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皇上就快要駕崩——

宮內宮外是一片肅哀的氣氛，御醫們日夜的守在皇上的寢宮外，盡著最後的努力，長樂宮中，太后的眼淚更是從來沒有停過。

是她都是她害的，打從皇上昏迷不醒后，太后就不停的自責，眼淚也就沒有停過。

如果不是她當年一意孤行，以死相逼，逼皇上立下毒誓，那麼皇上到今天應該都還會活得很快樂，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皇上今天之所以會病成這個樣子，是長年憂悶所致，而這一切全都是她造成的。

如果當年她的心胸能寬大一點，不要相信國舅跟皇后的讒言，那麼今天也就不會逼著自己唯一的兒子走上絕路，想到這，太后哭得更傷心了。

他就快要死了嗎？

是的，他知道他就快要死了。所以他勉強自己睜開眼睛來，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他要在這所剩不多的時間裡，完成他最後也是最初的一件心愿。

他勉強自己伸出手來，他要再見那個人最後一面——那個他日夜思念的人，所以現在他還不能死。

「皇上。」

見皇上清醒過來，服侍在皇上身邊二十多年的江公公立刻俯身向前。

他發出微弱的聲音說：「帶陽婀來見朕。」

「奴才遵旨。」江公公立刻帶著一班宮人前往冷宮。這是皇上最後的一個心愿了，他有責任替皇上完成啊！

「江公公。」皇后帶著貼身宮女守在宮外，著急的問：「皇上怎麼了本宮可以進去見皇上了嗎？」

江公公恭敬的說：「稟告皇后，皇上他醒了，不過……」

「不過什麼……」皇后著急的問。自從皇上大病之後，這兩、三個月來，她始終沒有機會見到皇上一面。煟

「不過，皇上命奴才立即前往冷宮，帶陽婀娘娘前來。」江公公行完禮后，轉身就走。

皇后聽了，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倒在宮女的懷裡。「不準去」她不由自主的大喊，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皇上已經不行了，所以他才會要見那個女人。

「皇後娘娘，」江公公停下了腳步。「這是皇上的旨意，奴才不得不從啊！」說完后帶著一干宮人轉身就走。煛襖慈稅。被屎蟠蠛埃骸襖瓜陸公公。」

她不會讓那個女人如願的，那個可恨的女人，她永遠不會讓她再見到皇上，就算要她今天在此陪上一條命也在所不惜。

太后這時也來到了皇上的寢宮，她是趕來見她的兒子最後一面的。她看見了皇后攔著江公公，嘆了口氣道：「讓他去吧！」

「太后。」江公公見到太后，立刻跪地磕頭。

「去吧！別讓皇上等太久。」皇兒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才會想在死前完成最後一個心愿，身為母親的她，怎麼忍心讓自己的兒子抱憾逝去呢太后做了決定。

「謝太后。」江公公立刻領著宮人快速離去。

皇后淚流滿面的看著太后說：「太后，你為什麼要讓江公公走」

太后哀傷的看著皇后說：「娥皇，皇上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也知道皇后心中的哀怨，可是她只想讓她的兒子完成他最後的一個心愿。

皇后也知道，所以她恨、她怨，皇上即便是臨死前，還是不肯見她最後一面，難道到現在皇上還是不肯原諒她嗎？這麼多年都過去了，這後宮中無數的佳麗，難道在皇上的心目中，還是無人可取代陽婀嗎？煛

可她才是皇上的正宮皇后啊！為什麼皇上心目中的皇后卻不是她，而是那個打入冷宮已經十年未見的陽婀。

「太后，我不甘心啊！」她不明白為什麼皇上總是不肯正眼看看她，如果他願意，他將會發現她絲毫不比陽婀差啊！

不只是皇后不甘心，她何嘗不是同樣的不甘心呢太后思忖：倘若十年前，她不聽從國舅跟皇后的挑撥離間，那麼她也不會一個勁地排斥陽婀，甚至逼皇兒對她發下那毒誓。那麼今天皇后縱有再多的不甘，至少她的兒子會快樂的活著啊！

「扶皇后回寢宮休息。」太后看著皇后的貼身宮女們說。湣疤后。」皇后淚眼朦朧的看著太后，難道連太后都不支持她了嗎？她心中好惶恐。

「你留下來皇上也不會召見你，只是徒惹你更加傷心罷了，還是回寢宮去休息吧！」此時，太后對皇后已經無法產生任何憐惜之情。

皇后看著太后的背影，不敢置信地連連搖頭。連太后都已經同意了。當皇上駕崩之時，躺在皇上身旁伴著的女人將會是陽婀。而她這個正宮皇后，居然連見皇上最後一面都辦不到，終究還是惹人笑話一場罷了，她好不甘心啊！

然而，不甘心的豈止是皇后啊！太后每踏出一步就多一分悔恨。皇兒今年才三十四歲，應該是正值壯年之時啊！但為什麼他會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呢

這全是因為她的關係啊，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絕不會再聽信國舅跟孟皇后的讒言她在後宮那麼多年，早就應該知道妃子們為了爭寵，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太后心中五味雜陳。

「太后。」御醫們跪著磕頭。

「起來」太后疲憊的問：「皇上怎麼樣了」她知道她這根本就是白問，但她仍存有那麼一絲絲的希望。

御醫們給她的回答，也只是搖搖頭罷了。

皇上已經病入膏肓了，只怕是大羅金仙在此，也難救皇上一命了。

太後繼續向前走著，她要見皇兒最後一面啊！

太后在床邊坐下。才許久未見，皇兒居然已經憔悴更此。直到這一刻，太后才真的相信，皇上真的已經回天乏術了。

「皇兒。」

「母后。」他知道母親是來見他最後一面的。

太后顫抖的伸出手來，撫摸著兒子的頭，哀傷的說：「哀家錯了。」要是早知道有這一天，當年她就不會逼兒子立下毒誓。煟

他當然知道母親指的是何事。「母后，那都已經過去了。」

過去對她來說，這才是開始，從今以後的每一天，她都將在悔恨中度過，因為是她親手逼死她的親生兒子的。

「哀家一定會完成你的心愿。」這是她唯一能替兒子做的。「我會讓陽婀以皇后的身分陪葬在你身側。」

他勉強的擠出笑容來。「謝母后。」現在的他，需要的就是這點保證了。

太后忍不住悲傷的大哭了起來。「恂兒，我的恂兒。」如果不是她太自私，一心一意想立自己的侄女為後，想讓她的娘家繼她之後再度顯赫，那麼她的兒子今天也就不會死了。

有多久母親不曾這樣喚過他了，二十多年了吧！當他還沒被冊立為太子，還沒登基為皇上的時候，母親總是這樣輕輕的喚著他。「母后。」他伸出手來。「太子就交給你了。」若說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也就只有年幼的太子了。

「哀家會好好照顧太子的。」太子出生沒多久，他母親怡妃就病死了。但她知道，雖然怡妃被告知是病死的，但是事實上她是被皇后毒死的，也是從那時起，她才開始對皇後起了反感。

而那時的皇上因為一心都放在陽婀的身上，對怡妃的死因也沒有徹底調查，現在就剩她可以保護她唯一的孫兒了。

「太后、皇上。」喜兒走了過來。「江公公帶著陽婀娘娘來了。」

皇上掙扎著起身，十年了，他已有十年沒有見到陽婀了，如今終於可以再見到她。不過在此之前，他還得先做一件事。「喜兒，送太后回宮。」

太后傷心流淚的看了兒子最後一眼，然後轉身離去，宮裡有條明明白白的規定在，是先皇們傳下的規矩，那就是：長輩不可為晚輩送終，此時就是她看兒子的最後一眼，下次再相見時……就是在黃泉路上了。

冷宮——顧名思義，應該是個蕭索、凄涼的地方，自古以來，哪個不得君王寵愛的女子不是在這裡凄涼、無奈的度過一生的。湣

但這冷宮在十年前就被皇上整修得金碧輝煌，其舒適程度遠勝過宮裡的任何一處宮院。只要是在人間可以找到的奇珍異寶，哪樣冷宮中沒有呢

在宮裡，誰不知道皇上最寵愛的陽婀娘娘就住在此呢湥

或許有人會說：笑話如果陽婀是最受皇上寵愛的女人，那她怎麼可能住在此呢冷宮不就是給那些失寵的嬪妃們住的地方嗎？剛入宮的嬪妃、貴人、宮女、太監們或許都會有這樣的疑問。這時，說的人就會拿出個活生生的例子來——

就拿五年前的事來說，那時劉昭儀因貌似陽婀娘娘所以頗受皇上的寵愛，在後宮之中，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連當今的皇后都要讓她三分，由此可以想像得到皇上是怎麼寵愛她了。但是，恃寵而驕的劉昭儀不知是受了哪位嬪妃的刺激，竟來到冷宮見那個據說跟她長得很像的陽婀娘娘。煟

當時，她左右的宮人都曾儘力阻止她，但她就是不聽，她不相信皇上會寵愛一個多年不見的女人，勝過日夜在皇上身旁承歡的她。所以她就耀武揚威的來到冷宮，對陽婀娘娘說了兩句不該說的刻薄話。

當皇上知道后，當晚，劉昭儀就被賜死在她的宮院中，而劉氏一族七十幾口人悉數流放嶺南。

那時大家才知道，陽婀娘娘她或許終生再也無法見到皇上一面，但只要她活著一天，她就是最受皇上寵愛的女人。誰敢對陽婀娘娘有所不敬，劉昭儀的下場就是他們的借鏡。灒

不然，怎麼會連一向妒恨陽婀娘娘的皇后——恨不得一刀殺了陽婀娘娘好泄心頭之恨的皇后，也不敢對陽婀娘娘做出什麼不利於她的事呢

但是，為什麼如此受皇上恩寵的陽婀娘娘會居住在冷宮呢為什麼她終生不得見皇上一面呢這其中的原委誰也不知道，只知道跟皇上的誓約有關，據說皇上曾向太后發過重誓，在他有生之年絕不見陽婀姑娘一面。但這只是傳說，誰也不知道事實究竟是什麼畢竟，誰有勇氣去質問皇上呢

陽婀坐在鏡子前讓宮女們為她打扮，自從她知道皇上病危的消息后，她就要宮女們拿出久藏衣箱里的衣服，讓宮女們為她梳妝打扮。因為她知道這是她最浚一次見到皇上了，所以她要以最美的樣子去見他。

十年了，自那一夜后已經過了十年，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她是該慶幸還是惋惜呢是該慶幸她能在青春尚在時，見到皇上最後一面還是該惋惜自己還年輕，從此以後就再也看不到隔春的花朵了呢其實，她的青春早在十年前，走進這冷宮的那一剎那，就已經結束了。

可是，不管是該慶幸、還是該惋惜，從十年前她離開皇上后，支撐她活下去的事終於到了。

即使是現在，她仍記得那一夜，她含著淚望著皇上說：「妾身將來願以身相殉，但求永伴君王身側。」

皇上答應了她，所以當皇上要駕崩時，也就是她最後一次見皇上的時候，當然也是她死的時候了。

自從十年前，她離開皇上身旁后，她就一直如一具行屍走肉般的活著，她忘了春天的溫柔、夏天的酷熱、秋天的清爽、冬天的嚴寒。

直到五年前，一位劉昭儀闖入冷宮。看見了酷似她的劉昭儀，她才知道皇上並沒有忘了她，那時她感動極了。而現在的她終於又有活著的感覺了。

當江公公來到時，陽婀正在做最後的打扮。當最後一支金釵插入陽婀的發中時，宮女們全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煟灐把翩鼓錟鎩！苯公公忍不住讚歎起來。十年不見陽婀娘娘，她依舊如十年前那般的美艷動人。「江公公，好久不見了。」陽婀讓宮女們將她扶了起來。她不是應該跟她身旁的這些宮女一樣傷心流淚才對嗎？但她卻覺得開心極了，長久的等待終於要結束，她的冬天終於要過去了。

「陽婀娘娘，皇上正等著你呢」江公公由宮女們的手中接過了陽婀。如果不是國舅爺興風作浪，他手中扶持的這位美艷動人、雍容華貴的女子，本來應該是當今的皇后啊！如果如此，那麼今天的她跟皇上一定是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神仙伴侶。「陽婀娘娘。」宮女們全都哭成一團，跪在地上。

陽婀笑著說：「有什麼好哭的，你們服侍了我那麼多年，難道不知道我一直在等這一天嗎？」

就是因為她們知道，所以她們才更加傷心啊！陽婀娘娘這麼多年來就等著見皇上最後一面，然後以身殉情。

「陽婀娘娘，讓我們陪你一起去，這樣將來才有人服侍你跟皇上啊！」要她們就這麼眼睜睜的見陽婀娘娘殉死，她們辦不到啊！

「我已經將你們的事托給江公公了，如果你們想回鄉的，江公公會奏明太后讓你們出宮；如果想留下來的，這兒也可以讓你們終老。」對於這些服侍她這麼多年的宮女們，她也只能做到這樣。

宮女們齊搖頭。「陽婀娘娘，我們不出宮，就讓我們伴著你吧！」

陽婀搖搖頭。「我不能讓你們陪著我，這是我自己的路，應該讓我自己走。」說完就讓江公公攙扶著離開了冷宮。

陽婀跟江公公一離開了冷宮，宮女們紛紛拿出了早預先準備的白綾。她們不出宮，也不打算留在冷宮裡終老，她們決定先上路一步，她們會先在黃泉路上等著陽婀娘娘跟皇上。她們服侍了陽婀娘娘那麼多年，沒有人比她們更了解陽婀娘娘了。湥湥

他記得那件水藍色的衣服，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陽婀時她所穿的衣服。十年不見了，她今天的穿著打扮卻跟十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天一模一樣，就連容貌也眼十年前一樣，她的容貌比十年前更美了。

「妾身參見皇上。」陽婀跪在地上，十年的相思此刻化成萬般的柔情。躺在床上的，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啊！

「陽婀。」皇上伸出手來，想捉住這個他深愛著、卻十年不得見的女子。

「皇上。」陽婀跟江公公連忙向前扶住皇上。

皇上撫摸著陽婀的臉頰。「朕還記得你這身裝扮，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在湖邊所穿的。」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天，十六歲就接掌帝位的他，是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供遊樂的。但那天九月初九重陽節，他例外的帶著江公公跟兩名護衛來到湖邊踏青。那天的湖邊擠滿了踏青的人潮，他跟江公公好不容易才尋了處安寧的地方想要歇歇腳，卻聽到不遠的地方，有女子在念著白居易的長恨歌。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低語時，在生願為比翼鳥……」陽婀把書往後一扔。「我不念了。」

湣霸趺戳耍陽婀」陽紫笑著，寵愛的看著妹妹說：「你對白居易的這首長恨歌有什麼不滿」

「我不是對白居易有何不滿。」陽婀看著大姊說：「我只是想，要是我是唐明皇，我根本就不會招道士來。」灒

陽紫好奇的看著妹妹問：「為什麼」

「因為要是我的話，我最心愛的女人死了，那我在這個世上也活不下去了。乾脆就陪著她一起弔死在馬嵬坡，那總比苟活著還快樂吧！」她不明白深愛著楊貴妃的唐明皇，如何在失去他最心愛的人後還能活得下去。湥

就因為這些話觸動了他的心，讓他有了想見見說出這話的女子的衝動，所以他大步的走了出來。

從此，陽婀走進了他的生命，也走進了他的心。當陽紫發現有陌生人出現在她們姊妹面前時，立刻緊張的大喊，本來在一旁的侍婢們全都擋在兩位主子的面前。

「你們是誰難道不知道在這裡的兩位小姐是柯大人的家眷嗎？」侍婢們抬出主人的名號，想要嚇走他們。

「柯大人已經有兩個那麼大的女兒了，我怎麼不知道呢」他當然知道侍婢口中的柯大人指的是誰。滿朝文武中只有一個人姓柯，那就是戶部尚書柯天賜。

陽婀由侍婢的身後鑽了出來。「你們認識我爹」

「陽婀。」陽紫著急的想把妹妹拉回來。

但陽婀卻笑著對姊姊說：「姊姊，你放心，他們不是壞人。既然他們認識爹，應該是爹在朝中的同僚，不然也應該是什麼王孫公子才對。」

江公公對陽婀姊妹說：「在你們面前的這位可是……」

他阻止江公公繼續往下說，一味看著陽婀問：「你怎麼知道我們認識你爹。」

「很簡單啊！」陽婀來到他的面前。「如果你是那些純褲子弟的話，你們一聽到我爹的名號就會逃之夭夭了，畢竟我爹可是最受當今皇上信任的大臣啊！而且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一定是出自好人家，而你身後的那三人對你必恭必敬的，可見得你一定是王孫公子，我說得沒錯吧！」

他從未見過如此慧黠的女子，當時，他本想馬上就將陽婀帶進宮中，但因為禮教的關係，加上陽婀也不是一般的平民之女，他只得先回到宮中，再降旨要陽婀入宮。

但沒想到國舅卻一心一意的想將他的女兒——也就是他的表妹娥皇送入宮中為後。他的表妹徒有娥皇之名，卻沒有娥皇寬容之心，所以他向來就不喜歡她。但當國舅知道他要陽婀入宮時，就在太后的耳邊搬弄是非，讓太后對陽婀非常的不滿。

沒想到那時又發生了陽婀的姊姊意外身亡的消息，讓陽婀必須延遲入宮，國舅就利用這個機會，拚命在太后耳邊挑撥離間，硬指陽婀的姊姊之所以會發生意外，全跟陽婀有關，要是讓這樣的女子入宮，那宮中將來豈有安寧之日

後宮之中為了爭寵，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剛開始，太后還只是一笑置之，要國舅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並且讓陽婀和娥皇同時入宮。

娥皇入宮之後，為了爭奪皇后之位，也為了皇上偏寵陽婀而心生不滿，總是在太后的面前挑撥是非。後來更是在太后的面前哭訴，誣陷陽婀仗著皇上的寵愛總是再三的欺負她，還不許皇上到她的寢宮去找她。

久而久之，太后居然信以為真，不管他怎麼說太后都不相信他，最後甚至不許他去找陽婀。在知道他時常偷偷去陽婀的寢宮后，以死相逼的要他立下毒誓，要他永遠不許再見陽婀。

為了母親他只有忍痛離開了他最心愛的人，並把陽婀安置在冷宮。

陽婀知道了這件事後，她只跪著在他的面前說：離開了心愛的人的她，也不願再活下去了，她只求君王能賜她一死。

而自私的他也答應了，當他百年之後，他要陽婀陪葬。

這十年來，他不停的找尋陽婀的替身，一個個貌似陽婀的女子圍繞在他身旁，充斥著他的後宮，但她們卻不是陽婀啊！直到五年前劉鳳青進了宮，比任何人都貌似陽婀的她立刻深受他的寵愛，以昭儀身分享受厚寵。但她不該去嘲諷陽婀，對他來說，她們的存在全都是因為陽婀的關係，但她們在他的心中卻不能取代陽婀，所以他毫不猶豫的賜死劉昭儀。湥

而這一切總算就要過去了。

陽婀點點頭。「這衣服妾身保存了十年。」因為它有著她最美麗的回憶。

他最後一次問她，「你不後悔」他不願見她在如此年輕的時候，就陪他共赴黃泉。

陽婀看著皇上說：「妾身只求皇上一件事。」

「什麼事」如果她不想死，他絕不會勉強她。

「請皇上讓妾身有個最美麗的死法。」陽婀笑著說，讓她以最美麗的方式離開這個人間，是她唯一的心愿。

皇上點點頭。「我會答應你的要求。」不過在那之前，他想再一次看看陽婀——這個暌別十年的女人。「你恨朕嗎？」

「陽婀不恨皇上。」陽婀笑著說：「如果沒有皇上的話，那麼陽婀的存在也就沒有意義了。」

他覺得呼吸愈來愈急促了，他要在死前親眼看見陽婀進入他的陵寢。他一招手，江公公就端來了一杯酒，來到陽婀的面前。

陽婀優雅的朝他一拜。「妾身叩謝皇上。」然後就端起了酒杯，毫不猶豫的喝了下去，不一會兒，人就躺在地上。

御醫們立刻進來替陽婀做了檢查。「皇上，陽婀娘娘已經仙逝。」

皇上點點頭。「把陽婀送進陵寢里。」

「是。」

這時，一個小太監匆匆的來到江公公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皇上，服侍陽婀娘娘的宮女們全都自縊身亡了。」江公公立刻把這件事報與皇上。

「把她們抬到陵寢與陽婀為伴吧！」陽婀在九泉之下，應該不寂寞了。

「奴才遵旨。」江公公立刻傳令下去。灐。潱湣

看見陽婀的身體被拾走，他才緩緩的閉上眼睛。陽婀，我來了，他愉快的想著。

一陣子后，御醫們確定皇上已經駕崩。宮裡立刻敲起了喪鐘，昭告天下皇上駕崩，太子立刻登基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