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麻煩來了
我請了兩個星期的假在家裡休息。起先班主任死活都不肯批我假,後來玄漠被我逼到癲狂,無奈去了趟學校回來之後這件事被順利擺平。班主任甚至親自打電話到我家,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兩種態度真是讓人不適應。
我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連連嘆氣。原本還只是有個木乃伊的頭,現在倒好,多加了個木乃伊的脖子。
可是這脖子原來不是不管我怎麼折騰都會以驚人的度復原的么?怎麼這會兒開始嬌弱了,莫非是和變色的印記有關?
距離上次的事件已經過去了五天,在這五天,每次換藥時我都會仔細地去看那個印記有沒有再生什麼變化。它似乎猜透我的心思,我越是留意,它越是沒反應。整整五天,它都維持著和之前一樣的紅色。
算了,只要它不會再讓我痛得死去活來,我就可以放任它不管。
夜幕悄然而至。
玄漠已經出去尋找食物,留下我一個人百無聊賴地悶在家裡看電視。我現現在的電視劇簡直無聊透頂,永遠都是灰姑娘式的結局,真不實際。
在翻了半天台都沒找到感興趣的節目后,我索性關掉電視,起身走到窗邊。
月亮在黑暗裡出慘淡的白色光芒,它今天格外的圓。不是說十五的月亮才最圓么?現在還沒到十五呀。真是奇了怪了,不知道十五的月亮會不會比今天的還要圓。
「柏孜,把窗帘拉上。」
我轉身,看見玄漠坐在沙上。
「你下次能不能從門進來?」
「拉上窗帘。」他不理會我,丟下這句話就低頭貼著沙背閉上眼睛,任我在窗邊拚命吹頭瞪眼睛。
該死的傢伙——我心裡吶喊著用力扯上窗帘。由於將滿腔怒氣都泄在了無辜的窗帘上面,它很爭氣,唰的一下裂開一條縫。我獃獃地望著手中殘留的布條,內心充滿惆悵。
看來明天又要去聽房東大嬸的嘮叨了。
「柏孜,你忘了你的體重了么?別把氣撒布上面,它們承受不了的。」玄漠仍舊閉著眼睛,只是姿勢已經由坐變為了躺,真會享受。
我火冒三丈,用力跺腳走到玄漠身邊。
「你以為我是為什麼才會脾氣啊!?」
「我怎麼知道。更年期?」
「你要死是不!?」我抬手,一巴掌對準玄漠的腦門拍下去。
結果鋪了個空,手軟軟地打在沙上,回頭,玄漠舒舒服服地縮在另一邊的沙里,嘴角還帶著狡猾的笑。
「玄漠!你再敢用你那些下三濫的招數這個月的房租就自己包了吧你!」
「沒事,大不了我把房東當點心吃掉。」
我正準備反擊,門外碰的一下傳來極大的聲響,看樣子是有什麼東西撞到了。
「去看看吧柏孜。」玄漠在沙上挪了挪,轉了個身背對我。
「誰啊!!!」我怒吼,繼續用力跺著地板走到門口。
「說話啊倒是?」邊說邊拉開門。
接著一個人影順勢倒進懷裡,頭埋在頸間,我一手推開人影的頭。
在看清人影的樣子后,我全身抖,腳一軟和懷裡的男人一起摔在地上。
「啊——」
玄漠猛地翻身從沙上坐起。
我見過這個男人很多次,因為他就住在我家樓上。
玄漠蹲在男人身旁,他滿臉鮮血,眼睛緊緊地合著,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撕得破爛不堪。他伸手,用一個指頭挑起貼著胸口的黑色襯衣,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展現在我們面前,鮮血從那裡源源不斷地流出。
我捂住嘴巴,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他死了。」玄漠朝橫在地上還帶有餘溫的屍體努努嘴。
一想到在幾分鐘之前自己曾與這具屍體有過那麼親密的接觸,我張口,止不住地吐了一地。
「你還打算在裡面呆多久?」玄漠站在廁所門口,對著半癱在洗手台上的我問。
擰開龍頭,我將頭沒入水裡,冰涼的溫度讓噁心的感覺暫時消失。隨手取下一塊毛巾,胡亂擦了把臉。
「沒事了?」
「……嗯。」
「那就出來。」
走進客廳,讓我恐懼的東西已經不在。
「屍體呢?」我問道。
「處理掉了。」
「那你把它處理到哪去了?」
一邊眉毛微微挑起,玄漠戲謔地觀察我,「怎麼?是沒看夠還是沒吐夠?」
經他這麼一說,好不容易壓抑自己不要想起的畫面再一次在腦海像電影似的飛閃過。我又沖回廁所,這回直到胃裡吐空才出來。
「好重的腥味。」溢零突然出現在客廳,我看下他,又看下手鏈,它已經變得暗淡無光。
「當然重,一具滿身是血的屍體還外加吐了快一個小時的柏孜,兩種腥味混在一起味道能不重么。」玄漠兩手伸開搭在沙背上。
溢零從我身前走過去,坐在沙上。
「吐的那個呢?」
玄漠不說話,眼睛瞟向坐在牆角的我。我無力地朝溢零抬下眼皮,算是打過招呼。居然從我面前走過去都沒看到我?
「吐的我見著了,死的又在哪。」
嘴角向上揚起,玄漠眨了下眼睛。
「你認為呢,自己看下不就知道了?」
溢零果真開始尋找,打量整個客廳一圈后視線停在我身上,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柏孜。」
「幹嘛……現在別找我茬不然我就把手鏈丟掉。」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最好別再繼續把**擱在人家臉上。」
「……」
我滿腔怨恨地盯著玄漠,意圖用這種眼神殺死他。居然敢用這種下三濫對付我!更卑鄙的是他明知道我看不見隱身後的東西,竟然還眼睜睜地看著我坐在屍體上那麼久!越想越憤怒,眼裡恨不得噴出火來。可是玄漠倒是不在意,和溢零一起對著屍體開始研究。
「這麼早就出現了,真想不到。」溢零的目光透過被我扯壞的窗帘看向夜空。
「我也很吃驚,他們居然會這麼快。」玄漠把頭偏向我在的地方,「對了柏孜,記得明天去和房東換窗帘。」
我暴跳如雷,手點著玄漠的鼻尖,卻被他認真的表情怔住。
「我沒有在和你開玩笑,如果這幾天不遮住月光,接下來的日子會生什麼事誰都說不準,不過——」輕輕彈開我指著他的手,「我可以確定,你一定會後悔。」
「麻煩已經來了。今天的屍體就是一個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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