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處女座:細心、好整潔的個性是優點,容易口是心非是缺點。
薩伊坐在沙發上,而坐在離他不遠的男子——蘇洛,塔克利國的王子,是他當年在美國哈佛大學攻讀財經搏土時認識的好朋友。
「怎麼會想到這兒找我?」
「在伊裴斯找不到你,看祿爾又一副如履薄冰、如臨大敵,生恐將伊裴斯的經濟給搞垮了的模樣,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把伊裴斯的經濟丟給他,到這兒來度假了。」
這種情形並不多見,認識薩伊到現在也才發生過兩次這次是第三次。
「怎麼?遇上了什麼解不開的問題?」
薩伊笑。笑沒有回答他,徑自走向藏酒櫃倒了兩杯八五年的紅酒,將其中一杯速給他,「這麼多年了,你的好奇心還是這麼強?」
「好香,我就知道想要喝好酒,來找你鐵定錯不了。」朝他示意的舉了舉杯子后,蘇洛將酒杯移到嘴邊啜飲著。「好奇心,呵,那可是對你才有的,別人想引起我的好奇心還不容易哩。」
薩伊不置用否的搖搖頭。
「對了,前幾天伊裴斯的報紙大肆報導有關你的事情,是為了這件事嗎?」蘇洛關心的問。
「你知道了什麼?」薩伊不答反問。
蘇洛聳聳肩,「能知道什麼,祿爾那個人嘴巴緊得跟什麼似的,想從他嘴裡得到消息,我不如直接來問你還來的快些。」
知道連蘇洛這個消息靈通的人都不知展影的事情,薩伊的心頓時放鬆了下來。
「薩伊,我覺得這次看到你,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你變得不一樣了。」薩伊輕微的小動作仍逃不過蘇洛的眼神。
「是嗎?」
「嗯,而目還是挺嚴重的改變。」蘇洛嚴肅的看著他。「你該不會是陷入情網了吧?」
聞言,薩伊哈哈大笑起采。「蘇洛,你該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所以老眼昏花產生幻覺,還是酒喝多了?」
「吱,這小小一杯紅酒還難不倒我。」輕啐了聲蘇洛將手中的酒一口仰荊
趁此機會,薩伊立刻轉移話題。「其實要喝真正的好酒,最過癮的莫過於自己到古沉船處去撈尋,在尋獲好酒的剎那,當場開封,那喝起來的滋味才真的叫過癮。
薩伊有一個很特別的嗜好,他喜歡到海底尋寶,還組了一個尋覽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世界各地古代沉船遺址中尋寶,而在東館的地窖中,就收藏著無數瓶尋寶團從沉船中撈起的陳年好酒,因為這些酒的酒齡輕則百年,老則近千年都有,加上這些酒隨著船的沉落,而長年封藏在冰冷的海水中,那喝起來的滋味可比一般的地窖儲藏還香醇。
心知肚明薩伊有意避開之前的話題,不管他的原因是什麼,蘇洛都識趣的不再提起。只是值得玩味的是,這個孤僻的處女座男人鐵定藏了什麼秘密,而這個秘密中一定有個女人存在,看樣子伊裴斯人民期望出現的未來傳承,已不遠矣。
他順著薩伊這個話題,搖搖頭說:「你別誘拐我跟你下海,我不會上當的。」
蘇洛雖喜歡喝好酒,卻沒有興趣到烏漆抹黑的深海內尋找沉船,不過如果是爬山,去征服千山峻岭、挑戰人類體力的極限,他倒是樂意作陪。
「志不同不相為謀?」薩伊譏消地睨了他一眼。
蘇洛笑的好得意。「沒錯,不過很不幸的,你已經沒機會將我踹開,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兩個興趣不相同的人,能成為好朋友,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吱。」輕啐了聲,薩伊斂起輕鬆的表情,態度嚴肅的問:「蘇洛,我知道你來東館絕不是只為了喝好酒吧。」
「聰明,生我老父母,知我者薩伊是也。」一口仰盡杯中的好酒,蘇洛意猶未盡的走到酒櫃前,又為自己倒了一杯,接著說:「你是知道的,我一天不征服它,我心裡就一天不舒坦。」
蘇洛指的是東館外的坦斯朵拉山,這座海拔高達七千多公尺的高山,其險峻是以媲美世界第一高峰喜馬拉雅山中的珠穆朗瑪峰,他一連幾次想征服它,可是每次都鍋羽而歸,還險些兒損兵折將,這嚴重損傷了他的驕傲與自尊,於是他發誓一定要征服此峰,否則誓不甘休。
薩伊對他的頑固忍不住直搖頭,只是一想到前兩次的危險,他忍不住地想潑他冷水。「這次要不要我先找來伊裴斯的登山好手準備救援?」
「你還真是好心喔!」蘇洛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難不成你還想要我去救你?」薩伊一副敬謝不敢的表情。
「吱,望你救我,我還不如直接跳下山崖死了算了。」要薩伊登山救難,蘇洛可是一點兒也不敢奢望。
「不錯,你還有自知之明。」薩伊咧嘴笑著。
「當然。」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嗎?預計多久回來?」
挑戰大自然是件十分危險的事,更何況坦斯朵拉山的地形環境實在太過惡劣了,處處都是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讓人喪了命,他可不希望見到這樣的結果。
「差不多了,這次我有信心能夠征服它。」這次蘇洛可是做了十足的準備。
薩伊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只見裡面裝著一隻看似手錶的東西。
「這是衛星導航,出發前記得帶著,有任何需要只要你打開它,衛星就會自動接連上你所在的方位,迅速聯絡我。」
「好吧,希望我不會用上它。」蘇洛將東西收了起來。
「預計幾時出發?」薩伊問。
「如果外面的天氣沒有改變,預定三天後出發,最遲半個月後從山的另一側下山。」蘇洛將事先準備好的行程表交給他一份。「到時候我再將這衛星通訊設備還給你。」
「不用還我了,這是我上次就準備好要送給你的。那我等著下次你來時幫你慶功。」
「好,任務完成後,我一定會找時間來找你,順便喝你的好酒。」
「沒問題,我恭候你的大駕,只不過別像這次一樣,事先也不通知一聲。」對他的突然造訪,行程又安排的如此緊湊,兩人無法好好的聚一聚喝上一杯,薩伊感到非常的遺憾。
「一定,只怕到時候祿爾又要可憐了。哈哈!」想到正坐鎮在經濟部那忙得不可開交的可憐祿爾,蘇洛忍不住笑了起來。
「是該多給他一點磨練,我希望他不只是我的隨身侍衛,也是能獨當一面、掌理一方的重要官員。」對祿爾這個盡忠職守的好侍衛,他的未來他早有了規畫。
「他如果知道了,一定會感激涕零。」
「只要他現在別恨我就行了。」
「哈哈!」聞言,蘇洛大笑了起來。「那天去找他聽底下的人說,他現在幾乎是以辦公室為家了呢。」
門外剛巧路過的展影,因為聽到書房內傳來陌生的聲音而好奇的駐足,因為書房是薩伊研究、看書的地方,平日裡面靜的連針掉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聞,此刻卻傳來談笑聲?
半掩的門扉內,又斷斷續續傳出薩伊和另一個男子的談話聲,當她聽到裡面那個男子要去爬東館外的坦斯朵拉山時,她驚詫的瞠大了眼珠子,笑痕緩緩的往嘴巴兩旁綻開。
她很慶幸自己聽到了這個消息,一個主意立即在她腦中形成了,她隨即轉身離去,如同她剛剛經過的時候一樣,沒有驚動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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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偷得登山隊出發的正確時間和裝備,並沒有展影想象中容易,她忙了好久仍一無所獲,懊惱地嘀著嘴生著悶氣。
剛踏進卧房內,薩伊就敏銳的感覺到,今天的氣氛和往常不同,靜寂中還隱隱約約聽到輕嘆的聲音。
今天為了蘇洛在書房中所說的一番話,難得會聽人規勸、固執的他居然靜下心來想了很久,待他從冥思中回過神,他這才恍然驚覺,有多久的時間,他不曾在女人身上有這麼強烈的反應,而展影是這許久以來的第一個,讓他如此費心。
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條神經出了毛病,竟無視於她只是一個纖細的弱女子,而如此蠻橫的對待她?
可是事情就是那麼的湊巧,就在他累了,想休息的時候,她卯上了他,一切就這麼順其自然的發生了——只是這分感情發現的如此倉促,讓薩伊不知該如何消化這分震驚,他的心茫然地摸索著,不僅要維持他那驕傲的自尊,又要讓展影知道他的心意,這真是件很棘手的事。
眉心微微攢起,薩伊朗她緩緩走近,她那眺望著遠方的側臉浮現出淡淡的憂傷,他心中陡然一顫,居然萌生一股前所未有的憐惜之情,心湖也失去往常的平靜而震蕩不已。
他不禁又回想起剛剛蘇洛跟他說的話——那是一種他不願去證實或碰觸的感覺,雖然只是短短的相處,不知不覺中,他似乎有那麼一點戀上展影給他的感覺,他喜歡看她時而驕憨、時而無助、有時又強悍的像只小野貓似的與他爭辯,頑強抗拒著他的命令,那感覺還真叫人難以忘懷。
自成年以來,他的生命中除了責任之外還是責任,而他也立志要成為伊裴斯的明君,他沒有多餘的心思可以浪費在女人身上。
女人對於他平凡的就像吃飯睡覺一樣,有需要時,祿爾自然會找個女人來讓他宣洩,他不曾也沒興趣主動去搭訕或情挑她們。
而展影是個例外,她是他第一次採取主動的人,不過這一切還是要歸咎於她先招惹了他,而且還是破天荒以來,第一個敢公然以言論挑釁他的人,這當然也就挑起了他那顆不服輸和驕傲的心。
今兒,是他第一次斂去一身狂猖和戾氣,靜心去觀察她、去細思蘇洛的話和感覺自心底最深層的聲音。
多不可思議,這瞬間他竟感受到她那顆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心在隱隱啜泣,而他的心,此刻意也莫名的感到隱隱揪扯著。
輕手躡腳的走上前怕驚動了她,隨即他看到她環著雙臂的手微微顫抖著,心莫名的一悸,想也不想的就脫下身上的睡袍披在她縣上。
他難得的體貼立刻驚動了展影,她倏地仰起頭看著他,又看了著肩膀上搭著衣服,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她簡直不敢相信,霸道如斯的人竟也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她呆愣了好一會兒,直到薩伊大刺刺的拉過椅子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她才回過神。
「為什麼哀傷?」他語氣雖然淡淡然,但神采奕奕的他,雙眸盛滿難得一見的柔情。
想起最近對她的行為,他對她實在太粗暴了,可是若不是她每次總要挑起他的怒意,她一定會發覺他並不如表面所看到的冷酷,其實他也有溫柔的面。
薩伊輕輕的將她的肩膀摟了過來,用自己的體溫溫熱她的身體。
展影嚇了一跳地推開他。「你別過來。」她對他推了又推,說什麼也不肯讓他摟著。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薩伊的話流露出深深的關懷,但語氣卻淡淡然的。
「我……」展影息系著該怎麼回答他,他卻已經將她一把抱起,像抱洋娃娃似的將她抱回床上,目光溫柔的在她臉上梭巡著。
「你還在想著回去的事情?」他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生氣,要好好的跟她說,免得一個怒氣橫生又要傷了她。
「你會讓我回去嗎?」她看著他厲聲指控著,接著又生氣的將臉別到一旁。「你一直不肯說個日期,是不是真要拘禁到我死的那一天,你才肯放了我?」
「你急著回去,到底是想做什麼?」
「我想回去看我的愛人,想回去和他結婚不行嗎?」因為忙了整天又毫無收穫,展影此刻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一時間被憤怒沖昏了頭,於是口不擇言。
原本的愧疚之心剎那間煙消雲散,薩伊霸道的緊摟著她的肩膀,不容許她抗拒。
「我不準。」他目光一凜,眼神如兩簇火焰股。
「不準,你以為你是誰?」她舉起手生氣的想甩他一記耳光,卻被薩伊眼明手快的接祝
她的言辭和態度,讓薩伊好不容易才決定要好好克制的火爆性子,燃燒的更加熾烈。
「我是誰?哈哈!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嗎?」他用力的捏握住她的手,「我是你第一個男人,一個惟一有資格能擁有你身體的人。」
其實,這時候薩伊的心裡也不好受,身為最不懂得羅曼蒂克的處女座男人,他本來就不太懂得討好女人。
而這又是他第一次試著想放下身段和她好好溝通,一方面是為了釐清自己心中那莫名的感覺,另一方面更是為了想測試一下自己是否真如蘇洛所言其實他真的不想生氣,更不想出言傷害她的是她挑起的。
沒想到薩伊會說出這種比禽獸還不如的話,展影既傷心地望又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僅剩的自尊,全在這瞬間碎裂一地。
雖然展影是如此倨傲地咬住牙,不讓自己示弱的哭出聲或喊疼,無奈淚水還是奪眶而出地滑落滿腮。
她渾然不知自己的嘴唇已經被咬得瘀青綻血,只知道她的心正淌著血,因為他的那一句話徹底的將她的自尊給打碎,更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中。
「你無恥!」
被憤怒攫住理智的薩伊略帶嘲諷的說:「我無恥?那你呢?別忘了,至今你可還是我專屬的女人,一個在床上滿足我需要的女人。」
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惡毒的話,展影氣得漲紅的臉色,刷的一聲,瞬間全失去了血色。
「薩伊·莫爾幾,我恨你,恨你,一輩子都恨你……」一連串的恨字夾帶著展影心中無盡的傷懷與痛楚,卻不足以表達心中此時對他很意的千分之一。
展影刷白的臉色,如此強烈的情緒和成串的恨字震撼了薩伊的心,心沒來由的像被刀剮著般的刺痛著,憤怒的情緒轉眼間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他不曾接觸過的感覺。
將臉別到一側不想看他的展影,並沒有看見薩伊在聽到她四口聲聲說恨他時,臉上那一閃而逝的痛苦表情。
其實有那麼一瞬間薩伊險些地站不住腳,不過很快的他就找回理智。
薩伊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心痛?他自覺的認為自己應該要覺得生氣的,因為她是如此的挑釁著他的忍耐度,以惡劣的言辭攻擊著他,而他也正在氣頭上,可是這個心痛就是來的如此莫名其妙,讓他自己都覺得有點無措,不知該怎麼消化。
今天所遇到的衝擊太大了,大的讓他這個一向沉著冷靜的大男人有些吃不消,他不吭一聲的轉身離去。他決定要好好的想一想,今晚就暫且到此為止。
展影怔愣地看著他那帶著一絲蕭索落寞的身影,她的心意也微微的刺痛著。難道她話說得太過分了嗎?不!他是如此口不擇言的傷害她,她沒有說錯話。
只是這是薩伊第一次這樣輕易的放過她,在過去,只要她一個出言不遜,他總是強橫的不惜將她傷的滿身傷痕,對這超乎平靜的結束爭執,讓她不敢相信,他真的是那個霸道、乖戾的薩伊?
她的眼神就這麼一直的望著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后,展影這才回過神。
這夜,她難得的擁有這張大大的床,更不需要害怕他夜晚突如其來的需索,不過她依然將自己的身子蜷縮在床的另一角,因為習慣了他的相擁而眠,少了他厚實的胸膛做依靠,她竟覺得不自在,而且還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審腦門,被子怎麼蓋也蓋不暖和。
這時,展影開始後悔,後悔自己那愚蠢的驕傲,更訝異的發現,她竟已無可救藥的習慣了他的相伴。
天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該恨他的,而且早上她不是還在積極找尋著離開東館的方法,怎麼才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她竟然覺得錯的人應該是她,心中竟然對他產生一股依依不捨之情?
難道她……愛上了他?
展影倒抽了口氣。愛,如此可愛的字眼居然會出現在她那應該充滿恨意的惱海中,而且還和那個固執、小心眼、壞的令人咬牙切齒的薩伊扯在一起。
展影搗著嘴巴,瞪大不敢置信的雙眸,猛喘著。不!不可能,她不可能會愛上他,他對她是如此的壞,她不該會作踐自己的愛上他。
「不!不可能的。」抱住頭,展影將自己縮進被窩中。
這一夜,第一次嘗試到失眠的展影,心中千迴百轉,卻怎麼也理不清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