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殷雪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身旁的狄傲早已不見蹤影。

昨夜他玷辱了她的清白，再怎麼心不甘情不願，她到底還是成了他的女人。她不禁為自己悲慘的命運而心傷。

「王后，你醒了?我來服侍你更衣。」一個生面孔的宮女動手要拉開她身上的被子。

她發現自己一絲不掛，羞紅著臉摟緊被子。「你是誰?我那些貼身的宮女呢?」

「我叫阿佩，是大王要我來服侍王后的。」

「不要，幫我叫她們回來，我要她們服侍我。」

「王后，請不要為難我，今天宮裡要宴請貴賓，宴會就快開始了，你得起來梳洗打扮了。」

「不，我身體不舒服，我不想見任何人。」殷雪躲進被窩裡，想到自己的處境，她萬念俱灰。

如今她是個國亡奴，未婚夫婿已死，身子又已不潔，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何顏面見人。

外頭宮女來報，「北燕國公主求見。」

進來的是殷雪的好友莉公主，她奔過來拉住殷雪的手。「莉公主!」她一見到好友，忍不住哭了起來。

莉公主憐愛地拍拍她，並取過衣服替她披上。

「你們先出去吧，我有話跟王后說。」莉公主回頭吩咐阿佩等宮女。

「可是大王說……」阿佩猶豫地道。

「讓我來勸勸王后，她會願意見客的。」莉公主向她保證。阿佩等人只得退下。

莉公主把門帶上，回頭抱緊了她。「可憐的殷雪，你受苦了廠想起自己兩日來的遭遇，殷雪感到孤立無援，哭得更加傷心。

「殷雪，對不起，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我們都嚇住了，更何況狄傲的軍隊太精銳，任誰也不是他的對手呀!」

「那麼說來，東齊國合該被他奪走了?」殷雪絕望地說道。「別難過，事情還不到絕望的時候，如今要除掉他，只有一個人做得到。」

「是誰?」她心裡燃起希望。

「就是你呀，殷雪!只有靠你了，現下全東齊國的人……不，是全天下人的命運都操在你的手裡了。」

殷雪十分震驚。「我?我不行的，我都自身難保了啊!」

「不會的。那個魔頭封你為王后，可見他貪戀你的美色，你只要假意接近他，就會有機會下手。」

「我……我怕我做不來。」她搖搖頭。

「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你不想殺他?你願意終身受他奴役，你希望看到全天下的人被他蹂躪嗎?」

「不，我恨他，我要殺他!」想起昨夜所受的苦痛，殷雪恨恨地說道。「好極了。他今天一定會喝得爛醉，所有士兵會加強戒備，不許賓客妄動，但他對你卻不會防備，你可以輕易得手。」

「可是他知道我恨他，他會防著我。」殷雪再度搖頭。

「所以你要假意討好他，甚至不惜迷惑他，讓他完全融化在你的柔情下。趁著為他更衣時，解下他腰間的佩刀，放在自己身邊，然後借著他和你親熱時，出其不意直刺他的心窩。」莉公主狠狠地比出刺殺的動作。

「啊……」她的話令殷雪不寒而慄，直冒冷汗。

莉公主緊握住她的手，目光堅定，讓她心底升起勇氣。

最後，她下定了決心，便朝莉公主點點頭。

莉公主對她一笑，隨即喚門外的宮女們進來。「快，來為王后梳妝打扮。」

殷雪刻意地費心裝扮，心底思索著刺殺狄傲的計劃。

昨夜所受的苦，她定要向他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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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十分盛大，南越國大王和北燕國太子與公主都親自與會。

當殷雪盛裝來到宴會上，在座的貴賓讚歎聲四起。

狄傲的眼神一度無法自她身上移開，直到回過神，才走過來拉著她，與她並肩坐在廳堂的主位上。

殷雪在貴賓中梭巡莉公主的目光，兩人視線交會，輕輕對彼此點個頭。

狄傲起身對眾人道：「感謝各國貴賓蒞臨，本王已於昨日登基，也同時與殷雪公主完成大婚，很榮幸邀請各位前來，請大家盡情享用。

「另外，今天請各位來還有一個用意，便是告知各位我決定改變對天朝的策略。」

此言一出，大伙兒均面面相覷。

「當然，戰爭免不了有所犧牲，但各位請想想看，如今我們每年要向天朝奉獻多少美女及財寶，難道就不會使百姓的生活陷入絕境嗎?唯有這一勞永逸的方法，才能杜絕萬代的禍害。」

北燕國太子葛明站了起來。「狄大王，你的意思是要我們聯合起來對付天朝?茲事體大，是否待西秦國大王來了之後共同商議好些?」

殷雪終於了解為什麼莉公主會說狄傲是魔頭，原來他竟是主戰派的。和戰兩派的論辯早在十年前就已有定論，她父王一直是主和派，當然其他各國也是。如今主戰的危險論調又被狄傲提出來，難怪各國深感安全受威脅。

「不必，我已如此決定，只是號召各國，若有人肯支持便請同行；如果堅持不願出兵，我也不勉強。無論如何，今日還是請大家盡興吧!」

狄傲隨即舉杯敬各國嘉賓，場面恢復了歡樂。

宴會結束時已近日暮時分，各國貴賓紛紛告辭，狄傲也偕同殷雪回到寢宮。

半醉的狄傲倚在殷雪身上，兩人搖搖擺擺坐上床后，他仍然摟著她不放。

盯著她因喝了酒而醺紅的粉頰，他不禁有些呆了，「殷雪，你今天好美!」他情不自禁輕吻著她。

她任由他去，並不抗拒。

莉公主說的要蓄意討好他，要不惜迷惑他，才有下手的機會。直到這個吻告一段落，殷雪才扶他躺下。「你該休息，你醉了。」

狄傲坐起身，「我沒醉，我好高興呀!」他再次摟住她。「殷雪，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他的話令她心頭一震，雖然知道他強烈的想要佔有她，卻不曾聽過他如此告白。

他怎麼可能愛她?真愛她的話，又怎麼會用武力強奪王位，逼死她的未婚夫，昨夜更對她做出那樣禽獸不如的事情來?殷雪搖搖頭，不願相信他的話。

「你知道嗎?從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愛上你了。」狄傲繼續說著。

第一眼?是在兩年前的比武場上嗎?當時他眼中隱含著令人害怕的情緒，那不是愛，而是恨啊!殷雪內心雖然悸動，仍然無法相信他的話。

狄傲突然狂吻起她來，依舊急切，卻比昨夜多了幾許溫柔。他的吻為什麼令她心跳加速，全身乏力?怎麼會這樣?難道是她被他的柔情淹沒了嗎?不，不行，她還有重大任務在身。

狄傲擁著她倒在床上。「殷雪，你是我的女人，不要背叛我，不要離開我!」

他的話令她暗暗吃驚，莫非他知道她的計劃?不，不可能的。

「不會的，你別胡思亂想。」她安撫著他，「來，我為你更衣。」她輕輕推開他坐起來，並且動手去解開他的腰帶。由於有著不軌的意圖，也由於接觸他男性強壯的軀體，她的手不由得微微顫抖。

她小心翼翼將他的佩刀收在自己身畔，再脫下他的皇服。昨夜她緊貼著的就是這具健壯的軀體嗎?她羞得幾乎不敢將目光定在他身上。

他好強壯!殷雪不禁暗暗驚異，一下子便紅了臉。

此時，狄傲睜開迷濛的雙眼。「殷雪，不要再拒絕我，好嗎?」接著，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他滾燙的身軀緊貼著她，這樣的接觸令殷雪心跳加速。

心思一轉，昨夜的痛苦情景歷歷在目，令她心驚。啊，他是不是要像昨夜一樣對她?

她大為驚慌，動手推他。「不……」

「你別怕，我會溫柔些，嗯?」狄傲輕輕在她耳畔細語。

他的語氣那麼溫柔，讓她內心的不安逐漸散去。

想起今夜的計劃，她便不再推拒，任由狄傲吻她的唇，擁著她的身子。

他竟然也有溫柔的一面!他的愛撫，讓她一點也不覺得難受。

然而狄傲畢竟醉了，終於疲憊地在她身旁躺下。

她認為時機已成熟，於是偷偷摸出那把刀，坐起身來直刺他的胸膛。

也許是手顫抖得太厲害，這一刀竟刺偏了，如此一來驚動了狄傲，他翻身坐起，鉗住她的喉嚨，用力抓緊她握著刀的手腕，她痛得只好鬆開手。

這時，狄傲酒醒了大半，「你要殺我?你竟敢謀殺親夫?」他難以置信地大吼。「這麼美的一張臉，卻有一顆醜惡的心!好個美人計!」

沒想到他狄傲竟也會上了她的當，被她的美貌迷惑!

「哈哈哈……」他突然發出狂笑。

殷雪幾乎無法呼吸，他可怕的表情更增添她內心的恐懼，但她只是恨恨地瞪著他。好可怕，他會殺人嗎?他的眼睛像要噴出火來似的。

「你真的這麼恨我?」狄傲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但很快被嘴角的冷笑掩過。

莫非正如她所說的，他就算得到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不，他不甘心!憑什麼原該屬於他的一切全都被華仲奪走?他只是拿回他該得到的，這有什麼不對?

「為什麼?難道我不配做你的男人嗎?難道昨夜我沒能滿足你嗎?難道我真比不上華仲?」他一定要證明不論在哪方面，他都比死去的華仲強!

狄傲快速地攫住殷雪的唇，並對她上下其手。

她氣極，狠狠咬了他一口。

他一驚，用力推開她，感覺自己的唇已滲出血來，「你……」

他氣得揮手甩她一巴掌，匆匆下床胡亂穿好衣服，拿過佩刀，頭也不回的走出寢宮。

殷雪獃獃地看著他離去，不禁悲從中來，趴在床上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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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阿佩來到寢宮，發現殷雪睡得並不安穩。「王后，你沒事吧?」

她覺得整個頭昏沉沉的，聽到阿佩的呼喚，她想睜開眼睛卻辦不到。

阿佩見她沒有反應，動手要搖她，卻接觸到她滾燙的肌膚。這一驚非同小可，她連忙遣宮女去請來太醫。

太醫為殷雪診斷之後，說她是著了涼，開了些藥方給阿佩。待阿佩服侍殷雪吃完葯，殷雪便平穩地睡去。

阿佩才鬆了一口氣，正要坐下休息，見狄傲一臉怒容地走進來，她嚇得跪了下去。「大王!；』

「阿佩，發生了這樣的事，你為什麼沒向我稟告?」

「大王的嘴唇怎麼了?」她發現他唇角有血跡。

「這你不用管。我早告訴過你要好好照顧王后，你卻讓她病成這個樣子?」

「大王，奴婢該死，請原諒奴婢。」

「你說你還要不要伺候王后?還是要我把你換掉?」

「讓奴婢伺候大王吧，奴婢這就為大王上藥。」

「正因為你細心、靠得住，我才要你伺候王后，否則你回鄉下去好了。」

一聽到狄傲要趕她走，她馬上道：「奴婢願意繼續伺候王后。大王請放心，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狄傲轉身看著床上沉睡的殷雪，她緊蹙著眉，臉頰上還留有殷紅的五指印。

他走近她，伸手輕輕撫著她的臉頰。「很疼吧?唉!我下手太重了，可是誰要你行刺我呢?殷雪啊，你真的希望我死?」

見她眉頭皺得更緊，狄傲只得拿開手，輕嘆口氣。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床沿陪著殷雪，直到夜已深沉，才回到御書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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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殷雪惡夢連連，夢中全是狄傲，憤怒粗暴地對待她。

接著華仲出現，他全身是血，哀怨地喚著她，讓她不禁流下淚來。然後她見到她父王，他大聲撻伐狄傲的惡行，囑咐她要設法把王位搶回來，要給狄傲迎頭痛擊。她聞青驚醒過來，隨即再度睡去。

之後，她見到貼身侍女珠兒，她不知何故不斷對她哭訴，她卻全然聽不到她在說些什麼，一急之下，她又醒了過來。

當她睜開眼睛一看，眼前正是她日夜思念的珠兒。

「珠兒!真的是你?」她驚喜地喊。

「是我，公主。」珠兒向前抱緊她，眼淚簌簌而下。「公主，你好不好?」

這會兒換殷雪哭了起來。

「公主，別難過。」珠兒拍拍她，安慰道。

「你呢?珠兒」你好嗎?」殷雪看到她容顏憔悴，於是關心地問。

「我……」珠兒哽咽地說：「我差點就再也見不到公主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她連忙問。

「我出城之後，一直沒找到華大人，之後聽說他進城來了，後來又聽說他……」

珠兒見殷雪已泣不成聲；不敢接著往下說，停頓了一會兒才又開口。

「於是我趕著回宮，誰知道那個守宮門的將軍不肯放行，我將身上的錢全給了他，他竟還無恥地說……說不止要錢，還要……」她羞紅了臉，再也說不下去。

殷雪懂得她的意思，臉上滿是關切之情，「那你……」

「我當然不肯了，誰料到他竟下令抓人，要不是尤大人恰巧經過，只怕我再也回不來了。」

「真可惡!」殷雪義憤填膺。「竟有這等事!太過分了，想不到狄傲的手下都像他一樣，只會欺負弱女子。」

「你說誰只會欺負弱女子?」外頭突然傳來狄傲的聲音，讓兩人嚇一大跳。

他走進寢宮，矗立在她們眼前。

「不是嗎?你和你那些手下全是一個樣!」殷雪指著他道。「哼!你可不是弱女子喔。」狄傲反唇相稽，「手持利刃謀殺親夫，這是一個弱女子的作為嗎?」他狠很瞪著她。「還有，我的手下又是怎麼了?」

「守宮門的將軍不僅收受賄賂，還想要非禮女子。」珠兒怒聲指控。

狄傲這才將目光轉向她，「你就是珠兒?」

珠兒傲慢地不回答他的詢問。主僕兩人相擁而泣，細細訴說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