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健行活動當天是個微陰的天氣，這樣的天氣最適合做戶外活動，既不必怕晒黑，也可以玩個盡興。

韓薇絲因為幾天以來的胡思亂想，還有準備籌備活動，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

除了蔡碧玲和楊子旻的關心之外，她的樣子真的是明顯到連主任都開始關心是不是派給她的工作太重。

所以她決定要趁著這次健行的機會，拋開所有煩人的事情，好好玩一場，畢竟會辦這個活動就是為了要讓大家能轉變一下心情，那身為主辦人的她更應該身體力行。

活動設計是這樣的，大家到達入口后，先領取毛巾和礦泉水，然後開始健行。由於這個地點是健行專用步道，沿途上都會有標示的路牌，不必擔心會有迷路的問題，所以不強迫要走多快多慢，只要在十二點半前回到原集合點就可以了；全員集合之後則是到附近餐廳吃午餐，整個活動也會到此結束。

看到大家攜家帶眷，個個都興高采烈的樣子，韓薇絲心裡覺得好滿足，她真心希望大家都能玩得盡興。

開始行動之後，由於蔡碧玲和楊子旻都排在第二梯次，實在是沒伴，韓薇絲並沒有特意要跟誰走在一起，她只當自己是來放鬆心情，所以便隨意邊走邊看著四周的風景。

不過殺風景的事馬上就出現了。

「閻醫師，我好累喔！我走不動了，能不能幫我拿東西？」

「閻醫師，你等等人家嘛！」

「閻醫師，我要跟你一起走。」

一路上不知道聽到多少病房美眉在向閻翊獻殷勤、撒嬌，希望閻翊能幫個小忙，然後藉機親近他；雖然閻翊表現得是拒人於千里之外，但就是有許多不死心的人喜歡衝鋒陷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韓薇絲在心裡想著，閻翊還真的是夠魅力，都已經來仕華這麼久了，還是一樣搶手。他今天穿得很休閑，一件米色brO-LO衫加上淺咖啡色的休閑褲，的確是很吸引眾人的目光。

對於這些噁心到會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對話，加上一群打扮得活像要來選美的女人圍著閻翊團團轉的情況，韓薇絲真的不想去理會，只希望他們別把登山道給擠壞。

「如果你真的走不動，就往回吧；或者慢慢走，等後面的人也可以」閻翊冷冷地說，而他的回答也引起眾女子的一陣抽氣聲。

閻翊得自己就快要瘋了！看著身邊這一群莫名其妙的女人，他的肝火正在快速加溫中。

聽到閻翊這樣的回答，韓薇絲簡直就想狂笑一番，因為他剛剛拒絕了病房裡號稱最有魅力、最美艷的女王蜂。

女王蜂聽到閻翊的拒絕後，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最後還是只能惱羞成怒地跺腳離去。

而閻翊則是繼續走他自己的路。

看完了一出鬧劇，韓薇絲開始刻意放慢腳步，想避開與閻翊碰面的機會，盡量與前一群同事保持距離，她想應該是不會有人注意到她在後面的，這樣她反而還能更自在地欣賞四周的風景，免得又殺出什麼蜘妹還是狐狸精的來殺風景。

不過說實在的，這段山路確實不好走，急升的坡度，讓大家都顯得氣喘吁吁，可是當初e一mail里的介紹沒有這裡這麼難走啊！不過也好，就當做運動吧！反正她是主辦人又不是決定者，是院長和主任批准的，要罵就去罵院長吧，不關她的事。

此時在山腳下的終點處納涼的席筱衣突然打了個噴嚏。

她搓搓自己的雙臂，心裡忍不住想著，不會吧？居然會有人知道她提議了這個爛地點，然後自己在山腳下休息……

*******

走了一段時間后，韓薇絲已經跟其他同事隔有一段不小的距離，雖然路上沒人可作伴、說話，但她還是挺自得其樂的，有時還可以跟一同來這兒健行的老公公老婆婆們打聲招呼。

譬如說走回頭路的人就會告訴已經喘到不行的人「前面有涼亭，就快到了，可以好好休息啦」之類的話。

而由前人開路的步道上也會寫滿了其他深愛健行的前輩們留下的鼓勵字句，看著這些句子，韓薇絲不由得會心一笑

加油啊！你已經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了。

再五分鐘就會到休息站了哦！

放輕鬆，聽聽鳥語花。

韓薇絲此時突然有一個想法，如果自己老了的時候，也能像那些阿公阿媽相約來山上健行，三五好友邊散步邊聊天的話，不知道有多愜意！

她的臉上一直有著滿滿的笑意，愉快的心情讓她沒注意到自己正在偏離原本預定的路線，也沒有注意到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大坑洞。

她只顧著要好好欣賞眼前的風景，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

等到一腳踏空之後，她才知道大事不妙，卻也只能閉上雙眼，等著好好摔一跤，反正這裡醫生護士多的是，如果真怎麼了，做急救還挺方便的！

其實從小到大她就是一直這樣迷迷糊糊的，早已數不清曾在速食店端著盤子上樓梯時跌倒過幾次；連去餐廳吃飯也會出事，摔破碗、打翻菜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而最覺得丟臉的，其實通常是老爸老媽和老弟看著滿地的殘渣，還得忍受服務生的白眼，還曾經因為這樣，他們一家子的人決定出去吃飯時，絕對不要讓她動到碗盤之類的，一切由家人伺候。

沒辦法，她就是這樣天生少根筋。

只是，這一次還是得摔一下作為留戀吧！韓薇絲咬緊牙準備忍住即將到來的刺骨之痛。

可過了有點長的一段時間，預期的疼痛一直沒有出現。

和地球親吻不可能不痛吧？韓薇絲覺得很奇怪。至少她每次摔倒時，雖然沒受過什麼大傷——頂多是被親朋好友笑話一下，但是幾天的瘀血烏青是免不了的。

韓薇絲張開雙眼后，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是遠離地面的，而且還躺在某人的懷裡——原來是有人適時拉了她一把，環在她腰上雙手的主人讓她逃過這一劫。

她沿著那雙手往後看，那個救了她一命的人竟然是閻翊韓薇絲愣得說不出話來……

「沒事吧？」閻翊幾乎是貼在她的耳邊問。

「啊？沒事，我沒事的。」回過神的韓薇絲急忙地說。

「沒事就好。」閻翊點了點頭。

「呃……」

「怎麼了」韓薇絲的眼神怪怪的，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閻翊順著韓薇絲的眼神一看，才發現自己的手仍環在她的腰上。

像丟開燙手山芋一樣，閻翊急忙鬆開自己的手。

因為閻翊的鬆手，突然失去重心的韓薇絲再度向前滑去，發現不對勁的閻翊又急忙將她一把撈了回來。

「救命啊！」她忍不住哇哇大叫。

「我已經抓住你，你就別叫了吧！」要不是擔心自己一放手，韓薇絲又會摔下去的話，閻翊真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已經開始後悔自己幹嘛要多管閑事了。

原本他是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但是因為有太多無聊的女人一直想和他說話，於是他漸漸愈走愈慢，幾乎是脫離了原來的隊伍。

就在他因為擺脫眾人的糾纏，覺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讓他看到有一個笨女人，比他更離譜，脫隊不說，還四處張望不自覺地往坑洞的方向走過去。

如果不要理她的話，或許不會惹來麻煩；但是如果她真的就這麼摔下去了，放眼望去，這附近也只有他能救她，這時候的閻翊非常討厭自己是個醫生，因為他不可能見死不救。

所以他只好快步往韓薇絲的方向跑去，希望能阻止慘劇發生，沒想到只來得及拉她一把，不過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經過她這麼一折騰，他現在是真的和隊伍脫節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韓薇絲簡直羞愧地想要挖個地洞鑽進去。走路跌倒就已經很丟臉了，現在又在他面前像個瘋子一樣亂喊亂叫。

「站穩了嗎？」

「嗯。」韓薇絲試著要自己站起來。她得趕快跟閻翊保持距離，平常只是當他的助理，就已經搞得很倒楣了，現在居然整個人掛在閻翊身上，再久一點的話，她肯定一輩子都無法翻身。

「我想……」看到韓薇絲十分笨拙的動作，閻翊非常地不相信她能靠自己的力量站好。

「什麼？」韓薇絲專註在自己的平衡上，沒有注意到閻翊。

「我想，我還是扶著你走好了。」說完，閻翊主動扶起韓薇絲的手。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自己會走。」韓薇絲像碰到什麼髒東西一樣，她急忙甩開閻翊的手。

「你真的可以嗎？」閻翊瞄了她的腳一眼，他的心裡因為韓薇絲剛剛的動作，開始有了一絲絲不爽快的感覺。

韓薇絲居然躲他像在躲什麼晦氣一樣！

「我沒事，真的！喏，我還可以又跳又蹦的呢」開玩笑，再怎麼樣也不能讓閻翊看扁，為了證明自己一點事都沒有，韓薇絲往前小跑了幾步。

她是真的很想證明自己沒事，可惜天不從人願，她果然是逃不過這一劫。

突來的一陣抽痛，韓薇絲腳一歪，免不了要用自己可愛的屁股和地球表面親吻了。

「到現在你還要說你能自己走嗎？」看著結結實實跌坐地上的韓薇絲，閻翊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這下他心中那一絲絲不爽快馬上就消失了。

人是不能鐵齒的，這一點在韓薇絲身上得到了十足十的應證，而韓薇絲此時也只能在心中不停地怪自己的腳這麼不爭氣。

「來吧！」閻翊先是順手背起韓薇絲的背包，再朝她伸出手。

「喂！你做什麼？」因為腳踝的疼痛，韓薇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背包被搶走，根本無法起身。

「難道你想在這兒坐上一輩子？」一向少話的閻翊，破天荒地居然試圖想說服韓薇絲接受他的幫忙。

「我才沒有！」韓薇絲嘟起嘴巴。

這個男人真討厭，她都已經這麼慘了，他還非得落阱下石不可。

「那就起來吧！我們已經在隊伍的最後面了，沒人會看見你這個樣子的。」

經閻翊提醒，韓薇絲才發現，這周圍只有她和閻翊兩個人，根本沒看見其他人。

「荒郊野外又孤男寡女的，誰知道你會不會對我做出什麼事？韓薇絲趕緊又抽回自己的手。

「我的天！也只有你才會有這想法！」真是好心被人家當成驢肝肺了，閻翊開始有些火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單身女子的自保守則，一個大男人不會懂的。

「OK！那你就自個兒待在這裡，等著『一群』人來救你吧！」聽到韓薇絲的話后，閻翊真想也大叫幾聲，他不知道居然有人摔的是屁股，卻連腦子也一起摔壞的。

閻翊作勢要離開。他覺得韓薇絲真是一個笨蛋，他不相信韓薇絲還能繼續堅持下去。

「喂！你別走啊」開玩笑，如果閻翊走了，那她可就真的要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荒郊野外了。

「你到底要幹嘛？」

韓薇絲知道閻翊真的是很不耐煩了，他話一點感情都沒有，加上他轉過頭去，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讓人覺得很恐怖。

她看了看四周圍的情況，如果閻翊一走，絕對不可能會有人想到要回頭來找她的。在心裡掙扎一下后，她忍痛一口氣將話說完：「好啦，我認輸就是了。拜託你幫我一下，謝謝你。」

閻翊回過頭來，看到韓薇絲很忍耐地說出這些話，他突畎爪覺得很好笑忍不住笑了出來。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這傢伙一點同事愛都沒有，看到同事受難，居然還能笑得這麼開心，簡直沒良心到極點。

「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像什麼嗎？」閻翊要很克制自己的笑意才能說出這句話來。

「不想理你。」閻大醫師肯定是把她當做一個笑話來看了，她決定還是不要多說話，免得又惹來更尖酸刻薄的嘲笑。

「你現在就像一隻被毛線困住的小貓，非常狼狽的樣子。」閻翊在腦海里閃過的就是這個畫面。

「你不必這麼嫌棄我吧？」韓薇絲滿肚子的委屈。

「小姐，我記得是你先嫌棄我，不屑我幫忙的。」閻翊雖然嘴裡不饒人，但他還是朝韓薇絲伸出了手。他已經從韓薇絲的口氣里，聽出她的懺侮之意。

韓薇絲握住閻翊的手，借著他的力量重新站了起來。

「是我錯，可以了吧？」她再次心不甘情不願地認錯。

「本來就是你錯，別說得好像是我逼良為娼似的。」閻翊將韓薇絲的手臂環上自己的肩頭，而他的手則是摟著韓薇絲的腰，用這樣的式撐起她的重量。

韓薇絲因為他的形容忍不住笑了出來，但當閻翊試圖要前進幾步時，她卻因為腳踝的疼痛而驚呼出聲。

「你這樣恐怕是走不下去了，我背你吧！」看來韓薇絲的情況比想像中要嚴重多了。

「這是你自己的，你可別後悔！」

『寬想你不會剛好重到可以壓死我吧？」閻翊先將手上的背包交給韓薇絲，再走到她面前微蹲下身子。

「喂！甘願一點，蹲低些，你這麼高，要我怎麼爬上去啊？」

韓薇絲現在倒是開始懂得怎麼跟閻翊開玩笑了，她輕輕拍了一下閻翊的背。

「是，我的大小姐，你可以『上馬』了吧？」閻翊直接蹲在地上。

先背上背包，韓薇絲笨手笨腳爬上閻翊的背後；閻翊站了起來，將她往上提了提，雙手往前撐住她的腿。

「喂，今天我才知道，長得高的人呼吸到的空氣的確不同耶。」韓薇絲緊緊抓著閻翊的脖子，差點沒勒死他。閻翊有一百八十幾公分，在他的背上，韓薇絲等於正呼吸著離地快要兩百公分高的空氣。

「小姐，別得寸進尺，我是好心幫忙你，別真的把我當馬一樣。」閻翊將她的手挪鬆些，不然只怕還沒到集合地點，他就會窒息身亡。

「知道了，我的大恩人。」韓薇絲將頭湊近閻翊的耳邊說著。

韓薇絲今天並沒有把長發紮起來，當她一湊近閻翊的耳邊時，閻翊可以從她散落在肩膀的髮絲聞到洗髮的香味。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香味讓他覺得心裡一陣悸動。

「喂，怎麼不說話？」閻翊的沉默，讓韓薇絲覺得有些奇怪。

「你為什麼會對我有敵意？」閻翊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啊？」像被看穿心思似的，雖然閻翊現在看不到她，但韓薇絲的瞼還是脹紅了。

「我說，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是哪裡做錯了，才會讓你對我這麼有敵意？我們明明就是可以和平相處的啊。」他指的是現在的情況，撇開之前不愉快的相處經驗不談，他們之間應該是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到得惡言相向的地步。

「這個………」她總不能說是因為他太自大，讓她看不順眼吧？還有一大群花痴追著他跑的樣子，看了就反胃？

實在很難開口，尤其是在他已經成為她的救命恩人之後。

「我真的有這麼討人厭」閻翊覺得自己或許該好好檢討，可是以前從來沒聽過什麼對自己不好的風評啊！他感到非常困惑。

「哎啊，不是啦」這個人怎麼這麼固執，非得到答案不可，這要她怎麼說？

「那你又不說？」

「是……是他們老想把我們兩個湊成一對，我覺得這樣很討厭」韓薇絲選了一個閻翊早就知道的理由。

「嗯哼，所以你就遷怒於我？」閻翊有點懂了。他也覺得他們那樣很討厭，所以應該是他和她要一起討厭那群人才對，怎麼會變成韓薇絲討厭他？

「別是遷怒吧，你也知道你那副裝酷的嘴臉很……居然還會有一大堆女生倒追……」韓薇絲愈說愈小聲。

「很怎樣？」他也很好奇她會用什麼形容詞。

「我說了你要保證不會生氣，不會把我丟在這裡喔！」韓薇絲連忙先尋求保命符。

「OK，OK，我到底很怎麼樣」閻翊的好奇心徹地激起。

「嗯………就是……就是很『機車』啦」韓薇絲掙扎地出心裡的感受。

然後是一段很長時間的沉默。

韓薇絲的心七上八下的，她想沒有人會被說很機車而不生氣的吧？完了完了，早知道她不該說實話的，這下好了，她這次肯定會被丟在荒郊野外的。

正當韓薇絲的心裡亂成一團時，閻翊突然開口了一句話：「你的意思是我長得很像摩托車？」

對於閻翊的這個問題，韓薇絲足足愣了十秒鐘才有反應，她開始不顧形象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

閻翊對韓薇絲的大笑十分不解，他轉頭丟了一個疑問的眼神，順便警告她別再笑了。

「別生氣嘛！喂，十二點了，你走快一點，一邊走我慢慢解釋說給你聽，OK？」韓薇絲半哄半騙閻翊趕快背她到集合地點，要不然等他知道機車是什麼意思時，事情就大條了。

不過，除了考慮到閻翊會抓狂之外，韓薇絲還忘了考慮到其他人的感受！後來他們是準時到了集合地點，但閻翊背著她的舉動也讓那一票哈閻翊得要死的女人簡直是氣個半死！

然後是閻翊在知道「機車」代表的意思后，氣得不跟她說話，又回復了原來那副很機車的樣子，而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患難交情也宣告破裂。

韓薇絲在一大堆人的殺人眼神夾攻之下，還要忍受楊倩伶、席筱衣及科里的其他人不時投來的關愛眼神；她知道自己的預感是對的，只要碰上閻翊就絕對沒好事。

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吃著這頓午餐，然後開始擔心她要怎麼帶著半殘廢的腳回家。

******

整個活動結束后，大家在原地解散。

韓薇絲無奈地站在人口停車場處，十幾分鐘下來，她已經招手招到沒力了。

本來今天早上她是搭病房小姐的便車來的，她原想回家時隨便抓都可以抓得到人載，誰知道被閻翊這麼一攪和，大家看兒她簡直就像看見仇人一樣，誰還會願意載她啊？

至於科里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他們擺明要重演迎新聚餐那天的戲碼，讓閻翊載她回家。

在昨天以前或許這種情形還有可能發生，但是閻翊知道她覺得他很機車之後，就再也沒跟她說過一句話了，更別提要他送她回家了！

韓薇絲靠在停車場的圍牆上，按摩一下自己沒廢掉的那一隻腳，剛剛她是自己跳到這裡來的，她現在有種很想哭的感覺。

為什麼她會那麼倒楣？

為什麼大家那麼沒同事愛？

為什麼這個鬼地方沒有計程車？

噢！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和閻翊那個大爛人成為同事！

正當韓薇絲低聲詛咒時，她並沒有注意到閻翊正緩緩地朝她的方向走來。

他老遠就看到她一個人落寞地站在停車場門口。其實本來應該由他送她回家的，但是知道機車代表的意思后，閻翊心裡總有點不舒服的感覺，所以他才故不理韓薇絲，就當做是報復行動吧！雖然這樣的行為簡直就像個鬧彆扭的小學生一樣幼稚。

在開車經過停車場時，他看見她跟其他病房同事招手卻沒人停車，他本來覺得很奇怪，後來他才想到，或許他是造成她這麼悲慘的原因。

他記得她說除了他很機車之外，還有很多女生倒追他；他也想起當他背著韓薇絲到餐廳時，幾乎沒有人來詢問關心她的傷勢。韓薇絲應該不是個人緣不好的人，所以這一切都顯示問題應該是出在他身上。

總而言之，就是他害了她，他突然覺得有些罪惡感。

「喂，你還好吧？」他走到韓薇絲面前問。

聽到閻翊的聲音，韓薇絲驚訝地抬起頭！他不是走了嗎？

「托你的福，我很好。」韓薇絲連忙收拾起自己悲痛的心情，她可不相信閻翊只是單純來問好，說不定是要放馬後炮什麼的。

「怎麼還不回去？」閻翊淡淡地說。

「我馬上要走了，我在等人。」閻翊隨便一句話又正中她的弱點，不過她死都不會認輸，如果在健行步道時她沒遇見他的話，或許現在不會這麼慘，總歸一句話自己倒楣。

「等誰？」他看得出她臉上力求鎮定的表情，她真是個不擅說謊的女人。

「你管不著。」真是的，講沒兩句話她就覺得想發火了。

閻翊直直望著韓薇絲的眼睛，讓她心虛得要命，他應該不會知道自己在騙他吧？

「我送你回家吧。」說完，閻翊就一把抱起韓薇絲往自己停放在路邊的車走去。

「喂，你要做什麼？快放我下來！」韓薇絲嚇死了，她根本從來沒遇過突然被一個男人抱起來的事。

「我要送你回家。」

「我了不要你送，有人會來接我嘛！」

「沒有人會來接你。」閻翊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我說有就有，你管我！」韓薇絲幾乎要哇哇大叫。

「啪」地一聲，閻翊將韓薇絲丟到車子的引擎蓋上，粗魯的動作讓韓薇絲的屁股差點開花。

「是我害你的對不對？」

「什麼？」邊揉著自己的寶貝小屁屁，還得應付閻翊沒頭沒尾的問題，今天還真不是普通的倒楣。

「是我讓你變成了她們的公敵對吧？」今天的突髮狀況只是把問題更浮現出來而已，這幾個月來，想必韓薇絲都是夾在他和那群病房小姐之間，所以她才會這麼討厭他。

韓薇絲這下是稍微有點懂閻翊在說些什麼了，但她決定繼續裝使下去。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要回去了。」她說完準備要跳下車蓋，卻又被閻翊一把抓回原位。「你到底要幹嘛？」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現在除了腳痛，屁股也在痛啊！他真是夠粗魯了。

「如果你是因為我才受到排擠，我可以跟主任要求換助理，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場面不是我願意的。」

韓薇絲看著閻翊用很認真的口氣說，似乎真的很罪惡的感覺，可是他的態度怎麼還是這麼討人厭啊？說得好像他自己不用負任何責任似的，他難道不知道人長得太酷、太帥也有罪的嗎？

「聽起來你像是在向我道歉？」韓薇絲挑挑眉。

「如果真的是因我而起，我道歉。」當閻翊看到她被孤立的場面時，心裡確實有很不舒服的感覺，他發現自己居然會想保護眼前這個人。

不管為了什麼理由，最起碼，她不該因為他而受到傷害。

「啊——我……我是開玩笑的，你別太認真。」韓薇絲沒想到閻翊居然這麼乾脆地道了歉，這下倒換她覺得不好意思了，畢竟一開始是她自己先跌倒的，他真的不用對她負責。

閻翊低下頭，臉上稍稍有了點笑容。她真的單純得可以，居然只要幾句話就能讓她對一個人改觀？未免也太好騙了些，難怪她會被其他人排擠，她和她們根本不是同一類的人。

其實他得承認自己一開始是有點故意不給她好臉色看的，如果有個花痴整天跟著他一起工作，那他不瘋掉才怪！

只是他不知道他給她帶來了這麼多的困擾。

「那我們可以休戰和解嗎？」閻翊朝韓薇絲伸出友誼之手。

「不怪我說你機車？」韓薇絲有些遲疑地問。

閻翊搖搖頭。

「以後和平共處？」韓薇絲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閻翊點點頭。

「OK！成交。韓薇絲伸出手回握，她覺得閻翊會是個好朋友。此時她壓根兒忘了自己以前有多討厭他，她實在是個很不會記仇的人。

「那現在我可以送你回家了吧？」閻作勢要抱起她。

「先謝了，我的好朋友。」韓薇絲大方地讓閻翊將她抱進車。

等到閻翊也上車之後，他還細心地幫她繫上安全帶，他準備待會兒順道帶她去醫院看腳的傷勢。

雖然這是第二次坐閻翊的車，韓薇絲的心境卻截然不同，被人服侍的感覺還真不錯。

一路上，他們像老友一樣地閑聊著，看完了醫生后，晚上還一塊吃了頓友誼大餐，然後閻翊才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