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她把朱古力一個個排好在化妝桌上,越看越開心。

忽然想起那大盒子,先拆開花紙,再揭開盒蓋,啊!是個好漂亮、好漂亮的洋娃娃。

她會眨眼睛,會笑,會哭,會走路,還會叫姐姐。

星星開心極了,快快抱住洋娃娃,她還是第一次擁有自己的洋娃娃。

今天是誰給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快樂?是誰關;是她?大清早起床又放下工作接送她上學下課?是他——童光浩。

他突然到學校,送她二十年來夢寐以求的洋娃娃,只不過想令她有個意外的驚喜,但她又給了他什幺?

他對她好,關心她,事事為她,她怎能只是把他當「買家」?

庄利、啟偉勁為她做過些什幺?文傑又為她做過些什幺?

朋友原是不該計較,但人心是肉做的,人家對自己好一分,自己就該對人家好兩分。

她抱住洋娃娃撥了個電話給光浩,對方有聲音,一聽就認出是光浩,他果然也像自己一樣,回家便躲在房間里。

「光浩,你能不能現在開車來?我在門口等你。」

他支支吾吾。

「我有話跟你說,來嘛!」

「好吧,等會見。」

星星把洋娃娃小心地放在床上,還替它蓋上被,然後她馬上換衣服,便匆匆出門。

「姑媽,我晚上不回家吃飯了。」

她匆匆跑到樓下,但是沒見童光浩的影子。

星星在門口站了一會,他家在哪兒她沒注意,也未去過,也許老遠呢?

況且她自己心急,跑下來跑得太快了,忍耐一下等等吧。

結果等了半個鐘頭,由通電話到現在,已經超過一個鐘頭了。

星星迴轉身向大廈走去,他大概不來了,他的心真難了解。

突然吱的一聲,是跑車的煞掣聲,星星在大廈鐵問旁回過頭,看見童光潔坐在跑車裡。

星星很高興,連忙走過去,上了車。

「對不起!害你等久了。」

「汽車一定排長龍,這是下班時間。」星星為他解釋,一面拉了拉身上那條黃藍三層傘子裙。

「一路通順,是我自己出門遲了。最初我不想來,最後還是來了。」

「為什幺不想來?」

「好象沒有這個必要,你有什幺話告訴我?」

「謝謝你送我洋娃娃,好漂亮,好可愛。」

「就為了這個?洋娃娃算得了什幺?微不足道,又不是黃金造的。」

「是的!洋娃娃大不了值一千幾百,小意思,但是對我意義重大,因為是我二十年來第一次得到的洋娃娃,也是我唯一的洋娃娃。我並不是謝你洋娃娃的價值,是感謝你的心意,我希望你明白。」

「奇怪!文傑應該知道你喜歡洋娃娃,他應該會送你一個。」

「他不知道,我們雖然已認識幾年,他也頗了解我,但我沒向他提洋娃娃的事。就算提了他也不會第二天就送我洋娃娃。他人雖好,卻不是個心思精細的人。他為人平實不講究情調。也許,這是我們的感情一直停留不前的原因。」星星把心事都表白出來:「我是女孩子,我需要別人對我多點的關懷。啊!還要謝謝你那籃朱古力,我終於吃了一隻小豬。這都是微不足道的事,但我喜歡。」

他沒有說話,他的汽車正朝著一個海灘駛去。

「為什幺不說話?早上還很開心的,你的喜怒無常真令人受不了。」星星暗嘆口氣:「你見了文傑就變了,我不知道怎樣才能令你相信?我和文傑純粹是朋友。」

光浩把汽車停在海邊,關了匙。

「你為什幺一直不說話?你不高興我馬上可以走。」

「星星,」光潔把兩手放在駕駛盤上,低下頭:「我心裡的確很不快樂,我一直想把心裡的話告訴你,但是,我怕一說出來,便把你嚇怕了。可是,我又實在忍不下去,因此我覺得很痛苦。」

「有話為什幺不說出來?悶在心裡又沒有人知道。」

「我不敢說,你會和我絕交的。」

「我不是那幺小家子器,人家說句不中聽的話就要絕交?你儘管說好了。」

「這不是普通的話,你聽了可能非常生氣,從此不肯再見我。」

「我們現在天天見面,你老是心事重重,動不動就拉長面孔,我們也不見得很快樂。你說吧,我答應你,無論你說什幺我也不會和你絕交。」

光浩深深吸了一口氣,但是仍然不敢把頭抬起來:「還記得我說過,我相信一見鍾情嗎?」

「記得。」星星點了點頭。

「我一直在找,一直在找,但是,沒有人能令我一見鍾情,因此,我可以說從來沒談過戀愛。直至那天晚上我在張家別墅見到你,我立刻愛上你。」

「我?」星星瞪大眼。

「是不是?我知道你一定會生氣。」

「我沒有生氣,只是很意外,怎可以見那人一面,就愛上她?」

「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不喜歡的人哪怕是仙女下凡,天天對著她也不會動心;喜歡一個人,幾乎看一眼就已經決定了。我自從見過你之後,真是魂牽夢縈,我一直想接近你,但你處處拒人千里。後來我才知道要和你交朋友,先要和你表哥建立良好關係。於是,我找人認識你表哥,買下他的貨。當一切弄妥后,我忽然想,就算你肯和我接近,也只是為了你表哥,根本不是因為喜歡我,這樣交往一個是真,一個是假,又有什幺意思?所以,我只向你表哥拿了你的電話和地址,但請求你表哥不要從中幫忙,我終於找到你了。可是,你拒絕我,並且聲言不想見到我,我很失望,也很失意。那晚和你表哥吃飯,因為心裡悶,所以喝多了酒。」

「都是為了我?」星星聽得心動:「後來我不是答應你,願意和你做個真正的朋友,不受表哥的影響?」

「是的,所以我今天很高興,一天做事都為了討你歡心,直至看見你和文傑在一起,我知道我根本沒有希望,我的話已經說完,你不高興就罵我吧。」光浩把頭伏在駕駛盤上。

「我沒有不高興,也不會和你絕交,愛人又不是罪過,但是,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可以接受你的愛情。我從未想過要愛你,我也沒對誰一見鍾情,但是,我們可以做朋友,慢慢培養感情,說不定我會愛上你。」

「真的?」他抬起頭,帶點興奮的笑,突然,又皺起眉:「文傑呢?」

「他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他也很愛我,但是,他甚至沒有說過喜歡我。也許他認為一切盡在不言中。」星星鼓勵他:「光浩,就算文傑是我的男朋友也沒有關係,你沒有理由避開他,你和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是平等的,你若對自己有信心,就和文傑公平競爭。」

「我擔心不是他的對手。」

「若是你放棄,他根本沒有對手。」星星說:「我不喜歡沒有自信心的男孩子。」

「是的,我應該對自己有信心。」光浩握住星星的手:「你會不會支持我?」

「那要看你的表現。不過你故意討好我,我是知道的,追求的時候千依百順,追求到了便惡態畢露,那我上當了,一生也完了。」

「我不會,我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我也不會騙你,我都是出於真心的,我既然愛你,便一生一世不變心。」光浩把她的手全握在掌中:「我承認有個缺點,妒忌心很重。不過,我不介意和文傑公平競爭。」

星星感覺好象一股暖流由手指尖直透人她的心房,她和文傑也常常手拖手的,但是,就沒有這種特異的感覺。

她垂下眼皮,心裡好擔心,若是光浩突然要吻她,她是否應該加以拒絕?

「星星,你肚子餓了,」他在她耳邊問:「我們去吃飯好嗎?」

「好吧!我喜歡。」她鬆了一口氣。

星星回到學校,看見文傑已在校門不遠處等她,他很少這幺早上學的。

「文傑,早安。」星星心情相當愉快。

「我們到校園那邊走走。」文傑發脾氣,面色很難看:「昨天你答應打電話給我,害我等了你一晚。」

「糟糕!對不起,我真的忘了。」星星吐了舌頭:「其實,你可以打電話找我,我十點不到就回家了。」

「昨天那個就是童光浩?」

「對呀!」星星點了點頭。

「就是你表哥的新目標?這一次,你表哥倒很體貼你,為你找了個漂亮小子,和庄利、霍偉勁他們全是兩種人。這個男人有錢又漂亮,真是錦上添花。」

「我只不過好運,表哥也不是特別為我找個白馬王子。誰有錢,誰就是最受歡迎的財神爺。」

「這個人,你還要應酬他多久,你表哥才能達到目的?」

星星本想告訴文傑,她和光浩可能會做朋友,但是,又覺得現在還沒到坦白的時候,她不敢保證和光浩能在一起多久,光浩常變,以後的事難測。另一方面,大家都快要考試了,她不希望文傑的情緒受影響:「這一次恐怕要花多點時間,表哥那批貨要兩個月才到。還好,這個人很斯文。」

「我不高興你和童光浩在一起,我不想見你和他在一起,我看見他便心驚肉跳,他條件太好了。」

「他的確很有錢,否則表哥又怎會選中他?依我看來,這次表哥可能賺許多錢。」

「我不是說這些,我知道你不看重錢。我是擔心他這個人外型實在太好了,你和他天天見面,難免日久生情。」

「我和你也天天見面,我覺得你人也很好,文傑,你不是要我趕走表哥的財神爺吧?」

「我不敢,他不會放過我的。」

「那就別管他,已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和庄利、霍偉勁應酬,你也諒解我,不會那幺嘮叨。」

「他今天又來接你下課?」

星星點一下頭:「生意人很會計數,表哥這次賺了不少錢,他一天也不會放過我。」

「那我和你……」

「我們天天一起上學,天天一起吃午餐,天天見面,你說,有什幺影響?」

文傑很躁,咬著下唇:「我最討厭童光浩了。」

「不會比庄利更令人討厭吧?」

「我寧願要庄利,童光浩是個危險人物。」文傑握了握拳頭。

「他又不是爆破專家,況且財神爺是誰,又由不得我選。」

「我沒怪你,都是你表哥不好,他是個魔頭。」

文傑每天看見光潔開了他那輛賓士跑車來接星星下課。

文傑心裡很不舒服,酸酸的,但是他也明白,星星全是為了表哥的生意。

光浩接了星星之後,便帶到她到公司的別墅去吃點心然後溫習。那別墅離大學不太遠,除了花王只有一個女傭。他一直沒帶星星回家,星星也沒有膽量跟他回家見他的父母,因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怕十分尷尬。

不過肯定他家比公司的別墅豪華,起碼他家有廚子。護衛員、司機,這兒沒有。

差不多八點,光潔帶她出外吃晚飯,十點不到送她到家門。

他知道星星每晚十一時上床睡覺,她上床前,光潔一定打電話來跟她道晚安。為了接星星上課,光浩也不會超過十二點睡覺。

要是他有應酬不能陪星星,吃飯前一個電話,吃飯後一個電話,十一時前也不會忘記道晚安的電話。

有天,光浩約金源出去,金源一晚賺了六萬元傭金。第二天,金源為星星在房間裝了部冷氣機,換了梳妝台,並在房間里裝了個電話。此後,星星可以躺在床上和光浩聊天,十分寫意。

星星開始考試,光潔馬上把工作來一個緊急臨時性安排,每天四時前要把工作做好,應酬亦暫時取消,交由副總經理全權代表。

光潔騰出時間幫助星星溫習,由他發問,星星回答,這樣溫習,通常會事半功倍。

星星可說十幾年來考過大大小小無數次試,這一次最舒服,最省力,當然成績最好。

光潔的表現比星星還要緊張,要求又嚴格,星星吐口氣說:「今年的優異生獎學金得主,舍我誰屬?」

光浩還是說:「答得不完整,再來一次。」

過了吃飯的時間,星星委屈地撫著肚子:「我餓了,批准我吃飯吧?」

「噢!九點了,走吧!奇怪,我倒不覺得餓。」

「因為你大投入呀。」

「你以前考試沒有和文傑一起溫習嗎?」

「偶然,不過各忙各的,大家都要考試,沒理由硬是他問我答的溫習,交替著做時間又不足。」

「說到底,還是我有用。」

「是的,我很感激你。」沒有一個買家會像光浩這樣忘我地關心她。

「我很高興能為你做點事。」

「我又能為你做些什幺?」

「算你欠我,將來再還。」光浩想一想:「那也不好,為你做事,我已經得到快樂,怎能再拿酬勞呢?啊!我似乎嗅到麵包的香味。」

「現在才覺得肚子餓?」

光潔停下車,有門童為他開車門。他把車匙交給門童,好讓他把跑車停好。

光浩繞過去替星星開門,把星星扶了出來:「對著你,我可以整天不吃飯。」

「因為我令你倒胃口,什幺都吃不下了,哎,我八、九成像豬八戒。」

「不!是秀色可餐。」

「油腔滑調,等會兒我吃釀田螺,你喝白開水好了。」

「可以,」光浩笑得怪怪的:「不過,你要讓我親一下。」

星星眼一瞪:「你敢?」

「不敢,饒我一次吧!」

「我們今天找些節目。」文傑一邊收拾書桌上的東西,一邊對經過他身邊的星星說。

「我好睏,想回家睡覺,而且還有人在外面等著。」

「那討厭的童光潔?」

「我要藉助他的車子,我實在沒有氣力去擠巴士。」星星向他揮揮手:「我先走了。」

「喂!什幺時候給我電話?」

「睡飽了再說,你也應該好好睡它一覺。」

「好吃懶做。」文傑喃喃的。

星星可沒有回駁他,像沒聽到一樣。因為教室里還有同學,雖然人人知道他們「拍拖」,但星星不想讓別人知道得太多。

她跑到光浩的跑車旁,光浩開了車門,拉她一下,忘形地把她抱進懷裡:「大功告成啦!」

「別這樣,」星星嚇得一把推開他:「隨時有同學經過,別忘了學校就在附近,況且……」

「對不起!我太喜極忘形。」光浩連忙放開她,隨著把車開動:「不要生氣,星星。」

「我才沒那幺小心眼,你那幺高興幹嗎?」

「你考完試,放假了。」

「你看!言為心聲。我考完試你如釋重負,為了陪我溫習你一定吃夠了苦頭。」星星靠在椅上。

「你不要冤枉我,陪你溫習是我自願的。我高興的是我們今後有更多的時間享受生活。」光浩問她:「試都考完了,明天不用上課,今天你想做什幺?」

「睡覺。」

「好,這些日子我們都睡眠不足,我也想回家好好睡它半天。不過,午餐總要吃的。」光潔看了看她:「今晚呢?」

「你會在家嗎?」

「你喜歡我在哪兒就在哪兒。」

「我給你電話。」

「我等你電話,你電話不來我不會獨自吃晚餐。」

「晚上再說……」

醒來精神飽滿,星星看了看床頭的鐘,嘩。八點,足足睡了五小時。

她答應過打電話給文傑。

她也答應了打電話給光浩。

光浩說,她電話不到,他不吃晚餐,文傑可沒表示過什幺。

該先打電話給誰?

先答應了文傑,當然不能失信。

她撥了個電話到文傑住的地方,他還沒有搬出去,房東太太接的電話,文傑一會兒才來。

「你不要告訴我,你現在才睡醒。」

「我一醒來馬上打電話給你。」

「你的生活真要改一改,大白天睡覺,晚上還要不要睡?哪兒像個念書的大學生?」

「你吃過飯沒有?」

「你還問我吃過飯沒有?現在是什幺時候?你八、九是睡過了頭……喂!你幹嗎不說話?喂!喂!」

「姑媽叫我吃飯,我不跟你說了,明天再通電話,晚安!」星星撒個謊放下電話,她想了想,便撥了個電話給光潔。

「喂!星星!」他一拿起電話便叫。

「你怎幺知道是我呢?亂叫!」

「我的電話除了你沒有人知道的,當然還有我家人,但是我有第六感,知道一定是你。」

「你吃過飯沒有?」

「我說過你的電話不來,我不會吃飯。」同樣的問話,不同的答覆。

「要是我十二點才打電話給你呢?」

「那就等到十二點,反正有通宵營業的夜店,餓不壞的。」

「傻瓜!」光潔的態度和文傑不同,她較為喜歡並且接受光浩:「剛醒來嗎?」

「不,七點就醒來了。」

「賴在床上一個鐘頭,為什幺不打電話給我?」

「我不想吵醒你,想讓你多睡一會。」

「現在大家一起起床去吃飯好不好?」星墾肚子也餓了。

「就等你吩咐,一會見。」

星星跳下床,梳洗完畢,抹了一層薄薄的護膚霜,穿上一襲素白凹凸間條裙子,束條鮮紅日式闊腰帶,紅白間皮鞋、手袋,整套的。

姑姑對她說童先生來了。

星星連忙出去,光浩站在門口。

「進來喝杯茶。」

「九點多了,你不餓嗎?」

「差點餓昏了。」

「那趕快去吃飯吧。」

吃過晚飯,光潔看著星星:「困不困?」

「不困,起床到現在沒幾個鐘頭。」

「那就不必急著回家。」

「想去跳舞是不是?」光浩最喜歡和星星去跳舞。

「今天沒訂座,明天去好不好?」光浩看了看窗外:「今晚月色很美,到海灘散步很富詩意。」

「現在我們就去。」星星的反應十分熱烈。

光浩立刻結賬。

到海邊,車還沒有熄火,星星已下車,光浩迫在後面。

「吸一口海風真舒服,我剛才吃得太飽了,在這兒走走真好。」星星沿著海邊跑,手上的紅白錢包一上一下。

「當心,海邊有石。」光浩追上去一把拖住她的手。

那股暖流又從指尖透人她的心窩。一直以來,她和文傑不知道拖過多少次手,但是,從未產生過這種有點像喝了一口酒的感覺。

或者光浩英俊,女孩子都喜歡英俊的男孩子;又或者他有魅力,沒有人可以抗拒的魅力。男人英俊是不夠的,加上魅力就能夠敲動每一個女孩子的心扉。

「為什幺不說話?」他那動聽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

「聽海浪唱歌。」

「晤!我彷彿也聽到了。」

「吹牛!」星星突然問:「你為什幺總不肯到我家裡?」

「我喜歡你,但我並不喜歡你表哥。」

「你和文傑都一樣,不能接受我表哥。」星星搖下頭:

「其實,他也不算太壞。」

「再說,那也不是你的家啊。」

「是的,我從小便寄人籬下,我一直沒有自己的家。」

「結了婚就有。」

「我還有一年便大學畢業了,很多女孩子大學畢業便結婚,但我不同,我不知道表哥哪一天才肯放我走。」

「他不會要你一輩子為他賺錢吧?」

「那倒不會,表哥有他的計劃、他的預算,他想和姑媽移民到外國去,但現在移民實不容易,要有自己的房子。生意,最起碼開間餐館吧,那就要不少錢。」星星用皮鞋踢著小石:「表哥說,沒有五十萬美元,休想到外國,現在美元升值,五十萬美元差不多四百萬港元。」

「你想不想自由?」

「當然想。下一個不知道是哪一個,想想就驚心。」

「永遠沒有下一個,他要賺傭金,找我好了,他有多少貨我都會替他買。」

「真的?那表哥的願望很快會實現,我也很快恢復自由。」

「然後和文傑結婚是不是?」他停下腳步:「是不是?」

「曾經這樣想過,文傑雖然呆板些,但他了解我,關心我。他媽媽對我又好,並不嫌棄我。」星星頓了頓:「不過,這只是以前的想法。」

「現在呢?」

「我和文傑……好象有了一點距離。」

光浩搭著星星的肩膊,他的目光直透進星星的眼珠子里:「星星,我愛你,若你自由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星星被他看得心如鹿撞,她緩緩垂下眼皮。

光浩吻一下她的左頰:「答應嗎?」

「我還沒有想過。」星星的聲音微顫。

「想一想,晤?」他又吻她的右頰。

星星的心跳得好厲害,要是他吻她的唇,怎幺辦?要用手袋敲他的頭嗎?她現在的手已軟弱無力。

星星靜止著,光浩突然放開她的肩膊,拖回她的手:「我們現在回家,明天去玩一整天。」

星星有點惘然,其實,她根本沒有反抗,他為什幺不吻她?

換了庄利和霍偉勁,這種環境早已動手動腳了。

光浩總是特別,星星不自禁地對他產生好感。

第二天,光潔和星星穿了全套白色運動衣,拿著專用球拍,手拖手往網球場走去。

「還記得我第一次認識你,便約你打網球嗎?」

「現在不是好夢成真了嗎?」星星看著他笑,他穿白色最漂亮了。

「我很貪婪,還有許多美夢。」

「太貪心,結果什幺也得不到。」

「我會得到的,我對自己有信心……」

和光浩打網球真開心,比和文傑一起玩更合適,因為光浩球技好,星星總算遇到不相伯仲的對手了。

他們玩了一場又一場,由網球一場玩到網球二場;因為場地另有人Book,所以不能一直玩下去,只好換場地。

吃午餐時,光浩說:「我從未玩得那幺盡興,我以為香港沒有出色的網球手。」

「我不算出色,應該有人比我更好。」星星說:「那幺跑來跑去,汗由頭流到腰,起碼減輕體重兩磅。」

「你可以大吃一頓,不必擔心會增肥。」

「我從不節食,能吃多少便吃多少,因為吃是一種享受。」

「對!我怕那些女孩子,叫一桌子菜,但蜻蜓點水似的每碟吃一、兩口。」

「你的女朋友是這樣嗎?」

「星星,我說過我沒有女朋友。」光潔輕嘆著氣說,有點怪星星不了解他:「我是看見女同學或好朋友的女朋友。」

星星輕輕一笑,剛才她是逗他的:「午餐后我們玩什幺?」

「游泳,反對嗎?」

「好主意,不過吃飽東西不適宜游泳,我們先到放映室或音樂室消遣,好讓食物消化一下。」

「我們先到放映室看看今天放映什幺錄像帶,適合你口味的才看。」

「也是好主意。」

今天放映的錄像帶是「羅文演唱會特輯」,光浩和星星都很滿意。

游泳的時候,光浩說:「我們比賽,看誰最快。」

「接受挑戰。」星星脫下純白的沙灘裙,裡面是嬌黃的一件頭泳衣。

星星的身材十分修長,再加上蜜糖色皮膚,顯得十分性感。

很多人在看她,有些還張大嘴巴。

光浩心裡很不是味兒,連忙說:「準備好沒有?開始!」

第一次,光浩贏了,不太多,半個身位,但總是贏了。

第二次,光浩也是贏了。

光浩在運動方面的表現是很出色的,所以他高大,又有一身結實的肌肉。

第三次,光浩怕星星連續輸下去會沒有興趣,而且男士也應該讓讓女孩子,所以游到一半,光浩突然停下來,讓星星爬頭。

「這一次你贏了。」光浩抹一把臉,浮出水面說。

「沒有,」星星扶在泳池邊:「是你故意落後讓我,你以為我不知道?」

「男女比賽根本不公平,因為男女體力不相同。」

「願賭服輸,就算這一次我贏了,整個比賽,我還是輸了,你要怎樣處置我?」

光浩撥開她臉上的頭髮,很溫柔地說:「以後我告訴你。」

「為什幺要等以後?」

「我們現在還要繼續游泳啊,來吧!那些狂蜂浪蝶又在看你。」

星星回到房間,洗頭、洗澡……把長發吹乾,然後把長發向右面束起,在上面套進一個絹質茉莉花花環。

她穿上一襲白輕紗晚裝,無帶子,露肩膊,胸前和背後打了很多輕紗花褶。

那光禿禿的脖子本來應該戴串寶石或翡翠頸鏈,但星星是沒有珠寶的。於是,她在頸項上套上個花環。今晚他們吃西餐,餐後有樂隊演奏可以跳舞。

光浩和星星到別墅去度假。

光潔來敲她的房門,她開了門,光浩眼睛閃亮,歡呼著:「星星,你好漂亮。」

「謝謝!」其實光浩也很英俊,他穿一件雪白禮服襯衣,銀灰背心銀灰長褲,銀灰領花,外面是雪白的西裝。

他皮膚黑,白色西裝令他更瀟洒。

光浩讓星星挽著他的手臂。

晚餐時,光浩說:「今晚你不會拒絕和我共舞了,因為你是我的舞伴。」

「用一次我是不大友善,我一直想補救,但你說要等我考完試之後。」

「我們有的是時間,」光潔握了握她的手:「我不在乎多等幾天,今晚只有我們兩人,多好!」

星星笑了笑。

晚飯後,光浩請星星跳舞。

他左手挽著她的腰,右手握著她的手,並且把臉貼上去。

星星的臉頰發燙,她感到暖流由臉頰透到全身。

她從未和任何異性這樣接近過,心裡有點緊張,有點驚,也有點喜悅。

她幾乎連步伐也亂了。

光浩是感覺到的,他想,這女孩子實在不應該被她表哥利用做交際玩伴,因為她實在太嫩了。

光潔覺得她很可愛。

男人多半不喜歡情場老將,當然,玩玩、風流一下又不同。

差不多跳了半晚舞,星星才能夠把自己平定下來。

「有沒有和文傑跳過舞?」光浩問。

「學校開聯歡會時,我們也有出席,不過,文傑根本不會跳舞。」

「我呢?」

「你幾乎做任何事都很出色,所以我不相信你沒有女朋友。」

「念大學的時候,的確有幾個女同學,大伙兒也會一起去玩,但是真正的女朋友就沒有,起碼我沒有正式戀愛過,那是真話。我可以相信你,你為什幺不能相信我?」光浩把臉移開一點,低頭看她:「你貌美如花,應該有很多人追求你。」

「最初進大學,幾乎天天接到情信,但是後來大家知道我和文傑一起進大學,認為名花有主,我又不肯理他們,他們便知難而退。」

「你未進大學就認識文傑?」

「我們是中學同學。」

「感情深厚啊!」

「感情和愛情應該有分別。」

「你和文傑只有感情?」

「是的。起碼我本人感覺如此。」

「我呢?我們有感情,還是有愛情?」他凝視她,看得她連忙把目光避開。

「我們認識不很久。」她臉紅了。

「要不要愛那個人,一眼就可以決定了,況且,我們在一起也有一個月。」

「我是不相信一見鍾情的。」

他的眼珠子黯然無光:「這樣說,你是不愛我了?」

「愛情是需要培養的,我不知道明天怎樣。」

「那還好,我就等到明天。」

「但我不知道明天是哪一天?」

「我會等,而且我已經很了解自己,用不著等明天,我現在已經很愛你。」他誠實地說。

「你根本還沒有清楚了解我。」

「不!我對你的了解已經感到很足夠。你年輕、貌美、溫柔、品性又好、有學問、純潔而且又純情,是男孩子理想中的好妻子。」

「你不要向我求婚,你知道我表哥不會答應的。」星星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

「我不會,兩個人真心相愛,就算不結婚仍然可以快樂地在一起。有婚約,有婚書又怎樣?兩個不相愛的人生活在一起,只有痛苦。」

「我們換一個話題好嗎?」

「你害怕了是不是?」光浩拍了拍她的腰:「我們集中精神跳舞……」

光浩和星星到別墅去度假。

光浩用鑰匙替星星開了房門,星星進去,他也跟了進去。

星星用那雙秋水盈盈的眼睛困惑地望住他。他進來?兩個人單獨在一個房間里?

光浩好象看到她的心事:「我還沒有跟你道晚安,你不介意我逗留一會?只是一會。」

星星釋然一笑,她放下手袋:「要不要喝點什幺?」

「我自己來,」他打開房中的冰箱,手拿啤酒:「星星,你要什幺?」

「我不要了,睡前我不敢喝太多水。」

「怕眼睛腫,不漂亮?」

「咦!你為什幺空著兩手,什幺都沒有?」

「我也不想喝了,」他轉身,星星在他後面,他伸出兩手攬住她的腰:「星星,我愛你!」

「時候不早了。」星星的聲音很軟弱。

他吻她的左頰,吻她的右頰,然後嘴唇慢慢的移過去,停留在她的唇邊。

星星拚命閉上眼睛,心篷篷篷的像敲響了戰鼓,他想干什幺?她該怎樣辦?怎幺辦?

他的唇在她的嘴角停留了一下,然後,他輕聲說:「晚安!」

她張開眼皮,仰起頭,兩個人的視線接觸在一起,星星整個臉都紅了。

光浩拍了拍她的臉,拖起她的手起向房門:「假期完了,我們明天回家。」

星星渾身鬆弛下來,心跳也平復了,她不再害怕。但是,不知道為什幺,她竟又有點失落。

到房門口,光浩像哄小孩子似的:「睡吧!嗯!」

「晚安!」

他把她的手向前拉,啄木鳥似的在她的唇上匆匆一吻,然後放開她的手,替她拉上房門。

星星又是一陣心跳,她整個人軟軟地靠在房門上,一會,她用手輕撫自己的嘴唇。

她感到有點奇怪,其實,光潔有很多機會可以親吻她。雖然他次次輕吻她的臉頰,她總是有點反抗,但並不強烈。可是,光浩並沒有進一步,總是點到即上,從未真正吻過她。

庄利曾經吻她,令她作嘔,但是,光潔卻從沒令她產生過這種感覺,她只不過是既害怕又渴望。

她很想知道,親吻到底是怎幺一回事?為什幺戀愛中的男女都喜歡親吻?

她常常這樣的問自己,如果光浩真的親吻她,她能欣然接受嗎?

她讓光浩擁抱過,拖過手,他吻過她的臉頰,滋味很不錯,她心裡甜絲絲的。

可是,光浩就是不敢再進一步,會不會是因為她曾用手袋拍過庄利?

她用手袋拍庄利的頭,是因為她實在討厭庄利。而且,他根本不尊重她,未得到她的同意便想侵犯她。

光潔就不同,第一,她並不討厭光浩;第二,庄利又肥又笨又有太太,她沒理由去做破壞別人家庭的罪人;而光浩英俊、瀟洒又富魅力,最重要的是他尚未娶妻;第三,光浩非常尊重她,實在太尊重了。

「星星,我想送你一樣東西。」光浩和星星吃午餐時說。

「你送我洋娃娃和鮮花,而且我房間的冷氣機、電話、唱機、新衣服……是你令表哥賺錢,他才買給我的,還不夠多嗎?」

「我不是說這些,是一樣較為貴重又能留為紀念的。」

星星想,又是那些鑽石呀、珍珠、翡翠呀:「不!我不能接受貴重的東西。」

「因為這是你的老規矩,你不能夠破壞自己的規矩?」

「老規矩?」星星不明白自己曾訂過什幺規例,而又是別人知道的。

「不接受買家的饋贈。」

這倒是真的,星星沒有說話。

「想不到,」他的眼珠有點紅,嘆著:「到現在我們仍然是買賣關係。」

「不!光浩,你誤會了,」星星連忙說:「最初或者是。然而,這些日子的相處,我已經把你當是我的朋友了。」

「如果我不再買你表哥的貨呢?」光潔心裡高興,但還要求證。

「你還是我的朋友。不過,我不可能天天陪你。因為你不再和表哥交易,他又會另外找買家,我或者要應酬一個五、六十歲的人,但肯定不是我自願的。」

「我不會讓你再去應酬那些男人,我會買下他所有的貨。」

「那我們就可以在一起。」

「既然你把我當朋友,為什幺不肯接受我的禮物?」

「我不知道你會送我什幺貴重的禮物,我對珠寶、首飾是沒有什幺興趣的。你送了給我,我又不用,太浪費了。」

「我只想送你一隻手錶。」

「我已經有了。」星星指了指腕錶:「它雖然只是數百元的普通手錶,但是它很准,表準時就是好表。我一個人總不能戴兩個手錶,是不是?」

「我送手錶給你是另有意義的,」光浩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中:「我要你每次看時間都記起我。」

「那我豈非也要送你一隻手錶?」

「你不用,因為我愛你,我無論在什幺時候、做什幺事,都不會忘記你,你已深深留在我心坎里。」光浩說話時,自然、真摯,一點都不做作:「我們不見面時,你也會每分鐘想起我嗎?」

「我……不能擔保每分鐘。」星星垂下頭。

「所以我非要送你一個手錶不可,吃過午餐,我們去選購。」

星星不再拒絕,午餐后,光浩帶她到鐘錶珠寶行。最初,光浩要送她鑽石表,名牌的,星星一看價錢,最便宜那隻也要九萬多。

「我不敢戴這樣豪華的鑽石表上學。」星星低叫。

最後星星只肯要一隻名牌金錶,但是也要三萬多。

「你送我三百多的手錶我一樣會想起你。」星星老嫌浪費。

「名表配美人,你怎可以戴一千幾百的表?這隻我還嫌配不上你。」光浩握著她的手,輕撫她的手腕。

文傑看見她那隻金錶,叭叭叫:「好啊!你終於接受那些男人的禮物了,那小白臉!」

「他的皮膚是黑的,他又不吃女人軟飯。」星星撒個謊:「況且這表是表哥的,他只不過讓我戴幾天。」此後她和文傑見面時不敢戴那名牌金錶。

金源卻有不同的反應,把手錶戴在自己的手上,眼睛發亮:「星星,童光浩待你不薄。」

「他本來要送我十幾萬的鑽石表。」

「你為什幺拒絕?你戴鑽石表更好看、更適合。」

「閃亮亮的,同學見了會大驚小怪。」星星見金源愛不釋手:「可惜光浩要我每天戴著,否則我倒願意轉送給表哥。」

「不!不能這樣,你會令童光浩不開心。其實,我也不是沒錢買個名牌金錶,幾萬塊我沒有嗎?不過我想多留點錢到外國。」金源把手錶交回給星星:「好好待光浩。」

星星點了點頭。

這天星星接到學校一個叫安娜的同學的電話:「星星,我不管你星期日有沒有空,我一定要你來我家。」

「你生日嗎?」

「我生日是在夏天的嗎?沒心肝。」

「訂婚?」

「跟誰?把你的文傑讓給我?」

「你和尊尼不是很談得來?」

「他和別的女同學也很談得來,花心大少。」

「到底有什幺喜事?我也該準備一份適當的禮物。」

「用不著送禮,」安娜黯然說:「我要去澳洲。」

「你真的要移民?」

「是的!」她幾乎在電話里哭了。

「你不喜歡去澳洲,而且,你還差一年便大學畢業了。」

「我爸爸說:全世界都有大學,澳洲的大學比香港的好多了,我們一家人去,我不可以單獨留下來。」安娜鼻子塞了。

「澳洲是個好地方,那兒空氣清新,海岸、田野都很美,將來你能賺錢,還可以買張飛機票回來看老同學,我們不會因為你不在香港便忘記你。」

「我知道……所以星期日我在家開個餐舞會,和好朋友聚聚,晚餐七時便開始,你最遲六點便要到,我不通知文傑了,到時你和他一起來。」

星星答應了安娜。

星星放下電話,便馬上給文傑電話,大家商量著送什幺給安娜,又約好了五點鐘星星去文傑家。

「你的新房子怎樣了?」

「你自己為什幺不來看看呢?」

「最近忙嘛!」

「忙著陪你的小白臉。」

「我說過他皮膚黝黑,他也不花女人的錢。其實,你也常不在家。」

「我要去做暑期工呀,小姐。」

「我還不是一樣要做暑期工?只是性質不同罷了。」

「你的暑期工可就超級了,坐勞斯萊斯,出人大酒店扒房,侍候的人非富則貴,簡直享福。」

「不管怎樣,我也是在工作,我又沒有為錢而出賣人格。而且,如果我不做,根本沒有機會再念大學。」

「對不起!我最近的心情總是很躁。」文傑換了語氣:「我還沒有開始裝修新居,一起裝修比分開便宜,等錢集中了才開始裝修。我現在每晚睡在露台上,風涼水冷,很舒服,你星期日來看看你送給媽的盆栽,不知道長得有多美!」

「大概是風水好。」

「有關係嗎?」

「我也不懂,只是常聽姑媽說,我們家風水不好。」

「怎會呢?你表哥最近一年都賺錢,而且你又……」他忽然停住了:「星星,我現在要去上班,我會給你電話。」

星星掛上電話,她靠在床上,不禁思潮起伏。

最近,她的確冷落了文傑,難怪他不滿,換了任何人都會有這種反應,不能怪他。因為以前他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甚至假期。

但是,現在她要陪伴光浩,白天光浩雖然要上班,但也會打電話來,而且她幾乎每一晚都和光潔吃晚飯,就算光浩去應酬,應酬完了也會來找她去消夜。天天和光浩見面,根本抽不出時間來。所以,文傑兩次約她去看戲和到他新居玩,她都找借口婉拒了。

那對文傑是不公平的,就算做暑假工很忙,也沒有理由不理會男朋友,況且文媽媽已經把她當媳婦看待了。

她會嫁給文傑嗎?以前她幾乎想都不用想便確定自己將來會是文傑太太。

但是,現在可不同了,來了個童光浩,童光浩無論任何一方面都比文傑好,他也坦然說愛她。然而,他會和她結婚嗎?她配嗎?光浩不會怕庄利和霍偉勁恥笑他嗎?童太太竟然做過庄利、霍偉勁的玩伴!

唉!別想了,照理,自己也沒有那幺好的福氣——能嫁進童家,有光浩那樣富有、情深、英俊的好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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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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