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雷董,安琪有事要找你。」雷諾亞的秘書以電話通知在辦公室里的他。
「告訴她我不想見任何人。」雷諾亞冷淡地拒絕。
「可是,她說有重要的事,非見你不可。」
「我說不見就不見。」
「是……小姐,你不可以……」秘書叫道。
等在門外的安琪不接受拒絕,企圖闖進雷諾亞的辦公室。
「我不是說不想見任何人嗎?」雷諾亞怒意大發,低吼著。
緊追進來的秘書臉色不好的試圖補救,「對不起,我馬上請她出去。」
「雷諾亞,你如果把我趕走,你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我要跟你說關於設計圖被偷的事,你不聽我說會後悔的。」安琪仍在秘書的阻撓中掙扎。
雷諾亞思考她話中的語意,納悶她怎麼知道設計圖被偷的事,這件事沒有被公開啊!好奇心驅使他不再阻止她,決定讓她留下來,探個究竟。
「林秘書,你先出去,有事我再叫你。」他命令道。
秘書聞言點點頭,便離開。
「說吧!你怎麼知道設計圖被偷的事?」雷諾亞淡然地問。
安琪打量他,短短的幾天,讓他看起來老了好幾歲。她心想,看來原本應該高高興興在一起的兩人,卻因為她,造成兩人都不好過,這讓她更加愧疚。
她更可以確定自己今天前來的決定是正確的,這讓她鼓起勇氣坦然地說:「因為那是我偷的。」
「你說什麼?」他提高音量,驚訝地叫著,這個消息實在太令人驚訝了。
「那整件事是我做的,與伊莉無關。」
雷諾亞不客氣地命令道:「你給我好好的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就要從兩星期前說起……」安琪將整件事完完全全、一點也不保留地敘說給雷諾亞聽,包括陶沛如是如何的勸她、幫她。
「伊莉?你說的是不是短髮的伊莉?」雷諾亞要求證安琪說的是否為陶沛如,因為他知道她的真實身分沒有公開。
「是啊!有什麼差別嗎?」這下子,輪到安琪不明白他的用意。
「沒有。」
知道是陶沛如之後,雷諾亞因她名字再度被提起臉色陰沉了起來,內心霎時感到一陣心痛。
原來真的是自己誤會了她。他表情十分懊悔。
安琪繼續述說陶沛如為了她而為的所作所為,這無疑是為了希望他不要再繼續誤會、錯怪下去。
「昨天她還為了我而受傷。」
聽到陶沛如受傷,雷諾亞慌張地抓起安琪的雙臂,緊張地詢問著,「她受傷了?那她現在怎麼樣?」希望她不要出事的好。
安琪看了眼他緊抓她的手,雷諾亞瞭然地放開。
「對不起。」
「沒關係。」安琪從他憂心神情,恨不得馬上飛到陶沛如身邊的情形看來,就可以得知他用情之深,她相信伊莉也是如此。
相愛的兩個人,沒理由不在一起,所以她來完成這個任務。
「她現在已無大礙。但是,我知道她會儘快離開美國。」
「她要離開美國?」這又是令人措手不及的消息。「什麼時候?」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是無意間聽到她對邦妮說的。」
雷諾亞二話不說,趕緊拿起電話,微微顫抖的手撥著陶沛如與邦妮住處的電話號碼。
不久接通后,一直沒有人接,頓時,他內心萌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不說一句話,拿起車鑰匙便往外跑,將安琪丟在一旁。
從出辦公室至電梯門關起來的這段時間,他大聲地交代秘書打電話去各航空公司詢問是否有陶沛如的訂位,並且隨時與他聯絡,而他則儘快趕至機場。
他內心不斷地祈禱著陶沛如沒有離開,她只是到附近的任何一個地方去,而不是要離開。
他不能讓她就這麼離開,他不允許,他還有好多好多話還沒有跟她說。
在喧鬧嘈雜的機場,有些人是為了分離而悲傷,有些是為了相聚而喜悅,這些場景一幕幕的在角落等候登機的陶沛如面前反覆上演。
此時的陶沛如內心是悲傷的,她那落寞的眼神中有著像是在追悼過去的哀戚。
原本以為這一趟只是單純假扮妹妹身分的旅程,卻因為一段令人感傷的際遇,而造就了她沒有帶著任務達成的欣喜和舒暢,反而是帶著一身的疲憊和心傷回國。
事實上,陶沛如今天回國比她所預期的返國日期要早,這是因為事發突然,她不想再留在那個讓人心傷的地方,睹物思情,徒增傷痛。
她急欲離開這個傷心地,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讓時間來解決傷痛,因此她才會出現在機場內,失落地坐在候機室。
陷入自己思緒的陶沛如,因聽見廣播自己的班機已開始登機的宣告,而從悲傷情緒里清醒過來。
按捺不住悲傷的她,戴起太陽眼鏡,拿起自己的隨身行李,透過太陽眼鏡,熱淚盈眶地再一次環顧這個城市,這個曾讓自己經歷甜蜜與心痛的地方,她藉著這一個動作告別在此發生的一段心痛的愛戀。
可是,她的心卻還有那麼一點盼望自己期待的人能出現。
當然,結果是令人失望的。
「你真的打算就這麼離開?」一直待在一旁默默無語的邦妮看得出她的不舍,因為她在這裡已放入太多感情,但是誰也沒想到會演變成這種結局,自己真替她感到心疼。
「嗯,這裡已沒有什麼好讓我留戀的了。」
聽到她如此絕望的話,邦妮也不再多說什麼,感情的事,只有當事人才能了解,旁人是幫不上忙的,自己只希望她能走出悲傷,好好的生活下去。
「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
「我會的,你也是,有空可以來台灣找我。」
「嗯。」邦妮明了陶沛如短時間內是不會再到美國這個傷心地來的,要見她可能只好親自去台灣了。
「那麼保重。」陶沛如緊緊地抱住邦妮以示道別。
「保重。」邦妮也回抱她,並拍拍她的背,給予她力量。
然後,她們分開對看了一下,隨即陶沛如走向出關口,不再回頭,只想回到屬於自己的城市,以得到慰藉。
雷諾亞沮喪地拖著長長的身影,自機場離開。
當他抵達機場時,陶沛如搭乘的飛機恰好在他抵達的前幾分鐘起飛,他只能眼睜睜地望著飛機載著他的愛人,飛向另一個都市。
頓生的無力感,讓他的心痛苦不已。
他雖然知道她要回台灣,但是台灣小歸小,他卻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她,而他竟然讓她如此傷心的離去,他真的該死!
愁眉苦臉的他一回到家,不知情的雷父、雷母像是發現什麼似的驚奇地叫著。
「諾亞,你看!報紙上說伊莉要回紐約結婚,她怎麼和沛如長得那麼像?」雷母指著報紙上的照片說。
「哪裡?我看。」原本沉浸於自責及憂傷中的雷諾亞,聞言,緊急慌張地拿過報紙察看,希望能從中得到一些訊息、一絲絲希望。
他從報紙上得知陶沛如的妹妹陶沛意在紐約,心中燃起一絲絲的希望,他希望有人告訴他,沛如在哪?
他不多說一句話,起身拿起車鑰匙便往外沖,留下滿臉疑問的雷父、雷母。
「誰啊?門鈴跟你有仇啊?」剛回到紐約住處的陶沛意不滿地低嚷著,耳中仍傳來不停歇的門鈴聲。
她起身開門,邊抱怨道:「如果門鈴壞了,非要你賠不可。」
「你姊姊在哪裡?快告訴我沛如在台灣的地址。」雷諾亞一見著陶沛意,就開口直問。
他一點也不想浪費時間,因為他已浪費太多時間,他不容許他們的感情隨著時間而流逝。
陶沛意乍見門外是雷諾亞,她不禁好奇他出現的目的。
他怎會出現在這裡?還直問姊姊在哪裡?
其實她也是回到紐約才知道姊姊剛離開,她還奇怪姊姊為何這麼急著回台灣呢?
但是,眼前這個問題大大引起她的興趣,說不定他會告訴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怎麼知道我有姊姊?」她鮮少向他人提起她有個姊姊的事,更別說與自己才見過幾次面的他。
「我不僅知道你有姊姊,而且我還知道你叫陶沛意,你姊姊叫陶沛如。」雷諾亞快速地回答她的問題,他心急的只想得到陶沛如在台灣的地址。
「你……誰告訴你的?你有什麼企圖?」陶沛意詫異他竟知道這麼多。
「我沒有什麼企圖,我只想快點找回我的愛人。我傷她如此深,我要快點找到她,然後求她原諒我。」
「你的愛人……不會是我姊姊吧?」
「就是你姊姊。」
這個答案又讓她大吃一驚,沒想到短短的時間裡,發生這麼多事,真是世事難料啊!
「你快給我地址吧!」他催促著。
他知道此時的他看起來有失風度,但是他管不了這麼多,因為有更重要的事待他去解決。
「要我給你可以,但是你要從頭到尾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好。」他爽快地答應。
雷諾亞遂將他和陶沛如從認定彼此至因誤會分離的這段期間,所有甜蜜的、痛苦的、爭吵的回憶全都告訴她。
在訴說過程中,雷諾亞眼底不時出現懊悔、擔心的神情。
陶沛意聽完之後,看他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知道他對姊姊一定用情很深,而且姊姊也不會輕易地將自己的身分告訴他人,由此看來這次姊姊也陷下去了。
想不到自己當初的念頭竟會成真,身為妹妹,她沒有理由不幫他們,再說,他們會千里成姻緣,她可是促成者。
實在不能讓這得來不易的戀曲,就因誤會讓兩人分開,因此,她寫下陶沛如在台灣的地址交給雷諾亞。
「你這次真的傷我姊太深了,我不能保證她會原諒你,但是希望你們能真心相對,解開誤會。」陶沛意以她對姊姊的了解,說出自己的觀感。「你會給我姊幸福吧?」
「一定!她是我找了好久的寶貝,從來沒有人能像她一樣給予我心靈上的平靜及快樂,我當然會給她幸福,因為她已牽動我的內心,我會永遠愛她的。」他堅定地宣誓著。
「拿去吧!希望你說到做到。」
「謝謝!」
雷諾亞接過地址,便一刻也不停留地準備前往台灣,找回他跟隨陶沛如離開的心。
台灣台北
心碎地回到台灣的陶沛如,心情起伏不定,注意力無法集中,整天待在家裡發獃,無法畫畫,也無法入睡,只因她太傷心了。
她深知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決定離家出去休息幾天,不管去哪裡,只要能使心情平靜下來都好。
她迅速地準備行李,然後開著車子出發,因為她再也無法忍受那空洞得令人窒息的房子。這一切都是因為雷諾亞的緣故,在他那樣傷害她之後,她卻仍對他念念不忘。
但是她告誡自己,必須把他的影子抹掉,否則以後的日子怎麼辦?
可是,即使她整夜開車,又在外露營三天,還在海邊坐了一整天,然而與雷諾亞共築的回憶總是會無時無刻地出現打擾她,她真不知該怎麼辦?
而後,她不得不嘆氣承認失敗,選擇開車回家。
心亂的陶沛如回到住處附近,發現家門前有一個身影愈靠近,愈是熟悉。
「諾亞!」她的驚訝表露無遺,無法相信這些日子以來,一直纏繞著自己思緒的人,竟出現在她眼前。
見到自己等候已久的身影出現,雷諾亞趕緊迎上,低喊著,「沛如!」
她走下車,隨即想起他對自己的不信任,臉馬上深沉下來,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她打量他,突然問,驚訝地發現他的樣子變了,他看起來有點蒼老、疲倦,凌亂的頭髮不知用手撥過多少次。
「我拿樣東西來給你,沛如。」他壓抑自己欲滿足對她的思念而上前抱住她的衝動,微微地一笑。
他的笑容使得她臉上泛起紅暈,她的心在胸口跳個不停,幾乎要衝出來。
看來她對他仍不能忘情,他對自己仍具殺傷力。
心稍稍軟化的陶沛如,見他疲倦的臉龐,似乎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你在這裡等很久了?」
「嗯,我前幾天來,發現沒人在,我想你一定會回來的,所以就一直等在這裡,總會等到你的。」
陶沛如為他的痴而感動,她決定先放下自己防衛的心,畢竟一味的排斥對誰都沒有好處,先看看他到底玩什麼花樣。
「沛如,我……」
「進來再說吧!」
陶沛如打開門,讓兩人走進。
「請坐,你想喝點什麼嗎?」
「沛如……」他的聲音簡潔有力。
她聞聲轉身,看著他不再自信的眼神,她覺得心底的疼痛逐漸緩和,慢慢消失。
「嗯?」他為什麼要這樣看她?她見他拿出一個似戒指盒的東西,不明白地皺起眉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我帶來給你的,沛如。」他顫抖的手將它打開,裡頭是一枚樣式簡單的鑽石戒指。他深情款款地注視她,眼底儘是歉意,臉上充滿了痛苦。「對不起,我誤會了你。一切的事情安琪都告訴我了。我是如此的該死!不知道該如何求你原諒,甚至害怕你不會原諒我。但是我仍要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一直夢寐以求惟一渴望的人。」
「諾亞……」她低語,淚水盈滿她的雙眼。
「我愛你,沛如。我會永遠愛你,我希望你回到我的身邊,再給我一次機會。」他聲音低啞,充滿深情地請求著。但是他的眼神十分謹慎,怕她會拒絕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懼。陶沛如的驚喜全表露在臉上,她無法再欺騙自己地投入他懷裡,泣不成聲。
「諾亞、諾亞,我愛你,我好愛你。」她抬頭看他,眼裡閃著淚光。
雷諾亞的回應只是吻住她的唇,深深地吻著她。
他需要她,饑渴地需要她,以填滿他一直無法滿足的空虛,忘記他們曾經分離的寂寞。
最後,雷諾亞不舍地放開她,迫使她注視他,聲音粗啞地說:「永遠別再離開我,我受不了,沒有你的日子我好苦,我沒辦法再承受這種折磨,我太愛你了。」然後,他再吻上她的唇,熱情的深吻。他輕咬她的唇,命令道:「沛如,說你屬於我。」
她看著他,看出他眼中滿滿的愛意。她立即回應他,「我只屬於你,諾亞,永遠都是。」
他低下頭,前額抵住她的,許久許久。
他溫暖地一遍又一遍地吻她,輕聲問道:「沛如,你原諒我了?在我傷你如此深之後?」
「原諒你?」她細語,「其實我早就原諒你了。老實說,當你對我不信任,莫名的指控我時,真的刺傷了我的心,可是我事後想想,我不該什麼都不告訴你,這件事我也有錯,我們不該讓這件事阻在我們之間。」
「謝謝!謝謝!」他感動地低語,用鼻子摩擦她頸間,接著輕柔地吻她。
陶沛如熱情地回應著他,四周的溫度因兩人而上升。
久久,雷諾亞困難地離開她的唇,將頭擱在她的頸項,平息自己內心的激情。
「沛如……」他低沉地呼喚她。
「嗯?」她輕輕回應他,靠著他,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
「嫁給我好嗎?」
她不假思索地點點頭,心意全亮在眼底。
雷諾亞馬上低下頭,將手中的戒指套進她白哲纖細的手指,重重地在她的唇上印下他的承諾。
「這次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無論如何,我要好好守著你,一直到我們結婚為止。」
「我也不會讓你有機會離開我。」
「老婆,我愛你。」
「老公,我也愛你。」
她注視著他,眼中的愛意說不盡。
雷諾亞低看懷中的陶沛如,心中暗自保證,他一定會好好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感情,讓他所愛的人時時刻刻感受到他的愛。
這是為了所愛的人,更是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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