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主上,公孫策已找出起針之法,如今已解開了他左腕和雙腳的禁制。」

「哦,是他自己找到的辦法嗎?」

「不,是從他的書庫之中,找了一夜才找到的。」

「幹得不錯……」帶笑的聲音,「不愧是開封府的智囊,可惜是個書獃子,沒書就什麼也幹不了。」

「需要再加禁制嗎?」

「不必了。」優雅地一擺手,袍服一甩,用保養良好的手指撣一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他不是喜歡看書嗎?既然書是他的拐杖……你說呢?」

「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辦!」匆匆退下。

「包拯,公孫策,展昭……還有,白玉堂……」微笑,「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其實你們都明白這個道理,是不是?」

明白,卻不能置身事外,這也不是他們的錯,反正他會為他們找好借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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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腕和睛明穴的針怎麼也起不出來,公孫策搖頭晃腦地叨叨著「學生無能啊,學生無能」便出去了,臨走也沒忘記他的書。展昭看著他出去的背影,知道他是不願意讓他們著急,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人人都知道他希望白玉堂好,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不是因為玉堂不喜歡,他還真恨不得玉堂就這樣,不能動、不能看、不能喝酒、不能管閑事、不能惹事生非,還有……不能去找他的紅顏知己……

真正希望白玉堂好的只有他的理智,而他的感情上根本就對這一點不感興趣。

「玉堂,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吃點東西?」

被強迫躺回床上的白玉堂一肚子不爽:「不吃!我要先洗臉。」

展昭苦笑,剛才知道玉堂有了恢復的可能時,他高興得連這隻愛乾淨的小白鼠平素的基本要求都忘了;等冷靜下來,又為小白鼠不會再這麼乖而陷入失落之中;再後來聽到那孩子「屍體」的事,於是根本就把雜事都拋到腦後去。

若非白玉堂提起,他可能今天一天都不記得幫他洗臉吧。

展昭在他滑嫩得像豆腐一樣的臉上,親了一下。

「好,先洗臉,不過飯也要吃,我去給你打水,順便……你想吃什麼?」

白玉堂的臉上染著淡淡的紅暈。

伴著唇上柔滑的觸感,展昭的嘴唇竟就離不開了,戀戀不捨地在他的臉上多親了幾下之後,嘴唇就漸漸滑到了他的唇上,聲音也變得模糊起來。

他們沒有接過吻——有意無意中擦過的不算,即使有過極為親密的肌膚之親,也代替不了證明著愛意滿溢的親吻,所以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吻,對他們來說是極為重要的,也是與以往的行為完全不同的。

展昭就像要描繪他的唇形似的,用嘴唇在他的唇上輕輕研磨,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反反覆復。

白玉堂原本有些緊張地閉嘴咬牙,就是不准他進來,然而在展昭溫柔攻勢的撩撥下,他被弄得有點酥麻又有點癢,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的嘴唇終於張開,展昭趁機撬開了他的牙齒,深深吻入。

試探的吻驟然變得狂猛,展昭的手狠狠地揉入白玉堂的衣服里去,他們唇齒相交,他們肌膚相觸,小小的微碰即可引起星火燎原。

不知何時,展昭已經整個人都壓到了白玉堂的上方,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白玉堂的左手抓住他領口的衣服,不知是在拒絕他的接近,還是在不滿於他太遠的距離。

白玉堂的上衫被拉得大開,胸口的肌膚上布滿羞澀潮紅和點點深紅痕迹,腰帶鬆了一半,被一隻手潛入褲腰之中,萬分留戀地摩挲著完美的臀形和那柔滑的觸感。

不過,那隻手並不滿足於自己的進度,雖然它也曾經悠遊過這個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這具身體上的任何一個部位都讓它無比愛憐,但今天,它畢竟還是懷抱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話是這麼說,可該占的便宜一點也沒有少佔,接下來又是一個幾乎吻到心醉的深吻。直到兩人的情慾已經漲滿至最高點,再過一步便要決堤,才勉強停下。

「我等你準備好……」展昭低聲說著,將他的衣服細細拉好。

白玉堂臉紅紅地冷哼了一聲:「先把你自己的事情解決掉再說。」

旖旎的氣氛在這句話中,被生生撕了個粉碎。

展昭為他拉衣服的手停滯了一下,苦笑:「我會的。」

他們之間有障礙,很多,也並不多,最重要的是看他們如何解決。

白玉堂總住猜測展昭真正的想法,但他認真思考後才發現,原來他一點也不了解,展昭瞞著著他做了一些事情,可惜,他並不是每一件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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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汴梁城裡找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孩,的確是一件難而又難的事。張龍他們一夜辛苦卻無果而歸,這很正常,且此事又不宜張揚,也不能以這孩子的畫像通,實在是難煞了人。

公僕策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在傍晚時分為白玉堂拔掉了右腕上的針。

由於拔針時間太長,手法上可能也有點偏差,這針一出來的時候,白玉堂簡直痛得汁流如注,渾身痙攣,展昭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將他按住。

「沒事了,沒事了,玉堂,沒事了……」展昭在他耳邊喃喃細語,間或親吻那汗涔涔的漲紅臉頰。

白玉堂逐漸安靜下來,腦袋蹭著展昭的衣服,現在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感覺到展昭,讓他心情平靜。

「展昭……」

「嗯?」

「你還是不要守著我了,不是要找那個小孩嗎?張龍他們已經很累了,而且,現在所有人都去找那個孩子了吧,府里就剩下咱們,包大人那邊……」

展昭親吻著他的額角,道:「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有辦法。包大人那邊也有人保護,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別管那麼多。」

「貓兒……」

又是一個深深的吻,把他的問題全都堵了回去。

公孫策看著這兩個年輕人,微微一笑,收拾東西出去了。

公孫策關門的聲音刺激了老鼠,惱羞成怒地使勁抓展昭的衣服,可憐展昭的背被抓得一塌糊塗,若是沒有衣服,八成已經重傷了。

展昭實在受不了,終於放開了白老鼠,苦笑:「不要這麼用力行嗎?真的很痛……」

老鼠摸黑摸到了貓的臉,有些心疼地道:「痛?其實根本就不是背痛吧?你現在全身都是冷汗,是胃在痛對不對?」

展昭笑了,果然,最了解他的還是白玉堂,就算能瞞過眼尖的公孫先生,也絕對瞞不過閉著眼睛的耗子。

「只要你好,我就不痛了。」

「……死貓,你現在很會說甜言蜜語嘛!」

「只要你喜歡,我天天都會說的。」

「我我我……我才不喜歡!」

噗哧的笑,一雙唇又壓了下來。房間里只剩下輕微的喘息。

一點細微的聲音在外面一劃而過。

貓鼠同時分開,貓耳和鼠耳都豎了起來。

「有人?」

展昭跳起來就要穿窗而出,白玉堂一把抓住他。

「我也要去!」

「可是你的眼睛——」

「你別太看不起人!」

猶豫,只是短短的一瞬,展昭一把抱起白玉堂,抓起湛盧和畫影,兩人從半開的窗戶中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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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個穿著夜行衣的人幾個起落,飛到了公孫策的書房周圍,四散分開,每個人手中的火把一亮,公孫策的房間周圍立時反射出殷紅的光芒。

「不好!他們要放火!」躲在黑暗中的展昭身體一動,就要跳上前去。

他懷裡的白玉堂抓緊了他的衣服:「你冷靜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

展昭道:「總共是十二個人,屋前六個,大概屋后尚有六個,圍成圈,手中有火把。」

白玉堂稍一沉吟:「我對付這邊,你對付屋后那邊的人!」

展昭大驚,「不行!你眼睛尚未恢復,怎能與六人對戰!」

白玉堂怒氣勃發:「展昭,你若是再有如此看不起我白玉堂的說法,今後我們恩斷義絕!」

他一把搶過展昭手裡的劍,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眼睛不能視物的關係,他拿走的是展昭的湛盧,而非自己的畫影。

領頭者發出一聲輕細的呼哨,所有黑衣人彷彿聽到了命令,立刻將手中的火把向公僕策的書房丟去。

「住手!」

隨著一聲怒吼,一個白色的影子驟然出現,幾個翻滾跳躍,幾個上下翻飛,看不清人影,只見劍光滾滾,映得暗黑天下一片明亮雪色。所有的火把皆被擋在了劍光之外,反向黑衣人飛去。

黑衣人紛紛以劍格擋,將火光撥開后,定睛看清眼前的人,皆是一聲驚呼。

「白玉堂!」

白玉堂仰天大笑:「哈哈哈……正是你白爺爺!你們這些宵小賊人,還不快快報上名來!」

一瞬間,黑衣人的呼吸都亂了,但只有一個人的沒有。

「大家不要慌,他現在根本什麼也看不見!趁現在,儘速攻擊!」

白玉堂氣得牙痒痒的,他非得記住這個混蛋的聲音不可!不殺了這個漏他底兒的傢伙,他就不叫白玉堂!

「好好,那就看看你白爺爺睜眼閉眼之間有何區別吧!」

他大喝一聲,劍勢向前攻去,直取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人。

這些人明顯受過嚴格的訓練,他這一劍刺出,目標之人快速後退,同時其他五人成合圍之勢向他攻來,轉眼間,白玉堂已深陷敵陣。

展昭知道白玉堂說一不二,若因他顧慮白玉堂而導致公孫先生受襲,那白玉堂是不會原諒他的。

於是在白玉堂喊出住手的同時,他也飛了出去,直取屋后六人手中的火把。

兩人與十二人戰在一處,打得難分難捨。

展昭這邊還好說,應付六人毫不吃力,卻因擔心白玉堂而急於求成,幾次發狠搶攻,結果卻適得其反,急躁中露出了幾個破綻,被人又強行壓回。

白玉堂畢竟吃了眼睛看不到的虧,在一片兵器交擊之中,他的聽力受到很大的干擾,那些黑衣人也知道他的弱點,在攻擊的同時發出不同的高低呼喝之聲,不攻擊時也會將手中刀劍揮舞得虎虎生風,讓他分散了過多的精力去對付其實並沒有攻上來的敵人。

屋後傳來幾聲慘叫,白玉堂一分神,只聽「嗤嗤」兩聲,白玉堂只覺背心一涼,接著便是一陣溫熱流下,他知道自己受了傷,不由心中惱怒。

那貓本來就不准他來與敵對戰,現在一旦受傷,還不知道那貓會怎麼念叨呢!

心中一狠,手下便變了招數,只見他手中劍光突地暴漲,劍氣強漲三倍有餘,五光十色的光芒在他身邊如盤龍環繞,他的身法也在同一刻變化,整個人靈活無比,矯若游龍,即使身處六把刀劍的威脅之下,卻仍是遊刃有餘。

這樣的他,誰能相信他如今竟是雙目失明?

那六人無法抵擋他的攻勢,邊戰邊退,白玉堂微微一笑,一招「龍翔天際」使出,隱含著虎嘯龍吟之聲向距離他最近之人進攻,耳邊傳來肉體刺破聲,一人慘叫。

卻說展昭,那六個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著實拚命,大概正是知道不是對手,招招都是拚命的打法,展昭多次幾乎將其中一人斬於劍下,卻又被其他人進攻救下。

展昭心中冷笑,知道他們聽到了屋前傳來的呼喝聲——不准他前去救援。

他若耽擱得越久,心中便會越急躁,他們就是在等,等他何時露出急躁之相,而在那時,他就輸了。

但……他是展昭,而那個人,是白玉堂。展白二人,絕不是受人牽制的,即使牽制他們的是對方也一樣!

展昭揮劍向前刺出,彷彿要擊中前面之人一般,這一招讓他背後破綻百出,攻擊者尚有五人,自然有人忍不住。

果然,有兩人上了當,展昭只聽腦後生風,兩把劍一上一下向他斜砍而來。

展昭原本就要刺中前面人的臉,卻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劍勢收回,如行雲流水般半個轉身,反手將劍刺入右後方之人的胸肋之中,收劍回勢,又是半個轉身,另一把劍堪堪從他喉頭劃過,他右手劍花一挽,夾住一人刺向他胸口的劍尖,往後方一拉,順勢將劍送入他體內。

他這一手真是漂亮之至,幾乎是瞬間便滅了三分之一的敵人,做他的敵人,怎有可能不心驚的?,

六人都難以抵擋,如今失去了兩人,剩下的四人更不是對手。那四個人互相看對方一眼,忽然一個呼哨,四散分逃而去。

展昭也不窮追,連半刻也不曾猶豫,便向屋前飛去。

等看到了白玉堂,展昭卻忽地不急了。

也是,即使白五爺少了一雙招子,但他畢竟還是白五爺,手中劍招毫不含糊。輕輕鬆鬆就壓住了六個人的攻擊,他現在要是下去幫忙,那不是找著讓耗子咬么?

然而他看好戲的心情卻在看到白玉堂背後的暗紅時,被打得破碎。

那群人,居然敢傷他的玉堂!

展昭躍下屋頂,揮劍加入了戰局。

熟悉的氣息回到身邊,白玉堂不必看都知道是誰,立刻在身邊留出一個位置,一左一右,雙雙出招。

展昭的幫忙,白玉堂心中不能說是不生氣的,但如此有默契的感覺真的很好,所以決定暫時不追究他,而是與他攜手對敵。

那些人對付一個白玉堂已是吃力,更何況再加上一個展昭?雖然他們二人乃是一貓一鼠,武功上也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但畢竟在一起已有這麼多年,那份默契是別人比不了的,若別人合作起來是一加一等於二,那他們的合作便是一加一等於三!

不消一刻鐘,那五個人已是兵敗如山倒,轉眼間,又有兩人倒在他們二人劍下。

聽到一人的腳步向外退去,白玉堂幾劍朝那個方向刺出,為配合劍招,腳下也往前走了一步,卻沒想那裡有一塊石子,他腳下一滑,一劍刺歪,他自己也差點倒地。

展昭揮劍,叮叮幾聲將想趁機攻擊的劍勢全部擋了回去,左手一抱,將白玉堂攬在了懷裡。

白玉堂氣急敗壞:「展昭!你給我放開!」

展昭好像沒聽到一般,一邊抵擋攻擊一邊問:「玉堂,你怎麼樣?受傷了嗎?」

「我沒受傷!你這隻死貓給我放開!太難看了!」

「反正你又看不到。」

白玉堂氣得青筋直冒。

剛才是兩人合作,現在卻是展昭一人攻擊,同時手中還抱著一人,明顯不如剛才靈活。

剩下三人以為是難得良機,同時看出白玉堂其實就是展昭的弱點,當即,三把劍都呼嘯著向白玉堂捲來。

白玉堂沒有說,其實剛剛取出的金針仍是傷到了他的筋脈,如今用劍過久,他的右手一直在不停地抽痛,但他死也不會將這件事告訴那隻貓。

正好現在被他從後方抱在懷裡,右手使劍只會造成展昭的妨礙,他便將湛盧交到了左手,恰恰抵住了那三把劍的攻勢。

即使他是這種尷尬的姿勢,展昭和白玉堂兩人仍是合作無間,時而一攻一守,時而合作快攻,時而互相維護,動作竟比剛才更加流暢。兩人同進同退,使出的劍招交錯默契,完美互補。

這哪裡是打架,分明就是一場綺麗優美的舞步!

聽到這邊兵器交擊聲而趕來的丁家兄妹,看到的就是這番情景。

丁月華咬了一下唇,跺腳,轉身跑掉。

丁兆惠撲上來,拔劍就砍,也不知道是在砍敵人還是在砍展白二人。

「展昭你給我放開!打架還抱著個男人!你不嫌難看么!」

展昭引著他的劍刺中自己身邊的敵人,淡淡笑道:「難看,你可以不看。」

丁兆惠氣得眼前發花,真氣一時不繼,差點摔倒。

剩下的兩個人發現自己毫無勝算,互相使了個眼色,耍個花招,轉身就跑。

展昭正想去追,又低頭看看懷中的人,再看看丁兆惠一臉要吃了他的表情,心中暗嘆,便停住了。

白玉堂發現展昭想追卻又停住的動作,急得抓住他道:「展昭,你怎麼不快點去追!那些人還未交手就知道我眼睛看不見,很可能和黃梁毒殺案有關啊!」

「不行。」展昭溫和卻堅決地拒絕,「現在張龍他們仍在找那孩子,府中只有少數人在保護,若這是個圈套的話,我再去追,包大人和公孫先生可能就危險了。」

他沒有說的是,最危險的其實就是你這隻愛管閑事又看不見的瞎老鼠了,我走掉,那不是讓你送死么?

白玉堂氣死了:「我不是說了我沒事!你也看到剛才的情況了!我一對六,就算沒有你加入,我仍是贏了他們吧!」

話是沒錯,但展昭一旦打定了主意,就絕不會輕易改變。

「玉堂乖,今天不能追,我們先去看看包大人。」

白玉堂大怒:「乖什麼乖!我不是小孩子了!」

展昭笑,對他來說,小了他兩歲的白玉堂其實就和孩子沒什麼區別……

被完全忽略的丁兆惠跳腳:「你們放肆!放肆!居然在人前就打情罵俏起來!羞也不羞?」

展昭和白玉堂只當沒聽見。

這邊雞飛狗跳的熱鬧,誰也沒發現身後的門開了,公孫策手拿一本書走了出來。

「要看包大人,我和你們一起去。」

展昭道:「公孫先生,剛才沒有嚇著您吧?」

公孫策微笑:「區區小事,還嚇不到我的。」

白玉堂插嘴道:「若不是被嚇到了,現在會要求和我們一同去看包大人?分明是怕了那些人去而復返!」

公孫先生儒雅的面孔上浮現出幾根青筋。

「白玉堂,拔針的時候真的很痛吧,呵呵呵呵……」

……這是威脅!

但白玉堂還是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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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丁兆惠一路上的目光刺殺和白玉堂的唇槍舌戰下,幾人經歷了難言的煎熬,終於來到了包拯的書房門前。

包拯的房間里沒有點燈,卻能聽到有人走來走去的聲音。公孫策先上前敲門道:「大人,學生和展護衛等有事相報,不知大人是否已經睡下?」

包拯在裡面道:「還沒有,各位請進。」

公孫策推門而入,展昭等人隨後跟上。

包拯點亮了燈,在昏暗燈光的映照下,這位黑面青天的神情異常憔悴。

公孫策驚道:「大人,您怎麼如此……難道您從昨日到現在都未曾休息?」

包拯苦笑:「有了這個,本府豈能睡得安穩?」

他雙手托起一張輕薄的紙,展給大家看。

「黃梁縣一案,即刻停止查探。欽此。」展昭輕輕地念出聲來。

白玉堂勃然大怒:「這皇帝又犯病嗎?這案子是又牽著他親戚了還是怎麼的!說不查就不查!那一家七口就全白死了?」

展趙慌忙按住了這隻暴躁的老鼠,安慰道:「玉堂,你少安毋躁,說不定皇上是有別的考量……」

「有別的考量!那這張紙上還有沒有寫別的?嗯?」

展趙看一眼那張顯得空落落的密旨,不管怎麼看,只有那零零落落的一行字,讓人想猜也無從猜起,不由無語。

包拯道:「本府一直就在猜這張密旨之後的意義,卻無論如何也猜不出來。今早上朝我有意暗示過皇上,希望他能詳細示下,但皇上卻故意躲避此話題,我剛開個頭,便立刻將話題岔開,實在不明白皇上究竟意欲如何。」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丁兆惠一直盯著那張寒酸的紙片,忽然道:「包大人,那好像不是皇上的字跡?」

包拯道:「沒錯。本府也正在奇怪,既然皇上要發密旨,那便是不想讓人知道,又怎會是別人字跡?但這玉璽卻是千真萬確,不會是他人假傳聖旨,這實在令人費解。」

白玉堂道:「包大人,能否借那密旨給草民一觀?」

丁兆惠發出「嗤」的一聲冷笑,其他人也有些為難。現在白玉堂的眼睛變成這樣,如何能「觀」得了?可依他那驕傲的性子,直接在他面前提出,只會讓老鼠惱羞成怒而已,到時候大家誰也別想過好日子。

展昭倒是面色如常,向包拯微一抱拳示意,便從他手中取過了密旨,放在白玉堂手中。

白玉堂用手摸上密旨表面,手指在墨跡和聖印上細細劃過,然後又將紙帛放在鼻下聞了聞。

「奇怪,這不像是先寫字后蓋印的,倒像是先蓋了印,之後才寫上的字。」

「噢?」包拯即刻道,「展護衛,請將密旨再予本府看看!」

展昭又將密旨交還包拯,包拯和公孫策在燈下細細地研看許久,肯定了白玉堂的說法。

白玉堂道:「既如此,雖然不能證明皇上對此一無所知,卻可以知道至少也是皇上非常親近或信任之人所寫,否則他斷然不會如此放心,竟將蓋了玉璽的空白旨意交予此人。」

眾人皆同意他的說法。展昭正想問他剛才從那上面聞到了什麼味道的時候,門外忽然一陣嘈雜,張龍一頭就沖了進來。

「包大人啊!找到了!我們總算找到了!」

馬漢和趙虎隨後追上他,使勁把他往外拖:「混蛋!怎麼不通報就闖進來!」

張龍大呼:「放開我!讓我稟報啊!先稟報完了再趕出去嘛!」

包拯失笑,道:「馬漢,趙虎,放開他吧。」

馬漢和趙虎訥訥地放開他,張龍還很不服氣地瞪了他們一眼。

包拯道:「張龍,看你如此著急,定是那孩子找到了?」

張龍得意洋洋道:「沒錯!大人啊,我們今日可是花了大力氣的……」

王朝領著個衣衫襤褸的孩子從外面走進來,插嘴道:「快住口吧,讓你分個幾碗粥就得意成這個樣子。」

被打斷了邀功的張龍憤恨地望著他,拳頭都攥起來了。

一看到那孩子,包拯不由面露喜色:「對!就是他!王朝,你們在何處找到他的?」

王朝微躬身答道:「雖然大人吩咐過,不要以此事去吵展大人和白義士,但今天展大人在門口堵住了我們四個,硬是要聽,我們只得跟展大人說了。展大人令我們在乞兒聚集之處支鍋熬粥,但凡有人來乞,即給他一碗,不過必須在粥鋪附近吃完。

「果不其然,這孩子終是沒忍住,以為把臉抹成這樣,再趁上夜色我們便不認識了,結果一出現便被我們抓獲,立刻送到大人這裡來。」

包拯讚許地點點頭:「辛苦你們了!還有展護衛,原本不告訴你這件事,也只是怕你分心……」

展昭低頭微笑道:「包大人不必解釋,展昭和玉堂明白大人的心意。」

白玉堂心裡嘀咕:「臭貓,看你說得多順哪!你能代表得了我么?」但他在包拯面前也不敢放肆,便沒有多說什麼。

那孩子見屋裡這麼多人,早已怯了,現在見他們只在說其他的話,似乎沒有理他,就悄悄地往旁邊挪了挪,趁著王朝不注意,嗖地就想往外跑。

王朝一把抓住他的后領,但那襤褸的衣衫根本抵擋不住他的拉扯,輕輕一拽就成了破布條。

那孩子也不管衣衫殘破,只一徑地往外跑,眼看就要跑到院中,忽然眼前一花,紅色的影子從面前閃過,再回神時,他的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倒飛了回去,落回王朝的手中。

王朝學乖了,不再抓他的衣服,而是扣住了他細瘦的小脖子,這回看他再怎麼跑。

展趙緩步走回包拯書房,轉身將門關上,落了門閂。

那孩子怯怯地看著一屋子的男人,小臉上努力扯出一個可憐兮兮的笑容:「各位大爺,小的只是個乞兒,啥也沒幹過,真的!各位大爺就行行好,把小的當個屁給放了吧……」

這孩子,果然是在外面浪蕩慣了的,看起來怯,事實上卻是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到處亂轉,即使面對的是包拯的威嚴,也不見絲毫恐懼。

包拯笑道:「你不用怕,本府讓你來,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那孩子滿臉的怯意非常自然地轉成了傻笑:「啊?是要做學問哪?各位大人都是文曲星下凡的,小的一個字都不認識,哪裡比得上大人哪……」

王朝手下稍微用力,本意只是讓他安靜點,但那孩子卻誇張地大喊起來:「來人哪!殺人人啦!救命啊!開封府里的大人草菅人命啦!好疼啊!」

是否真是草菅人命暫且不論,他這一聲實在是大,不僅展昭等人退了一步,連包拯也忍不住想往後躲。

馬漢在那孩子頭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主要目的不是在打,而是嚇唬,所以下手並不重,那孩子卻像被踩了尾巴一樣,嚎得更厲害了。

白玉堂皺眉,拉著展昭的袖子讓他靠過來,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兩句話。

展昭會意,走到包拯身邊又跟他低聲說了幾句,包拯忽然板起一張黑臉,威嚴地道:「這孩子乃是兇殺案的重要證人,然而卻包庇罪犯,致使案情至今毫無進展,實在罪大惡極!展護衛,你和白義士送這孩子去大牢,嚴刑拷問!」

展昭低頭應道:「遵命!屬下和玉堂這就去辦!」

王朝等人驚呼:「大人!這孩子——」

包拯一甩手,道:「不必多言!展護衛,白義土,帶他去吧。」

那孩子的臉霎時變得慘白。雖不再聒噪,卻仍是一言不發。

展昭從王朝手中接過又瘦又小的孩子,一隻手握著白玉堂的,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獃獃地看著他們離開,張龍驚道:「大人,那傢伙還小呢!哪裡禁得住大刑啊!」

馬漢和趙虎也上前道:「大人,是否能用別的辦法呢?」

包拯但笑不語。

公孫策一指沉默在旁一言不發的王朝,道:「不如你去吧。」

王朝一笑:「屬下明白。」

「對了,」看著王朝出去,包拯道:「你們剛才進來時說,有事稟報?」

公孫策這才想起他們來此的目的,他忙向包拯解釋了今晚所發生的情況,包拯邊聽邊點頭,最後問道:「那些殺手如今怎樣?」

「大部分逃走,立斃的幾名已經送至屍房,身上沒有任何標誌性的東西,衣服和武器也沒有什麼特殊的。」

包拯又問丁兆惠:「他們武術套路如何?」

丁兆惠道:「我是後來才去,只見到末尾情況,不過從見到的部分而言,沒有什麼特殊的,但他們使用武器很純熟,應當是被有意教導成如此。」

包拯看了看密旨,眼神飄移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如此……本府明白了……」他道。

公孫策也同他一起低頭望向那張重若千斤的密旨:「大人,這……」

「這個嘛……」包拯用兩根指頭捏起密旨,又任它自然地滑落下去,「等等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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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和白玉堂帶著孩子到了中庭,走著走著,展昭停住了。

「玉堂,」他故意用稍高的聲音道,「這孩子實在是太可惡了,不僅假傳你的消息,剛才又對包大人那般不敬,咱們得好好合計一下,修理修理他才好。」

白玉堂也一本正經地道:「沒錯,看他這般狡猾,說不定和弄壞我眼睛的人是一夥兒的,可千萬不能輕易放過他了。」

展昭繼續道:「正好牢頭前兩天欠了我幾壇酒,不如就交給他吧,他必定能讓這個小子記住。」

那孩子原本還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氣,聽到他們的對話,單薄的小身子漸漸發起抖來。

白玉堂聽見他簌簌的抖聲,不禁心中暗笑,又道:「不過咱們還有事要問的,可不能把他打死啊。」

展昭應道:「沒錯,不如就打個半死吧?嗯,不好不好,牢頭懂得的手段可比我們多得多,不是據說有好多手段能讓人想死都死不成?用個十幾種手段,應該就差不多了。」

那孩子抖得更厲害,卻好像還在猶豫,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就在此時,王朝從後面趕了上來,對他們叫道:「展護衛,白義士,包大人說了,要上刑也得悠著點,還要問話呢,就別拔舌頭了,挖眼吧。」

一聽到挖眼二字,孩子當即就崩潰了,捂住了一雙黑白分明的靈動大眼叫道:「大爺們!爺爺們!小的知道錯了,小的說!小的都說!你們可千萬別挖我的眼睛!」

三人又好氣又好笑。這孩子就是看到棺材了也要掙扎一下才肯落淚,真不是一般的強。

若不是為難至此,誰願意費這麼大的力氣來嚇唬一個小孩子?不僅傳出去不好聽,看這孩子可憐的樣子他們自己心裡也不舒服啊。

展昭鬆開了扣著他小脖子的手,拍他的頭道:「總算知道怕了?那就老實說啊,若是有半句假話,休怪我們不客氣。」

小孩慌道:「真的真的,小的發誓,全都是真的!要有半句假話,就讓小的天打雷劈!「

「那好,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叫扁擔,爹媽早就死了……」

~f~a~n~j~i~a~n~

「……他如今無家可歸,以乞討為生。那日,一個手上長著銅錢大青記的男子給了他一個肉餅,並對他說只要他能到開封府如此這般地說一番,還有更多肉餅可以吃。

「等扁擔吃完肉餅之後,男子就走了,扁擔就按照他所說來到府中報訊,然而剛說完該說的話,不知怎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時發現自己在棺材中,很害怕,就慌忙逃了出去。正好那晚玉堂回來,府中混亂,他一個小孩也沒引起人注意。

「逃出府後,他當晚又遇到了那個男人,但這次他不是來給他肉餅,而是來殺他的,虧得扁擔機靈,逃進了晚市人群中,方躲過一劫。

「他怕再被抓住,便不敢明目張胆地出現,所以我們才找不到他。若不是今晚他實在餓得受不住,也不會冒險出來拿粥喝,更不會被我們逮到。」

「如今那孩子呢?」

「送入牢中,請牢頭代為看管照顧,不然還不知道那孩子又會跑到哪兒去。」

包拯嗯了一聲,隨即陷入沉思,捻須不語。

公孫策道:「大人,是否仍在疑惑,為何那些人明明殺人如麻,卻給了那孩子假死的葯,直到他復活才又追殺?」

包拯道:「正是。」

公孫策道:「關於這個,是否有可能是那孩子在說謊?」

展昭道:「這個應該不會,當時他的確是嚇壞了,那種驚嚇並非假裝,所以應當不會是說謊。」

白玉堂忽然道:「大人,我倒想到一種可能。」

包拯道:「白義士請講。」

白玉堂正要張口,卻突地覺得眩暈難受,從剛才起便一直忍耐的右手抽痛得更加嚴重。展昭敏感地發覺了他的不適,忙扶住他。

包拯忙道:「快讓白義士坐下!白義士,本案不急,你先調養好身體再來談此事不遲。」

展昭握住白玉堂的手,白玉堂知道他的意思,也暗中與他回握,對包拯答道:「包大人不必擔心,草民並非柔弱之人。」

包拯皺眉,抬眼看看展昭,展昭低頭看著白玉堂,眼中溢滿溫柔,臉上卻是毅然決然的神情。

包拯嘆道:「好,你講。」

白玉堂道:「若是單單講這孩子一人之事,的確怎麼也想不通透。但是若和這三樁案件串連來講,那便有趣了。

「首先是那一家七口,染毒之後全部死亡,無一倖免。根據展昭當時所說,他們死時俱是全身發黑,並早早開始腐化,這是明顯的中毒徵象。

「其次是惡霸夫婦,公孫先生、展昭和我都猜測是中毒死亡,但除了剖開后發現其內臟異常惡臭之外,從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他們是中毒死亡。

「而第三個,就是這孩子。我並未見到他的樣子,僅是聽展昭說起,那孩子原本就是面色如常,從頭到尾都不曾腐化,如今更是死而復生,轉眼間就活蹦亂跳,令人難解。」

公孫策彷彿明白了什麼,接下去道:「如此說來,那對方的目的應當不在毒殺之事上,而是在毒藥本身!白義士是這個意思嗎?」

白玉堂默然點頭。

展昭也心中一沉,心中模模糊糊地有了個大概:「公孫先生,玉堂,你們的意思難道是說,他們其實根本只是在……試藥?」

眾人都是一驚。

試藥?究竟是誰如此膽大殘忍,殘害了這許多性命,然而卻只是試藥?

白玉堂道:「我只是猜測,不過那段時候我一動都不能動,便常常思來想去,也曾想過這個可能,不過當時我只知道惡霸夫婦和那一家七口之事,所以這懷疑也不長久,很快就忘了,如今再加上這孩子,便忍不住再次懷疑。

「表面上看,似乎是兇徒的毒藥毒性一次比一次更弱,但其實不然,仔細想來的話,三樁案件之間其實都有著隱約的聯繫,根據毒性的強弱逐漸降低,若不是在測試這葯的配方,那八成就是在測試毒藥的用量,這樣想來就能講通了。」

包拯在書房中踱著步,許久才道:「不,等一下,不是三樁,是四樁!」

眾人異口同聲道:「四樁?」

包拯道:「展護衛和白義士怕是不記得了,當時事情發生之後他們便去了黃梁,還是公孫先生獨自驗的屍,應該是發生在那惡霸夫婦死去之前的事。」

公孫策恍然道:「啊,大人是指,那個至今無人認領的白衣少俠屍首?」

展昭面前浮現出那個白衣青年的屍首,想起當時以為失去了白玉堂時的萬分驚恐與悔意,幾乎讓他難以承受。手上忽然一動,低頭髮現白玉堂的手指緊緊握著自己,他微微一笑,也與之回握。

丁兆惠看著他們明目張胆的親密,卻很難得的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咬了咬牙,抱緊了懷中的劍,好像要連劍鞘一起抱斷掉一樣。

公孫策想一想,道:「不過當時那少俠是死後即刻被送來,當日學生便將其身體剖開進行了勘驗,也許是時間不夠,所以並未聞到他的內臟有任何異味。

前天屍房看守說那屍體臭得厲害,學生問過大人後現在已經將其暫時掩埋,現在想來,難道是和那惡霸夫婦中的是同樣的毒?」

至此,案情似乎已經有了眉目,但仔細想來,其實他們仍在原處轉圈。

如此危險的毒藥,若是落在心懷不軌者手中,結局不堪設想,可他們至今卻只知「為什麼」,而不知「是誰」,更別說他試藥的真正目的,究竟只是想作姦犯科還是有更大的陰謀,誰也無法保證。

展昭低頭,目光落在白玉堂手中的劍上。

「對了,大人,公孫先生,不知那位少俠的劍找到了嗎?」

包拯和公孫策的目光落到了屋角,那裡的劍架上橫架了一把沒有寶劍的劍鞘,劍鞘上面刻繪著精美的麒麟圖案——沒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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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討論至深夜,仍是沒有新的進展,向包拯告退後,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而白玉堂則很自然地又被展昭領回了他的房間。剛梳洗后準備睡下,卻忽聽外面隱隱約約傳來一聲驚叫。

若是常人,那是決計聽不出來的。

但展昭和白玉堂不同,他們幾乎是立刻就從床上跳了起來,相攜向聲音的來源——公孫策的房間跑去。

「公孫先生,你怎麼樣?公孫先生!」

展昭有些急躁地拍著公孫策的房門,大聲叫著,過了好一會兒,公孫策才慢慢地打開了門。

「不見了……」一開門,那個面色蒼白得像鬼一樣的人就對展昭道。

展昭有些驚訝:「什麼?什麼不見了?」

「書……」

「咦?」

公孫策微微讓開,讓展昭和白玉堂進來,等看清周圍情況后,展昭也呆住了。

「怎麼了?」白玉堂問。

展昭的嘴張了張,像是快要不能呼吸了一樣。

「這……書……呢?」

公孫策的房間原本擺了滿滿幾大柜子的書,現在全都不見了。

可憐的書架上只剩下幾張不知道是廢紙還是掉落的書籍活頁,整個房間頓時從書香滿屋變得凄凄慘慘戚戚……

「我的書啊……」公孫策抱著胸口,簡直心痛萬分,「我的書啊!哪兒來的蠢賊居然偷光了我的書……」

展昭略一思考,急道:「公孫先生,能治療玉堂的那本書還在嗎?」

公孫策道:「啊,那個還在,剛才正在研究它,所以離開的時候就放在懷裡了。」

展昭鬆了一口氣。雖然有點對不起公孫先生,但對他來說,能治好白玉堂的眼睛才是當務之急,書么……可以再買!

——典型的武夫觀念!

白玉堂的嘴角一直在抽動,展昭知道他是想笑,但對著可憐的公孫先生有不太好意思,如果再耽擱一會兒,他八成就真的要笑出來了。

拉起白玉堂,展昭道:「公孫先生,請將書庫的鑰匙借我一用,我去幫您看看書庫的書還在不在。」

公孫策剛才光顧傷心房間里的書,連書庫的都忘了,現在一提醒才終於想起。忙取出一把銅鑰匙交給展昭。

「那就麻煩展護衛……不!還是我自己去!我現在就去看!」

展昭對所有的書都憑空失蹤還心存疑慮,當然不放心讓公孫策一個人去,便拉了白玉堂隨後跟上。

白玉堂畢竟只是新近眼盲,對開封府的一草一木再熟悉,也不過是大白天睜著眼睛的情況下。如今眼前一片黑暗,腳下就難免磕磕碰碰的,展昭帶他走路只能慢慢走,有障礙就提醒。

可公孫策急得要死,根本不管後面的人如何,只一個勁地往前沖,兩人也只好急匆匆地跟上。

一路上,白玉堂不知道絆了多少跤,展昭實在心疼他的狼狽,便一把將他抱起,大步流星地去追公孫策。

白玉堂氣得腦袋發暈,在他懷裡拚命掙扎,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好你個展昭……」他咬牙切齒地低聲說,「你記住,可千萬不要犯到我手裡!」

展昭但笑不語。

公孫策的書庫里損失還不算慘重,鎖沒有壞,而且書沒有全都被搬走,只是所有醫術都不見了而已。

饒是如此,公孫策也是心痛得要死,整個人像沒頭蒼蠅一樣在書庫里亂轉,希望能找到一點線索。

最後在窗檯旁一摞彷彿是被遺落的書上發現了兩個腳印,都是腳尖的印痕,似乎曾有人蹲踞在上面似的。

與此同時,展昭也在窗外發現了幾個腳印,好像是有人在那裡走了很多步,腳掌的方向從左至右扇形鋪開,腳跟幾乎沒有動。又稍遠的地方,也發現了同樣的腳印。

公孫策努力按下心疼得想發瘋的心情,思考了一會兒,道:「我明白了!那些人其實是用一人傳遞一人的辦法將書傳出去,那些腳印就是在接書送書時印上的。這些人實在太可惡了!火燒不成,又來偷!我公孫策的書又招惹誰來,居然都搬走!我的珍貴古籍……」

展昭道:「公孫先生不要著急,您的書特別多,他們不可能一下子就全部搬走,我順著這腳印的方向追過去看看,說不定能得到一些線索。玉堂,你在這裡保護公孫先生。」

「那便麻煩展護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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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順著腳印以及一些被踩斷的樹枝,翻出了開封府圍牆。

他繞著圍牆走了幾步,果然在一片泥濘中找到了半個車轍印子。由於沾了泥巴,車轍有好一段路都明顯帶著泥印子。

順著這些泥印子又往前追了一段,在一處岔路口上,泥印子忽然分成了三股。

一股向正南方去,走到終點便是皇宮;一股向東南方,再走不遠便是八賢王趙德芳府上。

另外一股則是向西方——展昭盯著不遠處那座富麗堂皇的府邸,手不知不覺地攥緊了——那是太師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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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子之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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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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