又要起身去倒牛奶,卻被韓奇皓一把拉住。
「先別走!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他說。
「你問啊!」
韓奇皓放開手。
「我可以直接說出來嗎?你確定你不會太驚訝?」
敏兒往廚房走去,頗為自傲地回答:「聽完我的可笑遭遇之後,你應該明白我終究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很難有什麼消息能再嚇著我了。所以有話你儘管說,用不著顧慮太多。」她拉開冰箱的門,又伸手去拿鮮奶。
韓奇皓看看她,淺笑著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說了。」
「請。」
「汪靈說對了。」韓奇皓說。
「什麼對了?」敏兒正往杯子里倒牛奶。
「我想我的確是愛上你了。」
話畢,廚房隨即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以及一陣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