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從那天被那宛如地獄之音的重金屬搖滾樂給吵醒后,它便成了陸無雙的起床號,每天準時六點——分秒不差——在她的耳畔響起。
然後,她便像被一萬伏特的高壓電給電著似的,從床上彈起,毫不猶豫地取出私藏的巨型長柄剪刀,沖向位於地下室的電源總開關處,拿起剪刀,對準保險絲,一收一放之間,整棟房子頓時處於失去電力的狀態。
而後,她便帶著得意的笑容,在第一時間內逃離犯罪現場,回到床上繼續作她的春秋大夢。
但是,好景不常,第四天早上她走到地下室時,卻發現地下室的門已經上了至少三道以上的鎖。
「別以為這樣,我就拿你們沒辦法!」不能阻斷電源,那麼她就破壞播音系統。「輕敵,可是會兵敗如山倒的。」
當天下班后,她拿了一本空白的筆記本,進行一場豪宅漫遊活動。對整棟房子的結構有了初步的認識后,她回到自個兒的房裡,再將她先前所畫的各個房間的草圖,結合三度空間的構念,約略畫出整棟房子的立體結構圖,同時標明所有置有音響的位置。
要破壞播音系統,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從主控板下手。但是,主控板是設在冷天霽房裡,她根本沒法子潛進去。所以,她打算從連接每個獨立音響的線路著手。工程雖然浩大,但不是辦不到。於是,這些天陸無雙表面不動聲色,暗地裡卻是積極進行她的破壞行動。
至於,她對冷天霽和方若嵐兩人的報復行動,仍處於醞釀階段。
這幾天下來,她小說也不看了,一得空時便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同時,將他們兩人之間相處的行為模式,用條列式一點一點寫出來。
從他們之間的相處,她有了兩個重大的發現——第一,他們兩人並不如大家所以為的親密。因為,他們兩人會出現親密動作,那必定是她也在場的情況下;第二,既然是在她在現場的情形下,兩人才會有親密動作,也就是說,他們是故意做給她看的……但是,這是為什麼?
如果就方若嵐的心態來說,她完全可以理解;但是,為何冷天霽也這麼做,這就值得人深思了。
「算了,這點先擱著。」陸無雙打個大大的呵欠,現在這個時間,是她最空閑的時候。因為,冷天霽會回去他的房間補眠,書房又歸她一個人管。
她開啟數據機,連上學校網路,想要檢查一下有沒有新的電子郵件。不一會兒,她便發現她有一封從美國寄來的信。
「會不會是語竹?」去年她的朋友嫁了個美國人,便搬到美國去,從此她們才問的聯繫便靠網際網路。「不像啊,這個IPADDRESS以前沒見過。」
好奇心驅使,她不像平常先完成下載動作,離線之後再進行閱讀,而是直接在線上閱讀這封陌生的來信。
親愛的無雙:
許久不見,近來可好?自從去年一別,我們也有一年多沒見面了,相信你依然種采依舊。
我很好,本經過一年的辛勤工作后,我的年假又來到了。這回,我想到紐西蘭看看。不過呢,我會繞道台灣,在台灣停留個三天左右。希望屆時你有空,咱們可以見見面。
對了,語竹知道我要回台灣,所以寄放幾件要給你和你朋友的禮物在我這裡,要我到台灣時交給你。
前兩天,我上傑克家做客,他們夫婦倆還是老樣子,成天鬥嘴。最近,為了一匹賽馬吵得不可開交。幸好,這匹賽馬是別人寄養在傑克的牧場里的,要不然傑克可能其真要成了獨守空閨的怨夫了。
最近,工作不忙,靜極思動,於是弄了個網站,順道幫幾家公司寫些簡單的程式,賺點小錢。你要是想找人哈啦,還是有任何疑難雜症,隨時歡迎你找我聊天。
我的網址是:http:www.bigspider.com.tw
最後,隨信附上語竹的馬上英姿。(這是她硬把照片塞給我,要我用掃描器掃給你)
「看來,他真的滿閑的,屆然還有時間到外頭兼差賺錢。」她看完信后自言自語地說著:「既然,你這麼閑,我有問題不找你,好像就太對不起你了。」
陸無雙利用Netscape開啟錢復生自設的網站。約莫一分鐘過後,電腦螢幕出現了一隻五彩繽紛的大蜘蛛,螢幕下方則出現一排歡迎字樣。她移動滑鼠,在「WelcometotheBigSpider」上按了幾下,花了點時間註冊,成為該站的使用者。
還沒來得及瀏覽這個大蜘蛛站有些什麼東西,馬上有個毛躁的傢伙要求聊天。陸無雙看了看對方的註冊名稱——BigSPIDER.看來錢復生還真不是普通無聊。也好,省得她去找他,他倒自己靠過來了。
「錢復生,最近過得很悠哉嘛!」陸無雙慢條斯理地在鍵盤上敲出這幾個字。
「托福,托福。」錢復生的指上功夫明顯比陸無雙好多了。「倒是您,怎麼有空到小站一游啊?」
「有些事想找你聊聊。」
「喔,有事想找我聊?」錢復生現在人遠在美國的邁阿密度假,不過每天還是會固定到他自設的同站上,看看有沒有生意上門。他上站的老習慣,便是查一查有哪些使用者。沒想到,才上去沒多久,便看到陸無雙在註冊。「這真是敝人莫大的榮幸。」
「錢復生,你是個男人吧?」陸無雙也不想浪費時間在哈啦打屁上,直接切入正題。
「對這個問題,你難道有懷疑?」錢復生可不認為自己哪裡讓人覺得不像男人了。以東方人的觀點,他可是正常得很。怎麼看,他都是個十足的男人。
「沒有懷疑,只是想請你基於男人的觀點,回答我幾個問習題。」對於男人,她不甚了解。雖然,她明確知道男人的生理構造,不過對於他們的心理,她向來沒興趣去了解。「請以台灣男人的觀點分析。」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戰。
「哦?」錢復生的興趣來了,陸無雙居然對男人起了興趣?「你的春天未了嗎?」雖然這個季節接近仲夏,不過人類的春天可不分季節。
「不算是,」陸無雙衡量一下自己的情形。「應該說是想儘力勾引某個男人,好氣氣某個女人。」
「這兩個人和你有仇嗎?」
「在某個方面,沒錯。」他們真的是把她給惹火了。「他們是我的仇人。」
「好吧,要是你想勾引某個男人,來氣某個女人,那萬一你反而被那個男人吸引呢?」這不是沒可能的,愛情這玩意兒總是來得很突然。
「我不能說不可能。」以冷天霽這長相,稍微一不留神,可能真的會被他給勾得連魂到哪去都不曉得。「那男人的外在條件十分不錯。」
「真的?」錢復生認識她這一年多以來,還沒聽她說過哪個男人不錯。「這男人真的有這麼好?」
「是很好。又帥又多金,最重要的是現在單身。」性格就別提了。「那真的很不錯。」錢復生在螢幕前頻頻點頭。「無雙,你為什麼不幹脆自己撿起來用?」
「不了,這種男人玩玩還可以,要喜拿來當丈夫,恐怕會苦了自己。」陸無雙從小便不喜歡吃苦。
「無雙,你說這種男人玩玩還可以?」錢復生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連忙要求澄清。「這句話真的是你說的?」他聽語竹說,陸無雙到目前為止還沒交過任何男朋友啊……怎麼她會說出這種話來?
「當然,有這種外在條件好的男人,大多都會被女人給寵壞了,一開始他懂得討好女人,好取得他要的。等到女人們開始對他認真,也差不多是這些女人們痛苦的開始。」近來,她看了不少小說,一百本裡頭,大概有九十九點五本,全都是寫男主角對女主角的愛,就如同國文寫的那首歌——一心一意,貫徹始終。
她個人認為,小說雖然反映社會的現況,但也有為數不少是夢想的追求——生活中沒有的,就只能在小說里找了——這麼一想,台灣的女人多可憐,要的居然只是一個一輩子不變心、永遠愛她的男人。
「別那麼悲觀,並不是所有有錢又帥的男人都是如此。」錢復生認為陸無雙可能是對男人缺乏信心,再不然就是在男性交遊上受到挫折。
「我不是悲觀,我只是訴說一個事實。」她倒不是悲觀,反正就是有女人愛當臘燭——燃燒自己,照亮別人——那是她們自己選的,也不能去怨別人。只是,要她當這種蠟燭女人……想都別想。
「這個……也不能說不對啦。」哪個男人不想被成群的女人包圍呢?想,每個男人都會想,真的要付諸實行,有技術面以及道德層面的問題。「那……你想問我些什麼?」還是導回正題吧。
「要怎麼勾引男人,才能讓他對我有性趣?」男人在「性」這方面都比較本能,要是她能讓一個男人對她有「性」趣,那麼其它的事情應該不難了。
「性趣!」早知道陸無雙是個思想前衛的女人,但沒想到她這麼的……開放。女人,不都很忌諱男人見到她們只想著「性」這檔事嗎?「無雙,你想和他……上床?」
「目前沒這個打算。」還沒想到這麼遠。「但是,如果有必要的話,我不介意。」要是以他這種狀況,還能和她上床的話……再說吧。
「這個……無雙,沒必要為了報仇做踐自己……這代價太高了。而且,現在應該不會有什麼不共載天之仇吧?況且,報仇也有別的方式。」
「做踐自己?」會嗎?冷天霽的外在條件真的很好,要是到星期五餐廳當牛郎,搞不好千金都難買他一刻春宵。「我不這麼想。」
「既伙你都不認為自己會吃虧,那我也不便說什麼。」唉,他雖然在美國工作了這麼多年,不過他的觀念還是很中國的。「你說,你想知道怎麼勾引男人,才能讓他對你產生性趣是吧?」現在,他真的有些同情陸無雙的仇人。但是,話又說回來了,他還是第一回碰到這種事,真的挺有趣的。
「敬請賜教。」她取出紙筆,打算做筆記。
「其實這問題,很簡單嘛!」錢復生是沒有成績斐然的戀愛經驗,不過好歹他也是個男人,男人喜歡的東西,問男人就知道。「這要勾起男人的性趣,最直接的就是身體上的接觸和視覺上的挑逗。」
「視角上的挑逗?」
「我舉個例來說吧。就我而言,一個裸女反倒沒有一個衣著性感的女人,更能讓我心猿意馬。」要一個女人,身材不怎麼樣,適度的遮掩反而讓她更具魅力。「這是衣著的藝術。」
「也就是說,如果我想勾引一個男人,除了身體上的直接接觸外,視覺的刺激也是不可避免的?」
「沒錯。」雖然有些情形例外,但那畢竟為數不多。「還有,整體造型也要注重一下,男人是絕對的感動物。對一個男人來說,一個有外在美的女人,絕對要比一個有內在美的女人來得吸引他。」有例外,不過不是很多。「如果,那女人內外兼具,那麼很少有男人逃得過她們的手掌心的。」
「了解。」錢復生提供了她大前提,至於其中的小細節,可能要靠她自己仔細去推敲。
「還有,男人喜歡被追求。」不是都說男追女隔層出,女連男隔層紗嗎?這可不是男人好追,而是男人骨子裡認為自己有人追是件挺風光的事,自然對追他們的女人不會太強硬。說穿了,男人就是好面子。「什麼鮮花、素果,你就逢年過節送一些,絕對不會錯。」
「好方法。」不論男人、女人都一樣,喜歡被追求的感覺。可是很少有女人想得到,男人也是可以被追的,總以為自己應該等男人來追。
「只要你能做得到我說的那些,大多數男人一定是手到擒來。」天啊,敢情他現在是幫著陸無雙殘害可憐的男性同胞。
「大多數嗎?」聽起來挺不錯的。「我知道了,要是我真的勾引到男人,那我可要好好答謝你才是。」
「答謝倒是不用,等我到台灣時好好請我吃一頓還比較實在。」
「當然。」陸無雙答得倒也爽快。「你想吃什麼只管開口就是。」
「好,就這麼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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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霽經過一些簡單的復健后,他的情形已經有顯著的進步。或許是他本身的情形本就不嚴重,因此在做過物理治療后,他目前已經可以借著拐杖走幾步路。
「天霽,今天天氣這麼好,我們到外頭走走吧。」方若嵐靠在冷天霽身上,撒嬌似的提出這個要求。
「我現在沒空。」冷天霽對於方若嵐的要求,沒有給與正面的回覆。
「沒關係,等你的事情辦完我們再出去。」她相當善解人意地說。語畢,又開開心小地靠在冷天霽的肩膀上。同時,還得意地拿著勝利的眼神,脫著從她一進門后,就盯著她和冷天霽不放的陸無雙。
雖然這樣的親密動作僅限於在陸無雙的面前,不過,她相信有一天,在沒有任何人情況下,他們會有更親密的動作出現。
自從錢復生教授陸無雙的「獵男術」后,已經又過了兩天。這兩天,也不見她有特別的動作出現。若硬要說有什麼改變,那麼應該就是她一直在觀察方若嵐和冷天霽兩人的相處情形。
「少爺,如果不介意的話,我等會兒是不是可以和你們一起去散步?」冷天霽對待陸無雙的態度,比起他對方若嵐可是有天壤之差。
要是陸無雙有事找上冷天霽的話,得到的開胃菜就是一頓冷嘲熱諷,主菜則是對她所做的工作百般挑剔,點心便是方若嵐和冷天霽演一場親熱戲讓她嘗鮮——說親熱也還好,就是摟摟抱抱、卿卿我我,倒還不至於在她面前上演活春宮。
若是他沒犯到陸無雙的大忌,那麼她頂多將這些當成耳邊風,或者是瘋狗亂吠,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不過現在情況不可同日而語。
陸無雙這句話讓埋首工作的冷天霽抬起頭來,嘴角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你想去?」對於方若嵐的提議,原本打算拒絕的他立刻改變主意。
「天霽……」方若嵐不依地喊了聲,同時惡狠狠地瞧著陸無雙。
「相信我,我非常想去。」陸無雙明顯表態。含蓄對她來說,是不必要的。
「真難得陸小姐有這麼大的雅興,想和我們同游?」
冷天霽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折磨陸無雙,但是任憑他怎麼損她,如何和方若嵐演出親熱戲,她就是無動於衷。
照常理來說,一個女人光是見到自己的心上人和別的女人打情罵俏,不是忿怒不已,再不然就是傷心欲絕……但是,在陸無雙身上完全找不到這兩種跡象。甭提他對陸無雙還加以刁難,硬是不給她好臉色看……只是,她還是沒出現他預期中的反應。彷彿在陸無雙的眼裡,他的所做所為,只是一個不成熟的大人的無理取鬧。
要不是他親耳聽到,她對方若嵐承認她愛著他,恐怕他真的會以為她對他全然沒有非分之想,一切只是他的虛榮心作祟——他是「愛面族」沒錯,但還不至於自戀到以為每個女人都會為他瘋狂。
對於女人,他一向保持著全勝紀錄,向來只有女人為他掏心掏肺、神魂顛倒、爭風吃醋。
但是,陸無雙對他的態度卻又是那樣的漫不經心……或許,他是有點腦羞成怒……無論如何,他有信心,陸無雙終究會成為另一個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的女人。
要折磨一個愛他的女人,方法是何其多啊。
「是啊。我到這裡已經快兩個禮拜了,連這屋子外圍的花園都還沒走遍呢。」陸無雙沒走遍的原因是,她不想頂著大太陽去看一些點綴景觀用的植物。「再說,一個人走有點無聊,還是大伙兒結伴出遊比較有趣。」說得好像他們要到哪裡郊遊。
得到錢復生指點的陸無雙,並沒有把獵男術東之高閣,反而是將所有的重點結集后,再配上研究心得,最後寫成一冊洋洋洒洒的報告書。這份報告裡頭,有她博覽群書後的精華濃縮,以及專門用來對付冷天霽的各種方法。
所謂非常時期就要有非常做法,原本她打算扮演的角色是個「花痴」,但是經過考慮后,她推翻了這個角色。原因是——花痴不會只纏一個男人,而她的目的是只黏冷天霽一個人。因此,當個花痴和原意不符,所以淘汰出局——最終定案,她要當一個瘋狂愛上冷天霽的女人,無所不用其極地引誘他,盡其所能地纏著他,讓他不勝其煩。
至於,最後她該如何脫身……要是,冷天霽終究沒愛上她……那簡單,契約到期領了錢就走人。如果真那麼不幸,冷天霽愛上她——她應該沒那麼倒楣——那她只要製造點小紛爭,再把小紛爭給擴大、再擴大,那她還是可以走得很漂亮。
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要「煩」冷天霽,順道再整整方若嵐。她只要做一件事,就能達到兩個最終目的,這種事何樂而不為。
再說,她從沒追過男人,這次的經驗也不失為體驗人生的好方法。不論成功或失敗,她仍是最後的贏家。
思及此,她更是積極地表明想要追冷天霽的意願。
「有少爺在身邊的話,就算風景再如何不堪,」這話要是讓照料花圃的舅怕聽到了,她不被扒層皮才怪。「也會是人間仙境。」她不曉得別的女人是怎麼追男人,不過她要照自己的方式來做。
「是嗎?」雖然陸無雙的話聽來挺矯情的,但是聽在耳里就是舒服。「你要不說,我還真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原以為對陸無雙漠視、嘲諷就足以教她傷心離去。不知是冷天霽的手段不夠狠毒,抑或是他忽略了陸無雙超人一等的忍耐力。這方法自施行以來,一直不見成效。
看來,要攻陷一個女人的心防,還是用些普通且傳統的方法比較適用。
「不,你一直都有的,」幸好,近來看的愛情小說多,也幸好這些天有摘錄些佳句,要不然,她還真想不出要拿哪些話來恭維冷天霽。「是我沒說出口而已。」像現在這句,不曉得是哪本小說里的男主角,對沒什麼自信心的平凡女主角說的話。
本想說些什麼「天知道我有多愛你」,這一類歷史的精典佳句,不過她要是真說了,恐怕會有副作用產生。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決定用些比較生活化的句子。
「既然你想去的話,那我們還等什麼。」冷天霽花公子的名號可不是浪得虛名,對於討女人歡心、哄女人的方式,他可是頗有研究。「若嵐,到我房裡把我拐杖拿來。」
「天霽,你不是還有公事要辦嗎?」方若嵐著急地說著:「再說,你才剛開始做復健而已,不能走太久的。」
怎麼會這樣?冷天霽昨天對陸無雙不是還沒有什麼好臉色嗎?怎麼這會兒全變了樣。
「放心吧,若嵐。我會注意少爺的情況的,要是少爺真的覺得不舒服,我會進來把輪椅推出去的。」看方若嵐這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陸無雙的臉上儘是安慰的神色,心裡卻湧起一陣報復的快感。
唉,她真是不該,對方不過是個雙十不到的小女孩,她卻已近而立之年……誰管她,誰教她誰不好惹,偏偏惹到她陸無雙。
「你……」要不是礙於冷天霽,方若嵐這會兒可能已經撲到陸無雙身上,掄起拳頭,上前給她一陣好打。
「好了,就這麼決定。」冷天霽打斷兩人的針鋒相對。「若嵐,到我房裡拿我的拐杖。」他的表情顯示,她最好別讓他重複第三次。
「快去吧,我們要再不出去走走,等一下太陽變太大,就不太適合散步了。」陸無雙故意在一旁煽風點火,非要方若嵐氣到失控不可。
「你……」方若嵐眼眶一紅,嘴兒一扁,腳兒一跺,拳頭一握,就這麼氣呼陣地離開書房。
「我說了些什麼嗎?」陸無雙故意一臉無辜地看向冷天霽。「怎麼若嵐會這麼生氣?」
「別理她。」冷天霽的腦海里,想的全是怎麼讓陸無雙掉入他的情網裡。
在豪宅二樓的三人,可以說每個人都心懷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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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許,天下人何限,嫌慌只為汝。
「嗯,這句子好。」陸無雙手上拿了本中國情詩選集。「夠震撼,也夠直接。」這本情詩集是她托朋友寄到半山埔給她,連同書一起寄來的還有滿滿兩大紙箱的衣服。她一拿到朋友寄來的書,馬上逐頁閱讀,遇到她認為合適的句子便摘錄下來。「就算對詩詞沒什麼研究的人,應該也看得懂。」只要知道這是首情詩就成了。
經過前次的散步事件后,陸無雙對待冷天霽的態度起了明顯的態度。
「今天就寫這張。」她從自個兒的抽屜中取出一盒空白彩色名片——這是昨天早上托陳嫂幫她買回來的——從名片盒中選了一張粉紅色的。
她提起筆一字不漏地將這首短詩給抄在名片上,「配上這朵嬌艷欲滴的紅玫瑰……嗯,很完美。」這朵花是她到溫室里偷出來的,不用錢。
陸無雙從小到大,不曾做過別人口中所謂的「浪漫的事」。這回會弄朵花,寫張小卡片送給一個和自己沒什麼太大關係的男人,對她來說真的是大姑娘上花轎——
生平頭一遭。
她送花,寫情詩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從沒給過她好臉色的冷天霽。
錢復生說:男人喜歡被追求。
由於她沒有追求過男人的經驗,身邊的朋友大都也是被追求的,因此追求男人這方面的資訊不易取得。再加上她所看的愛情小說里,一百本里,大概才出現一本女主角倒追男主角的戲。而且,這女主角倒追的方式,有點令她難以苟同。
沒辦法,沒學習的對象只能靠自己摸索。
因此,她選擇男人討女人歡心的最老套方法——送花,光是送花,好像稍嫌設創意,所以她才會在鮮花旁邊附張小卡片。
等小卡片上的墨水(她用簽字筆寫的)幹掉后,她拿起花和小卡片走進書房,大剌剌地放在冷天霽的辦公桌上。「等會兒他進來的時候一定會注意到。」放在如此明顯的地方,冷天霽想不注意,還真有點困難。
接著,陸無雙又回到自己的房裡,將房裡兩個大紙箱里的東西,一古腦全倒在床上。
她對照著清單,一一檢視床上的物件。
「睡衣三套……有了。」她從一團亂中,拉出了黑、白、紅三套睡衣。「緊身短裙兩件……找到了……還有,緊身T恤……」她拉拉雜雜地念了一堆,大約十分鐘后,她已經將這兩箱的衣物做了大致的分類。
「今天就穿這兩件吧。」她從中挑出一件黑色的緊身無袖V型領針織衫和一件半舊的小喇叭褲。「天啊,這褲子還不是普通的緊。」在穿的當兒,她死命地將自己腿上多出來的肉往褲子里塞。花了好一會兒時間才「順利」地將這條褲子給穿上。
等褲子終於拉上腰際,陸無雙拿出一條寬板黑色方頭銀扣的皮帶往腰上一系,最後稍微調整一下內衣肩帶的鬆緊,再將上衣往下一拉扎進皮帶里,總算大功告成。
要引誘一個男人,總不能老是穿著又寬又大的休閑服,好歹也要穿些能看得出身上線條的衣服才行。
在跨出門房前,她又想起什麼似的,折回梳妝台前,拉掉綁在頭髮上的髮帶,拿起梳子用力地將有些散亂的長發梳順。「大多數的男人喜歡長發披肩的女人。」她不知道冷天霽喜不喜歡,不過基本上不會錯得太離譜。
陸無雙對自己這一身前所末有的打扮可是信心十足。
得自母親的優良遺傳,她即使不吃通乳丸,不做擴胸運動,也擁有足以令大多數女人又愛又嫉的上圍。如此的身量,穿著緊身無袖V型領的針織衫,比那個「真的不是故意」的內衣廣告,更有凸顯她傲人本錢的效果。
而那件緊得差點讓陸無雙喘不過氣來的喇叭褲,則是完美地展現出她修長的雙腿——陸無雙不是很高,但是在比例上來說,她算是長腿一族——雖然這件褲子稍稍緊了點,不過這才能巧妙展示出,陸無雙那豐腴,卻又不顧肉感的身材。
膨鬆、略帶自然卷的深褐色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白皙無瑕的肩頭,更襯托出陸無雙這經年不接觸陽光的皮膚的細緻感。
雖然她長得不是什麼國色天香,不過,她這身打扮為她的長相加了不少分數。
「早啊,少爺、若嵐。」陸無雙如往常一般,八點準時走進書房上工。「少爺,今天有什麼文件需要交給我打的嗎?」冷天霽和方若嵐已經早她一步到了書房。
當陸無雙走進書房的剎那,冷天霽還為留在他桌上的玫瑰和卡片失神,抬起頭來競見到一個全然不同的陸無雙,不禁將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陸無雙正巧抓到冷天霽那「似乎」有些驚艷的目光,連忙在地面前輕巧地轉個圈,大言不慚地說:「少爺,我今天的打扮還不錯吧?」含蓄這兩個字,只在她需要時才出現。這時候,她巴不得在場的每個人都注意到她的變化——這當然也包括已氣得頂上生煙的方若嵐。
「若嵐,你覺得呢?」為了讓這兩個人能清楚看到她的改變,她毫不遲疑地走向方若嵐。「這是我朋友前些天寄來給我的。」其實她身上的衣服,全是朋友友情贊助,她平時是不會去買這些會虐待自己身體的衣服。「好看嗎?」她打定主意,不從這兩人口中得到聲讚美,絕不罷休。
為了加強效果,她彎下腰,兩手併攏撐著桌面,平視冷天霽。「我朋友說我很適合這種打扮呢。」陸無雙當然知道這種姿勢會造成什麼效果,「你說呢,少爺?」她沒多少時間和冷天霽慢慢「培養」感情,所以得用點既辣又嗆的方法。
「很合適……」冷天霽下意識說出了她想聽的答案。「真的非常合適……」
或許有些男人欣賞性感的女人,但這絕不會是冷天霽。
美女,他見過的不知几几,有些甚至能用得上「絕色」二字——有些美則美矣,可惜就像一幅複製的名畫,空有美感,卻少了靈魂;有些美貌才色兼具,只可惜這類的女人從小被捧慣了,少不分溫柔與謙和……大抵來說,被人標上「美女」二字的女人,習慣被追求。
不消說,這是因為男人樂於追求美女——而他也是其中之一。
在自由的大學生活中,只要是他所選修的課,總是會多出些成績冊上沒有的女孩子,而這些人的焦點,自是同為學生的冷天霽,而不是在講台上口沫橫飛的教授。
多數自認條件、相貌配不上他的女孩子,太都將他當成偶像明星,可望不可及,只要能遠遠欣賞,便十分滿足;而略具姿色的女孩子,卻拉不下臉來追求他,總希望哪天他能突然發現在他身邊……如此一來,真正追求他的女子,可是少之又少。
等他進了自家企業正式掌事,所認識的社交名媛比起少不經事的清純學生,更是要矜持許多,主動出擊的人數幾乎等於零。
像陸無雙這種大膽示愛——不但送了朵代表愛情的紅玫瑰,還寫了首露骨至極的情詩,這要不叫示愛,那他真不曉得哪種方式才叫示愛,他還是頭一回見到。
如果,是別的女人造的。他頂多一笑置之,不予理會,但,這個是一開始不將他放在眼裡的陸無雙送的。光為這點,就足以讓他得意個好幾天,心情愉快得恨不得將這件事昭告天下。
當地還沉浸在這類似勝利的快感中時,陸無雙那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更是讓他不知該怎麼回應她的轉變。
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印證了陸無雙驚人的轉變。
他從不知道在寬大的休閑服底下,競然有著一副能撩撥潛藏在他心理最深處慾望的好身材——要是,讓她經過專家設計整體造型后,她會是個怎樣的尤物呢?冷天霽失神地想著,心中不禁期待這一天的來臨。
不過是隨處可見的針織衫和牛仔褲,竟讓她像脫胎換骨般的呈現另一種風貌——貼身的針織衫,完美呈現出她那堅挺、飽滿的豐胸;樣式俐落的皮帶,巧妙地點出她那不及一握的纖腰;質材平順的牛仔布料,更是展示出她渾圓修長的美腿;還有,她的頭髮……老天,他有股想將雙手置於其中,試試它的觸感,是否就如他看到的那般輕柔。
她寫的情詩,她送的玫瑰花,她這身異於以往的穿著,全都是為了他——不為別人,就為了他冷天霽一人。
除了得意外,還有些許他沒察覺到的感動——沒錯,是感動。他被她的所做所為感動了,從沒有女人為他做的,她做了。
「真的嗎?」陸無雙故作欣喜狀。她當然知道這身扮相適合自己,只是平常閑散慣了,對這類勒胸,勒腿,勒臀的衣物,一概敬謝不敏。不過,話說回來,能得到別人的認同,也是挺不錯的。「我好擔心你會看不慣我這種穿法呢。」要是他看不習慣,她會再穿得更清涼點。
「陸姊,你不覺得你這把年紀還穿成這個樣子,有點不倫不類嗎?」方若嵐酸溜溜地說:「我媽常說,什麼年紀就要穿什麼衣服,千萬不能逞強、愛美,要不然別人可會說,這女人是在賣弄風騷。」言下之意,她把陸無雙歸類到和她母親同年齡層去了。
陸無雙看向方若嵐那張所有心事全寫在臉上的臉蛋,不以為意地笑著。「真的嗎?我媽可沒對我這麼說過。」她這年紀要裝年輕還綽綽有餘,要是真要裝可愛,就真的像方若嵐說的有點不倫不類。「不過,我媽倒是告訴我,年輕女孩子不要穿得太老氣,要不然會未老先衰。」利用反證法證明,她陸無雙還不算太老。要比口舌功夫,她可不會輸給方若嵐。
方若嵐啞口無言。
「少爺,」陸無雙現在的攻擊重心可不在方若嵐身上。「我送的花,你還喜歡嗎?」要是冷天霽不喜歡這些風花雪月的東西,那她也別浪費時間在這上頭。
「我很喜歡,」冷天霽拿起花放在鼻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在半開的玫瑰花苞上,印下輕輕的一吻。「很美的禮物。」接著念出陸無雙抄來的詩。「你送的詩,我更愛。」確定了陸無雙的心意后,冷天霽也決定開始發動攻勢。
聽到他這麼說,陸無雙考慮要不要來個狀極嬌羞、順道面帶潮紅的笑容,只可惜,演技不夠高超,只得作罷。
「只要你喜歡……那麼,我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話說著、說著,身子連帶一寸寸地向前傾,胸前的大好風光,自是盡數全入了冷天霽的眼——純情女做不來,當個豪放女應該比較適合她的本性。
冷天霽和陸無雙之間的暗潮洶湧,落在方若嵐單純看世間的眼裡,簡直就是濃情蜜意加挑逗色彩,急得她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能拿塊木板隔在兩人之間。
可惡,早知道冷天霽喜歡別人送花給他,她早叫人送一打法國空運來台的長梗玫瑰來,哪會輪得到陸無雙送這朵小不拉嘰的土產玫瑰。
哼,送花誰不會,等會兒她就打電話到花店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