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女人在感情上完全不同於男人,她們向來是頭腦簡單、思想複雜的非理智型群體,這種特性在魏怡然和陶子安身上,表現得十分淋漓盡致。
所以說呀,女人的心思,男人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不明白;當然,女性中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至少有的人也存在個別特殊的例外,比如說溫慧蓮。
其實李奇並不想在這個時間打電話給溫慧蓮,可是他看現在的情形,如果再不通知她關於聶兮遠最近的情況,只怕聶兮遠會越陷越深。
就比如說,今天一整天聶兮遠都無精打采,好似有什麼心事似的;以李奇跟著聶兮遠這麼多年的經驗,他猜測,這其中的原因必定與陶子安有關係。
聶兮遠並不是一個會把生活中的情緒帶到工作中的人,可是他今天的反應實在太失常了!不僅臉上看不到他的招牌和煦笑容,開會時還常發獃,走神,就連一向親力親為的文件都甩給他,然後坐在辦公桌後繼續想心事。
李奇沒有戀愛過,自然也不懂,男女之間的感情糾葛是何等複雜;他想不明白的是,陶子安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能讓聶兮遠如此牽腸掛肚?至少在他看來,陶子安比起溫慧蓮,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說起溫慧蓮,李奇油然而生一種敬佩之情;她是溫氏集團老總裁的長孫女,雖然身為女孩,但從小就有著過人的聰明才智,耶魯大學畢業后,從自家集團公司底層開始做起,憑藉傲人的實力成為溫氏集團美洲地區的執行總裁。
這一點上,溫慧蓮和聶兮遠有著驚人的相似經歷,也正是憑藉這點,在兩家商務往來下,兩人慢慢結識並相戀訂婚。
陶子安和溫慧蓮不需要任何比較,僅僅在身世上,陶子安就已經輸給了溫慧蓮,更何況溫慧蓮大方得體、做事有分寸,全然沒有大家族裡千金小姐的嬌縱與不可一世。
聶兮遠臨去台灣前,溫慧蓮曾私下找過李奇,她很真誠地拜託他,在台北的時候好好照顧聶兮遠;並十分委婉地請他將聶兮遠任何反常之舉,都轉告給他。
不管怎麼說,溫慧蓮都是聰明的,至少,她在聶兮遠面前從不鋒芒畢露,她也並沒有用金錢收買李奇,只是以私交的形式拜託。
李奇當時認定,溫慧蓮會成為聶兮遠未來的老婆,他幫助溫慧蓮,對自己的將來也會有好處!可是誰會料到,聶兮遠來到台北會遇到陶子安,而且事情正向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
趁著聶兮遠發獃,李奇偷偷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摸出手機,毫不猶豫地撥通溫慧蓮的手機。
手機那頭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對方優雅的聲音傳來:「李助理,這麼晚打電話來,一定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吧?」
李奇心中稱奇,溫慧蓮果然不容小覷!即使知道有不好的事情,電話里還是得體萬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很抱歉這麼晚還打擾你休息。」
「李助理不必客氣,你深夜打電話來,一定是有要緊的事情告訴我,我感謝你都還來不及,怎麼會責怪你?最近公司一直很忙,所以也沒主動和你聯絡,說抱歉的應該是我。」溫慧蓮的聲音非常輕柔,像是春風裡飄蕩的花絮,柔柔地搔進心窩裡,又酥又麻。
李奇穩了穩心神,如實稟報:「溫小姐太客氣了,我愧不敢當;這件事我早就該向你回報的,只是沒想到總經理他……」
聶兮遠一直把李奇當作自己的心腹,幾乎所有重大的事情都交給他去辦,也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忠心。所謂「用人不疑」就是這個道理,可是他沒想到,正是這個所謂的心腹,在向他的未婚妻報告他近期的一舉一動。
其實李奇還是忠誠的,正是因為他懷著對聶兮遠的忠心,他才會更希望聶兮遠不要誤入美色的歧途,更何況,他著實不覺得陶子安是什麼高檔的美色,至少和溫慧蓮完全沒得比。
李奇對聶兮遠到底有多忠心,完全可以從他對溫慧蓮的報告中看出,他一字不落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溫慧蓮,甚至包括陶子安離過婚這件事。
這件事,連聶兮遠都還不知道。
李奇報告完畢后,電話那電的溫慧蓮沉默了一陣,他也相當有耐心地拿著手機,等待對方的回話;他知道,女人一旦得知自己的男人偷吃,心情一般都會有很大的波動。
溫慧蓮在電話彼端安靜著,忽然傳來一陣輕嘆,李奇屏住呼吸細聽她的吩咐。
「李助理,最近還是要麻煩你,多加留意兮遠。」溫慧蓮的聲音波瀾不驚,還是那般輕柔,像是剛才電話傳來的輕嘆不過是幻聽,「最近我們剛和兮遠家的集團合作,準備進軍澳洲的船舶製造業,因為這次投資競爭比較多,現在正處於關鍵時刻,我無法分身去台北,所以還請你……」
溫慧蓮頓了頓,李奇立即了悟她的意思,馬上接過她的話:「溫小姐請放心,我一定會想盡所有辦法,讓總經理迷途知返,保證在你來之前,他的身心只屬於你一個人。」
「呵呵……」溫慧蓮輕笑,那聲音通過電磁波順著李奇的神經,蔓延至他的頭頂、腳尖,有種令人迷醉的感覺。「李助理真會開玩笑,那麼兮遠就拜託你了;我相信兮遠只是一時寂寞,等我過去,一切都會好轉的。」
得到溫慧蓮的肯定,李奇飄飄然地掛了電話,女性就該有如此十全十美的智慧和柔美,溫慧蓮在李奇心中宛如女神一般存在。
可是有些事,並不是說保證就能阻撓的,愛情好比彈簧,外部作用力越大,它的反衝力也就越強!
李奇回到總經理辦公室,見聶兮遠在發獃,他要改變聶兮遠的決心,就越增加一分,他默不作聲地回到一旁的沙發上,繼續看文件。
忽然,聶兮遠冷不丁地冒了一句話:「李奇,你說一個女孩子對一個男孩子忽冷忽熱,是什麼意思?」
李奇好半天才明白過來,聶兮遠這話的用意,不用問,他今天如此反常,一定是陶子安對他忽冷忽熱造成的!他這個總經理啊,簡直是自虐,有那麼好的未婚妻他不挂念著,竟然在想別的女人!
李奇想都不想,直接搖頭回答:「我沒戀愛過,無法為你分憂。」說完,繼續低頭看文件。
聶兮遠不死心地坐到李奇旁邊,板起面孔認真地說道:「我想了一天,頭都快想爆炸了,還是沒琢磨明白;你說,女人腦子裡一天到晚到底想些什麼?陶子安早上的時候還對我客客氣氣的,一副貼身好管家的樣子,怎麼我幫她訓斥了魏怡然,她反而不高興了?實在令我很費解……女人心啊,真是海底針。」
李奇見聶兮遠認真的樣子,猶豫了兩、三秒,最終還是妥協地問他:「那你是怎麼訓斥魏怡然的?肯定是你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惹陶子安不高興了。」
「不可能吧?我也沒說什麼啊!」聶兮遠歪頭想了想,「我就是讓魏怡然領錢走人,然後說她潑婦樣子,如果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只剩下她和陶子安,我一定毫不猶豫地選擇陶子安……」
「停!」李奇忽然喊道:「你就當著陶子安的面,這麼訓斥魏怡然的?」
「是啊!我是在幫她出氣,她還……」
李奇無語地翻了翻白眼,然後用一種白痴的眼神望著聶兮遠,「總經理,你好好想一下,你剛才說的話問題所在,你是說,全世界女人都死光了,你在魏怡然和陶子安之間選擇了陶子安,也就是說,你選擇陶子安的前提是『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那麼你的意思是在告訴陶子安,只有在這種情況下,你才會選擇她!你是這個意思嗎?」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聶兮遠拍著腦門,表示對自己無語至極,他不是這個意思啊!可是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話已出口,覆水難收,錯誤必須馬上彌補!
事不宜遲,他必須現在就向陶子安解釋清楚,他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啊!
聶兮遠抬起屁股就往外奔去,剛走了兩步連忙回頭,朝李奇揚起今天第一個笑臉,「李奇真是全能助理,連如此深奧的問題都分析地透徹,將來你一定是個愛情專家!謝謝了。」
李奇一愣,聶兮遠如一陣狂風奔去,他望著他的背影哭笑不得,不是他太厲害,而是陷入愛情漩渦里的聶兮遠實在太笨了!然而,他擔心的問題也越來越嚴重了!
聶兮遠兩次驅車來到陶子安租住的公寓樓下,心情和上一次全然不一樣。
第一次,他是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結果事情反而越來越複雜;這一次,他懷著忐忑、糾結的心,不為別的,只是想對陶子安解釋清楚他說的話。
來陶子安家樓下兩次,唯一的相同之處在於,聶兮遠再一次對著自己的後照鏡,提前準備開場白。
「那個……」聶兮遠扯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對著後照鏡里的自己練習著:「子安,我上午對魏怡然說的話,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我的意思是說……我是說……」
後照鏡里的聶兮遠,張大了嘴卻無法繼續解釋下去,他看見鏡子里出現了陶子安的身影,不僅如此,她身邊還有之前在她家樓下遇到的那個男人!
對了,那個男人說,他是陶子安的男朋友?
聶兮遠為了出其不意地出現在陶子安面前,他這次故意把車子停在她家公寓樓巷子的前面,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陶子安和譚珏年一人提著一個行李箱,站在馬路旁。
「子安,那個男人讓你去飯店和他一起住,憑我當了二十幾年的男人,我敢肯定,他對你一定不懷好意!」譚珏年從陶子安回來宣布,要搬去飯店當聶兮遠的貼身管家,並要住在同一間房間里,他就開始了長篇大論,苦口婆心地勸阻。
「子安,你再考慮、考慮,就算你不搬去,也可以當他的貼身管家啊,大不了,我以後天天接送你上下班!」
「譚珏年,你整天接送我,你那些漂亮美眉怎麼辦?」陶子安當然知道譚珏年的好意,可是還是忍不住糗他,「安啦,安啦。聶兮遠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現在需要擔心的不是她,而且是聶兮遠,小心她哪天忽然想開,直接用「強」的把聶兮遠給「解決」了!此時的陶子安反而擔心的是,聶兮遠根本不會對她「怎麼樣」!
天知道,她現在還在生氣上午聶兮遠對魏怡然的那番話,最好在她氣消之前,別讓她碰到聶兮遠,不然有他好看的!
剛這麼一想,身後傳來應景的耳熟聲:「子安……」
「聶兮遠?」
陶子安回頭,譚珏年不爽地叫嚷了起來:「聶兮遠,你來這裡做什麼!」
聶兮遠以一種「要你管」的眼神,輕蔑地掃過譚珏年的臉,完全當他是不存在一樣,逕自走到陶子安的面前,接過她的行李,「子安,我來接你。」
現在這個場景,不是解釋的好時機,聶兮遠決定先和陶子安回去,以後再慢慢解釋。
然而,剛剛還詛咒、發誓再見到聶兮遠,一定不讓她好看的陶子安,明明還是一肚子火,在看到他那張帥氣的俊臉時,說話的語氣卻不禁柔軟下來。
「聶兮遠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等一下就會回去嗎?」陶子安聽著自己有些嬌嗔的聲音,尷尬地撇撇嘴,臉上卻不再允許自己露出痴戀的神情,話鋒一轉,「那個……我不需要你接,即使世上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需要你親自來接我。」
陶子安就是典型的死鴨子嘴硬,一聽她說話充滿酸溜溜的味道,聶兮遠這下子全都明白了,李奇分析的很正確,陶子安果然為上午對魏怡然那番無心的話生氣了!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聶兮遠無奈地輕嘆,他什麼時候也會為了一個女人費盡心思,在意她的喜怒哀樂,因為她的忽冷忽熱而糾結?
聶兮遠帶著一顆糾結的心,哄道:「子安,我上午的話是無心的,你千萬不要多想,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哦?」陶子安的聲音都拔高了,她像是了悟聶兮遠這話的意思,話中不帶半分退讓,質問道:「那聶總經理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是說,你上午對魏怡然的一番話,不僅騙了她還騙了我,意思是說,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和魏怡然你都不會選擇是嗎?為了讓魏怡然難堪,你才撒了謊,勉為其難地說會選擇我?哈……」
陶子安不給聶兮遠解釋的機會,繼續炮火連珠地說:「那真是為難你了聶總經理,你不用怕傷我的心,你傷害我的事還少了嗎?也不差這一件、半件小事,只不過是說了一句非真心的話而已,我還聽過更難聽的呢!謝謝你來接我的好意,我可以自己回飯店。」
說完,陶子安臉紅脖子粗地轉身就走,聶兮遠想叫住她,忽然被人用力一推,他來不及回過頭,背後就衝上來一道黑影,按住他壓在地上,事情發生得極快,聶兮遠想反抗也毫無準備。
聶兮遠被身後的人死死地按倒,臉緊貼在地,兩隻手被人反身鎖在身後,他拭著掙扎了兩下卻毫無作用,他不由大怒,「喂!該死的,你想怎麼樣?」
「你還有臉問我想怎麼樣?」譚珏年忍不住空出一隻手擊向聶兮遠的後背,「你這個小白臉,我倒想問問,你到底想對子安怎麼樣?」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能對陶子安怎麼樣?」聶兮遠氣得臉都變了形,「我只是來接子安的,這又關你什麼事!」
「你還挺自來熟的?『子安』叫得那麼親熱,『子安』這名字是你能叫的嗎?我告訴你聶兮遠,雖然陶子安以後是你的貼身管家,但是你眼睛放亮點,她是我喜歡的女人,你要是敢對她動半分邪念,你不會讓你好過的!」
「笑話!子安是你的女人?她承認過嗎?」聶兮遠一聽譚珏年的話更加火大,他就是不爽他說,陶子安是他的女人,這話令他非常、非常不爽,「而且,就算她是你的女人又怎麼樣?你們結婚了嗎?據我所知,你們甚至沒有同居吧?子安到底算不算你女朋友,還是個疑問呢!不要在這裡自作多情。」
「你!」譚珏年氣得渾身顫抖,他從沒見過一個男人如此牙尖嘴利,他一氣之下,竟口無遮攔地把他和陶子安過去的事情說了出來:「我告訴你聶兮遠,別以為你和子安曾經在一起過,我就會放棄!你這個人渣,做出那樣的事來,竟然還有臉來找子安,你知道你給子安帶來了多大的困擾嗎?」
譚珏年氣絕,抓住聶兮遠的頭髮大聲吼去:「我再說一遍,不要招惹子安,就算你們曾經在一起,我也不在乎,在這個世上只有我是真心愛她的,你好自為之吧!」
不等聶兮遠回過神,譚珏年起身又朝著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轉身回了公寓,他走著、走著,漸漸對先前自己的一番話回過神來,糟糕!剛才……他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如果沒記錯,陶子安還特地交代過,不許對聶兮遠透露一點關於她和聶兮遠去的事情,現在他一時怒火攻心竟然全說了……
難道這就是天意?讓陶子安和聶兮遠還有機會和好如初?
這邊譚珏年後悔不已,那邊聶兮遠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不是被打傻了,而是被譚珏年的一席話震驚了。
聶兮遠可以肯定,他絕對沒有聽錯,譚珏年剛剛在他身上時,很明確地說,他和陶子安曾經在一起過!
也就是說,陶子安昨晚對他說過的那些話,都是她編的!他根本沒有做過那麼齷齪,拆散一對情人的事,更沒有傷害過陶子安;那麼,陶子安為什麼要撒謊?
他和陶子安以前如果是情侶的話,那麼肯定是因為某種原因而分手,所以現在的陶子安因為過去的事而恨他,因此才撇下這麼多謊言,一切都是為了報復當初分手的事情?
不可能啊……聶兮遠覺得,陶子安怎麼看都像是個洒脫的女孩子,對感情不可能那麼死心眼,不會只是因為分手而恨自己的,肯定還有什麼其他原因,讓陶子安心中有所怨恨,這其中的緣故,自然與自己脫不了關係;看來,這件事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複雜。
不知道在地上趴了多久,聶兮遠終於撐著地坐了起來,他掏出口袋裡的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很快,對方就接了起來,聶兮遠對著話筒輕笑,「Hey,jack,I'dliketoaskyousomethingabout……」
夜幕降臨,陶子安坐在金利大飯店頂層的總統套房的沙發上,屋子裡沒有開燈,只有朦朧的月光流瀉進來;四周安靜如水,可是她的心卻非常不平靜。
其實,人只要冷靜下來,一些太過複雜的事情,就能看得簡單明了,經過一下午單獨思考的時間,陶子安終於想明白,自己為何如此糾結於聶兮遠那幾句無心的話。
因為她在乎,她在乎聶兮遠是如何看待自己,所以她才會緊張聶兮遠的態度、才會把簡單的事情想複雜了。
陶子安有些失落地捂住自己的臉,她感覺自己糟糕透了,以前那個古靈精怪的陶子安到底上哪去了?為何一見到聶兮遠,她的生活都變亂了、她的心就更亂了?
因聶兮遠而激動、因聶兮遠而顫抖、因聶兮遠而瘋狂地痴戀。
不能再這樣下去!陶子安堅定地在心中默念,企圖安撫自己因聶兮遠而焦躁的心。
她是多麼地渴望聶兮遠,每一次見到他時,她都在幻想他們深情的擁抱,纏綿地滾床單;如果可以和聶兮遠像以前一樣,再次緊緊地貼合在一起,陶子安想,她這輩子也會無撼了吧!
「咯嚓」一聲,房門忽然被打開,身後漫進一大片走廊的燈光。
陶子安聞到一股酒味,她明知道肯定是聶兮遠回來了,卻仍忍不住回頭去看他,她回過頭,一眼就看到聶兮遠身子不穩地倚著房門口,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
「子安……你過來。」聶兮遠晃了晃身子,對她勾勾手。
陶子安無語,也無奈地聽他的吩咐走了過去,「明明不能喝酒,怎麼還喝?」她說得極小聲,像小媳婦似的抱怨,語氣里聽得出她的擔心。
聶兮遠低著頭笑而不語,笑容中帶著些許困惑和蒼涼。
陶子安架著聶兮遠的身子,他重得她喘不過氣,自然沒注意到聶兮遠此時的表情,兩人艱難地走到沙發旁,她想放下聶兮遠,突然腳下不穩,向後一倒就摔在沙發上,來不及輕呼,聶兮遠已經死死地壓在她身上。
「痛……」陶子安還是忍不住驚呼出來,眉頭微皺,身子下一秒就被聶兮遠禁錮在懷裡,一動也不能動。
也不知道是聶兮遠喝多了不小心,還是有意為之,他像是怕落下她似的,不由分說地抓住陶子安的手臂,一隻手趁亂摟住了她的腰,灼熱的呼吸帶著香醇的酒氣從面前吹來,不經意地拂在她的耳垂上,彷彿在暗示著什麼。
四周安靜極了,甚至能聽見兩顆緊貼在一起的心,歡愉地跳動著,陶子安和聶兮遠的眼神在黑暗中交會在一起,兩人如此的近,呼吸都縈繞交纏,兩人像是約好了一般,彼此間卻不發一言,誰也不忍心打破此刻難得的氣氛。
月光如水,靜謐地流泄客廳,瑩白地銀色將所有絢麗都籠罩著這兩個人,一如這世上最暖人心扉的畫面,像是深愛著對方的戀人,連目光都不顧移去。
聶兮遠的俊朗,有著撩人心弦的魔力,陶子安離他這麼近,呼吸漸漸亂了。
有句話說得好,所謂「良辰美景奈何天」,說的不就是當下此情此景?
陶子安轉了轉眼珠子,幽深的瞳孔閃爍不定,她低低地喚了一聲:「聶兮遠……」
「嗯?」聶兮遠的尾間上挑,說不盡的慵懶醉意。
陶子安心中像是有一隻情慾高漲的魔鬼,正向她叫囂著,夜半無人偷窺,美男喝醉在旁,春色旖旎,正是幹壞事的好時機呀!
要不要吃掉聶兮遠,是一個不需要太深入思考的問題。
陶子安決定吃掉聶兮遠的心異常堅定,她舔了舔嘴,深吸了兩口氣,略微沉思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能趁人之危,應該和當事人打聲招呼才是,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總不要顯得她強人所難;於是她低低問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我們滾床單吧?」
聶兮遠的酸眸從她的大眼睛,順著小巧的鼻樑向下移動,他定定地盯著陶子安的嘴看得出神,他眯起眼,呼吸粗重,點點頭就道:「好,滾床單!」
怪只怪,夜太美、情太濃,連月亮都是多情的。
聶兮遠的話音剛落,動作就如天雷勾地火一樣迅速,他猛地低下頭,精準地捉住陶子安的紅唇,一經碰觸,四片紅唇便緊緊地貼合在一起,沒有任何技巧,只是啃咬著、吸吮著,他們之間的動作契合是那麼完美、那麼相配,舌尖追逐戲浪,紅唇輾轉反側,唇齒相依,哪怕是一秒也不忍放開對方。
然而陶子安並不滿足,她已經拋開了所有的顧慮,不想辜負如此良辰美景,只想完全地投入聶兮遠的懷抱里,和他融為一體。
也許過了今夜,聶兮遠醉酒醒來,會後悔、會懊惱、會生氣,甚至可能會開除她,讓她離開他,陶子安都無怨無悔。
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他們根本就是一體的,長時間的分離,讓兩具曾經灼熱的身體,再次為對方瘋狂地燃燒。
聶兮遠再一次深深相信,他曾經愛過陶子安,無論是她這個人,還是她的身體,都是曾經屬於自己的,不然他也不會有那麼地熟悉,熟悉到他閉著眼睛,就知道哪裡是陶子安的敏感點。
今夜,註定是不平靜的,有些真相被撕裂,有些人忘了深愛的人,卻依然記得對方的味道。
聶兮遠閉著眼睛,他的唇慢慢移到陶子安脖頸,伸出舌勾住她的耳垂,不失溫柔地輕咬著。
此時,聶兮遠渾然是一頭正待轉醒的獅子,原始的慾望灼燒著他的心,一如他今天得知的真相,讓他無法掙脫失憶的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