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狄傲決定原諒殷雪，讓兩人真正地重新開始。

「殷雪，把華仲的那封信給我，讓我毀了它。讓華仲的惡夢隨之逝去，好嗎?」他向她提出要求。

阿佩說過，殷雪看了華仲的信后就決心背叛他，所以這封信怎麼能留，一定要毀掉才行。

他的話讓殷雪再度提高警覺。她停止哭泣，收起心中的柔情，緊張．了起來。「快，把它交給我。」狄傲開始動手翻她的床鋪，企圖將它搜出來。

她慌了，連忙將枕頭下藏著的信取出握在手中。

狄傲伸手要搶，她連忙躲到角落去，不願把信給他。

「好，不給我也行，只要你馬上毀了它。」狄傲冷眼盯著她道。「不，狄傲，別這樣!」殷雪苦苦哀求。

「為什麼不毀掉他的信?難道你還要保留他的愛，證明你根本忘不了他?殷雪，你太過分了。」狄傲已有些沉不住氣。「你才過分!華大人已經死了，竟連他最後的遺物你都要銷毀!他已經不能和你爭什麼了，你為什麼還要做得這麼絕?」

「保留遺物好讓你思念他長長久久，是不是?殷雪，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不能一再考驗我對你的耐心，現在你已經在精神上對我不忠，如果有機會的話，你不會在肉體上也對我不忠嗎?你這個樣子要我怎麼相信你?」狄傲吼道。

「你說什麼?」她震怒不已。「難道在你心目中，我是這樣的女人嗎?」不忠?這是多大的侮辱!她可不曾對他不忠過。

「你要讓我相信你，就要做給我看。」

「華大人那麼善良，除了愛我，他沒有別的存心。我對不起他，如今我只有保留這封信，讓他在九泉之下得到一些安慰，難道我連這點請求你都不能答應?」殷雪握緊信箋問。

狄傲強忍心中的怒氣。「你聽我說，只有毀了它，我們才能從頭開始，否則這個夢魘永遠也不會醒。來，把信給我。」他緩緩走近她。

「不要逼我!」殷雪連退了幾步。

他突然撲到她身上，一把搶去她手中的信，並且立刻撕成碎片。「不!求求你別……」她驚叫一聲。

當他將手中的碎片一扔，碎片在她眼前緩緩飄落時，她忽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他將她抱到床上，急忙吩咐宮女們去請太醫。

太醫診斷後說她是因為長期飲食失調，才會導致貧血昏倒。狄傲這才發現殷雪異常蒼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原以為她是因為太過恐懼和傷心，想不到她的身體竟是如此虛弱。

他立即責備宮女們，「你們幾個是怎麼照顧王后的?」

宮女們看他發火，全都嚇得直發抖。「王后心情不好，一直不肯吃東西，才……」

「那為什麼不早些向我稟告?」

「是阿佩姐說大王不肯接見。」

「阿佩?」狄傲擺擺手。「好了，快去準備些補品來，我要親自喂她。」

太醫及宮女們退下之後，他轉頭看著昏睡的殷雪。她蒼白的臉上眉頭深鎖，眼角猶有瑩瑩淚光，緊閉的雙唇微微顫抖。·

「殷雪，我到底還是讓你傷心落淚啊I不是說好要永遠疼你、愛你的嗎?」狄傲搖頭嘆道。

他低頭看向地上的碎片。「華仲到底在信中對她說了些什麼?」唉!就讓那兩人的戀情隨風而逝吧!他不是已經決定要徹底忘了，永不再提起嗎?

此時，床上的殷雪幽幽轉醒。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他焦急地問道。

「你一直在這裡?」她慢慢坐起身，「我的信呢?」

「別提那封信了，我已經毀了它，讓我們忘了它，好嗎?」她低頭瞧見地上的碎片，激動不已，「不，你不能這麼做……」

「你靜一靜!你關心一下自己好嗎?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已經太過虛弱，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你不就是要折磨死我嗎?」殷雪又禁不住流下淚來。「狄傲，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這樣逼人太甚?」

「我逼人太甚?」他有些惱火。「怎不說是你得寸進尺?你為了他背叛我，我都既往不咎了，只求你毀掉他的信，從此斷了與他的關係，如此而已，你都做不到嗎?你能不能對我公平一點?我從沒對一個人像對你一樣有耐性啊!」

「你為什麼要毀掉我的信?為什麼?」殷雪喃喃地道，企圖下床撿拾碎紙片。狄傲一把抱住她，她掙扎著，打他、捶他，他卻不為所動，就是不讓她下床。

宮女走進來，看見他倆在床上擁抱，連忙放下補品，迅速退了出去。

感覺到殷雪捶打的力道漸漸小了，他才輕輕放開她。「殷雪，我們不要再吵了好嗎?你真的要吃點東西才行。」他將補品端來床邊。「來，吃一點。」

她搖搖頭。「我不想吃。」

「來，嘴巴張開。」他舀起一匙湯，送到她面前，語氣柔和地哄著。

見他如此溫柔，她只好順從，就這樣一口一口由他喂她。她喝完補品后，狄傲扶她躺下。

「殷雪，這段日子讓你受苦了，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你對我真好。」她不禁有些感動。

他竟然這麼輕易就原諒她，還如此關心她的身子，甚至親自喂她喝湯。

狄傲扶著她躺下。「你的身體太虛弱·了，好好休息吧。」

她乖乖閉上眼睛，心底滿是幸福，他則坐在床沿含笑望著她，好一會兒才離去。

待他離去，她立即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她一直擔心他會如何報復她，沒想到他竟是這樣寬容、這樣體貼。

正如他所說，他從沒對一個人像對她一樣有耐性，若不是因為愛她，又怎可能這樣待她?

殷雪心底變得澄明。

是啊，她為何不放開一切，接受他的愛呢?分明她的心裡也對他有情，為何要讓過去的恩怨影響他們的未來?

雖然說華大人為她所作的犧牲，終她一生也無以為報，但就算她一輩子活在他的影子底下，又能如何呢?正如同狄傲所說，只有忘了他，他們才能重新開始。

但是忘了華大人……她怎麼對得起他?

殷雪不禁又悲從中來，淚眼迷濛中，她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碎片。

她立刻下床，將碎片拾起。

她永遠不會忘了華大人對她的好，她會一輩子收著他給她的信，但願他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再次躺回床上，殷雪很快地睡去。幾天來，這是她第一次能夠好好睡上一覺。

天剛亮，狄傲就起床了。

他想起昨夜親手喂殷雪吃補品，坐在床沿伴著她入睡，這種閨房之樂是他倆不曾有過的。

那種親近與體貼，比夫妻親熱更讓人覺得甜蜜。

誰說他只愛她的身子?他愛她整個人啊!他想，他們往後一定可以是一對恩愛夫妻。

他已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她，開始他們共同的新生活了。因為想給她一個驚喜，他故意不要宮女通報，徑自走進她的寢宮。

背對著門的殷雪正在桌前忙著，並沒有注意到狄傲的腳步聲。

「殷雪!」

當她聽到聲音自背後傳來，連忙起身擋住桌上的東西。她這動作引起狄傲的疑心，他迅速繞過她，驚見桌上竟是昨天被他撕碎的信。

他一時怒不可遏。「沒想到你對他的感情這樣深重，我已經把信撕成碎片，你竟還一片片把它拼湊起來?華仲如果泉下有知，不知要感動成什麼樣子!」

「你聽我說，我只是不忍心見到他唯一的遺物……」

「對!你要保留他的遺物供你日夜思念是不是?即使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殷雪，你置我於何地?你給我的屈辱難道還不夠嗎?」狄傲咬牙切齒。

「你不能這樣不講理啊!你信也毀了，我也全都依你了，你還要怎麼樣呢?」

「是啊，你一直勉強自己順從我，可是我要的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妻子，無論是人還是心，全都要屬於我，你怎麼能表面上應付我，其實心裡愛的是別人?」

「你不能這樣說我，我沒有!」殷雪百口莫辯。她愛的只有他一個人啊!他怎能這樣誤解她?

「難道不是嗎?昨夜你假意對我順從，還說我對你真好，原來只是要解除我的戒心，好讓你有機會收藏華仲的信，是不是?你到底還要騙我多少次?你就這麼有自信，確定我一定會被你的柔情攻勢融化，任由你予取予求嗎?」狄傲痛苦地低吼道。

「你怎能這麼說?」殷雪傷心極了，「我對你是真心的，我沒有騙你啊!你為什麼總是不相信我?」

狄傲突然靠近桌子，殷雪馬上警覺地過去護著那封信。「哼!放心吧，我不會再毀了它。就算沒有這封信，你也還有很多種思念他的方式，不是嗎?」他冷笑一聲。「你這樣忍辱負重，用心良苦，我何必再勉強你?看來我們之間是沒法子從頭開始了。」

她一呆。不，她要和狄傲從頭開始，她不能再讓他誤解她了!「狄傲，你不要這樣!你聽我說，我只是……」

「又要用你的柔情攻勢和美麗的謊言欺騙我了嗎?可惜我不會那麼傻了。」

聽到他這麼說，殷雪感到絕望透了。他烏何要這樣誤解她，連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她?「既然如此，隨你怎麼說吧，如果你認定我是這樣的女人，那你就走吧。」

「走?我為什麼要走?我走了，好讓你對你的情夫守貞嗎?除了在心靈上，你妄想在肉體上也要忠於他?原來這就是你的計謀，我可不會讓你得逞。」

「你……你又在胡說些什麼?」殷雪怒道。

「被我說中心事了吧?」狄傲冷笑道：「殷雪，我不僅不走，我還要搬到你的寢宮來。」

「你既然不愛我，又何必和我在一起?」她昨夜對幸福的憧憬全然破滅了。

「想知道我愛不愛你嗎?讓我證明給你看。」狄傲一把抱起她，將她摔在床上，然後壓了上去。

「你起來，不要這樣!我不要……」她羞憤地捶打著他。

「你知道我要做什麼了?那你就該知道要怎樣取悅我，像我出征前一樣，讓我嘗嘗神魂顛倒的美妙滋味吧!」

「你……你無恥!」殷雪羞愧難當。

「又在裝模作樣了，儘管你心裡沒有我，可也不能不承認我是你名正言順的丈夫吧?」狄傲說著，粗魯地動手褪去兩人的衣服。

「啊!你瘋了，光天化日的，你竟敢……快放開我!」殷雪慌了。「你放心吧，大王和王后的寢宮沒人敢亂闖，更何況我們還身負生下王位繼承人的重責大任呢。」他的吻不斷落在她裸露的胸前。

「我不要!」她逃避著那種令她心神蕩漾的快感，她不要狄傲用這種手段羞辱她，她絕不能屈服。

他還是固執地以嘴和手掠奪她的甜美。

「狄傲!不要這樣對我……」殷雪感覺得到他赤裸的身軀傳來的熱度，讓她更加心慌。「你這樣強迫我，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就算你得到了我的人，你也得不到我的心啊。」

「我早就得不到你的心了!我要趁著還能擁有你的人的時候，和你好好溫存!」狄傲一邊說著，一邊加深對她的愛撫。

「狄傲，不要這樣……」她顫抖著央求他。

狄傲不顧她的請求，硬是將她佔有。

殷雪的心開始滴血。

他一定要這樣對她嗎?他愛的到底只有她的身子啊!她不要只做他的玩物，她要他真心愛她!

她的淚又再度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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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宮外的宮女正七嘴八舌地談論著。

「阿佩姐，聽說大王已經原諒國師了?」

「這本來就不是國師的錯，是王后和華仲的部屬背叛大王，國師是被他們脅迫，不得已才這麼做。」

「喔，那大王還是不肯放過華大人的部屬嗎?」

「大王還在考慮，畢竟他們犯的可是叛國罪哪!」

寢宮裡的殷雪聞言心一緊。狄傲終究還是不肯釋放華大人的部屬嗎?他怎麼可以這樣不守信用，不是說好只要她不再背叛他，他會考慮放過他們?

一個宮女接著道：「可是阿佩姐，大王昨晚在王后這裡過夜，我看他們已經和好如初了。」

「未必見得。大王的確想要一個王子，不過據我所知，大臣們已經在為大王物色妃子了。」

「不會吧?」宮女們又驚呼起來。

「怎麼不會?大王即位后一直沒有納妾，這只是遲早的問題。」

「啊……」宮女們不禁嘆息。

「除非王后能儘早生下王子，否則恐怕地位不保。」

狄傲真的要納新妃?那他為何還要來找她?難道真是存心羞辱她嗎?

正當殷雪為她們的話震驚不巳時，她們倒安靜了下來。「大王。」宮女們顫抖著聲音喊道。

「阿佩，你怎麼會在這裡?」狄傲不悅地問。

「呃……」

她還未說話，狄傲便不耐煩地揮揮手，「沒事了，你們全都下去吧。」

說完，他隨即進了寢宮。

看到呆站在那兒的殷雪，他走過去擁住了她。

她輕輕地推開他。「你還沒有釋放華大人的部屬嗎?」

「是的，我還在審問他們。」

「你答應過我要放了他們的，為什麼不守信用?」

「我沒說不放他們，只是想要他們向我認錯。」

「所有的事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你只管沖著我來，不要為難他們。」

「好偉大的情操，你想要替他們承擔所有的罪過?」

「只要你放了他們，我任憑你處置。」

「你想和我談條件?好，就看你是不是能讓我滿意了。」狄傲說著，將她推向床邊。

殷雪並不抗拒，只是閉上眼睛任他擺布。

他將她壓倒在床上狂吻著，她面無表情，一動也不動。

「你這是幹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狄傲放開了她。「我抱著你的身體，你卻像是靈魂出竅一般，你就不能好好對我嗎?」

「我這樣逆來順受還不夠?你還要我怎麼樣?」殷雪深覺委屈，淚水又不禁在眼眶裡打轉。

「你的熱情呢?為什麼不像我出征前那時一樣，為我瘋狂?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你知道怎麼取悅我啊!」

「不要說了!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會滿意?」

「如果我要求你得好好取悅我，才能合我滿意呢?」狄傲又開始上下其手，企圖引起她的熱情。

「你只能控制我的軀體，卻不能束縛我的靈魂。」她皺著眉頭，緊咬下唇冷冷地開口。

狄傲倏地放開她。「我再也不要摟著一個死屍睡覺，我受不了了!」

「你是不必忍受我，盡可以去找比我風騷、比我熱情的女人。」

「又來了，你就這樣迫不及待想把我推給別的女人嗎?終有一天我會讓你稱心如意的。」狄傲狠狠地說道。

「哼!稱心如意的恐怕是你吧?你不是就要有新的妃子了嗎?」殷雪對自己充滿妒意的語氣暗暗吃驚。他要納妃，她怎會這麼傷心難過?

「誰說的?我幾時說要納妃了?」狄傲有些驚訝。．

「你又何必瞞我?你要多少女人，我管得著嗎?甚至你要廢了我王后的地位，我也不能怎麼樣吧?」殷雪說著，心不斷滴血。他到底還是厭倦了她，不再對她感興趣了

「你……」狄傲聽她一直想把他推給別的女人，心裡頗不是滋味。「是輪不到你來管我，你只要盡你一個做妻子的本分就好了。」

「只要你遵照約定，我也會遵照約定。」殷雪戚然道。

「哼!身為丈夫，竟然要和妻子談條件，才能……太可笑了!」

他表情哀傷，默默下床穿好衣服后，頭也不回地走出寢宮。

殷雪坐起身，望著狄傲離去的背影。

原來嫉妒的心情是這麼磨人。

當她聽說狄傲要納新妃時，她的心好痛好痛!只要一想到他抱著別的女人，她就心如刀割。

難怪狄傲要對她和華大人的事耿耿於懷了，正是因為他愛她啊，如果他要的只是她的身子，那麼他又何必忿忿地離去?分明他也在乎她的心啊!

是了，他就是太在乎她，所以連已過世的華大人也容不下，她怎能怪他生氣、怪他嫉妒?嗯，她一定要將這樣的心情好好跟他解釋清楚。

狄傲垂頭喪氣回到自己的寢宮。

他回想著他們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他是以強者的姿態侵入她的世界，掌控她的國家，逼死了她未婚的夫婿，甚至佔有了她，看起來，纖弱的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受害者，可是，真正付出了愛，失去了心的卻是他啊。

在這場愛情的遊戲中，他絲毫沒有勝算。

又想到她方才的話，狄傲抬起頭來，命人將殷雪寢宮的宮女們喚來。

當她們怯怯走來，他沉著臉問：「你們好大的膽子!是誰在王後面前亂說話?」

「大王請息怒!」宮女們跪了下來，「奴婢不敢……」

「不敢?那王后怎麼會知道我還沒有釋放華仲的部屬?」他的聲音越來越大。

「是阿佩姐說的……」

「又是阿佩?」狄傲突然想起來，上回也是阿佩隱瞞殷雪絕食的事。

「阿佩!」他大聲喊她進來。

「沒你們的事了，下去吧!」他擺擺手，宮女們急忙退下。接著他拍桌子怒問：「阿佩，你好大的膽子，你都在王後面前說了些什麼?」

「大王饒命啊!」阿佩馬上跪下。「大王要納妃的事，是奴婢無意間聽到的……」

「什麼?納妃?我根本沒有同意納什麼妃!」他氣得站了起來。

「大王，奴婢想這也是遲早的事，王后這樣對大王，大王怎麼能夠原諒她?終究會離開她的……」

「我和王后的事，輪不到你來插手。」

「大王，您一定要離開王后，奴婢實在不忍心看到大王為了她受折磨，自從大王和她成親以來，何曾過過好日子?每次都為了她的背叛而傷心難過……」

「住口!你不要命了，敢這樣對我說話?」狄傲指著她大吼。「王后把大王害得這麼慘，請大王趕快離開她吧!」

「阿佩……」狄傲氣極，「原來你是故意在王後面前饒舌?來人啊!把阿佩帶走!」．

「大王不要啊!」被侍衛架著的阿佩不斷掙扎。

「把她帶下去吧。」狄傲轉頭不去看她，她被帶離后，求情的聲音仍縈繞他耳際，揮之不去。

他感到頭痛欲裂，趴在桌上久久不起。

自那天忿忿離去之後，狄傲就不曾再到殷雪的寢宮來。她日夜盼望他會突然出現在眼前，聽她解釋，卻一再失望。漸漸地，她開始相信狄傲的確是有新的妃子了，這回他是真的離她而去。

一種絕望的恐懼襲向她，她幾乎要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如果狄傲真丟下她愛別人，那她該怎麼辦呢?

她真的無法想像，未來的日子裡沒有狄傲，她要怎麼過。

另一方面，獨自待在寢宮的狄傲，又何嘗不是寂寞難耐?他想念殷雪，想要和她親吻、擁抱，可是只要一想到她的冷漠，他的心就涼了半截。

他發現自己實在沒辦法只能得到她的人，卻永遠得不到她的心。

他寧可獨自忍受相思之苦，也不願意再碰冷冰冰的她。「大王，國師求見。」宮人在寢宮外請示。

他抬起頭來，「快請。」

雷逸走進來，朝他行禮，「大王，畫已完成了，請大王過目。」說著，他展開手上的畫軸。

眼前這幅畫是那麼美，狄傲被震懾住，不由得站起身來。

畫中的殷雪正拿著小扇撲蝶，臉上是如春花般的笑靨，而他則立在她身後深情款款地望著她。

「大王，恕我無禮，我已先將畫拿給王後過目了。」

狄傲擺擺手，表示不在意。「國師，你畫得太好了，尤其是王后，多麼明艷動人!」

「大王過獎了。」

「我更欣賞畫中和諧的氣氛，多麼美好。我和王後幾時能像這樣……」他輕嘆一聲。

「既然大王想要有和諧的氣氛，為何不……剛剛我拿畫去給王后看時，她還傷心得直掉眼淚呢。」

看到他倆的畫，她傷心得直流淚?難道她不是故意冷淡待他，要他知難而退，好讓她對過世的華仲守貞?

莫非她也同他一般想念彼此，同他一樣傷心欲絕?

是了，一定是這樣的。

狄傲再度看著畫中殷雪的笑容。「我又惹她傷心流淚了。」

不是說好不要再讓她淚眼漣漣嗎?他為何還忍心一再傷害她?

想到這兒，他覺得一刻也不能等了，他要立刻讓她停止哭泣。

他拿過畫軸，立即前往殷雪的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