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雲飛學園是由雲飛集團所出資創辦的一所私立學校。
這所學園原先是因為雲飛集團的創始人白老先生怕他的妻子,也就是白老夫人在家無聊,加上白老夫人又對教育事業有興趣,所以建來給妻子解悶的。畢竟,他要掌管一個大集團,是不會有很多時間在家陪妻子的。
可沒想到學園在白老夫人的經營下,居然闖出了一番名堂,逐漸演變成了今日這一間遠近聞名的學堂;,
而這也就成了雲飛集團其中一項極誘惑人的福利,那就是——只要你是雲飛集團的員工,你的子女就可以免試進入雲飛學園就讀。
這一招還真的為集團找來了不少英才,要知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既然學園做出了成績,白老夫人當然不希望自己多年的心血白費,於是學園就這麼傳承了下來。
多年來,白氏家族的男人在雲飛集團中努力地開疆擴土,而女人則在雲飛學園中展現自己的才幹。
白老夫人在雲飛學園二十周年校慶后就退了下來,和白老太爺兩人在白園中過著悠閑的生活,以彌補年輕時因為都忙於事業而喪失的相處時光。
至於雲飛學園嘛,就交給她那個騙死人不償命的兒媳婦好了,相信在她的領導下,應該還不至於讓雲飛學園關門吧。
呃——理淪上應該是不可能的啦,不過她這位兒媳好像是不太能用常理來推斷的,就怕她一時玩得高興而玩過了頭怎麼辦?
不過不怕,有她老公,也就是她那個酷酷的兒子在後面收拾爛攤子,怎麼可能讓雲飛學園關門呢?要知道,雲飛學園可是他們相識相戀的地方呢!
所以,白老夫人依然悠閑地在白園中養養花,種種草,無聊時就和白老太爺為一天該澆幾次水吵吵嘴,日子過得好不滋潤。
如今,又二十五年過去了,雲飛學園的掌權者現在依然是白雲飛的母親白夫人。真是老天保佑,二十多年來,雲飛學園並沒有在她那隨心所欲的經營下壽終正寢,反而由於人才輩出而更受推崇。這兩年,她也覺得玩得夠本了,應該趁著形勢大好之時,將它移交到白石舞的手中,也因此,這次的四十五周年校慶也就辦得格外盛大,一來慶祝自己可以退休,二來也為不久的將來,白雲舞接下雲飛學園作好鋪墊。
這麼些年來,雲飛學園培養出了不少優秀的人才,其中絕大部分都進入了雲飛集團工作,最突出的當數「雲飛六傑」了,但也有不少人自己走出了自己的一片新天地。如今母校四十五周年校慶,少不得要回來看一看,同時也算為自己的工作打好人脈關係,一舉兩得,所以來的人也就格外的多,忙壞了白夫人。
而讓白雲飛最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雲飛六傑」有出席,不過礙於工作上的關係,沒有能夠同時出現,不過這也總算是交了差了。
想當然爾,白夫人一高興,白雲飛的耳朵也就可以
落得幾天的清閑了,於是他今天的心情也就格外好。
他左轉有轉,突然看見蘇雨一個人離開了大家,獨自往教學區走去,他於是好奇地跟了上去。
蘇雨來到了初中部的教學樓,上了三樓,在其中一間教室門口停了下來,也不做什麼,只是獃獃地向里看著。
「在幹什麼呢?」白雲飛不解地道,就算他再怎麼聰明,也沒辦法完全猜透另一個人的心思。
蘇雨望著眼前這不知在心中回想了多少遍的地方,不知該怎麼做才算合理,只有獃獃地站在那裡。
如果當初沒有看他的眼,是否今天的一切都會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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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雲飛學園
今天是期中考試的第一天。七點半,蘇雨下了公車,急沖沖地走向學園。
她是今年因為爸爸進入雲飛集團工作才跟著轉入雲飛學園初中一年級就讀的,而這是她在學園的第一次考試,她希望能有一個好成績。
第一科考的是語文,她一向對自己的語文水平很有自信,但還是希望能早一點趕到考場,再看一遍課本。
這一次的期中考試與往年有些不同,就是學生的考場並不一定是本班的教室,而是採取插班制,即一個班分為兩個部分,一半留在本班,另一半則要被插在別的班,會被插到哪一個班,誰也不知道,這要靠抽籤來決定。
至於為什麼要採取這種辦法,據校長晨會時的說法是,考試不能一成不變,這樣做能有一些新意,同時也可以使同學們放鬆考試時緊張的心情,有利於考出好成績。
她是很想相信那個長得很迷人的校長,她說話的聲音好好聽。
但聽高年級的學姐們講,校長的話是不能太過相信的,如果獃獃地相信,吃虧的可是自己。要知道校長她可是標準的「騙死人不償命」,表面上能編出一套套冠冕堂皇的理由,讓你挑不出毛病,私底下卻可能只是因為她覺得好玩這樣一個會讓人吐血的真實原因。
會嗎?會是這樣嗎?她有些不敢相信,這與她腦子裡多年來對校長下的定義大不一樣。
不過,算了,這些都不是她該操心的,她只要認真複習,考一個能讓自己和家人都滿意的成績就行了,至於在哪裡考,這似乎並不怎麼重要。不是嗎?
進了初中部的樓,她在三樓走廊上找尋著三年二班的教室,這是她這次考試的考場。
是了,就是這間。她站在教室門口,再次核對著門牌上的字——三年級二班,沒錯。
進了教室,按照黑板上安排的座位表,她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來,時間還早,教室里並沒有幾個人。看來,還是有時間再複習一下的,於是蘇雨拿出課本認真地看了起來。
隨著考試時間的臨近,教室里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八點一刻,監考老師走了進來。蘇雨收好課本,考試時間是八點半至十一點,兩個半小時,應該是綽綽有餘了。她信心十足地拿出筆,準備迎接她初中生涯的第一次重大考試。
兩個小時后,蘇雨寫完了作文,看了一遍后,滿意地放下筆,看看錶,還有快半個小時,那就再檢查一遍吧,她這樣想著。
拿起卷子,她想翻回第一頁,從頭開始檢查。翻卷子時一個不經意,她的眼光對上了一對深邃的眼眸,那是坐在她左邊,隔著一條走道的男生的眼睛。
蘇雨只覺得自己呆住了,她的世界彷彿什麼都不存在了,只餘下這一對深邃的眼眸在主宰著自己的心神。
好深的一雙眼睛,就像她最喜歡看的大海,很溫柔,很深情,卻彷彿還夾雜著一些狂野。但最讓她著迷的還是它的清澈,恍若不摻一絲雜質的泉水,讓人不由得想就這麼迷失在其中,不再出來。
彷彿覺得她的注視很有趣,那對眼眸微微地露出了一絲笑意。蘇雨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臉立刻紅了起來。
她低著頭,不敢再抬起來,老天啊!她到底在想什麼,怎麼能就這樣盯著別人一直看。她剛才盯著他看了多長時間?她不知道,也許有一兩分鐘,也許只是一兩秒,不清楚,亂了,一切都亂了。
耳朵里只聽見「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心,跳得好快,好像就要從胸膛里蹦出來了。腦中不斷重複的畫面就是剛才所看見的那一雙眼睛,手指尖覺得酥酥麻麻的,這是什麼感覺,她不明白,難道這就是學姐們所說的被電到的感覺,她不曉得,只覺得心裡真的好亂。
很想再抬頭看看他,但想到她剛才的表現,哦!天啊!為什麼沒有個洞讓她鑽下去,她簡直像個花痴,如果這真可以算作情竇初開的話,她剛才的表現,不用多說,肯定是0分!這大概是有史以來她得的最差的分數了,偏偏是在她最想給他留下好印象的人面前。
天啊!她又想哀叫了,不行,她不能再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她決定不能再去看他,反正只有不到半個小時了,只要熬過去就好了,她這樣為自己打氣。
可是——她好想知道他的名字,她慢慢的抬起頭,眼光小心的溜到黑板上,在座位表上尋找著,在她的名字的左邊,她看到了他的名字——三年二班顧皓天、顧皓天,顧皓天,她默默地在心裡念著這個名字,想把他清楚地記在腦中,同時也深深的刻進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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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麼呢?」一張突然在眼前放大的俊臉將她猛然從往日的回憶中驚醒。
「不,沒什麼。只是隨便看看。」蘇雨敷衍地回答道。
「是嗎?有什麼好看的?」白雲飛擺明了就是不信,「這間教室好像不是你上學時的教室嘛
他環視四周。
蘇雨不答話。
白雲飛又接著左看右看,像是發現了什麼,忽然說道:「心中有要堅持的東西就按照心裡所想的去做。有些時候,事情也許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無望,只是他沒發現,而你也沒發現罷了。」
「你——」她有些驚疑地看著他難得的正經表情,想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但,還沒來得及問出口,「蘇雨,原來你在這兒?」回頭只看見顧皓天向她疾步走來。
「來找未婚妻啊?」身邊的白雲飛又恢復了慣有的嬉皮笑臉樣,彷彿剛才的正經從未出現過。
顧皓天不理他:剛才趙秘書來電話,與騰迅的合同;出了點問題,我們要立刻趕回去。」
「知道了。,,蘇雨點頭,跟著他就要往停車處走去,回,身時卻意外發現了個人,那是——;
「雲舞?」
她似乎比上次見面時更消瘦了,那原本長可及腰的飄逸長發不見了,削短的頭髮為她添了几絲女強人的味道,但看在她的眼中卻只覺得苦澀,她們倆一樣的痴傻啊!
雲舞站在高中部的二樓,蘇雨認得那間教室,那是雲舞高二時的教室,也許,她也在回憶屬於她的故事吧!
她看向白雲飛,白雲飛的目光卻不在雲舞的身上,她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又是一聲輕呼,那是宋閔,她一直以為他今天沒來,卻沒想到他一個人悄悄地在這兒。
宋閔整個人倚在一棵紫藤樹上,眼光追隨著二樓的雲舞,神情似乎疲累不堪,這是不常出現在他臉上的表情,也許,只有對著雲舞時才會出現吧!
糾纏著這兩人的究竟是怎樣的結啊!讓他們如此痛苦,卻又不肯放棄;明明彼此都有情,卻又要裝作無情而相互折磨。
她們還真是相像啊,只不過對於她來說,這種痛苦和折磨只有自己默默地品嘗了!
顧皓天看了一會兒,臉上不見什麼表情,只是沉聲道:「走吧。」
蘇雨無言地點頭,他們的事她無法插手,也無從插手,不如就這樣離開,讓他們能保有這一方獨享的天地。
畢竟,除了空洞的祝福,此時的她無法為他們做些實際的事。
蘇雨與顧皓天離去,而白雲飛依舊站在那兒沒有動,隱隱聽見他的聲音傳來,帶著些不像是屬於他的無奈:「何苦呢?!快樂地過每一天不是更好嗎?!」
是啊!何苦呢?
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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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整個下午,總算搞定了那份合同,蘇雨回到公寓,沖了一個熱水澡后,感覺渾身舒暢。
「啊!終於又活過來了,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發明的熱水器,衷心感謝那個人!」
接了一個電話,是媽媽打來的,反反覆復只是說些要她別只顧著工作,要注意身體的話。
離家住到公寓已經快一年了,她知道父母掛心她,但她仍堅持住在外面,只有周末才回家呆兩天,有時工作忙起來,一兩個禮拜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也怪不得母親不放心。
但,也許是她私心地想保有一塊能完全放鬆自己的;地方吧,因為只有在這裡,她才不用擔心會泄露出什麼.不該有的情緒。
不知顧皓天現在在做什麼,掛上電話,她想著。
瞧,她的思緒總是不自覺地繞著他打轉,這看來不能算是個好習慣吧!
她苦笑一下,起身為自己到了杯紅茶,她喜歡紅茶的口感,苦澀中夾雜著濃郁的茶香,一如她的心情,壓抑的痛苦中,卻又奇異地夾雜著快樂。有時她會想,是不是自己瘋了卻不自知,否則,怎會有如此怪異的想法。
打開音響,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回蕩在房間中,她坐在窗邊,那是想他時的習慣位置,放任自己的思緒回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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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
不知不覺,在空閑的時候用眼光追隨著顧皓天已經成為了她的—種習慣,不為什麼,只為自己管不住的目光及那顆初相見時就已被牢牢套住的心。
從初—到高一,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也不明白為何自己對顧皓天的感覺還是一如初見時一般。
只要是有顧皓天出現的地方,她的目光就會忍不住地往他的方向飄去。
想看他,可一接觸他的目光,她又忍不住地想要逃。他的眼睛總是會讓她心跳加速,在那樣的目光注視下,她常會覺得全身都不對勁,手也不知往哪裡放,腳也不知往哪裡擺,她為此懊惱過許多次。
她也知道這樣是不行的,也曾無數次地告訴自己不要再去看他了,可堅持不了幾天,就又故態復萌了。
她愛看他神采飛揚的樣子,年青的臉上充滿著自信及不畏一切的勇氣。那張臉,讓人不自覺地深陷其中,心甘情願地跟隨著他。
也許,他天生就該是個領導者,他有一種能使人信服的氣質,讓人不由得相信他可以帶著自己走向成功。
有時,她也覺得,顧皓天是知道她在看他的,開頭幾次,他總是在接觸到她的目光后,露出那種笑笑的眼神,彷彿覺得有趣,卻讓她覺得倍加狼狽。
後來,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再出現,她總是在他身後或他不注意的地方偷偷望著他,但不知怎麼,顧皓天像是總有辦法知道她在哪,總是在她以為自己藏躲得很好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往她的藏身之處瞄上一眼,也不戳穿她,好像只是要確定她是在那兒。
該如何解說這種曖昧不明的情況呢?三年就這樣既辛苦又有些甜蜜地從身邊滑了過去,她希望日子能就這樣一直下去,即使她只能在他的身後偷偷地望著他,她也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但,命運的軌跡是不會按照她的意願前行的,當預定的戲碼要開演的時候,任何人都無法阻止。
望著窗外在夜空中向她調皮眨眼的星星,她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手中的紅茶早已涼透,喝起來,苦味一直滲至心裡。
或許,不是因為紅茶,而是心。
那三年在她的心中,是最美好的回憶,也是最珍貴的回憶,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只想放在心中獨享。
那種酸酸甜甜的氛圍,是初戀所特有的。在這段回憶中,她可以欺騙自己,也許,那時的顧皓天對她也是有情的;也許,沒有出現後來的事的話,他們也有機會可以成為一對快樂的小戀人,談一段快樂的戀愛,然後,過著快樂而平凡的日子。然而,這一切如今也只能成為期許了……
轉眼,高一已過了快一半了,蘇雨開始認真考慮起一個問題。
顧皓天就要參加高考了,等他上了大學后,她就不可能再每天見到他了,到那時,早巳習慣了他的存在的她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讓她難受,她從未想過她是不可能永遠跟在他身後的。
四月的最後一個星期,顧皓天忽然一個星期沒有來學校。她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只是隱隱地覺得,有些什麼重要的事發生了。
一個星期後,顧皓天又回到了學校,只是臉上不再有那種不懼一切的笑容,他彷彿一下子成熟了起來,成熟穩重得不像個十八歲的大男孩。
他的臂上套著黑紗,蘇雨有些明白是他的家裡發生了變故,她心疼地看著顧皓天的樣子,可又無計可施。
這一天,午休時,蘇雨瞧見顧皓天一個人往校園的後面走去,管不住自己的腿,她猶豫了一下,不顧心中的勸告,還是跟了上去,只因為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樣孤獨,那樣傷痛。而那些,是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啊!
蘇雨在校園后的籃球場邊找到了顧皓天,他坐在那兒,盯著空蕩蕩的球場,不知在看些什麼。
蘇雨只是站在他的身後,定定地看著他。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顧皓天猛然回頭,眼光抓住了她。
因為他回頭得太快,來不及閃躲,或是今天的她根本就不想閃躲,因為他的背影看上去那樣的需要人撫慰,蘇雨就這樣直直地站著,暴露在他的目光下。
見到是她,顧皓天的眼睛快速地閃了一下,臉上的
神情有些複雜,像是早料到是她而有些放心;又像是因;為看見是她,而更加地不安。
但他只愣了一下,就轉過頭去,不再看她。蘇雨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拿不準是該回去,還是該開口跟他說話。
「怎麼,你大中午的跑來,就是為了罰站?」半天,顧皓天先開口了,語氣卻有些嘲弄。
「不,不是的……」蘇雨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不該是這樣的。
「哦?那是為了什麼?你倒是說說看。」顧皓天起身走向她,立在她的身前,雙手環胸,看著只及他胸口的蘇雨,口氣里依然帶著嘲弄。
「我是因為……,,蘇雨在他的盯視下,更加說不出話來。這是她三年多來,第一次同顧皓天靠得這麼近,而且,還是在和他講話。她的臉漸漸地紅了。
「臉紅了哦。,,像是覺得稀奇,顧皓天低下頭,向她湊近,「你好像總是喜歡臉紅。怎麼?看見我不好意思嗎?」
「我……蘇雨的臉更紅了。她的腦子很亂,該怎麼辦?
「沒事的話,我要回去了。大中午的,太陽很烈,顧皓天看著蘇雨額上的細汗說道。
見她沒有反應,他轉身欲回教室。
「你別走。」看他要走,蘇雨急道。
也許以後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她不能放過,她不想以後想起今天的事就後悔。
顧皓天又轉回來,等著聽她說。
對著他的眼睛,蘇雨因為緊張而有些結巴:「我,我喜歡你,很喜歡。從、從看見你,你的第一次起,就,就喜歡你。真的、是真、真……喜歡你。」
說完,她的臉已經紅得像要燒起來一樣。她低下頭,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聽著她的話,顧皓天站著不動,他是有些感動的。但,表情變了幾變,只能怪時機不對。他已經沒有接受的權利了。
於是,他換上譏誚的面孔:「你說你喜歡我?」
「是、是的。」蘇雨仍然不敢抬起頭來。
「你憑什麼來喜歡我?就憑你那張老是愛紅的臉?憑你的結巴?」他無情地打擊她。
「你——」蘇雨驚鄂地抬起了頭,不敢相信這些話會是出自他的口中,如此殘酷的言語,怎麼會是她三年來傾心所愛的人說出來的?
「你什麼?」顧皓天像是不屑地學她,「我要的女朋友是一個能夠和我並駕齊驅的人,而不是個成天只會臉紅的小女生。」他繼續打擊她。
蘇雨的臉有些泛白,但她仍是站在那裡要把他的話聽完。
「我要一個在各方面都能配得上我的女朋友,像你這種青澀的模樣,我看都不要看,」他輕笑一聲,「你看看?你告個白,緊張得居然會結巴,這種樣子怎麼能配得上:我?要是遇上什麼大場面,豈不是要嚇哭了?難道到時:候要我來哄你嗎?」
蘇雨的身子有些顫抖,握緊拳頭,用指甲使勁地掐,著自己,讓自己不要如他所說的真的哭出來。
「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回去找一個和你相稱的小男生談場戀愛吧!那才是適合你的。」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雖然嘲諷,但心裡卻有幾分苦澀。是啊,這種機會,他已經不會再有了。
「你聽明白了嗎?」
蘇雨深吸一口氣,儘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我明白了,很抱歉讓你覺得困擾,我不會再來煩你了。」微顫的嗓音還是泄露出了她的情緒。
她說完轉身就跑,因為太急了,擦到旁邊的樹枝,樹枝勾住了她的頭髮,她沒有停頓,繼續向前跑,只想要儘快離開這個讓她難堪的地方。
顧皓天看著她跌跌撞撞迅速逃開的背影,嘴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放棄了。
他知道他是說得太過分了,但這樣說才能讓她徹底死心,可能現在看來對她是殘酷了一些,但有效。
他們都還年輕,也許現在的她會很恨他,但要不了多久,在他離開雲飛學園后,她就會忘記他,再過個幾年,連他是誰她可能都不會記得了。
世界就是這樣,其實真正殘酷的是時間!
又盯著她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他才轉身離開,也順手帶走了一樣紀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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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雖然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可今天回想起來,蘇雨還是能體會到當時的傷心,是真的非常傷心。
當天跑開后,她沒有去班上,就這樣在街上遊逛了一個下午。
她好恨他,就這樣輕易地讓她心目中的美夢破碎了;她也好恨自己,為什麼要去對他表白,如果她不問,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那麼在他走後,她起碼還可以擁有一段美好的回憶,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曠課。回到家后,晚上,她躲在子中狠狠地大哭了一場,哀悼她的初戀竟是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的。
那之後不久,顧皓天就和其他參加高考的考生一樣,消失在雲飛學園裡。
如果不是後來聽到雲舞對她講的事,也許直到今天,她還在恨著他吧。
上了大學后,她與雲舞意外地成為了好朋友。
雲舞經常會說起家中的事。一次,在雲舞提到顧皓天時,她再次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終於引發了雲舞的懷疑。
在她的追問下,她將藏在心中的事說紿了她聽。
聽完她的訴說后,雲舞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告訴她當年顧皓天家中發生的事。
當年,就在顧皓天準備高考的時候,他的父親去外地出公差,卻不幸在當地發生了嚴重的車禍。消息傳回家中,他的母親因為承受不住這突來的打擊,突發腦溢血,也被送進醫院搶救,最後反而先於他父親去世。
而他的父親在三天後也搶救無效,去世了。短短几天時間,顧皓天就失去了兩個最親的人。
可老天似乎還嫌不夠!那時,他家的房子還在供貸款,父母雙雙去世,只留下他一個人,房子眼看就要保不住了。再加上搶救他父母的醫藥費,他一下子就背上了幾十萬的債務。
原先的一些朋友看見這種局面,再也不上門了,他看盡了世態炎涼。
幾個親戚雖有心要幫他,但債務的數額龐大,沒有這個力量。
後來,是雲舞的爺爺,也就是雲飛集團的創始人白老太爺對他伸出了援手,幫他償還了欠債,還負擔起他繼續求學的一切費用,但要求他畢業后要進人云飛集團工作,輔佐白雲飛。
從此,顧皓天就開始以白園為家了。
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雲飛集團從那時起也就成了他肩上丟不掉的一個責任。
聽完了他的故事後,蘇雨只覺得心疼。他那樣的年紀,就要負起那麼重的擔子,也怪不得他要求他的女朋友要是一個能跟得上他步伐的人。
對他雖然還是有怨,但為他的心疼卻蓋過了這種怨。
是不是從那時起就又陷下去了呢?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她又開始為他感到心疼時起,她就註定這一輩子是逃不開他了!
而她,也認了!
不認,不行啊……
她又想到那天顧皓天和她吃飯時說的那番話:「他們仍然只是同事的關係」,可對現在的她來說,要維持原先的態度,好難!
她,不想讓顧皓天失望,惟今之計,看來只好同他保持距離了。
希望這樣,能夠稍稍冷卻她那顆似乎越來越不知滿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