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清晨蟲鳴鳥叫的時刻抬起頭，如楓睜開酸澀的雙眼，看著面前床上的男人沉睡安祥的臉。

一個星期，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昏迷中的閻夜還沒有從沉睡中醒過來。用醫生的話說，如果他再這樣沉睡下去，很有可能就不會再醒過來了。

她的眼睛含滿熱淚，坐在他的床邊，緊緊抓住閻夜的手，習慣性地悄聲輕喚著他的名字。

「閻夜，天已經亮了，今天的太陽又升起來了，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你不可以一直睡的，你一個大男人睡懶覺像什麼樣子嘛！你快點醒過來，用你的行動告訴那些白痴醫生，你沒事，你還是健健康康的。」

一顆淚，落於閻夜溫熱的掌心，再垂下頭時，如楓已是泣不成聲。

「醫生說你傷得很重很重，胸口中的那槍離心臟很近，身上又有多處骨折，腦部也受到撞擊。可是即便是這樣，我還是相信你會醒過來。因為這裡有我在，你一定不忍心這樣拋下我的，因為我會哭，你不醒過來我就會一直哭一直哭，你一定也不忍心的對不對？」

如楓低訴苦，取過一旁的濕毛巾，一如往常地為沉睡中的閻夜擦臉。

「你長得真的很漂亮很好看，雖然你不願意聽到人家說你長得漂亮，可是我還是要說。你不喜歡聽，就跳起來告訴我吧。你真的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人，從我們剛認識的那個時候，你就是那麼好看。

如楓的淚已經止不住地從頰邊不斷地流下來，整整一個星期，她都守在暗夜的床邊。

前三天他仍未脫離危險，她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盼到醫生說他沒有生命危險了，得到的卻是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醒來，可能隨時會沉睡著離開世界的消息。

「你不醒來是不是因為把我忘記了？如果是這樣，我一定會很傷心很難過的。你知道嗎？之前那些被我忘記的事，我已經全部都想了起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腦袋又跌了一次，而且半天就醒了過來。然後，所有的記憶就都跟著回來了。」

她握緊他毫無知覺的手，落著淚勉強自己要笑著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早知道會這樣，我就早點去跌一跌了。記得我跟你說過，如果遇到生病的人，他一直不醒來，就需要有人在旁邊一直吵他，這樣他受不了被人吵，就會立刻醒過來的。所以我決定了，不管你還要睡多久，我都不會再讓你睡下去。我會吵醒你的，你看著吧，我會拼了命努力吵醒你的。」暗夜那毫無反應的臉讓如楓心驚膽顫。

「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又要拼了命地救我呢？都是我不好，總是喜歡跌下樓，又不聽你的話做事衝動又冒失。如果你想罵我，你就快點醒過來好好地罵我一頓吧。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聽，再也不會不理你，也不會再忘記你了。」

「我終於了解到愛一個人卻無法告訴他的心酸，五年是嗎？我忘記你五年，那麼久的時間，你是不是也像現在我喚著你的名字一樣，叫著我的名字呢？我能停到，我真的都聽到了，所以我回來了，來到你身邊，再也不會離開你。」

將頭靠在暗夜的身旁，他纏滿紗布的前胸和手臂讓如楓的心一陣陣的揪疼不已。

「我還說過要保護你的，可是我都沒有坐到，不僅如此，我才是真正讓你傷了心，也一次又一次讓你手上的人。你的手臂常常受傷，每一次都是因為我，一定好痛苦好難過。五年的時間我不在你身邊，你受創的傷口沒有人給呼呼，一定很痛吧。」她捧起他的手臂，像是自己最珍愛的寶貝，將唇貼近那滿是傷痕的肌膚。

「呼呼是最好的良藥唷，特別是家人的呼呼，因為有愛所以會非常快的就讓你好起來。我來給你呼呼，這樣你就不會覺得疼，這樣你就會快點醒過來，快點好起來。」

輕吻落於那一個個或深或淺的傷痕，如楓落滿淚的小臉，沒有發現那手臂正因為她的舉動而輕輕動了一下。

是誰在他的耳邊吵？

說如楓嗎？

他的楓兒，她在哭嗎？

他的頭好痛，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渙散的思緒讓他整個大腦虛弱無力，他要動，他想要睜開眼，手臂眼皮卻有著千萬斤沉重。

她為什麼哭呢？有人欺負她了嗎？還是她受傷了？很痛嗎？

還是他要死了，所以她在哭，哭得很傷心，說得也很傷心。

不，他不要死，他還有她在身邊，他不要死！

醒來！

有個聲音一直要他醒來！

一陣疼痛襲上那睡夢中的大腦，他咬緊牙關強烈地和痛苦對抗，直到累得疲倦不堪，才戀戀不捨地沉沉睡去。

但是他知道，她就在他的身邊，聲聲呼喚著要他醒來。

噹噹，病房的門被敲響，林家幾個女孩和她們的夫婿一進門，就不意外地看到她們的小妹正哭得傷心欲絕，本就虛弱的身子連續熬了幾天幾夜，已經是花容憔悴而不堪一擊。

「如楓，你又在哭了。」林家老大潔依快步上前，將小妹嬌小的身子攬進自己懷裡低聲輕哄著。

他們接到消息已經快速從各地趕來，但還是遲了一步，等到他們進入神偷門大廳的時候，正好目睹了全部意外的發生，卻來不及阻止。

「大姊。」如楓哭花了一張小臉，撲進姊姊懷中。「七天了，已經七天了，如果他再醒不過來......不要，我不要啊！我要他醒過來，我要讓他知道，我已經記得他了，我已經記得過去的事情。我還有好多話沒有跟他說，如果不說，會不會就來不及了呢？！」

她頓時痛哭失聲，也讓心軟的潔依跟著落淚。

「不會的，如楓，他那麼疼你那麼愛你，怎麼會捨得讓你流淚難過呢？他一定會醒過來，一定會的。」

潔依轉頭看向同樣一臉動容的二妹語薇，低聲勸慰著懷中的如楓。

「可是他都不理我，無論我怎麼吵他，怎麼搖晃他，他都沒有半點反應。為什麼，為什麼他要救我？如果今天躺在這裡的人是我，我也願意。我不要他受傷啊，我不要他再為了我受傷，我說過要保護他的啊！」

如楓低喊，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暗夜的睡顏，那沉浸在黑暗中的他，讓她覺得好心疼也好無力，彷彿她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傻如楓。」

本來脾氣火爆的語薇悄悄地擦去頰邊滴落的淚，故意板著臉說她。「如果今天是你受傷躺在這裡，他一定會更加難過的，因為市區你比讓他市區生命還心痛。整整五年的時間，姊姊們都了解他的心情，可是卻沒有辦法幫你們。只能不停地鼓勵你去神偷門見他，也定時地將你的消息透露給他。放心吧，暗夜一定會醒過來的，為了你，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對，我知道他一定不會有事的，即便是為了我他也一定會醒過來的，以為我知道，他愛我。」如楓堅定地握緊暗夜的大掌，那雙手曾經帶給她的溫暖和呵護讓她期待的心情變得溫暖起來。

「先回去休息一下，如果暗夜醒了，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樣的。」一旁潔依的丈夫褚易寒也是滿懷的感嘆，不停勸慰著她。

「我和易寒會留下來照顧他的，神偷門的其它事我們也會暫時替他處理，邢昊已經死了，神偷門很快就會平靜下來的。你先跟姊姊們回去休息，稍晚一點再回來跟我們輪替。」席傑靳輕柔地開口，他示意潔依和語薇扶著虛弱的如楓出去，自己則和褚易寒一起留下來守著暗夜。

因為雪霏臨盆在即，千井森只好寸步不離地守著她，而初晴雖然擔心小妹，卻也不得不負責照料林集團的運作，所以這次只有他們兩對夫妻過來而已。

心不甘情不願地被兩個姊姊送回家小睡片刻，如楓坐在暗夜的床上，嗅著她熟悉的清新味道，將臉埋入棉被當中，眼窩一陣陣發熱。

只要一想到此時的他正躺在醫院陌生冰冷的床上，跟死神拚命搏鬥，她就想要一刻不停地回到他身邊。

她快速起身，先是給自己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隨即拉開一旁暗夜的柜子，打算帶幾件方便換洗的衣服幫他帶過去。

嘩啦一聲，拉開她從未曾打開過的一個衣櫃，那柜子裡面滿滿的熊寶寶玩偶，讓她差點驚呼出聲。

最上面的一排熊寶寶中，為首的是一個早已褪色脫毛的棕色小熊，耳朵和鼻子早已失去了本來的顏色，卻熟悉的讓如楓想哭。

這，這是她八歲那年送給暗夜的棕熊寶寶啊，他竟然一直都留在身邊。

在它後面的那一排熊寶寶則是新的，一個比一個大，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共有五個，每個熊寶寶的上面都掛著一張卡片。

感動地伸出手，她流著淚努力看清上面的字。

楓兒，十六歲生日快樂！

楓兒，十七歲，你還記得我嗎？

楓兒，你十八歲，成年了，我好像你！

楓兒，十九歲生日快樂，你雖然剪掉了長發，我還是一樣愛你！

楓兒，二十歲的今天，我在熏衣草園中等你，你卻沒來。我知道，你是忘了回家的天使，早晚都會找到地圖，回到我身邊！

那一行行蒼勁有力的大字，不用問她也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那心酸落寞的語調讓如楓的淚止不住再度泛濫。

她擁緊那二十歲生日時要送給她的米色大熊，緊緊地像是擁住那受傷絕望的男人。

天吶，她錯過了什麼，她錯過了什麼！

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如此冷漠地傷了他的心，她怎麼可以忘記了他，她怎麼可以！

嗅著那熊寶寶上面清新的薰衣草香氣，拿起旁邊兩個薰衣草味道的香囊，一幕幕美好的會議竄過她的眼前。

「暗夜哥哥，有我做你的家人，如楓會保護你的。」

「暗夜哥哥，這個護身符送給你，讓它保護你平安，如楓有你保護就夠了。」

「暗夜哥哥，你一定要在我過生日前回來，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

「我的願望就是擁有一整片的薰衣草田，然後在哪裡架個鞦韆，不停地飛啊飛啊，就像要飛上天一樣。」

縴手不停地撫去頰邊的淚珠，如楓含淚帶笑的眸子格外清澈動人，她從柜子的最底層將那幅畫從一樣大的框架取出來，那幅三姊為她畫的「楓」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畫中的她一身淡紫色的衣服，在一整片薰衣草的上方，高高地盪著鞦韆，幸福和快樂寫在她的臉上。

這是她的夢想，她知道，現在這個夢想，有人已經替她實現了。

畫架的木頭上，有人刻上了她的名字。

我的楓兒，我的天使愛人！

暗夜！

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感動，抓起懷中的大熊，如楓飛奔而出，快速跳上計程車趕到醫院。就像他第一次在她的注視下醒來時一樣，心急地抱著熊寶寶趕到他的面前。

原本守候著暗夜的褚易寒和席傑斯見狀立刻識相地退出房外，將空間留個這對波折不斷的情侶。

「暗夜，我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個一直在我心中藏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差點忘記的秘密。」如楓握住暗夜的手，輕撫著那上面跟她同樣款式的戒指，坐在他的身邊。

「二十個熊寶寶，我說古，等搜集到二十個熊寶寶的時候，我會許下一個生日願望。雖然我的二十歲生日已經過了，可是我的願望卻被留了下來。二十件生日苦無，我剛剛全部收到了，我來跟你換一個心愿，你要聽好唷！」她含笑落淚，那語氣中的嬌柔和溫暖，聽起來格外舒服。

「我希望你醒過來，親耳聽到我十六歲生日時，準備好要跟你說的話。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本來十六歲時就打算告訴你，可是卻始終沒有說出口。現在五年過去了，好多個喜歡加起來變成了一個奇妙詞，我從不曾在意過這個詞的存在，可是我在遇到你的那一刻，它已經悄悄地在我心中生根發芽了。」

「我愛你，暗夜，我好愛你好愛你。如果上天能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一定不會忘記你，不會錯過那五年與你相處的時光，不會再把愛埋在心底。我願望，就說希望你的願望會實現，我用二十個熊寶寶做禮物，要跟上帝替你換一個祈願望的實現。」

她從暗夜的指尖取下那枚戒指握在自己掌心，然後取下自己的戒指套在他的小指上。

「我偷到了，瞧，這麼輕易地，我就偷到了你的戒指，我也把我的給你。戒指本來就是一對的，以後他們再也不要分開了。現在你來告訴我，你最想實現什麼樣的心愿？」

如楓的輕柔語調充滿誘惑，果不其然，那床上的男人像是聽到了她的呼喚，低啞的聲音在她就快要落淚放棄的時候清楚地傳來。

「我要一場......婚禮，我要你.......做我的新娘......」銀色的眸子勉強睜開，暗夜將面前那哭泣著驚笑的小臉盡收眼底。

「你醒了！」如楓驚喜地狂叫出聲，淚卻止不住地落得更凶。

暗夜喘著粗氣，伸出那沒有受傷的手臂，圈住早就喜極而泣的小女人。

「你好吵，還一直哭個不停，我不醒來都不行。我怎能讓我的小女人哭，所以我要醒來，一定要醒來。」

他停到了，他全部都聽到了，她聲聲的呼喚和告白。

就像他也曾在黑夜中夜夜叫著她的名字一樣，他相信即便是身在遠方，她的心在那時也一定能感應到他的呼喚。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以為你不會再醒來了，我好害怕，只好一直吵你，一直哭。暗夜，我好愛你，我不能沒有你......」痛哭失聲的如楓撲倒在暗夜的懷裡，再也無法言語。

他醒了，他終於活過來了，她的話他終於都聽到了！

「我愛你。」感動地吻住懷中的人兒，見到此時的她平安無事，喜悅與幸福溢滿他仍微痛的胸口。

「沒聽到這句話，沒告訴你這句話，我怎麼忍心死去呢！我說過，我要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你的孫子也是我的孫子，我們說過要一起攜手走過生生世世的啊！」

輕輕吻住面前誘人的紅唇，暗夜的心中滿是驚喜和感激。

他的天使，她的天使終於回家，他的愛和陽光也終於回到他的身邊了。

「我也愛你。」在他熱情如火的注視下，如楓不由自主地紅透了雙頰，她羞怯地低下頭，回吻住暗夜那溫熱柔軟的唇。

她的心終於找到了依靠，此刻正低柔輕婉地訴說著她的綿綿深情，毫無顧忌地接受暗夜全心全意的響應，此時的他們已經是滿心的幸福和安逸。

在如楓細心的照料下，暗夜本就不錯的身體恢復得十分迅速。

自己吃飯、下床，而且隨時隨地可以做劇烈運動，他總是常常給人帶來驚喜，目前正以驚人的速度痊癒康復。

夏天還沒有過去，他已經出院回家，一如往常的健康英俊。

笑容又回到了如楓的臉上，她每天都細心地忙進忙出，在暗夜不解的注視目光中臉紅心跳地跑開，像在忙什麼大事一樣。

等到完全康復后被如楓拉到法國的普羅旺斯，站在那一整片薰衣草田中，暗夜說真的肯定，似乎真的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眼前這個小女人一身絲綢的紫色禮服，化著淺淺的淡妝，笑亮了一雙喜悅興奮的美眸，如楓花朵般燦爛明媚的臉上笑容格外迷人。

「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嗎？」他被她看的毛毛的，在被如楓抓至那薰衣草田的教堂路上，暗夜再也忍不住地問出聲。

「結婚算不算是大事？」如楓故意逗他，仰高小眼看得暗夜欣喜不已，恨不得就立刻俯下頭吻上她的美唇。

但是那不是重點，重點是......「誰要結婚？」

「我啊。」如楓笑著對他點頭。

嗯嗯嗯，一身黑色西裝的他看起來真的好帥。

「你要結婚？！」

打雷了嗎？

暗夜不敢置信地咆哮面前顯然笑得很開心的女人。「你要和誰結婚？！」氣憤得握緊雙拳，恨不得立刻嚴刑拷打這個笑容如花的小妮子。

「笨啦你——」拖他至教堂的門口，林如楓忍無可忍地吼著暗夜突然變傻的大腦。「我要嫁人還能給嫁給別人嗎？吃也被你吃過了，連根寒毛都不剩，我不嫁給你還要嫁給誰啊？！」

如楓哇呀哇呀的狂喊和暗夜氣憤咬牙的怒吼，讓教堂中本來就打算來看好戲的眾人發生一陣熱切的笑聲，也讓如楓成功地看到暗夜這輩子第一次露出錯愕、驚訝、欣喜、感動、咆哮等各種表情。

等到她露出笑容的時候，身子已經被暗夜緊緊地抱在懷裡，聽到他不敢置信的驚喜聲音。

「我不記得我有跟你求過婚，可惡的小傢伙，結婚這種事是要男人準備的！」

該死的，他竟然好想要她，好渴望把她藏到沒人的地方，將她吻到窒息，再抓起屁股好好地修理她一頓。

她竟然帶給他這樣的驚喜，哦，可惡，可惡的小女人！

暗夜激動得雙眼含淚，他高大的身子擁緊嬌小的如楓，在她的頰上吻上自己的感動與狂喜，語不成聲。

「你的夢想啊，暗夜王子，薰衣草田中的婚禮。瞧，你的願望又被我實現了，這樣你的願望就又被保存下來了，等你想到新的願望時，上帝還是會滿足你的。」嬌小著羞紅一張小臉，如楓被暗夜抱至教堂中等待已久的神父面前。

他看到了，來觀禮的賓客中，有對他笑個不停的林家姊妹和他們的丈夫，還有一向支持他信任他的林煒天夫婦，笑著對他說恭喜，要將這個甜蜜的小麻煩送他做他此生最甜蜜的負擔。

如楓扯扯他的衣服，在她的示意下，暗夜突然發現在觀禮的人群中還有一對與他一樣，有著銀色髮絲銀色眼睛的中年夫婦，他們驚喜的表情和他相似的外表都提醒著他，他們似乎和他有所關聯。

「暗夜，你就說暗夜，我們的兒子。」還沒等他開口，那中年貴婦模樣的婦人已顫抖著雙手迎向了他，緊緊握住暗夜的雙手。

「兒子？」暗夜一愣，轉頭困惑地看向他身邊笑得正甜蜜的如楓，後者投給他一個調皮的眨眼，她用笑容鼓勵他。

「對，你就我們的兒子，銀月國的大王子。」那和暗夜長相極為相似的男人也走上前，感動地雙眼含淚，為他解釋。

「你是我們的兒子，出聲時便被我的妃子拐走的大王子，她因為不滿我寵愛你母親，心生怨恨為了報復我們，於是將剛剛出聲但還來不及取名的你和你的雙胞胎弟弟拐走。」

「從此我跟你母親日夜不停地尋找，卻始終沒找到你。如果不是如楓跟我們聯絡，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原來你在這裡。我們的兒子，你說我們的兒子啊！」

銀月國國王說完已經是泣不成聲，他拉住暗夜的手，為找到愛子而欣喜若狂。

「我有家人，我有父母，還有弟弟，我不雜種小子，我的頭髮和眼睛也不怪物，對不對？」暗夜脫口而出地問道，面前兩人天生的親切感，讓他不懷疑他們就說他的親生父母，一直想要找到他們問個清楚的親生父母。

「不是的，我們都愛你啊！」他的母親痛哭失聲。「我們銀月國的人都是這樣的眼睛和頭髮的顏色，我們在歐洲最遠的地方，很多人不了解，我們也很少與外界接觸。但是我們都愛你，你身上有一枚銀月型的胎記，你是我們的兒子，這些年讓你受苦了。」她哭倒在兒子的懷中，她的兒子啊，她找了二十七年的兒子啊！現在終於有一個回到她的身邊了。

暗夜安慰了一下自己的父母親，親情讓他們很快地拉近了距離，他轉過身擁緊中早已含笑哭泣的如楓，感動和欣喜漲得他和心是滿滿的幸福。

「原來我是有父母親的，原來我不是被拋棄的，原來我的頭髮與眼睛是值得驕傲的顏色，楓兒。」

「你說真正的王子，也是我的王子。」如楓笑著吻住暗夜含淚的唇，拉過他的手站在神的面前，宣告他們正式結為的夫妻。

「我永遠愛你，我的暗夜王子。」

如楓從自己的拇指上取下戒指，套進暗夜的無名指，在他和她家人的笑聲祝福中。看到他也取下他的戒指，戴入她的纖指，許下一聲的承諾。

「我愛你，楓兒。」

暗夜的銀色眸子在這一刻變得如火般灼熱，他輕輕地捧起面前這張讓他神魂顛倒的小臉，將自己永恆的愛意和承諾封上她的紅唇。

嚶嚀一聲回摟住他的頸項，在禮成和眾人的祝福聲中，如楓盡情回吻這個讓她甜蜜欣喜；心動不已的男人。

他說今生是她的，她也許給他一個共同牽手的來世。

愛讓他們走開一起，無論經過多少波折和分離，他們終於在滾滾紅塵中找到緣定的彼此，甜蜜地纏綿生生世世。

看到新郎新娘熱情的擁吻，教堂中多對相愛中的男女也紛紛俯下頭，吻住他們此生註定的愛人。

遠從如本趕來的千井森還低下頭，吻了吻雪霏懷中新生的女兒。未來會是他們的，也是他們下一代，只要有愛，幸福就可以延續千秋萬代。

教堂的鐘聲緩緩地敲響，風中的薰衣草飄送著美妙的花香。愛情帶著它最美麗的祝福，目送著一對對相愛的男女從邂逅到相戀。

這一刻，幸福，凝住！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