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風,兜進衣領內,冷颼颼地。
月光下,男子無聲無息地走向迴廊角的少年。飛揚的墨發,飄擺的黑袍,手執泛著寒光的三尺長劍,如月下惡魔般,帶著磅礴的氣勢,壓向少年。
張大了嘴,雪熾陽不由自主地後退。
在夜色的映襯下,韓靜換了個人似的,邪魅而具魔性。
吞吞口水,他駭然地轉身逃跑,然,黑影一閃,高大的影子擋在他前面阻斷了去路。他仰頭,被韓靜深沉的目光所震懾。
「龍卿,你想棄朕而去?」冷冷地輕問。
雪熾陽猛搖頭,後退,拉開兩人的距離。
陰影中的韓靜顯得更加高大危險。
一咬牙,再轉身,欲逃。
黑影一晃,再次擋在了前面。
雪熾陽汗潸潸地靠在廊柱上。
這……根本不是平常人所能做到的移影換步?!
他如一隻入了陷阱的獵物,永遠都逃不出獵人的魔掌!
韓靜長臂一撐,單手支在廊柱上,前傾的身體與手臂造就了半個圈,將雪熾陽困在臂彎之中。
「龍卿,你何需怕朕?」
「我……我才不是什麼『龍卿』!」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雪熾陽顫抖著道。
「不,你是龍卿,朕的龍卿!」低下頭,吻上懷中少年的白唇。
「唔--」躲不掉,只能無力承受。
許久之後,他放開了他。紅了臉,急促地喘著氣,雪熾陽淚汪汪。太……太可惡了!他竟然又被這個男人吻了!這次被吻得更徹底,全身燥熱不已!他……他怎麼可以有反應?只不過是一個吻。
「朕的龍卿!」摩挲著雪熾陽的嫩頰,韓靜低喃。
「你……你發什麼神經?」閃了閃,終是躲不過臉頰上的撫摸,他兩腮更紅了。「一個現代人,幹嘛稱自己『朕』?你又不是古代的皇帝?充其量,你只是個集團的總裁罷了!」
「朕是皇帝!」韓靜冷下臉。
「拜託!」雪熾陽稍移動身體,小心翼翼地移出他的臂彎。「韓瘋子,三更半夜的,你不要發瘋好不好?」
利眼一掃,一眼看穿雪熾陽的企圖,身子一壓,幾乎貼上他的身體。雪熾陽額角細汗更多了。
「朕的名諱乃赫連靜!」另一手一擋,將少年完全圈在懷中。
雪熾陽扭動被困的身體。「你簡直不可理喻!誰理你叫什麼混蛋靜啊!我--要回房睡覺!你要發神經,一個人去發吧!」
「不許反抗朕!」韓靜的大掌扣住了他的下顎。
痛!
被迫抬高下巴,黑而明亮的大眼注視著男人高深莫測的臉。
「龍卿,你是朕的!你敗於朕,便是朕的俘虜!一輩子都別想掙脫這個枷鎖!」
含著淚,雪熾陽破口大罵。「王八蛋!你該適可而止了吧!我不是什麼龍卿!我是雪熾陽!我叫雪、熾、陽!」
韓靜雙眸瞬間犀利。「你雖是朕的龍卿,但,亦不可對朕無理!」
深吸一口氣,雪熾陽差點吐血。誰來告訴他,現在演的是什麼戲碼?他可不可以喊「咔」?他不玩了!他要退出!要「Gameover」!
「我不玩了!這個遊戲一點都不好玩!」他大嚷,掙扎著想逃。
韓靜怎會如他的意?反轉過他的身子,壓在廊柱上,而他龐大的身體壓上他的背。雪熾陽削瘦的身體毫無反抗能力,受制於人,任人擺布。
「朕的龍卿--總是愛和朕唱反調啊!」低沉的笑聲在他耳邊回蕩,令他毛骨悚然。
魔鬼!背後的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反覆無常!
「韓靜!韓瘋子!你不要再發神經了!」他大叫。如果讓他選擇,他寧可選之前那個霸氣又愛捉弄威脅他的韓靜!如今貼在他背上的男人,陰森可怕!
「朕說過,朕是赫連靜!」單手扯下他身上僅有的單衣,剎時,雪白的少年胴體暴露在月光下。
「啊--」雪熾陽震驚地大叫。天啊!地啊!這個瘋子不會是想……XX他吧?
不要哇--
濕熱的唇,不斷地落在他白皙的背上,雪熾陽全身一震,欲哭無淚地縮著身子。
「住手!不--住嘴!」著急地叫。「我不是同性戀!你不要對我亂來!」
修長的手指伸到他身前,揉捏著他胸膛上的紅果。「朕亦無斷袖之癖!朕只喜愛龍卿的身體!」
「啊?」渾身燥熱,下腹一緊,雙腿虛弱,雪熾陽悲哀地發覺他根本無法拒絕男人的挑逗!
太……太可怕了!
那個夢……之前那個春夢可預示著現在的窘態?可是,他為什麼會有反應?他明明不是同性戀呀!更不可能會愛上男人!然,一對上韓靜,他就不對勁了!一個簡單的吻,便能喚醒他心中的慾望。
男人的手肆無忌憚地在他白皙的身體上摸索,手指所經之處無不激起一片電流。
如一團火,在燃燒!
從脖子,蔓延到胸前,再由胸前擴散到下腹。
「啊!」兩腿間的慾望被大掌輕易地掌握住了!他又驚又惱,欲迎還拒地扭動腰身,明明很想擺脫,卻貪婪地想要更多!
韓靜將他攬腰抱起,白色的單衣滑落在地上。抬起他的一條腿架在了半腰高的欄杆上,將另一條腿掛到他強壯的手臂上。懸空的恐懼令雪熾陽驚叫出聲。
「你要幹嘛--唔--」頭被扭轉,唇被霸道地封住,滾燙的舌頭襲卷而進,他痛苦地承受著一切。
窒息的吻,無法抵擋的快感,狂亂的心熾烈地跳著,在這滿月的夜下,交織出一片野獸般的喘息……
司徒無義扶著赤裸的韓靜。
「昨晚……是滿月……」
什麼?雪熾陽努力扯著自己的單衣,想遮住點什麼。為什麼司徒無義一臉平靜?難道他不奇怪兩個男人的……交媾?沒錯,就是交媾,不是做愛!在沒有愛的前提下,一切交合都是交媾!
「每逢滿月……主上的記憶便會混亂!」用外袍包住沉睡中的韓靜,司徒無義靜靜地說,「主上……會變成前世的陛下。」
啥?啥?不是吧?逢滿月就變身?又不是狼人?還有,這個司徒無義稱呼韓瘋子什麼?「陛下」?這是哪個年代的叫法?
在雪熾陽疑惑的注視下,司徒無義笑笑。「我清楚龍殿下和陛下之間的糾纏……在前世,我是陛下的丞相。」
我暈哩……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前世,究竟是怎麼回事?
再也撐不住,頭一垂,即將昏睡!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哀嘆,誰能幫他穿上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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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韓靜一臉陰沉地坐在床邊,因為傷口還沒有好而躺在床上的雪熾陽一臉委屈。
縮在被單底下,擔驚受怕地警惕著,很怕坐在床前的韓靜搖身一變成野獸,撲向他,再次將他折磨得死去活來。
「你是笨蛋嗎?」韓靜冷冷地諷刺。
你才是混蛋哩!
雪熾陽恨恨地嘀咕。什麼叫他是笨蛋?他才是那個最該死的人,憑什麼來質問他?
「難道……你不知道,小孩子三更半夜不能到處亂逛?」這次是從鼻子里哼出來的。
我咧!
雪熾陽差點跳起來,要不是身體還痛得很,他早就撲過去海扁他一頓了!管他是什麼大總裁,或是什麼狗屁皇帝!
距那天被「吃」已過一天了!他和韓瘋子昏睡了一天,之後互相「對質」。
可是,他才是那個被吃干抹凈的可憐人吧?但為什麼作惡的人可以堂而皇之地質問受害者?
什麼叫他不應該到處亂逛?那他怎麼夜裡不睡覺,亂舞劍?就算從司徒無義口中得知,自有前世的記憶后,便會不由自主地練起了武功--前世一直使用的!但,他也不能夜裡發瘋亂舞劍吧?
真過分!
為什麼他們都有前世的記憶,擁有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
唯有他,像個白痴一樣,被他們耍著團團轉!
想著想著,眼淚不禁滾滾而下,濕了半個枕頭。
韓靜擰了一雙劍眉,煩躁地站起,在大理石地板上來回踱了幾次,之後,停在床前,盯著他的淚顏。
「男孩子,哭什麼哭。」
抹了把臉,雪熾陽不服氣地叫道:「我哭我的,關你屁事!我還沒控告你--強暴,你竟然……」
在韓靜凌利的瞪視下,下面的話全部吞回肚裡。
看什麼看!他又沒有說錯!那明明是強暴的說!
雙手抱胸,韓靜倨傲地戲謔。「我記得,那晚的你,後來也很享受。」
「你--」雪熾陽漲紅了臉,窘得說不出話來。他怎麼可以這樣蠻橫無理?
太可惡!太、太可惡了!
喪氣地拉著被單,他吼:「我倒霉,我犯賤!不該在月圓之夜裡亂跑,更不該遇上你!全是你對!我只是倒霉的是那個該死的龍笑天的轉世!更倒霉地遇上了你這個前世的仇人!」
吼完,拉起被單蒙住頭,躲在被窩裡抽泣。
床上的人縮成一團,像只蝦米。韓靜嘆了一口氣,無奈地伸出手,拉開被單。
「你還要幹嘛!」被單里受傷的小動物赤紅了眼,淚痕斑斑。
「你我不是仇人。」韓靜低語。
雪熾陽咬咬唇,憤恨。「不是仇人幹嘛像對待仇人一樣的報復我?」
韓靜皺眉。「我沒有報復你。」
「沒有?」雪熾陽倒抽一口氣,狠狠地拍開他的手。「你敢說你沒有?你強迫我住到這鬼地方,不讓我見爸媽!更可恨的送我進『瑞龍』,學那該死的武術,害我受烈日煎熬!還有那天晚上……你……你SM我!這叫『沒有』報復我?」
韓靜深深地望著他,望得他毛骨悚然。
咽咽口水,他抖著身子,縮到角落裡。
空氣沉悶,讓人緊張地直冒冷汗。
許久,韓靜開口。
「那麼,你要我怎樣對待你--我前世的對手以及……我的愛妃?」
全身一震,雪熾陽無法置信他聽到了什麼!
愛妃?
那又是怎麼回事?不是對手嗎?為什麼又多了一種駭人聽聞的身份?愛妃?這好像只有皇帝的老婆才會有的專稱吧?但他前世應該是個男人耶!男人自然不能稱呼為「愛妃」!是吧?是吧?
嘴角一揚,他坐上床,雙眼鎖住少年。
「前世,你戰敗,被我俘虜,之後,成了我的專寵!所以,你不單單是我的對手,更是我的……枕邊人!」
晴天霹靂啊!
怎麼會這樣?
怎麼可能這樣!
第一次與韓靜見面,被奪走了初吻並不是意外?因為,對方根本是有心占他便宜?還說什麼專寵?那根本是有預謀的!
韓靜欺近他,扣住他的手腕,高深莫測地宣布。「龍卿,你若不能成我朕的對手,只能成為朕的--專寵!」
雪熾陽全身一虛,幾乎昏厥。
瘋子!他絕對是個瘋子!
面對一個瘋子,他能正常得起來嗎?
他--要逃!逃離他!在他身邊太危險了!不管如何,他都不能再呆在他身邊了!
一個做著前世帝王夢的瘋子!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