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耀升廣告企業是上官企業長期的合作對象，這間廣告企業在全球都有分公司，是一間大型的企業，總裁李明升是華裔新加坡人，因此，耀升的總公司設於新加坡，在台灣的只是分公司。

上官昫依照和耀升企畫部的約定，在午後兩點來到耀升，當然，李浣梅也跟著他來。

上官昫和李浣梅直接走進企畫部，迎上前來的，是企畫部的經理秘書。

「上官先生，您來了，先請坐，經理和其他人正在進行最後的審查。請問要茶還是咖啡？」黃秘書熱情地招呼他，接著轉向浣梅，「咦？這位小姐是……」

「她是我的朋友。黃秘書，麻煩你給我們兩杯茶，謝謝。」上官昫一開口，便拉回黃秘書的注意力。

「您不必這麼客氣，茶馬上就送來。」黃秘書看見上官昫的微笑，立刻覺得心飄飄然的。

「昫哥哥，我不喜歡她。」浣梅嘟著嘴說。瞧她看著昫哥哥的樣子，口水都快滴下來了，真是令人覺得哚心！

「小梅，別這麼輕易下判斷，你只不過才見她一次。」上官昫看著她可愛的模樣，忍不住覺得好笑。

「這種感覺，見一次就明白了，再多幾次也不會改變。」浣梅斬釘截鐵地說，她向來很看重第一次印象的。

他微笑不語。

「上官，你真準時。」企畫部經理林玉敏朝著上官昫走來。

「當然，和你約好了，怎麼能夠遲到！」上官昫看著林玉敏——他大學時期的女朋友之一。

林玉敏成熟能幹的模樣，雖然不像大學時期的清純秀氣，卻也別有一番丰姿。

「你還是這麼會說話！」林玉敏笑著，心中雖不至於完全沒有波動，卻也不再洶湧如濤。

和他交往沒多久之後、她就明白自己抓不住他，所以最後還是選擇分手，正因為分手，她反而能和他維持不錯的朋友關係。

「昫哥哥，你不幫我介紹一下嗎？」浣梅不高興地看著他們熟稔的樣子，她想知道這個女的是誰。

「是啊！上官，這麼可愛的女孩，你從哪裡拐來的？」林玉敏看著浣梅挽著上官昫的手，又見她年輕貌美，心中不由得有一點酸。

「她是我的朋友，叫李浣梅。」上官昫先對林玉敏介紹，再轉向浣梅，「這位是耀升企畫部的經理林玉敏。」

「林姊姊好。」浣梅率先開口叫人。不管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她都不會讓人搶走昫哥哥的。

「李小姐你好，歡迎你來耀升參觀。」林玉敏客氣地對她說著，心裡卻對上官昫帶她來的舉動感到疑惑。他向來是公私分明的人呀！

「玉敏，結果已經出來了嗎？」上官昫進入正題，問道。

「已經出來了，因為進度有點趕，所以拍攝工作從明天就開始，我們應該商討一下細節了。」提起工作，林玉敏就顯得嚴肅許多。

「好啊！」

「到我辦公室談吧！那她……」林玉敏有點為難地看著浣梅，「需不需要我請人帶她參觀一下？」

聽她這麼一說，浣梅有點慌亂地望向上官昫。他該不會留下她自己一個人吧！？

「不用了，她跟我一起進去，她在旁邊看著，不會妨礙到工作的。」上官昫想都沒想就拒絕，他只覺得不能放她一個人，至於原因，那當然是因為她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他還是把她放在身邊會安心點。

「你竟然連工作都放不下她，看來她必定是你『很特別的』朋友囖！？」林玉敏非常驚訝，雖然她很快回復面帶微笑的表情，但還是忍不住想調侃他。

「別說笑了，我是怕她闖禍，所以才把她留在身邊。」

「昫哥哥！？」浣梅不滿的嘟起嘴巴。什麼嘛！說的她好像是一個闖禍精一樣。

「跟我來吧！」林玉敏表面上不動聲色，可是心中忌妒的感覺是騙不了自己的。

沒有想到他這麼看重李浣梅，印象中，他從來不曾帶女孩子來談公事，更別說還讓她參與。這個女孩子到底是什麼來歷？

他們一同進入了辦公室，林玉敏讓上官昫兩人坐在會客用的沙發上。

「這是廣告模特兒人選者的資料，你看看。」林玉敏拿來入選者的資料給上官昫。

上官昫接過，先入眼的是入選者的照片，有全身的、半身的，以及一些她曾經拍過的作品。

「她是中美混血兒的專職模特兒，雖然名聲還不很大，但她拍過的廣告風評都不錯，倒沒想到她會來參加徵選。」上官昫邊翻著資料邊說。

也難怪最後會選上她，論知名度、論專業度，她確實比其他模特兒來得優秀，而且，她是個中美混血兒，正好符合這次遊戲推出的地區。

「是啊！看見她的資料時，我們也嚇了一跳，因為這次的選拔是直接請經紀公司找人，根本沒對外公開，我們完全沒想到她會參加。」林玉敏說道。

「咦？」沒有對外公開的選拔嗎？

「怎麼了嗎？」林玉敏看著上官昫若有所思的樣子。

「沒什麼，她的確很適合這次的主題，看來這次的廣告的成功是可以想見的。」上官昫綻出微笑，沒有表露思緒。

「你過獎了，這還要靠你多多幫助。」林玉敏當然也對自己的公司有信心，何況，這個企畫是她一手承辦的，她更不會容忍自己的失敗，不過做人總是要謙虛一點。

「廣告明天開拍，想必一切都籌畫好了。」上官昫認識她這麼多年，當然也清楚她的能力，所以對這次的廣告拍攝十分放心。

「大致上是，廣告的內容將配合『幻境』的遊戲主題……」林玉敏開始滔滔不絕地跟上官昫討論這次的廣告計畫。

坐在上官昫身邊的李浣梅剛開始還津津有味地聽他們說話，在美國的時候她也曾經當過業餘模特兒，當然是瞞著她爸媽去的，不過後來被發現了，她就沒再做這份工作了，所以，對於廣告，她是不陌生的。

不過她昨天才剛到台灣，連時差都來不及調，就一直興奮地跟著上官昫，雖然昨夜睡了一下，但還是不夠，所以她已經開始覺得疲倦了。

揉揉眼睛，她真的好想睡喔！

「你等我一下，剛好導演今天在公司，我請他跟你討論討論。」林玉敏說著說著就站起來想打電話。

「好……」上官昫正想答應，突然發現有絲不對勁，視線忍不住移到他的肩膀上。

李浣梅睡著了！

上官昫的眼神在一瞬間放柔。她果然還是個孩子，說睡就睡。

林玉敏則是訝異的看著她。真不敢相信有人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睡得這麼理所當然，該說她太幼稚還是太純真呢？

「抱歉，我還是先帶她回去，明天我會去看廣告的拍攝，到時候我再跟導演討論。」

「嗯，也好。」林玉敏點點頭，看著他將浣梅打橫抱起，而浣梅也自動的在他懷裡找到安適的位置，繼續她香甜的夢。

「上官，她……」林玉敏衝口而出，她想問為什麼？為什麼李浣梅可以這麼特別？

「嗯？」上官昫側過頭看她，沒有聽清楚她說些什麼。

「沒什麼，再見。」林玉敏還是沒有問出口，因為她太清楚上官昫有多麼重視隱私，只要他不想說的，他絕不可能會說，若是他願意說，自然會開口。

「再見。」上官昫露出一貫溫柔的微笑，毫不停留地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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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她真不敢相信！

李浣梅坐在上官昫的辦公室里懊惱著。

她居然就這樣睡掉一個晚上！？她寶貴的一星期所剩不多了，她居然還能睡得那麼安穩，白白浪費這麼多時間！

「怎麼了，一大早就想賣豬肉嗎？」上官昫拎著秘書買回來的兩人份早餐來到她面前，看見她一副不開心的模樣，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這是什麼意思？」她迷惑地問，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麼。

「瞧你嘴巴嘟的，不是要吊豬肉去賣嗎？」他輕點下她的紅唇，柔嫩的感覺讓他的手指似乎被電了一下。他迅速收回手，揮去心中的異樣。

「你太過分了！」她怒吼了一聲，用力別過頭去。

他又來了！每次都要捉弄她，雖然有時候是很有樂趣啦！可是今天她心情不好耶，他還故意取笑她，這怎能不教她又生氣又難過！

「怎麼？真生氣了？」上官昫扳過她的肩想看她，卻被她一把甩開。

看來這次氣得不輕喔！

「別生氣了，秘書買了你愛吃的燒餅油條，它們正在等你品嘗喔！」他刻意將語調放輕鬆，想緩和她的情緒，沒料到她依然不肯回頭，也不肯開口。

這真的讓上官昫有些訝異了，印象中，浣梅雖然有些任性，倒也不曾氣得完全不理會他，怎麼這次會不同呢？

他沒有想到的是，浣梅並不只是生氣他捉弄她，更重要的是，他選在她心情最差的時候跟她開玩笑，這真的傷到她的心了！

雖然他立刻就說話哄她，但……她不是不想回頭，只是，她的眼淚突然冒了出來，讓她止也止不住，她才不能回頭的，她才不想讓他看見她哭呢！

她不回頭，他就不會換位置嗎？他轉個身，又來到她面前。

「咦？」他驚訝。從來沒有見她哭過，是他說的話傷到她了嗎？他真該死！讓女人哭是男人最不應該做的事了。

他蹲下身子與她齊高，伸手接住她臉上滑落的淚水，將她輕輕擁入懷裡。

他很清楚，當一個女人哭的時候，最需要的是提供一個能讓她宣洩的懷抱，而不是單純的叫她別哭，所以他沒有阻止她，一切等她哭完再說。

靠在他的懷裡，她的情緒漸漸的穩定下來，淚水也慢慢的止住了。

似乎感覺到她情緒已經平穩下來，上官昫退開了身子直視她泛紅的眼眸，「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難過嗎？」

「沒什麼啦。」她吸了吸鼻子，迴避了他的目光。

「是因為我跟你開的玩笑嗎？如果是，我跟你道歉。」他的神色是很正經的。

「也不完全是……真的沒什麼啦！昫哥哥。」她想了想，沒有說出心中的懊惱，因為哭完之後她才感覺到，這件事似乎沒有那麼嚴重，她大概是因為一時情緒激動，才會想哭，現在想起自己的失態，讓她感到不太好意思，當然更不可能說出她覺得丟臉的事。

「這樣嗎？」他盯著她閃躲的眼，雖然很想知道讓她哭的理由，但是他不想強人所難。不過，他心中隱隱浮起了非常微弱的一絲不悅，雖然微弱，卻是真實得教他無法忽視。

想來是因為他將她當成妹妹看待，所以才會對她多花了點心思。

他站起身來，不想再對這件事情探究下去。今天一早已經耽擱太多時間，他還有很多公事要處理。

「小梅，既然沒事了，你趕快把早餐吃掉吧！」說著，他逕自走回自己辦公的位置。

「咦？那你呢？」她看見他的動作，心裡開始慌亂起來。

他不是也還沒吃早餐嗎？怎麼說走就走？該不是在怪她沒有說出實情，氣得不想吃東西了？

「有一些公事我得先處理，不用管我了。」他坐在椅子上，拿過最緊急的文件翻閱，不曾察覺她的心緒變化。

「可是……」她著急地看著他，卻發現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看起來真的像在專心的觀看文件，可是……也有可能是在生氣，因為她根本沒有看過他生氣的樣子，不知道他生起氣來是會破口大罵，還是乾脆不理人？

怎麼辦？他不是真的在生她的氣吧？

可是剛才他前一秒鐘還在問她為什麼哭，下一秒鐘就突然離開去做事，而且說話的語氣也比平常冷淡，這不是生氣是什麼？她越想越覺得他很可能是在生她的氣。

看著他冷靜專註的樣子，她的心裡卻越來越焦慮。

怎麼辦？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狀況，除了家人之外，她從來也不在意誰對她生氣，更別說要她安撫人了。

她緊緊追隨的目光，似乎一點也引不起他的注意，這讓她的心更慌了，她越想越著急，終於忍不住跑到他面前。

「昫哥哥。」她喚他，拉過他的注意力。

「有事？」上官昫從文件中抬起頭看她，不甚明白她為何一臉準備就義的模樣。

「我……我想跟你說了。」她深深呼吸一口氣，為自己加油。

上官昫挑起一邊眉毛看她，靜待她的下文。

「我是為了昨天浪費了一個晚上而覺得難過，再加上你又在這時候跟我說笑，我一時情緒激動，所以才哭的。」她說完，很快地低下頭，不敢看他可能會取笑她的表情。

浪費！？上官昫眨了眨眼，昨天晚上她安穩的睡了一個晚上，是多少失眠人夢寐以求的，她卻覺得是一種浪費，為什麼？

他的腦子動得飛快，迅速過濾了幾個可能的答案，最後將視線定在她低垂的發旋上，他懂了。

「是因為我？」他在心中微嘆氣。

「當然是因為你了！一個星期的時間這麼短，我怎麼能夠錯過任何可以看見你的機會呢！」

唉……

上官昫又暗自嘆了口氣，該怎麼讓她明白，她對他只是迷戀，而不是愛情呢？

不能再讓她繼續這樣下去了！也許他該開門見山和她談談。

「小梅，我想……我們該談一談。」上官昫決定不再用迂迴的方式暗示她了。

「好啊！要談什麼？」

見他並沒有跟她生氣，她的心情大好，而且他還暫停公事要跟她說話，可見他一定是很看重她，這讓她更開心了。

「小梅，你知道『喜歡』有分很多種吧！」

「嗯。」她點頭。

他想跟她討論「喜歡」嗎？那是不是表示他對她也有那麼一點感覺了呢？她心中不由得冒出雀躍和期待。

「那你分得出喜歡偶像跟喜歡情人的不同嗎？」

「當然羅！」

「說說看。」他要聽聽看她是不是真的明白這兩種感情的差別。

就在這時，上官昫的手機突然響起悠揚的樂聲。

「抱歉，我接一下電話。」上官昫禮貌的對她說道，接著接起電話：「喂……筱茜，不是約好下星期嗎？放心好了，我不會失約的，一定會給你最難忘的一天。」

掛上電話，他轉向小梅，「我們繼續吧！」

「喔！好。」

她壓下滿心好奇與微微的酸意，打算開始發表她的看法，可是他的手機卻再一次響了。

他歉疚地看她一眼，再度接起手機。

「喂，姿豐，喜歡我送的禮物嗎？這個星期我可能沒有空，要等下星期，好啊！我再撥電話給你，拜拜。」

「昫哥哥，你可真忙。」她捺不住醋意地說。

「不好意思，繼續我們的話題吧！你還沒說喜歡偶像跟喜歡情人有什麼不同……」

她也很想說說她的看法，好證明自己對他的心意是真的，不是當兒戲，也不是她誤解，而是她真的喜歡上他了，就在她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她就已經對他一見鍾情了，但……李浣梅無奈地聽見他的電話再度響起。

「……放心吧！這件事我會留意的，嗯，再見。」

這通電話是上官烈打來的，他說雪兒跟龍雲集團有關係，她這次來應徵廣告模特兒，可能另有目的，看來，他必須找機會查探。

「昫哥哥，你到底有幾個女朋友啊？」她忍不住問道。

一想到他有這麼多的女朋友，她就更擔心了。她一定要趕在其他人之前，快點擄獲他的心才行。

「小孩子不要問這種事。」上官昫一向不喜歡有人探問他的隱私，除非他自己懲說。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已經十八歲了！」她大聲地抗議。

又來了！他每次都將她當作小孩子看。

上官昫看她氣得嘴巴嘟嘟的，一副小朋友要不到糖吃的樣子，還說自己下是小孩子。

他搖搖頭，「好吧！你不是小孩子。」偶爾一次順她的心意好了。

「嗯。」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正要繼續問下去……

「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是秘密。」就算她不是小孩子，也不表示他必須回答她的問題。

她先是訝異，接著生起氣來。

他居然不肯回答她！？好，既然他不肯回答，那她也沒有回答他問題的義務！

「別再討論我的事了，還是來討論剛才的問題吧！」他想轉移她的注意力，沒料到她回給他的，卻是一個大大的笑容。

「很抱歉，昫哥哥，這個問題的答案是秘密。」說著，她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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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遵照約定，成為這次廣告的模特兒了。」一個嬌柔的嗓音透過電話，傳到遙遠的另一端。

「很好，果然不出我所料。」電話的另一頭，是一個低沉且上了年紀的聲音。

「接下來我會再找時間跟您報告情況的。」

「好，我等你的消息。」

「那您答應我的事……」

「放心吧！不會讓你吃虧的。」

「那就先謝謝您了。」

「記得不要露出馬腳，不要讓我失望。」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