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光從窗口溜進來,映射出交疊在沙發上的兩個身影。邵致寬寵愛地望著黏在他胸膛的曲韶儀,撥著她前額的頭髮問道:
「那天怎麼沒打手機給我?」
曲韶儀咕噥了聲,趴在他身上調整更加舒適的安睡姿勢,迷迷糊糊地回答:
「人家剛好有事嘛……」
邵致寬輕輕捏她鼻尖。
「騙人!晚上怎麼還會有事?」
曲韶儀打了個呵欠。這幾天忙翻了,還好有致寬每天去接她下班,把她喂得飽飽地再丟回公寓,有人照顧的感覺真不賴。
「秀秀來找我……」
邵致寬一聽,濃眉皺得足以夾死蚊子,大力搖醒她追問:
「她又來找你幹嘛!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不要跟她走太近!」
曲韶儀被他高分貝的叫嚷驚得渾身一顫,捂著耳朵氣道:「有話好好說,幹嘛用嚷的,耳膜都破了啦!」
「她來找你做什麼?那種女人會有什麼好事?」邵致寬不由分說扳開她捂住耳朵的手質問。
曲韶儀既然醒了,當然不至於笨到全盤托出宋芸秀的不情之請,只避重就輕地道:「她的兒子病了,找我幫忙。」
「借錢嗎?」邵致寬鬆了口氣。只是借錢的話,一切好說。
曲韶儀順著他的口氣撒謊。「嗯。」
邵致寬氣惱消了泰半。借錢倒是小事一樁。
「你自己都花不夠了,哪來的錢借宋芸秀?」
打腫臉充胖子,這女人老把別人看得比自己重要,真可以改名為「聖·曲韶儀」。邵致寬又氣又憐,雙臂箍住她的瘦腰。
曲韶儀望著他,沒好氣地回嘴:
「沒錢也得想辦法借啊!難不成看著秀秀的兒子自生自滅不成?」
邵致寬差點氣炸了胸膛。他只是捨不得她缺錢用,又沒有咒宋芸秀的兒子死!在她心目中,他就這麼泯滅人性嗎?
邵致寬臭著臉摸出皮夾,露出其中白花花厚厚一疊鈔票。
「說!宋芸秀跟你借多少?我先墊給你。」
「不多,大部分的費用健保都有給付。」曲韶儀將他沉重的皮夾放回口袋。「我還有錢,你不必借我。」
「女人,不要挑戰我的極限。」
邵致寬從齒縫中擠出話來。朋友有輸財之義,這女人把他當什麼?陌生人嗎?她明明缺錢用,卻不肯向他開口!
曲韶儀無奈地嘆了口氣,窩在他頸側低噥:
「別人是怕女朋友把他的卡刷爆,你卻擔心我不跟你借錢,想炫耀你錢多啊!」
邵致寬無聲地擁緊她,吻了吻她的眉心。曲韶儀一句「女朋友」安撫了他飄蕩的靈魂,浮懸在半空中的心也因之安定。
其實,他不是炫耀自己錢多,他只是怕,怕她不需要他,怕她想回去過從前那種沒有他也很好的日子。
雖然她已經漸漸習慣他的擁抱、他的介入,但愛情不是高溫煉爐,不可能在旦夕之間熔解曲韶儀多年來被環境磨就的獨立自主。
邵致寬不禁苦笑。韶儀自立自強慣了,做事都是獨斷獨行,鮮少找他商量,當她的男朋友很輕鬆,可也很沒有地位!
「辦張信用卡吧,身上帶那麼多現金不安全。」曲韶儀這麼建議。
邵致寬抱緊她,彷彿想把她揉進懷中,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搶匪如果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本山人自然會給他們一點苦頭吃吃。」
「嘖嘖!好神氣的大隊長。」
曲韶儀刮著臉取笑他,噘嘴在他頸子上頑皮的呵氣,他脖子上的細毛每一根都豎直了,好好玩。
邵致寬身子一僵,低聲喝止:
「女人,別玩火。」
曲韶儀歪著腦袋不解地看他。她哪有玩火?致寬古里古怪的表情好像在剋制什麼難忍的衝動,他得了怪病啦?
邵致寬將她的小腦袋按壓在心口上,讓焚身的慾火慢慢冷卻下來,把頭埋在她柔膩如緞的長發中,低聲嘆道:
「你都不懂。」
「不懂什麼?」曲韶儀不服氣地質問。
不懂男人是很容易衝動的動物。邵致寬打從心裡生出一聲又一聲的嘆息,他知道曲韶儀對男女之事無預期也無經驗,所以總是盡量壓抑,她是他真心摯愛的女子,他會等到他們有了夫妻之名,才會與她有夫妻之實。
曲韶儀似懂非懂,但也知道再問下去很危險,於是便轉移話題。
「致寬,你怎麼安置江思瑋?」
邵致寬重重哼了一聲。
「我叫她滾!」
曲韶儀睜圓了眼睛。致寬真的趕走孩子的母親?
「她聽你的嗎?」
「曉以利害,她當然聽我的。」邵致寬從齒縫間擠出話來,咬牙恨恨道:「如果她現在乖乖走,將來還可以偶爾來探望小涵,否則我一狀告進法院,絕對讓她吃牢飯又永遠見不到女兒!更重要的是,到時候她連一毛錢都拿不到。」
江思瑋是邵致愷的妻子,有權繼承他一半財產。而邵致寬眉頭皺也不皺一下加倍給她,條件是讓出邵語涵的監護權。
江思瑋先是哭鬧,接著又揚言要自殺,邵致寬冷冷地看著她鬧,只拋下一句:
「淡水河沒加蓋,要自殺請便。」
見事已至此,江思瑋只能拿錢走人。
曲韶儀遲疑道:
「你這麼做會不會太狠了?」
他還覺得自己太好心呢!
邵致寬哼了一聲。
「思瑋這麼對女兒、這麼對你,你還幫她講話?對敵人慈悲,就是對自己殘忍。」
曲韶儀將臉擱在他寬厚的肩上,閉上眼睛。致寬既已作出決斷,就不會再更改,她愛上的,也是個很固執的人。
值得慶幸的是,小涵從此將免於恐懼。曲韶儀逐漸混沌的意識中最後一個念頭,只牢牢系在醫院裡的可憐母子。
就幫秀秀代幾天班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是嗎?
???
震耳欲聾的重金屬將「情色風暴」夜總會的氣氛帶到最高點,酡然欲醉的客人隨著音樂節奏狂野律動,台北市中山區的黑夜,遠比白天更美麗。
身著薄紗短裙的曲韶儀托著香腮,微笑對吧台小弟道:「傑克,如果不忙的話,也給我調一杯血腥瑪麗。」
吧台小弟拔開伏特加酒木塞,注入已放冰塊的水晶杯,倒入番茄汁,攪拌兩下,最後在杯口抹一圈鹽巴,他把鮮紅色的液體推到曲韶儀面前。
化著濃粒的舞小姐過來攔劫酒杯,大紅色的指甲握在水晶杯上更顯得耀眼奪目。
「炎鳳交代過了,小韶不能喝酒。」
「燕玲,」曲韶儀抗議。「我坐在這裡好無聊,喝杯酒不行嗎?」
燕玲白她一眼,老氣橫秋地道:
「小韶,我是為你好,你一喝酒馬上就有男人圍過來,到時候你不陪客人喝都不行。」
曲韶儀打了個寒噤,她沒想過後果的嚴重性,忙道:
「那我像殭屍一樣杵著不動,客人就不會煩我了吧?」
「很難說,你太漂亮了。」燕玲盯著曲韶儀曲線畢露的身材。「還好你不下海,否則我還混什麼?」曲韶儀臉頰緋紅,搖頭道:
「我沒本事吃這行飯,喝酒像灌水,陪客人跳舞跳到腳斷掉也沒人疼惜,這種日子我捱不下去。」
燕玲驀然紅了眼眶,拉著曲韶儀的手道:
「小韶,你摸著良心說實話,你真的不認為我們很賤嗎?」
在燕玲的印象中,像曲韶儀這種良家婦女,都把她們當成破壞家庭的禍水,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哪有可能設身處地替她們著想?
曲韶儀溫柔地安慰道:
「傻子,如果我拿有色眼光看你們,為什麼還幫秀秀的忙呢?她的小朋友住院,沒人看護不行,她請不起特別護士,又不能三天兩頭請假,真苦了她這個未婚媽媽。」
燕玲拉著她的薄紗拭淚,嘆息一聲。
「還好炎鳳通融,准你幫芸秀代班,還特別交代保鑣,不讓客人騷擾你,你只要穿得美美地站著,讓那群色男人的眼睛吃點冰淇淋,他們不會鬧事。」
皇天菩薩,但願如此。曲韶儀在心中千祈求萬禱告,別被邵大哥發現她幫秀秀代班,她可不敢想像他的反應,天崩地裂也比不上怒焰蒸騰的他可怕!
只可惜,上天是公平的,美夢有成真的一天,惡夢也有。
幾名垂涎曲韶儀美色的男客人,成群結黨互相打氣,呼三喝四地朝她走來。
「這位水姑娘啊!一塊喝酒吧!」
曲韶儀嚇呆了,若得罪他們,芸秀回來肯定被炒魷魚;可是,若是任他們予取予求,她想都別想清白地走出「情色風暴」夜總會。
燕玲很講義氣,馬上挺身而出。她嘆聲撒嬌:
「葉董真不識貨,找她這種馬路貨做什麼?不如讓我來陪您喝酒吧!」
葉董生氣地推開燕玲,視線片刻不離曲韶儀若隱若現的玲瓏曲線,目光中充滿了淫猥之意。
「我花錢找哪位小姐陪酒,就找哪位小姐,少嗦。」
曲韶儀很快地鎮定下來,小小的梨渦在嫣紅的靨頰閃動,笑道:
「想找我喝?酒量要夠好,才不會漏氣喲!」
燕玲急得滿頭是汗。曲韶儀一邊使眼色暗示她去找領班炎鳳解圍,一邊對葉董笑道:
「咱們來划酒拳,輸的人干一杯,誰先醉誰就輸。」
葉董豪爽地拍胸脯。
「就這麼辦!小美人,你叫什麼名字?很對大爺的胃口,下次再叫你的抬。」
沒有下次了!她絕不再踏入「情色風暴」夜總會一步!
曲韶儀竭力按定怦怦亂跳的心。別慌,慌也沒用。她的酒量還不錯,只要防止客人毛手毛腳,全身而退的機率滿高的。
「傑克,給我水晶香檳和瑪格麗特。」
酒保微微點頭,警戒的眼神卻片刻不離葉董,生怕曲韶儀吃了悶虧。
葉董不滿意,吆喝道:
「幹嘛點那麼娘娘腔的酒?喝威士忌啦!」
曲韶儀才不上當,威士忌的酒精濃度高,她雖然自恃海量,喝多了難免昏頭轉向,被偷揩油也不知道;調酒雖然也烈,卻比較不容易醉。至於水晶香檳風險更低,跟果汁差不多,千杯不醉。
她嬌滴滴地央求道:
「我愛喝調酒嘛!你先陪我喝兩杯香檳和瑪格麗特,我再陪你喝威士忌,好不好?」
曲韶儀人生得極美,瘦瘦纖纖的鵝蛋臉,笑起來潤澤如初放的鮮花,當她軟語相求時,男人只剩下言聽計從的分。
吧台小弟先替她斟滿老年份的水晶香檳,這種高級香檳酒氣泡強勁卻細膩又持久,香味宜人,接著,他用檸檬片先抹濕杯緣,再沾上鹽、倒入龍舌蘭、白陳皮和萊姆汁混合攪拌,調成瑪格麗特。
曲韶儀舉杯。
「你們知道嗎?這種酒是一個餐廳的調酒員為紀念他因狩獵被流彈打中而死的情人瑪格麗特而發明的。」
葉董懶得增長酒識,但又不忍拂逆淺笑吟吟的俏美人,率先仰頭乾杯。
「管它叫什麼鳥,來來來,划拳吧!」
曲韶儀和一群男人吆三喝四地划起酒拳,她聰明機敏,反應又快,幾輪下來,久操此道的酒客居然贏不了她。
葉董連戰皆敗,在同伴的噓聲鼓噪下,越發覺得面子掛不住,「奇檬子」大受影響。
「不玩了,你陪我喝威士忌。」
曲韶儀飛快地思索脫身之道,隨口敷衍。
「人家還沒玩夠呢!」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膽通天的葉董幾杯黃湯下肚,越發「性」致高昂,按捺不住的他伸出毛茸茸的手掌朝曲韶儀的胸部摸來。
曲韶儀花容失色,出於保護自己的下意識,她格開對方不規矩的魔掌,卻忘了手上還端著杯子,兩下一個錯手,水晶香檳噴得對方滿臉。
「爛婊子,你敢潑我!」偷香失利的葉董忙著揩拭酒水,攫住曲韶儀肩頭喝道:「快跟老子賠禮!」
老子?憑他也配當她老子嗎?
曲韶儀所有的理智全氣跑了。她的父親曲飛雄是高風亮節的知識份子,不是貪杯好色的採花淫賊。
「你怎麼不去照照鏡子,就憑這副尊容,癩蝦蟆也比你上相。想當我老子?下輩子再慢慢想吧!」此刻她早失了評估敵我實力的自知之明,飽灌黃湯的男人就像核變怪物酷斯拉,輕而易舉就能把她連皮帶骨啃得清潔溜溜,哪堪再受她出言挑釁?
「臭母狗,你嫌命長了!」
葉董勃然大怒,黑黝黝的手掌舉至半空,想要給這出口傷人的小辣椒一點顏色瞧瞧,卻意外地被一股大力牽制住,動彈不得。
「不準打人。」
出手的正是一直默不吭聲的酒保傑克。每次曲韶儀幫宋芸秀代班,他都像守護神般矗立在旁,不讓曲韶儀受欺負。
領班炎鳳見這廂吵將起來,飛也似的趕來處理,堆起笑臉道:
「這是做什麼呢?出來玩是找樂子,不是找氣受呀!」
葉董怒道:「你是怎麼教小姐的?這是待客之道嗎?」
炎鳳橫了曲韶儀一眼。陪酒也能陪出問題,未免嫩呆得離譜。
曲韶儀慚愧低下頭。她搞砸了!等秀秀回來,鐵定有一頓排頭吃。
八面玲瓏的炎鳳調解道:
「葉董彆氣,生氣傷身呀!這個小姐新來的,不會伺候,我叫別的小姐陪您。」
葉董存心刁難。
「我偏要叫她的抬!」說畢,抽出一大疊鈔票仍在桌上。「順便叫她跳艷舞!」
曲韶儀嚇得雙腿發軟。跳……艷舞?像燕玲那樣三點全露的艷舞?邊跳邊讓男人肆無忌憚地撫摸猥褻?辦不到!
炎鳳左右為難。葉董出手大方,萬萬不能得罪,但小韶是大家的朋友,也不能叫她假戲真做。
「她連陪酒都不會了,何況是跳舞?您老別說笑了。」
葉董淫笑數聲,涎著臉道:
「跳不好沒關係,讓老子爽就好。」
炎鳳又道:「葉董,別怪我潑你冷水,她是公關公主,純陪酒不做葷的,你點別的小姐跳舞好嗎?」
葉董怒拍桌子。
「笑話!純陪酒的公關公主?我還蓋著棉被純聊天哩!你這家店到底做不做生意!」
一伙人正鬧得沸沸揚揚不可開交,戰火不斷升溫,保鏢神色匆匆地趕來,附在炎鳳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炎鳳臉上變色,提高嗓子道:
「條子來了,姑娘們,快穿衣服!」
彷彿平地一聲雷,警方臨檢的噩耗令全場小姐手忙腳亂,尖叫聲、喝斥聲不絕於耳,有的客人大聲咒罵,有的眨著迷茫的眸子,不知今夕是何夕。前一秒還歌舞歡騰的夜總會,轉瞬之間變得嘈雜無章。
炎鳳匆忙道:「小韶,你從後門先走。」
曲韶儀轉身欲走,可惜已經太遲了。
夜總會的八個出口各自湧進數名荷槍實彈的員警,率先衝進來的陳延輝大聲喝道:「裡面的人統統不許動!」
曲韶儀雙腳生根釘在地上,渾身酸軟,扶著吧台搖搖欲墜。
輝哥……怎麼是他?這次真的完了!
警方一一過濾在場人士的身份,陳延輝眼尖,打老遠就看到吧台旁站著位楚楚嬌弱的大美女,他摩拳擦掌地上前盤查。
這小姐新來的哦!上次臨檢沒照過面。
曲韶儀下巴只住胸口,頭垂得幾乎掉下來,陳延輝抬起她蒼白沒半分血色的臉蛋,笑嘻嘻道:「小姐,別害羞嘛!」
不過當他看清楚大美女的長相時,調戲的話語立即轉為驚叫。「韶儀,怎麼是你!」
「輝哥,別嚷嚷。」曲韶儀食指放在顫抖的唇辦上,焦急地道:「輝哥,我求求你了,趕快想個辦法把我弄出去。」
陳延輝愁眉苦臉,想破腦袋瓜子也想不出偷渡曲韶儀的法子。
「很難呢!邵隊長也來了。」
曲韶儀這一驚非同小可,軟軟地往後倒下,陳延輝接住她酥軟的身子,急得不住嘆氣。「唉……」
門邊的邵致寬濃眉糾成一團。延輝這無可救藥的大色胚!早知道他來者不拒,連酒女都能調戲,今晚就不該讓他出勤。
他大踏步走來,斥道:
「延輝,你是來辦正經事,不是來泡馬子的!跟酒家女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陳延輝尷尬地乾笑兩聲,試圖轉移長官的注意力。如果被隊長發現韶儀的話,他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邵致寬已經看清楚眼前披著淡紫紗羅的酒女,就是他今天打了十幾通手機也聯絡不上的曲韶儀!
他今天已經撥了數不清多少次曲韶儀的手機,但電話那頭一直沒有人回應。連歆儀也不知道姐姐去了哪裡。
原來……她在兼差!
邵致寬渾身的血液倒湧上來,臉色立刻脹得通紅。一個女人穿這種到處都是洞的衣服在夜總會還能做什麼?
曲韶儀舌頭好像被黑木咬掉了,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辦呢?她急得眼眶泛淚。
他會相信她只是幫秀秀代班嗎?他會相信她是不忍心小麟無人照顧,所以才幫秀秀一把嗎?他……
邵致寬拚命按捺下掐死曲韶儀的衝動。天可憐見,這幾乎用盡他培養多年的自制力,此刻的他,已經從一個用情至深的男人,變成了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庫。
他捉住曲韶儀,對陳延輝撂下兩句話:
「所有的人統統帶回警局做筆錄,至於她……我親自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