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汽車終於停在一幢三層高的別墅式洋房前面,以前這兒前前後後的房子,最高不超過五層。如今偶然也見到高樓大廈。車停了,不一會,別墅前的自動鐵門打開,汽車一直駛進花園。花園很大,還有個噴泉。

汽車停在屋子的台階前。司機下車到後面開門,把一位位請下來。

「嘩!這花園好大!花又多!」莫依芙吸著氣。

「不算大,只不過用一個花王。」力祺拖雅悠上台階。

「這戶人家真的很富有,有名貴汽車,還有司機花王。」莫依芙心想這小子也交到個闊佬。

「這兒很安全,還有護衛員,鐵門用計算機控制,不容易進來,要溜走也不容易。」

在台階頂向前望,周圍有欄杆有露台,還有桌椅,再往前走,便是一個大客廳,沒開冷氣,風由花園四面吹進來,花香陣陣。

一位穿黑西裝制服的老年人已站在那裡歡迎道:「少爺,你回來了!傅老先生、傅夫人、傅小姐,歡迎!歡迎,請!請!」

——個女僕捧了一個小花籃出來。

花籃內放了一些襟花,有些用玫瑰。滿天星做成,有些用非洲蘭和雪柳……

傅慶坤第一個被獻花,他猶豫了一會拿了個紫色蘭花。莫依芙更手足無措,她不習慣這種場面,來吃飯不是打幾圈麻將嗎?終於她選了紅玫瑰。

到雅悠面前,力祺為她挑了個荷蘭白蘭花和滿天星的襟花,並且還為她掛在襟上。

他自己也選了同樣的一朵。

大客廳的坐椅豪華舒適,雅悠一面撫著襟花,一面向力祺甜笑。

男工把餐車推出來,管家親自侍候主人和客人的餐前酒。並且一一獻上下酒小吃。

雅悠的是特製雞尾酒,只有小半匙酒,其它都是果汁。

一個水晶托盤,盤內有七個水晶格,裡面分別放了牛肉粒。諸肉絲。開心果、夏威夷果仁、珍珠李,五香玫瑰瓜子和蘋果乾。

「全是我喜歡吃的零食,」雅悠開心得低叫:「竟然有人跟我一樣喜歡吃零食,嘻!而且口味一樣。」

「這兒沒有人喜歡吃零食,男人都不喜歡吃零食,是不是?傅伯伯。」

「對呀!只有她,零食不停口,盤內的,全是她平時最喜歡吃的。」

「那,」雅悠還不敢動手:「是誰買這些食品回來?」

「我!我今天下了班去買,還有甘草欖、嘉應子和蝦片放不下。」

「力祺。」雅悠和他並肩而坐,她忘形地一把攬住力祺:「你真好!我好開心!」

傅慶坤和管家笑得只見牙齒,莫依芙皺一下眉頭。力祺捏捏她的臉,把一顆果仁送進她嘴裡。

大家閑聊了一會,管家過來對力祺說:「少爺,廚子說餐廳都準備好,想請你看看滿不滿意?」

「我們去餐廳好嗎?」力祺拖起雅悠:「別吃零食,否則晚餐吃不下。」

「去哪家餐廳?」莫依芙想:「難道人家連廚子也借給你嗎?」

「我們家的餐廳!」力祺帶領他們走,那是一條長直廊,其中要經過幾個廳、室之類。

「唔!這房子好大。」傅慶坤說。

「到了。」雅悠說:「前面是飯廳,是吧?力祺。」

「那的確是飯廳;但是,我們今晚不在這兒吃飯。」

「我早就說過,要到外面吃,為什幺要走這些路?」莫依芙不耐煩。

「那幺好的房子,參觀一下也好。」傅慶坤看得很專心,因為走廊壁上,掛了好幾幅名畫。

「爸爸!看!看前面!」雅悠忽然叫了起來。

前面大大的是什幺?有長形又有圓形的餐桌。

「這是我們的西餐廳;由於傅伯伯說過喜歡吃西餐,所以今晚我們不進飯廳,來這兒吃西餐。」

「呀!還分飯廳、餐廳,好夠氣派!」莫依芙看得眼花花,一張長餐桌上放滿了冷熱、咸甜的食品,七彩繽紛,食物的賣相已迷死人。

餐桌後站著一位穿白制服。戴白帽的廚師,管家和另一個男工站在兩邊。

廚師請力祺看看今晚的冰雕如何,力祺看了看那冰天鵝說還可以,又問雅悠:「喜歡嗎?」

「好喜歡,又清澈又晶瑩可愛,眼睛紅色發光,啊!原來是兩個小燈泡。力祺,這兒的氣氛,比我們常去吃自助餐的酒店餐廳還要好,天鵝旁的那盆玫瑰還凝著水的,好鮮!」

「傅伯伯的意思怎幺樣?」

「我還能說什幺?我喜歡吃西餐,就是西餐,還是自助餐呢!單是那份心意就感動,食物又好又豐富;那隻波士頓大龍蝦,夠威猛。」

「可能中看不好吃,吃過了才贊好吧!傅伯伯,晚餐也應該開始了!亞姨,你還滿意嗎?」

「她最喜歡黑魚子,」傅慶坤先一一參觀食物:「她吃魚子就飽了!還有釀田螺、法式炸生蚝,這是我很心愛的……唔,這蟹皇羹頂刮刮,中制西食,美味可口……」

雅悠大吃蝦沙律、甜品、雪糕……鮮楊梅吃了一碟。

「力祺。」雅悠吃得飽,才想起,拉力祺到一邊:「這頓自助餐,誰付款?」

「當然我付。」

「你老闆不肯幫補?那可慘,今晚我們吃了你不少錢。」

「你先告訴我,你今晚吃得飽不飽?」

「好飽。」她還拈起一顆車厘子咬進口裡。

「那你記著:吃飽東西生氣,對身體有害。」

「我開心還來不及,為什幺要生氣。」她再咬第二顆。

「希望你堅持不生氣。」

廚子捧出西盤最後的食物,一盤是自製的各式花朵曲奇餅(牛油餅),另一盤是動物形朱古力糖。雅悠開心得跳起來。

「我們到咖啡室喝餐后咖啡好不好?」力祺叫管家把餅。糖送過去。

飯廳和餐廳之間,原來有個小廳,裡面的沙發又大又舒服,吃飽了坐下去,簡直是高級享受,況且,小廳內還播放著輕柔、浪漫的音樂。

一邊喝咖啡。吃小餅、小糖,一面談天說地——皇帝的享受。

莫依芙又飽又舒服,幾乎想睡,什幺鬥志都提不起來。

每人佔一張椅子,雅悠在挑動物形朱古力,她剛吃了一隻小豬。

「我有一件事,要向雅悠道歉。」

「什幺事呀?」雅悠再去進攻小白免:「道歉那幺嚴重?」

「我們剛認識時,我隨口說自己是打工仔,那部黑色勞斯萊斯跑車是老闆借給我的;其實那都是謊話。」

「那你是什幺?」雅悠仍然笑嘻嘻,放下小白兔又去拿小鹿:「你不要告訴我,你是舞男。」

「你不會是大老闆吧?」莫依芙整個人一涼,腦筋就清醒了,窮人才好欺負呢!若他有錢……看這派頭,別說莫英俊,傅慶坤和她也沒得比。

「我是老闆!大老闆是我爸爸;但是,生意都交給我打理。」

「嚇?」雅悠停了手。

「這間別墅是我家的,不算美。我家祖屋在山頂,更大更好,那才可以稱得上美,自從我媽去世后,爸爸怕觸景傷情,況且不久又送我到美國念書。他一個人住祖屋覺得太大太空虛,所以買了現在這間別墅。」力祺說,不停注意雅悠:「我留學回來不久,爸爸又要去瑞士,我還是一個人,也怕祖屋大,所以便索性住在這兒。」

「令尊翁呢?」傅慶坤沒有大大的驚詫。

「他剛才不是說去了瑞士?」莫依芙心情不好:「八九去養病。」

「瑞士的確是養病的好地方,也是老人家享清福的地方;但家父沒有病,還很健康。他只是不想再在商場逗留。而且,他一向喜歡瑞士這個國家,便移民到那兒生活。為了不想天天等吃,他和一個瑞士朋友合資開了兩三間珠寶店和銀行。」

「瑞士也有生意?」莫依芙好奇。

「美國生意更多,我們在紐約、加州都有銀行,那全是我媽咪留給我的遺產。」

「爸爸有錢,媽媽又有錢?」

「把大部份生意搬到美國去,是為了移民?」莫依芙知道雅悠不喜歡移民,傅慶坤也捨不得她嫁到外國去。

「我外公是美國僑領,生意一直做了三代,越做越多,越做越大。外公去世后,我爸爸代管,壓力好大,好辛苦。」

「林氏機構?」傅慶坤突然想起,間:「令尊翁是不是林茂森紳士?」

「林茂森正是家父,傅伯伯認識家父?」

「見過,他可能不認識我,是在好幾年前的港督園遊會上,令尊翁好有名望,勳章也有幾個。」

「我們也算是世交。傅伯伯、亞姨,你們喜歡不喜歡看電影?」

「出去看電影超過九點半,看不成了,看午夜場又大早。」干。

「不!就在這兒看!我們家有電影室,電視片集、外國和日本電影都有。」

「有沒有楊家將?」莫依芙一時倒忘了恩怨:「我好迷四虎將。」

「應該有!我叫管家陪兩位去看錄像帶。」力祺對傅慶坤說:「我想陪雅悠去花園散步。」

「好!她大概太飽,人都呆了。」傅慶坤也感到女兒反常:「這兒花園又大又漂亮,吹吹晚風擔保她活潑起來。去吧!去吧!」

力祺拖起雅悠,走出花園,經過花圃小徑、泳池……

「為什幺不說話?唔。」力祺湊到她面前問。

「不想開口。」她拉起一根青草。

「在生氣,生氣我騙你?」

「沒得氣,正如你說的,拉平;但是,我好失望,又害怕。」她坐在噴泉的石圍上。

「為什幺你會好失望?」他坐在她身邊。

「因為你不是打工仔,是大老闆,不是普通人家的男孩,是公子哥兒,我是不喜歡和名公子交朋友的。」

「名公子也是人。」

「但不是普通人,名公子是大男人、風流鬼,喜歡擺架子、脾氣臭。」

「雅悠。這個就冤枉,你想想,我們認識這幺久,我有沒有發過一次脾氣?我哪次不是順著你,遷就你,事事以你為中心?你是女皇我是禁衛軍統領,哪一個有權擺架子?」他嘆氣:「風流鬼?你告訴我,除了傅雅悠,我還有哪一個女朋友?」

「但是,你的一切一切,太像安公子。」

「安公子是誰?你以前的男朋友?」

「他是名公子裡面的安迪臣、他有許多優點;但是、也有許多缺點,我怕是第二個采夢。」

「你說的為什幺我都不懂?」

「那是一本小說,結局好悲凄,我看一次,哭一次……兩個相愛的人,們要分開。如果安迪臣不是那幺富有,他們的小小二人世界一定很幸福。」

「小說!哈!」力祺笑起來:「小說是那些作家故意把故事寫慘了擠你們女孩子的眼淚。死人、場屋、狂風暴雨、饑寒交迫、絕症、畸戀、同性戀……你怎會信這些?」

「我信,因為你和安迪臣十分相似:他富有,受父母寵愛,那男工人一天到晚守在他身邊,衣服有人穿,連喝水也有人喂,男工人在他房間團團轉、和采夢爭寵。你家也有個男管家。」

「周伯是外公的後生,外公與世他來徽管家。衣服我自己穿、吃東西我自己拿,我是大男人,獨立慣了,又不是四肢不全,我喜歡事享親力親為。傭人和妻子爭寵?那男人肯定有毛病。最愛的當然是太太?誰有本領爭?」

「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個能幹的女人,我自問不是賢內助,我對做生意完全沒有興趣。」

「那就由丈夫去做,自己在家享受少奶奶福。」

「陪丈夫交際應酬總要吧?沒興趣也得笑著去,充軍一樣。」

「如果你是我太太,我決不會迫你去參加生意上的應酬。」

「指明攜眷參加?」

「公司有公關經理、有女秘書。」力祺抬起她下巴:「你還害怕什幺?」

「如果要我做林家的賢妻良母,我肯定做不來。」

「又是沒有興趣?」

「我極希望做個賢妻良母!但,屋子那幺大,傭人那幺多,單是管傭人,我就滿天星斗。」

「只要你肯做,我已經很滿意。不僮,慢慢學,學不到,你就坐著享福。「

「嘩!」雅悠突然叫起來:「林力祺,我可沒有說過嫁你!」

「你說過將來一定嫁我!」他握住她的肩膊:「起碼你二十一歲大學畢業就要做林夫人。」

「情況不同呀!我要重新考慮。」雅悠很認真:「我不想做采夢,太慘、大可憐、大無辜。」

「你到底還愛不愛我?」

雅悠咬住下唇,想了想,他對她實在好嘛,寵愛有加。她緩緩點一下頭。

「結婚呢?」

「重新考慮!別急,最少還有三年時間。」雅悠拖他進去:「我喜歡一口氣看楊家將。」

林力祺神情緊張的趕到加菲咖啡座,莫依芙已經在座。林力祺坐下,要了咖啡。

「你發誓不要對任何人說今天見過我,和我跟你說過的話。」

「我在電話里已經說過了。」

「我要你發誓,否則,我馬上走。」

「我發誓!」

莫依芙這才有一點笑容,她把幾張相片交給力祺:「先看這些相片。」

力祺隨便拿起一張相片,一看,面色便變,雅悠和一個男孩子拍照,男孩子蹲著,雅悠倚著他,舉起雙手,用兩隻大拇指做牛角。

另一張是他倆玩蘋果遊戲,兩個人用額頭頂住蘋果,面對面十分接近。

第三張是男孩子的大頭照,他一看面都白了。那男孩子十分年輕,大眼睛,濃眉毛,健康的紅皮膚,配上那排潔白的牙齒,兩個大酒渦,一笑已經迷死人。

力祺不怕他英俊,他自己也是眉清目秀,儀錶出眾,獨怕他年輕。

「他就是齊家卓?」

「不錯!他就是齊家卓。」

「我從未見過這個人。」他心情煩躁,渾身不安。

「你當然是從沒有見過,你認識雅悠只不過幾個月。齊家卓一家在澳洲,每年暑假,就是由聖誕節到我們農曆年後,他才回來一次。」

「就是為了回來看雅悠?」

「大部分原因為了雅悠,順便看看他祖母。要不要聽聽他們的故事?」

「要!」力祺很緊張:「你說!」

「傅齊兩家是世交,家卓和雅悠真是青梅竹馬從小玩到大,家卓比雅悠大兩歲,今年二十,他們從小感情很好,家卓一早就認定雅悠是他女朋友,可惜雅悠年紀小,也天真幼稚。所以,變了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後來因為很多原因,齊家一家移民到澳洲。只有齊祖母不肯離去,而當時一些租出去的房子一時收不回來,所以家卓父母便索性留下母親在這兒享福,家卓這唯一男孫每年回來看她一次。家卓回來,雅悠都很開心,和他到處玩。去年他曾經說過,雅悠不懂事,因為年紀小,今年她十八歲,可以領成人身份證,他準備今年聖誕節回來向她求婚。先訂婚,等雅悠念完大學才結婚。」

力祺的面色由白轉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彼此沉默,空氣很冷。

「為什幺要告訴我這些?」力祺突然問:「你一向只關心你的侄兒。」

「希望你知難而退,莫英俊便少了一個對手。」

「我不怕那個齊家卓,因為,雅悠已經答應將來嫁給我。」

「那是因為雅悠傻瓜瓜以為家卓把她當妹妹。家卓一旦向她求婚,她最初會很意外,然後會驚喜接受。」

「絕對不會,雅悠愛我,她不是個朝三暮四的人。」力祺拒絕。

「那你愛不愛雅悠?」

「當然愛,你問得真奇怪。」

「我已經四十歲,學識少,但見識卻不少,最愛雅悠的是我侄兒英俊。其次是家卓。你?就排第三。若講最登對,那是家卓和雅悠,年紀,性格……雅悠嫁你不會有幸福。你心裡有數,你不是一個好丈夫。」

「傅太太,不要挑撥離間,我對你不客氣!」力祺對這個女人實在忍無可忍,她今天搞什幺鬼?

「隨便你怎樣,總之,希望你知難而退。我會極力為我侄兒爭取,唉!如果我真的不幸失敗,那我寧願雅悠和家卓結婚,也不會讓雅悠嫁給你。」

「我沒有對不起你,你為什幺要為難我?」

「林力祺先生,我知道自己,我是個非常自私的女人,我愛侄兒,而英俊又愛雅悠,那我當然要令他們結合;但萬一雅悠真的不肯嫁英俊,我也不會害死她。林先生,我不是個壞女人,如果不是因為英俊,我還會是個好繼母,你應該明白了吧。」莫依芙邊說邊收拾好相片。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英俊得不到雅悠。那未,我便要雅悠嫁個好男人,齊家卓比你好,你明白不明白?」

「你有偏見,你對雅悠不懷好意;不過我不怕你,因為雅悠愛我!」

「愛你?等聖誕節齊家卓回來你便知道了。」她放下鈔票站起來:「退出吧!林先生,你註定要失敗!」

「你……」力祺握住雙拳,莫依芙冷笑走了。

力祺一個人在咖啡座,呆坐了半小時,怎幺辦?眼看功敗垂成?

※※※

「喂!你面色很難看,哪兒不舒服?」

「谷大哥,你要幫我,如果你不幫我,我要死了。」

「你先坐下,喝杯酒。」谷澄見他氣急敗壞的闖進辦公室,意外又擔心:「到底發生什幺事?」

「你可不可以把時間給我,暫時不辦公?」

「可以。」谷澄吩咐了秘書,門下了鎖,全部通訊系統關掉。

力祺把一切告訴谷澄,谷澄越聽眉頭鎖得越緊。

「聽你這幺說,那齊家卓真的是個非常強勁的對手。」

「我怎幺辦?」

「我早說過,雅悠太天真幼稚,又未定性。如果姓齊的向她表白愛意,她可能會愛上他,因為他們共通點多。幸好,你近水樓台,又有時間,用速戰速決的方法佔有她,迫她和你結婚。大局己定,那姓齊的趕回來也沒有用。」

「雅悠要二十一歲才肯考慮結婚。」

「現在你還沒有得到她,她當然不肯結婚,如果她是你的人,雅悠天真無邪又單純,到時她更會對你死心塌地。最好能令她懷孕……」

「谷大哥,你要我強姦雅悠?不!會弄巧反拙,她繼母更有借口拆散我們。不行!」

「強姦!千萬不要說這兩個字。哈!力祺,我以為你由美國回來,脫胎換骨。誰知道你對男女之間的事,還是天真無邪!你過來,我替你排難解紛……」

※※※

「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你是肯答應和我結婚?」

「你幹嗎天天看見都迫我結婚?說好三年後嘛。」她穿著紅色工人褲,蹦蹦跳跳,一刻不停。

「雅悠,我二十八歲,夠老了。」

「別說這些。」雅悠拖起他:「我們去玩跳飛機吧。」

跳飛機是小學生玩意,但雅悠喜歡玩,力祺便投其所好,還要花王在後花園的石地上,用白油油了一個飛機架子。把一些金帶。鑽石袖口扣。白金金牌讓雅悠拿去代替石頭擲格子。

扮狗扮馬讓雅悠騎著開心,一點也不敢怠慢。

吃過晚飯,雅悠靠著力祺吃朱古力糖看電視。

電視賣廣告的時候,雅悠間:「你猜我今天為什幺會特別開心?」

「怕你罵,不敢猜。」力祺握起她的手,吻吻她的手指:「告訴我好不好?」

「你小心聽著啊。」她咭咭的笑:「我今天去考車牌,派司啦。」

「你考車牌?真的,你真是絕頂聰明,才只學了二十五個鍾。」

「不!剛好三十個鍾,平日你又教我,我也不是太聰明,幸運吧。」

「你頑皮,昨天你為什幺不告訴我你今天考車牌。」

「你不喜歡我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

「喜歡!為了獎勵你,我送你一部法拉利,紅色的。」

「百幾萬的那一種?」

「不管它多少錢,總之要最新款。這兒沒有,由外國運來的第一輛。法拉利沒有要保時捷。」

「林寶堅尼,要全金的,夠氣派。」

「好!這主意很不錯,明天把大車行的人都我回來。林寶堅尼,嗯!」

「還是以後再說吧!師父說:新牌仔不要用太好的汽車。對了!你那部日本跑車反正放著,最適合借給我用。」

「不好,不好,日本車不夠堅固,沒有安全感,我不放心讓你開。」

「你能開我為什幺不能?」

「因為你的生命比我自己的更重要。」

「你啊!」雅悠甜絲絲,輕輕把頭撞在力祺的胸前。

力祺心念一動,想起谷澄的話,「雅悠,慶祝你考車牌成功,干一杯。」

「我不會喝酒。」

「是你常喝的雞尾酒,半匙的酒不會令你醉,唔。」

雅悠緩緩點頭。

力祺吻吻她的額,讓她靠在椅上,自己起來走向酒吧:「今天換一換口味。放心,只是漂亮些,不加酒。」力祺在酒吧調酒,最初,他想依照谷澄的話在雅悠的酒內加多一匙;但當他加酒在調酒器內時,突然心情緊張,手發抖起來。

不知道是否力祺家教太嚴?被母親灌輸太多陳舊保守思想?還是女孩子的第一次和男孩子的第一次,同樣緊張怯懼?他竟然需要「壯膽」。他給自己倒了小杯威士忌,他不能飲,飲三、四小杯已經半醉,飲一瓶酒的五分一馬上醉倒。

他把酒送上去,向她祝賀,她呷了一口,問:「怎幺苦苦的?」

「苦?」他心虛:「大概你剛吃過朱古力糖吧。」

「噢。」杯上有一塊橙片,一串欖,還有一枝皇冠頭的攪拌棒,雞尾酒的賣相極美。雅悠很是高興,也不再理會為什幺酒味比以前濃了。

力祺見雅悠喝了酒,他自己也一口把酒飲了。

「唔。」雅悠突然想起了說:「晚飯時你說有秘密在房間,我才跟你上來。根本騙人,我們去噴泉餵魚。」

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怎能讓她離去?谷澄不罵他窩羹,自己也會自責。他忙一手拖住雅悠:「你來這兒,就站在櫃前,先閉上眼睛,等一等……現在可以張開眼睛了。」

雅悠一看,裡面放著十多個洋娃娃,每個都很可愛:「大男人也玩洋娃娃?」

「怎會?都因為你。」

「我?我從未要求你買洋娃娃。」

「我為了要見你,每次去玉嫻那兒等你,那兒是玩具部,我沒有理由光站不購物,一天一個就買了那幺多。」

「你第一次去,不是為了買給念斯?」

「對呀!但我送上第四個,谷菱就堅決表示再不能收第五個,因為念斯的房間已經變了玩具店。我索性存起來,送給你。」

「賣花姑娘插竹葉,我家雖然開百貨公司,但爸爸很忙,很少帶玩具回家給我。所以我只有幾個洋娃娃,也舊了。唔!這個最有趣。」雅悠挑了一個擁在懷裡。

「其它不要了?」

「我全部帶回去亞姨會向我查問,暫時存放在你這兒好嗎?奇怪,是不是冷氣有問題,我身體暖烘烘的。」

「也許你抱著洋娃娃。」

「哎!什幺時候了?我突然好睏,好想躺在床上,力祺。」她半眯著眼:「送我回家。」

「時候還早嘛!坐在這兒,靠著我。」力祺拉她坐下,擁著她,讓她把臉貼在他胸前。

力祺好象被傳染,也覺得有點暖烘烘,力祺托起雅悠的臉,雅悠一臉的醉紅,樣子誘人極了,力祺忍不住吻她。由深吻到熱吻,熱力四射,力祺動作也比前大膽,雅悠嬌慵無限。力祺情不自禁,把雅悠抱到床上,雅悠儘力的輕拒,低叫:「不要,不要這樣……」無奈軟弱無力,她此刻只感到飄飄然,醉!分不出酒醉還是陶醉。

她知道發生什幺事,她知道應該一掌推開力祺……但她竟然什幺都做不來,只想睡——特別力祺在她耳邊低喚心肝、蜜糖……她真醉了!

雅悠躺在他胸脯上甜睡,力祺輕輕撥開她臉上的髮絲,她的臉仍然紅撲撲,睡態撩人,她的肌膚更滑不留手……他用雙手緊緊擁著她,向自己證明,雅悠已經屬於他,他真真正正,完完全全擁有她,吻她一下才滿足地熟睡……

雅悠一覺醒來,想伸手打個呵欠,咦!怎幺全身動彈不得,慌忙睜眼一看,呀!怎會和力祺睡在一起?還被他抱緊?再看看力祺全身,她粉臉滾燙,然後瞄自己一眼,天!真不要臉!

怎會這樣?再回想昨晚,她的心便撲通撲通狂跳,不得了!不得了!她突然「嘩」的一聲痛哭。

力祺被驚醒:「打令,寶貝,你怎幺了?」

她雙掌推開力祺,話都說不出,就是嗚嗚的哭。

力祺從未見雅悠哭過,淚都沒流過一滴,她這樣狂哭,倒令他手足無措。

是不是女孩子第一次都是這樣?

其實也難怪她,她是好人家的孩子,她是處女,其實她還是純真小女孩。

「對不起!雅悠,我侵犯了你,不過,我真的很愛你,我們馬上結婚。」力祺怕她涼著,替她蓋被,又為她抹淚。

「結婚?我下星期一就開課了。」她邊叫邊哭:「我要上課,我要念大學。」

「結了婚一樣可以念大學,只要你不再生氣,乖乖的別哭,我什幺都依你,嗯!」力祺吻她,愛撫她。

雅悠推開他的手:「結了婚還怎能上學?人人都是好女孩,只有我是婦人,嘩!你叫我怎幺樣見人……爸爸還說我純潔無邪,從不擔心我做壞事,誰知道,我竟……嗚……」

「寶貝!那不能算是做壞事,我們彼此相愛,我們有意成婚,結了婚,夫婦都要在一起,上帝也認許的。」

「但我們沒有結婚,我有罪。」

「我們馬上舉行婚禮不就行了?除非你根本不愛我。」力祺伏在她身上,捧住她的臉:「你愛不愛我?」

雅悠不肯說話,就是哭。

「你難道不愛我?」

雅悠不理他。

「你心中另有所愛?你到底愛誰?」力祺雙手都抖了,顫聲說:「你不愛我我會死的。」

雅悠移過視線看他一眼,見他那幺痛苦,心中實在不忍。

「你是不是嫌我比你大?你是不是愛齊家卓……」

「你怎會知道齊家卓的?」

「你愛齊家卓不愛我?不要!雅悠,不要!」力祺雙手抱住她由背撫到前腰,嘴裡喃喃說:「我愛你,我不能失去你……嫁給我,我會令你幸福。」

「誰告訴你齊家卓?」雅悠見他那幺激動,哭聲也停了,聲音也柔了,並沒有推開他。

「你亞姨,她說你和齊家卓才是天生一對,你們聖誕節就結婚。」

「她挑撥離間,想你知難而退,好等莫英俊獨佔我。」

「你不愛齊家卓嗎?」

「他是我的好朋友、好哥哥,一年才見一次,從未談過愛。」

「我呢?」他可憐兮兮的求著:「你愛不愛我?」

「你還問,什幺都是你的了。」

「那好極了!」力祺捧住她的臉狂吻:「我們馬上結婚!」

※※※

「什幺?我耳朵有毛病?」玉嫻拍拍耳朵:「我不相信你竟然會做這種事,太恐怖,」

「我也認為自己有罪,但不知怎的,喝了那杯酒,就好象飄飄然,身不由己。」雅悠滿面通紅。

「什幺酒?」

「雞尾酒,力祺常弄給我喝的,過去也喝慣了。但今次似乎有點特別,苦苦的,有酒味。」

「下了迷藥,預謀,你可以控告他迷好你。」

「一旦告上法庭,大家都不用見人。他愛我又有誠意,反正遲早都要結婚,那就嫁給他算了。」

「結婚?辛辛苦苦考進大學去結婚?為他犧牲?值得嗎?」

「他答應讓我繼續念大學,嫁了人做學生,當然不像黃花閨女好,但米已成炊還有什幺辦法?」

「非嫁不可?祖母說過你不宜早婚。」

「我也記得,就因為這樣,我想請你馬上去見你祖母,問問她,看現在結婚行不行?」

「奇怪,你一向反對早婚,和那男人胡混了一晚,就迷死了。」

「玉嫻,幫幫忙,力祺今晚等我答覆。我不好意思見你祖母,帶罪之身呢!你去,求你馬上去,我等你,你回來再罵我教我。好吧!嘎……」

玉嫻一走,她就坐立不安,昨晚真累事,把她的人生大計都弄垮了。

※※※

玉嫻口來,氣急敗壞地說:「不行,千萬個不可,祖母說:你二十一歲前行的運都是假運,結婚更會離婚,生離死別。你二十一歲后開始走運,要二十一歲后你做什幺都可以,叫你千萬記著。」

「真的不可結婚嗎?」

「結了婚還是要離婚,那何必多此一舉?」

「但我和他……我很吃虧。」

「沒有什幺好怕的,反正你過了二十一歲有好姻緣,他不要你有很多人要你,你過了二十一歲便可呼風喚雨。」玉嫻喝了一杯熱朱古力奶:「你可當沒事一樣,你做了壞事,自己知,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一樣可以蹦蹦跳跳的上學。除非你有了孩子,否則,一切如常。」

「對了,萬一我懷孕呢?」

「才一次,中六合彩了,以後小心點,別讓他碰你,雅悠。」玉嫻嘆氣:「昨晚就算走了霉運,算了,林力祺這人不能嫁。」

「他很愛我,他又不花。他告訴我,他昨晚也是第一次,他也是處男。」

「處男?肉麻,虧他說得出口,你沒作嘔?他是處男?那幺連我媽也是處女。」玉嫻不屑的說:「他愛你?亂講,他愛你根本不會迷奸你。」

「他說失去我會死的。」

「你也信?」玉嫻翻白眼:「失去你全世界男人都會死!若他真心愛你,他會尊重你,愛惜你,不會下藥,不會弄詭計。」

「玉嫻,你怎幺了?你一向不反對我們,對他印象也不錯。」

「因為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但經過昨晚,我對他的好感大打折扣。」

「也許他只是不小心放多點酒,沒有惡意的。」

「總之,我對那些名公子根本毫無好感,他們就只會坐享其成,過奢侈日子,玩女人。你不要說不是,昨晚你已經是受害者。」

「我沒有說不是,我知道他家有錢,是個公子哥兒已經很不高興;但是,經過昨晚,如果還不結婚,我會很吃虧。」

「你和他結不結婚,你已經吃了虧。」

「起碼他現在肯負責。」

「你說來說去還是結婚,如果他真心愛你,你嫁不嫁他,他一樣愛你,而且可能更愛你,因為他竟然得不到你,如果他不是全心全意愛你,把你娶回家,然後再在外面金屋藏嬌,亂搞,你怎辦?未結婚分手,不見算了。結了婚鬧離婚,你不要面子,你爸爸還要見人,還有你那好繼母呢。」

雅悠沒話說了,句句道理!

「他愛你有多深,你知道不知道?他昨晚對你是否存心佔有,知不知道?你為這個人犧牲了念大學的好機會,蠢不蠢?喂!大學不是任你進進出出,你放棄了,明年一定考得上?」玉嫻追問:「有沒有必要為他犧牲這幺大?」

雅悠搖一下頭。

「早婚等於自掘墳墓,我祖母的話,你信不信?」

雅悠又點了點頭,其實,她不是那幺迷信,捨不得大學學位是事實:「玉嫻,今晚我怎樣口復力祺?」

「讓我想一想,一會告訴你。」

「我要不要暫時和他分手?」

「分手?昨天你失去最寶貴的東西,自願放棄不計較,那豈不令他喜出望外,正中下懷,這時候你應該盡量享受做林力祺妻子的權利,你喜歡做什幺,由你決定、支配。但千萬不能讓他再碰你,否則有了孩子便前功盡廢……」

※※※

「喂!你昨天還打電話來向我報喜,說是大功告成,怎幺今天又苦著臉來見我?」

「雅悠不肯和我結婚。」

「什幺?不肯結婚,你昨天又說她是處女?我教你的你沒有弄懂?」

「她的確是處女,而且,我根本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她在未認識我之前,別說做愛,連嘴都沒讓人家碰過,她純潔得像一張白紙。」

「只有一種女人和男人發生關係,而不肯結婚的,是玩女!她們玩弄男人,早就不知道處女是什幺!但你這個白雪公主,經過前晚,應該纏住要你娶她,她不害怕嗎?」

「害怕,我不是告訴你她放聲大哭?唉!人太欺詐或太天真都不好,前晚她差不多已答應結婚,都是她身邊一班損友。」力祺無精打采,心情苦惱:「前晚她對那杯酒毫無疑心,昨晚她竟然說我在酒里下藥,說我不尊重她,不愛惜她。玩弄她,她竟怪我弄詭計。」

「唔!的確有人在跟你作對。她繼母,她同學?」

「是她的同學,她不會把醜事告訴繼母。」

「你開罪她的好朋友很不智。」

「我沒有!討好惟恐不及,是她們對我有成見。」

「成見?什幺成見?」

「他們都看一本叫名公子的小說,小說裡面有個安公子,那安公子富有、英俊又風流。這故事是悲劇結局:女主角凄然離去,孤立無依!他們把我當安公子看待,雅悠更怕自己像那個采夢。」

「荒謬,小說是講故事,況且名公子也有好有壞。」

「他們認為我在酒中下藥,自然是好的名公子,事實上我是加了酒。」

「你們現在怎樣?分手?」

「沒那幺嚴重,否則我連來找你都沒有心情。她說一切依舊,等她大學畢業便舉行婚禮,這幾年間大家多了解。她說:如果我愛她,一定會答應。谷大哥,我還能說不!」

「萬一她懷孕,她怎樣說?」

「我問過,她說懷孕便馬上結婚。」

谷澄一拍手掌:「那好極了,令她懷孕。」

「那太難了。」

「怎幺?她像黃玉花一樣不中用?看她樣子蠻貴氣,應該旺夫益子。」

「她說婚前搞男女關係是犯罪,要受良心懲罰。所以,她堅拒再犯罪,她不讓我親她,碰一下她都不肯,最多拖拖手,純潔得像兩小無猜。對著她又……我遲早會發神經。」

「她很迷人是不是?現在終於領悟男人真的沒可能沒有女人?嘎!哈!」

「我又不是聖人。」力祺臉一紅說:「凡人嘛!唉!雅悠太小,又不懂這些,根本不了解男人的需要。」

「坦白告訴她,都已經是夫妻關係了。」

力祺托著頭,一會他突然說:「雅悠希望我帶她到常家和念斯玩,但我擔心碰見大嫂……你知道她一直希望我和楊波姬在一起。讓她知道我和雅悠戀愛,她不會放過的。雅悠身邊的朋友。繼母。表哥、世兄,若再加上谷大嫂,我和雅悠很難不分手。谷大哥,我不能失去雅悠,你幫個忙好不好?」

「當然好!我老婆的離間計第一流,她知道一定拆散你們。像雅悠這樣的小羔羊,她稍動腦筋便把她打退。放心,為了你,我寧願忍氣陪她去離島度假。谷菱很關心你,她知道你有個美麗女朋友,她會很開心,這個星期日就去,我通知她……」

※※※

谷菱看見力祺拖著雅悠進來,很興奮。

這女孩子不單止很美麗,而且的確和自己年輕時頗相似。

她熱情地去歡迎雅悠,親切地款待她,並且帶雅悠到念斯的房間,讓她們玩各類遊戲。

常柏青和力祺在偏廳喝咖啡。

「雅悠好漂亮,像個小公主。」

力祺樂在心裡:「追求她不容易。」

「當然,很難找到一個女孩子和谷菱那幺相似。」柏青說。

力祺對這些事很敏感,忙說:「像嗎?我倒不覺得,我只知她很美麗,我喜歡美麗的女孩子。」

「也許觀點與角度不同。雅悠不單止美麗,而且活潑可愛,你很幸運。」

「那就比不上你了。」力祺酸酸的。在情場上,常柏青是勝利者。

「我?」常柏青平靜的笑一笑:「我看都一樣,沒有誰比不上誰。」

「當然你更幸運。你得到谷菱,又有念斯這個可愛的女兒。」

「將來你一樣會有女兒,也許你和雅悠養的女兒比念斯更可愛,像她媽媽一樣活潑、俏皮。」

「但願如此!」力祺喃喃的:「拉平,應該無憾了。」

「力祺,你說什幺?」

「沒什幺,我去看看雅悠,她玩起來比小孩還瘋……」

※※※

谷菱見過雅悠,很開心,特地為了雅悠約力祺吃茶、談天。

「……我真找不到她有什幺缺點,如果一定要挑剔,那只有一個:她不夠成熟,太純真。」

「天真才好,太懂事好麻煩。」力祺說。

「但是,她和你結婚後,便要做你賢內助,你是生意人,她要面對上流社會各種面孔。」

「她對生意沒興趣,我不想勉強她,做生意出席各種宴會可以帶秘書。」

「有些場合是非帶夫人不可的。」

「如果我未婚?我可以當自己未婚,太太不喜歡出來,就由她在家裡好了。她還小,學會管家已經不容易。」

「你真的很疼雅悠,很為她設想,雅悠能嫁你,她真幸福。」

「你嫁我更幸福,但你卻不要我。」這兩句話,力祺並沒有說出口。

「那就由她慢慢長成,自己選擇,其實又不是為他人而活,最重要兩人相愛!對嗎?」

力祺笑了笑,心裡卻在想別的。

「好好對她!這樣好的女孩子不容易找第二個。」

「我一定不會放過她,哈哈……」

※※※碰巧力祺有空來接雅悠下課,雅悠和玉嫻一同步出校門,力棋邀請玉嫻一起吃茶。

明知玉嫻會帶壞雅悠(玉嫻敏感、陰沉,不如雅悠的天真無邪),明知玉嫻是損友(玉嫻始終認為力祺年紀大些,怕雅悠受騙,又極力反對雅悠早婚,和力祺站在相反的方向),但是,雅悠和她感情深厚,力祺不得不忍氣討好她。

今天玉嫻顯得很興奮,一頓下午茶,嘴巴不停。

「如果大學還有選舉,男生一定選你做校花。」

「做校花又怎樣?沒獎品。」雅悠不在乎,在咬檸檬片。

「不是沒有獎品,是你不肯要,有人請你看電影、吃雪糕、吃午餐、送情咭,還有人送花。」

「什幺花?」力祺越聽越心跳。

「當然玫瑰花,難道是喇叭花?」

「玫瑰花呢?怎幺沒見你帶著,哪一個送的?」

「我不認識他,學校有那幺多男生。」雅悠還是漫不經心:「玫瑰花我轉送給玉嫻。」

「我壓在書里讓它香著。呀!那香港西城秀樹不停問你住在哪兒,他有部跑車,想接你上學。」

「真煩!」雅悠對力祺說:「我想要杯鮮抽汁。」

「鮮柚汁很酸,你一向怕酸。」

「我胃口不好,午餐吃得少。你看見的,我想胃口開,多吃點蛋糕,你叫不叫?」

「當然。」力祺馬上請侍應生為她拿杯鮮柚汁和栗子蛋糕。

別說鮮柚汁,現在雅悠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想辦法。

她上學才只不過一個星期,便有一大堆「艷遇」,真是聽者驚心。

「蜜迪生日請客,你去吧?」

「我真不明白,我們和蜜迪相識不久,她生日為什幺請我們?」

「她請我是因為你,她請你是因為她的哥哥。」

「她哥哥?什幺人?」

「有天,有人開車送蜜迪上學,剛巧停在你身邊,有沒有這回事?」

「有!那天還下雨,但他們的車沒濺一點泥在我的牛仔褲上。」

「開車送蜜迪回校的人就是她哥哥。聽她們說蜜迪的哥哥對你一見鍾情,想追求你。他條件似乎不錯,剛由美國留學回來,才二十一歲,年輕有為。」

力祺緊張的望住雅悠。雅悠全心全意享受她的鮮柚汁。

「雅悠,答應蜜迪,聽說那天會放映一套影片,這兒沒放映過,她哥哥由美國帶回來的。」

「雅悠,我忘了告訴你,我買了個全絲的風箏,漂亮到不得了,星期六我們去放風箏。」

「風箏天天可以放。」玉嫻向力祺瞪一眼;「人家生日一年只有一次。林力祺,你就放雅悠一天假吧。」

力祺在檯子下面緊握雅悠的手。

「最近不知道為什幺,我對什幺都不大起勁似的,以前越夜越精神,現在一過了十二時便想睡。他們要開舞會的,一開始就要走更掃興,我不去了。」雅悠抱歉的說:「你去!你和蜜迪接近些,你們同一組。」

力祺很滿意:「星期六我叫廚子做個檸檬批,酸酸的,你會喜歡。」

「我還要香煎檸檬鴨。」

「哼!重色輕友……」

※※※

自從力祺認識雅悠,真是又開心,又痛苦,又無奈。特別是她進了大學。

每天,力祺親自接送雅悠,怕那些狂蜂浪蝶把她接走,從此雅悠一走了之。

只有雅悠在學校裡面上課,他才有時間管理生意,雅悠一下了課,力祺便放下了一切工作陪著她,玩那些幼稚、無聊的玩意,或是陪她做功課……總之,他絕不會讓大學的男生乘虛而入。

論條件,力祺不會比任何人差,也許還要好些。但是,他不像那些男生般年輕,也缺少年輕人對愛情的熱烈與衝勁。那火辣辣的熱情,可能會把雅悠熔掉。

那些男孩子什幺肉麻事都敢做,為雅悠作曲、唱歌、寫詩、畫素描。情呀!愛呀!全放在嘴上,不害羞,敢作敢為,雅悠雖然全依照力祺的囑咐,宣布自己已經訂了婚;那些男孩子,看見了人家的未婚夫,還是一樣厚著麵皮追求。

力祺為了雅悠,生意不理,公事少管,虧本都不理。總之,就是要守住雅悠,一刻不敢放鬆。力祺並不是一個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人,他接管生意時,主動向父親發誓,不單隻要守業,還要創業;近年來生意蒸蒸日上,全靠他事事親力親為,全不假手於他人。

現在為了追求異性而不理事業,他內心感到有愧,覺得對不起父母,也對不起自己。

但是,他又不能放手不理雅悠。他從小到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有什幺是他得不到的。唯一的一次是他竟在「大熱」下失去了谷菱。就因為失去了谷菱,他不能再失去雅悠。二十八歲,又不是同性戀者,他自己不急,朋友也會提點。二十七八歲還找不到個象樣的太太,唉!有多瘀就多瘀,自己也不好意思。

花三年時間去等雅悠,值得嗎?有時真想把心一橫,娶了波姬算了!可惜,他始終對波姬產生不出感情,交朋友無所謂,結婚要娶雅悠。

雅悠漂亮、年輕、出身又好,擺著就夠瞧。

力祺不想等三年,常常把谷澄教他的法寶耍出來,挑逗雅悠和他親熱,只要她懷孕,就不用等三年了。不過,事實教人難於相信,雅悠是小迷糊,樣樣事情無所謂,烏烏龍龍,任人擺布。力祺怎樣親吻她,擁抱她都可以;但是,一到最後關頭,她就會推開他說:「我還不想生孩子。」害得力祺要到浴室用冷水澆頭。

谷澄很看不過眼,他自己是個大男人就不想力祺為個女人犧牲。

「她除了年輕貌美,根本還不成氣候。其實,波姬也不太壞,可以利用她增強林家聲勢,她能否做賢妻良母不得而知;但她成熟,見慣大場面,而且媚眼盪態,肯定她可以做個貴婦和蕩婦,這就已經很不錯了。」

「本來是,但我和雅悠是對金童玉女。一想到波姬以前的男人便反胃。我認為女人不一定要做貴婦,但一定要乖乖留在家。波姬這種女人肯定關不住,還是再等雅悠。」

「你要太太天天留在家裡,什幺都不管,就等丈夫下班侍候丈夫?」

「侍候倒不必,她又不是傭人,伴著就可以了。」

「那你可以對波姬死心。她不會每天留在家裡安份守己,連我那個黃玉花,不是打牌就做婦女會理事長,東家長,西家短,關不住。這也好,她找她的節目,出她的風頭,我也可以自由些,在外面享樂享樂。」

「你真風流,我比不上你。」

「你是天下第一笨蛋,以前還要保持處男純潔形象,現在波姬送上門為什幺不要?」

「我轉送給你。」

「她肯,我不會拒絕。我是有婦之夫,她又不是黃花閨女,她送上門來,我照單全收。」

「當心谷大嫂要你的命!」

「我會怕她?她凶是沒有用的,我當她瘋狗;不過,波姬不會喜歡我,她似乎對你情有獨鍾。雖然夠風騷,不過現在沒聽見她交別的男友,對你是一片痴心。」

「好啦!我們去喝咖啡。」

※※※

最近雅悠似乎事事不起勁,力祺就擔心雅悠可能受到大學男生的感情困擾,說不定有移情別戀的傾向。這樣子他就得拼了「老命」,去討雅悠歡心。

想一些新玩意——堆白痴遊戲。

她開心一陣子又懶洋洋的。

「你想好了要法拉利還是林寶堅尼?」他在逗她,錢不是問題。

「反正你又不讓我駕駛,就算最勁的計算機車也沒有用。」

「你剛領牌,恐怕有危險,遲一些。」

「那就遲一些再談買車的事。」

「好!起碼領牌六個月後,但可以先選新車,由訂購到新車運到,也要幾個月。」

「我需要時再告訴你。唉!怎幺好象睡眠不足?昨晚我十一點已經睡了。」她伸個懶腰。

「給你一杯鮮柚汁好不好?」

「最好!可以提提神。哎!你家的廚子會不會做酸梅湯?玉嫻媽咪做的酸梅湯好喝。」

「中國廚師一定會,我馬上吩咐他做,晚點可以有得喝。」力祺把鮮柚汁送到她嘴邊:「最近你精神不太好,要不要看醫生?」

「我十年沒有看過醫生,又沒有病。」她大口大口的喝鮮柚汁:「胃口改了一點,喜歡睡覺也算生病?」

「以前你上的士高,四點上床,早上七時起來,只睡三小時精神也很好。現在睡十小時還喊睡眠不足。」

「大概我老了。」

「你老?」力祺捏一下她的臉:「我豈不變了老太爺。唔!你好象瘦了點,要不要磅磅重?」

「在學校磅過了,瘦了五磅。哈!更好,我可以多吃東西不用減肥。」

沒病就好,肥瘦力祺不會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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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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