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

是他說錯，還是她聽錯？他說他……喜歡她？！這怎麼……可能？

「有這麼令人驚訝嗎？「魏子商笑著看她呆愣的樣子，覺得她好可愛。

唐欣只是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魏子商忍不住笑意更深了，他忽然靠近她，鼻尖幾乎要頂到她的，「小欣，你嘴巴張這麼大，是要邀請我嗎？」

「邀請什麼？「他靠得好近，讓她的心怦然不已。

「吻你呀。」魏子商話一說完，湊上前去，輕啄了下她誘人的唇瓣，然後退開。

「你！」唐欣飛快的搗住嘴巴，她完全回神了。「你太可惡了。」

「小欣，」魏子商輕撥她的頭髮，與她四目相對，「我是情不自禁的。」

「別再胡說了。」唐欣一把推開他，她才不相信他的話，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我是認真的。」魏子商輕柔的對她說，這次他不會再放開她了。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雪麗是你什麼人？為什麼她和你這麼親近？「他越說，她就越氣，他分明就是在說謊，可是……為何他的眼睛看起來那麼誠懇？

「雪麗只是個朋友，除此之外，我們沒其他關係。」

「我不信！」唐欣固執的說。

「雪麗早就有愛人了。」只是她對感情並沒有那麼專一罷了。

唐欣疑惑的看著他，他說的是真的嗎？

「小欣，從小到大我騙過你嗎？「魏子商維持著溫柔的語氣，他實在不明白唐欣在害怕、固執些什麼？

唐欣努力的回想，想了半天，才緩緩的搖搖頭。

看到她遲疑的舉動，讓魏子商很難過，原來在唐欣的心裡，他並不是一個能夠讓她相信的人，所以她才會遲疑，這是否也代表，唐欣根本就對他無意呢？

算了，這件事就暫且擱下，等一切事件都結束后，他再重新追求她吧。

「小欣，很晚了，你快睡吧，明天一早就要辦出院了。」魏子商掩飾住眼中的失意，扶她躺下，為她拉好棉被。

唐欣沉默的看著他，她是不是做錯什麼？為什麼這一刻他看起來好傷心、好孤獨？

「我就在外面，如果你有事，就叫我一聲。」說完，他欲轉身離開。

「不要走。」唐欣抓住他的衣角，他的樣子讓她好捨不得，她不忍心放他一個人。

「小欣，放開。」他現在不想面對她。

「不放。」小欣坐起身來，更用力的抓住他的衣服。

「你究竟要我怎麼樣？」魏子商回頭，他眼裡的傷心讓唐欣大吃一驚。

「對……對不起。」她不知道他會這麼傷心，她不是故意的。

魏子商閉了閉眼睛，試著深呼吸，壓下所有的情緒，平靜的說：「不必說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

唐欣擔憂的望著他，她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真的很晚了，你睡吧。」魏子商拉開她的手。

「不要。」唐欣慌張的再次拉住他，她不能讓他在這個時候走開。

魏子商低下頭，按揉著自己的眉心，他不過是想要獨處，難道不行嗎？

他霍地抬頭，用力甩開她的手，卻在要轉身離去時，看見她奪眶而出的淚。

她不過是不想看他傷心難過、不想讓他孤單一個人，他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她？難道她真的做錯什麼？

魏子商眼看唐欣哭成了淚人兒，想要往外走的步伐硬是邁不出去，心中的怒氣也早就被心疼所取代，唉，看來他是註定放不下她。

他嘆了口氣，乖乖的坐到她身旁，「別哭了，我不走就是了。」

唐欣聽見他決定不走了，這才放下心來。

「愛哭鬼。」魏子商刻意揉亂她的頭髮，「長這麼大了，還是一樣愛哭。」

「我才沒有。」唐欣用力的將淚痕擦乾。

「別——」魏子商擔心她會碰到傷口，可惜他依舊慢了一步。

「喔，好痛。」她忘記她受傷。

「呵。」魏子商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就是這麼可愛，所以才會讓他心動。

「你笑什麼？「她這麼痛，他還取笑她？！

「小欣，」魏子商止住了唇邊的笑，卻止不住臉上、眼底的笑意，「你真可愛。」

「什、什麼啦？」轟！唐欣的臉猛然爆紅，他突如其來的讚美，讓她霎時無所適從。

「呵！「魏子商又笑了，似乎心底的失落也就這樣淡去。「睡吧，我會在這裡陪你。」

唐欣順從的躺下，蓋好了被子，她閉上眼睛，但睡不著，雖然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可是她無法忘記他受傷、生氣時的眼神。

那是她從來沒有看過的一面，印象中，他總是很溫和的，雖然他偶爾會捉弄她，可是從不曾對她生氣。

但，今天他卻發火了，即使他馬上就恢復平靜，但她知道他是真的不高興，他是因為想走又被她拖住，才會這麼生氣。

她，是不是不該留下他呢？

可是她好心疼，她無法看著他傷心卻置之不理，但是他究竟為什麼傷心？

該不會是因為……她剛剛回應他時，遲疑了一下這件事吧？

唐欣忽地睜開眼，正好迎上他凝視她的眼神，他眼中赤裸裸的情意，讓她不再懷疑他了。

她伸出手，撫上他的臉。

「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她早該相信的，他從來就不是會說謊的人，她竟然質疑他，這讓她好自責。

「沒關係。」魏子商微笑，拉下她的手握住，「你現在相信還來得及。」

「你一點都不擔心嗎？」唐欣看著他的笑容，覺得整顆心都快淪陷了。

「擔心什麼？「

「擔心……我拒絕你。」

「你會嗎？」魏子商佯裝平靜的反問，可是握住她手的掌心，卻不由自主的沁出汗。

唐欣垂眼，望了望兩人交握的手，笑了。

「我不會。」唐欣決定要給彼此一個機會，不再壓抑自己的感情。

魏子商眼睛一亮，他是在作夢嗎？小欣真的接受他了？

唐欣搗住臉，點點頭，不想讓他看見她的害羞，還有藏不住的喜悅。

「小欣，謝謝。」他低下頭，抵住她的額頭，高興的說道。

唐欣擁住他，現在，她好幸福喔！

中部山區——

清晨的空氣微帶濕意，尤其正值入秋的天氣，加上是山區，不免讓人感到寒意，但是為了達成目的，他們也只好加快腳步，早點把工作完成。

魏子商帶著羅耀直，以及硬要跟來的雪麗，經過了一夜的休息之後，他們一大清早就從山腰出發，繼續上山，打算尋找製造C。C。M的最後一種材料。

「魏，你確定在這種地方會有你需要的東西？「雪麗不禁有點疑惑，而且她走得腿很酸，很想休息。

「嗯，我想應該是在這兒沒錯，我要找的玉離草是很難尋覓到的植物，它只生長在海拔一千五百公尺以上，乾燥寒冷的地方。」他查閱了所有關於台灣植物的資料，好不容易才肯定是這裡。

「一千五百公尺？！」那還得走多久？她就快要走不下去了。

「怎麼？才走不到兩個小時，你就受不了了？「羅耀直斜看她，早就叫她不要跟了，她偏偏愛逞強。

「羅，你放心，我不會拖累你的。」雪麗笑了笑，心裡卻十分生氣，這筆帳她記下了。

「那最好。」羅耀直不怕死的繼續說風涼話。

魏子商看著眼前的高度告示牌，他們目前大約在九百五十公尺的高度，看樣子要超越一千五百公尺，還得要一大段時間。

「雪麗，要是你真的走不動，就先回去吧。」魏子商可不希望有任何人出意外。

「可是我都走一半了。」雪麗想答應，可是又有點不甘心。

「接下來的路可能會更不好走，萬一出了什麼事，誰擔待得起？」魏子商停了一下，又說：「而且山裡會出現什麼野獸毒蛇，可是很難說，你還是回到旅館去等我們吧。」

「魏，我就知道你關心我，不忍心讓我有發生意外的機會。」雪麗笑得甜蜜，她想，她還是回去等他們。

「不論是誰發生意外，我都不樂意見到。」魏子商不想她誤會。

「好啦，那我先回去，魏，你要小心。」雪麗揮了揮手，道再見。

接著，他們兩人繼續走著。

「羅，你還記得要比試這件事嗎？「

「當然，你想到方式了？」這是他們比賽的習慣，一人出題一次，對方不得有異議，上次是他出題的，這次當然就輪到魏子商。

「是啊，等下我們分頭尋找，比賽就此開始。」

「你該不會是想……」

「沒錯。」魏子商點頭，「我們就比誰能先找到玉離草。」

「魏，你是在開玩笑吧？「這樣的比賽一點也不公平。

「我是說真的。」魏子商微笑的看著羅耀直變了臉色，因為他不能說不，這是他們的規定。

「你放心，我不會那麼不公平。」魏子商說著，從背包拿出一本書，「這上面有關於玉離草的資料和圖片，你拿去看吧，不過等一下就要還我。」

羅耀直笑著接過書，他就知道事情還是有轉機的，「沒問題。」

然後他翻開書，找到玉離草的那一頁。

玉離草，屬於被子植物中的雙子葉植物，葉互生，葉緣成明顯的鋸齒狀，葉上的紋路成網路狀，約在夏秋之交開花，生長高度約至五十公分，成長后的葉片有劇毒，而新生之嫩葉可為麻藥之用。

「魏，照這書上所言，我們要找的應該是嫩葉羅。」

「是，我要摘取嫩葉，保留它的性質，然後加入之前所做的葯。」

「只加入嫩葉有用嗎？」如果只是需要麻藥，何必千里迢迢來找這種草。

「這要實驗過後才知道，玉離草的特性不只有麻藥的功效，還有它加入了其他成分之後，所產生出來的效果。」

「什麼效果？」

「能夠控制人的大腦中樞的效果。」

「你真的做出來了？！」羅耀直很訝異，沒料到他這麼快就研究出來了。

「羅，等一下我們分頭找，兩個小時之後在這裡會合，你記住，如果找到玉離草，一定要戴上手套，千萬不要碰到嫩葉以外的葉子。」

「知道了。」羅耀直明白魏子商其實不想做出這種葯，可是為了他父母，他非做不可。

「那好，現在對時吧。」魏子商拿出手錶和羅耀直對時，然後兩人便一左一右的分頭找尋。

兩個鐘頭后——

魏子商回到原地，這一路上他並沒有什麼發現，所以他先回來，等著和羅耀直會合，再往另一個方向找尋。

然而，他回到原地時，並沒有看見羅耀直，他平常最守時了，該不會……

魏子商有著不好的預感，他拔腿跑向羅耀直剛才走的方向。

跑了一段路之後，他果然看見羅耀直坐倒在地，他的右手正鮮血直流。

「羅，你怎麼樣？「魏子商一驚，飛快來到羅耀直的身邊。

「我沒事。」羅耀直有些吃力的扯動嘴角，努力克服那襲向他的麻痹感，他伸出手，指向一旁的玉離草，「你看，我找到了。」

魏子商往旁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他們這次的目標——玉離草。

魏子商抓起羅耀直的手看，還好他為了不讓劇毒蔓延，在第一時間割破手掌，讓毒液不能隨血液流竄，但這也只能救急，如果再不解毒，毒一樣會蔓延，而且也不能再讓他的鮮血繼續流下去。

魏子商拿出乾淨的手帕，綁在羅耀直的傷口上，他得先將他送往醫院才行。

「魏，你做什麼？」羅耀直見魏子商不趕快摘下玉離草，反而將背包移往身前，跟著要將他背起，他立刻發出疑問。

「你別說話，我要快點送你去醫院。」再拖下去，真的會來不及。

「你要放棄玉離草？！」羅耀直推開他，卻也讓自己重重的跌倒，他快要壓制不住麻痹的感覺了。

「我會再回來的。」

「不行，我要你現在就把它帶走，不然我……不走。」開什麼玩笑？那麼辛苦才找到它，不帶走它怎麼行？

「羅，你！「魏子商心急如焚，可是也明白羅耀直執拗的脾性，他只好打開背包，取出手套，用最快的速度選了幾株嫩葉后，放入特製的冰盒，也順便帶了些已長大的葉子，也許能幫醫生救羅耀直。

魏子商處理完畢后，卻看見羅耀直已經昏過去，他不敢再遲疑，立刻背起羅耀直，飛奔下山。

三個星期後。

夕陽西下，向晚的微風徐徐吹來，唐欣剛下課，她收拾奸東西往魏子商的研究室走去。

唐欣滿懷憂心，不知今天是否能見得到他？

三個星期前，魏子商告訴她，他要外出找尋實驗的材料，最多一個星期就會回來，豈知都過了這麼多天了，還不見他回到學校。

偏偏他沒有行動電話，她根本就聯絡不上他，她真的十分擔心。

唐欣抬頭，望了望天空，天色正呈現出耀眼的紅霞。

她加快腳步，希望能看到好消息。

來到研究室前，看到裡面竟然點著燈火，她掩不住心裡的喜悅，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連門也忘了敲，就自行進入。

正在裡頭收拾資料的魏子商，聽見開門聲，立即回過頭來。

「小欣！」魏子商喜出望外，他才打算要去找她呢，她卻先跑來了。

「你……回來了。」

「怎麼了，小欣？「魏子商發現她眼眶含淚。

「我沒事。」唐欣眨眼想將眼淚眨去，卻因而眨出更多的眼淚，嗚，她真的變得更愛哭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魏子商將她擁人懷中。

「嗚，你什麼都不說，我……我真的好擔心你。」唐欣把頭埋入他懷中，一顆懸宕的心終於放下了。

「我知道了，下次絕對不會了。」魏子商心裡充滿疼惜，要不是人命關天，他也不會離開這麼久，是他不好，讓她擔憂了。

唐欣點點頭，慢慢停止了淚水。

一會兒，唐欣從他懷中抬起頭，想要說她沒事了，但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讓他給吻住。

魏子商緊抱住她，他早就想這麼做了，他奸想這樣吻著她，告訴她，他有多喜愛她，多想就這樣將她納入懷中守護。

唐欣嚇了一跳，卻因為感受到從他唇上傳來的溫度和情意，她也就閉上了眼睛，全心全意的回應。

魏子商接收到唐欣的回應，差點就將理智給丟到外太空去，尤其她全然的依賴與不設防，更是讓他的自制力幾乎潰堤。

他猛然推開她，用力的吸一口氣，硬生生的將理智全數拉回。

唐欣也喘著氣，她從來不知道接吻會影響到人的呼吸，她急忙將氣息調穩，才抬起頭看他。

魏子商閉上眼睛，努力揮去心中的遐想，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再這樣吻下去，他要的就不只這些了。

「你不舒服嗎？」唐欣問道。他怎麼閉著眼睛，一臉痛苦的樣子？

「沒有。」魏子商張開眼，擠出個微笑。

「可是……」他看起來真的很不舒服呢！

「真的沒有。」魏子商再次努力的保證。

「喔。」既然他這麼說，她就相信他吧。

「小欣，我還有點事要做，你先回去吧。」還是趕快讓她離開他的視線比較好。

「咦？「她才剛見到他，這麼快就叫她走？」我在會妨礙你嗎？「

「不會。」魏子商暗自嘆息，他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怕會嚇著她，可是要她回去，似乎又會讓她難過。

「那……我想在這兒陪你。」

「好吧。」魏子商望了她一眼，還是不忍心對她說不。

唐欣聽見這句話，滿意的笑了。

「對了，你還沒說為什麼去了那麼久。」唐欣這才想起要問這件事。

「因為羅受傷了。」魏子商想起羅耀直此刻還躺在床上休養，就忍不住憂心起來，他雖然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不知會不會有後遺症。

「很嚴重嗎？」

「嗯，羅中了毒，因為這個毒不好解，所以才會這麼晚回來。」

「中毒？那他現在呢？「

「在家裡休息。」唐欣的詢問讓魏子商微皺眉頭，有點不高興。

「喔，那我……」唐欣忽然感覺他的臉色不對，「怎麼了？」

魏子商別開頭，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唐欣覺得他的反應好奇怪，剛剛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她努力想了想，靈光一閃。

「那我可以去看他嗎？「

「不行。」魏子商想也不想就拒絕。

「呵。」唐欣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想的沒錯，他是在吃醋，這倒是挺讓人意外的。

魏子商瞪了她一眼，俊臉微紅。

「別生氣嘛，我會這麼好奇是人之常情啊，又不代表什麼。」唐欣拉著他的手撒嬌。

「嗯。」他也知道是自己小題大作，他只是剋制不住。

「而且我是幫秀均問的。」她知道秀均很欣賞羅耀直。

「秀均？」她不是唐欣的好友嗎？什麼時候和羅有交集了？

「是啊，不如我找秀均來，一起去看他吧。」

「也好。我把東西整理一下，等會兒就帶你們去。」

唐欣笑著點點頭，她希望秀均也能早點找到屬於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