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對個頭咧!

直到快十二點了,他們才收線,而話題竟一直繞在爭論德爾拉斯是否真的在意她一事。

那又有什麼好爭的呢?說起來挺怪異的吧,畢竟都已事過境遷那麼久了。哼!德爾拉斯?瞧羅米洛那麼替他說話,反觀他才挫敗一次,就翻臉不認朋友?多沒雅量、多沒義氣呀!羅米洛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嗎?那時候她還告訴他,不論如何一定要支持朋友的一切,他不也信誓旦旦地說「好」的嗎?怎麼還是任性如往常?還是怕人家笑他失敗?真的拜託了,這哪叫失敗呀?朋友的成就能一同分享的才是榮耀。哼!小器的傢伙,怪不得成不了氣候。

范妲曦一邊為羅米洛抱不平,一邊陷入回憶。那感覺如浪花湧現,拍打岸邊岩層,突然間激動起來,又霎時平息了。

她知道的,她其實一直都知道的,但她有不能投入德爾拉斯懷抱中的理由。她有太多太多不能和他認真交往的理由,所以她只能見招拆招,她只能當這是一場能停在記憶里的遊戲,因為一切都將還未見未來,便要盡情地結束;所以她放鬆心情去流浪自己的感情,她看到他的掙扎,卻一點也不想幫他,因為知道這一切都會過去,她只是把他當一種感情宣洩的出口、一個叛逆的方式……

她再也無法負擔另一個包袱了。

那一年……算一算有多久了呀?那時她才考上夜四技,主修英文,念得真辛苦,家裡的支出龐大,工作壓力又大,所以每次同學邀約去狂歡,她想也不想地就答應了--反正已經沒啥好禁忌的了。

那一年……哈!剛好也是年底時分,正值學校期末考,她原本想窩在家裡K書,但是不巧,爸媽回鄉下去了,丟下一雙侄兒女交給她保管,然後正主兒--她弟弟和弟妹,都不見人影,於是她便在家當了一天保母,也悶了一天。終於到了晚上,兩個貪玩的小家長回來了,她二話不說,丟下孩子、拿著書本,上街找可以K書的地方去了。

她還是去了那裡--那家小餐館。

或許她骨子裡並非真的想念書吧,只是想孩子的父母本來就該負起責任,所以她不想待在家裡,讓他們又有可以放心外游的理由。

因為不是很想念書,所以她又去了。推開店門,果然又是一群招呼她的同學,比她更熱情地呼喊她的來到,原來今天是拉丁之夜呢!

怪不得那麼多老外,還都嘰哩呱啦地說著她一句也聽不懂的西班牙語,而她和她同學竟成了店裡頭惟一的「異國人種」了。若加上老闆和打工小妹,數一數,華人不超過十人,其他客人則是全部來自拉丁美洲,也就是中南美洲的國家。

晚上十一點之後,大夥把桌椅都靠了邊,留下中間的空地,音樂一來,呵!熱鬧的氣氛全部自然湧現了。

同歡同樂地忘記了外在的壓力,范妲曦喝了不少的啤酒,反正又不是她付錢,人都是那幾個常常來的老外請她喝的,因為常碰面,不免會認識。而范妲曦熱情大方,當然吃得開,老闆也喜歡她這種客人,所以有時候是客人要求老闆介紹范妲曦?他們,這……有點像公關了,轉檯轉得不亦樂乎。「鐵咪!我的臉快笑僵了,救救我吧!」范妲曦迫諢進她同學之間的座椅。

「你太紅了,大家都還以為你是老闆的女兒咧!」鐵咪是另一個超級有趣、喜歡熱鬧的同學。「你乾脆到這裡打工算了。」

「拜託,那不累死我了。」范妲曦拍拍雙頰,她喝得有點過猛了。

「,那一桌拉丁人一直在看你耶!」婉儀比較內向,很羨慕她一直可以自在地處在人群中。

「你好像還沒轉到那一台去嘛?」鐵咪瞄了一眼。

「就快有機會了,他們的座位在往化妝室的主要道路,我等會兒就殺過去了。」范妲曦說到做到,果然立刻起身往那方向走去。

「嗨,」范妲曦笑笑打招呼。

「嗨!」他們一同回答。「你……」

「我想先進去,可以嗎?」她指指化妝室。

「喔……當然,不好意思。」他們立刻讓出一條路來。

***

當范妲曦出來時--哇!已經都在熱舞了,她的同學們幾乎都下場了,讓她一時好孤單呢!

「嗨,你好。」一個一聽就知道是外國人說的中文,有點生硬,但很利落。「你是台灣人嗎?」

范妲曦一轉頭,就見他們立在她身後,帶著笑容。

「當然!」范妲曦笑著點頭,這問題她回答不下百遍了。她一頭卷得很自然的長發、深刻的五官、靈活的大眼、天生的熱情和開放的大笑,還有一口流暢的英文,以及舉止行為自然而不拘謹,大多數人都搞不清楚她的國藉。

「YA!」有歡呼聲響起,也當然有嘆息聲。

幹嘛,他們在打賭嗎?范妲曦心中這麼想。

「那你有男友嗎?」一個其中看起來較成熟的男子問。「坐在你身邊的那位?」他的英文不太好。「他?不,不是。他是我的同學,我沒有男朋友。」范妲曦心想,呵,想玩就玩吧,反正過了今晚誰也不認識誰了。

「YA!」又有人歡呼,也有人將臉埋在掌心。

靠,真的在打賭呀!

「我長得太丑,沒有人敢要的。」范妲曦自嘲著。

「噢!你很漂亮、很迷人的。」一群年輕男孩,立刻抱不平地反駁。

「謝謝!你們讓我信心大增了。」范妲曦學著舞者彎腰行禮。

「你很像拉丁人。」一個從一開始范妲曦就注意到的男生,說出口的中文竟好得離譜。

但她沒有主動去和他說話,因為她仍是有原則的,她只是朝他笑笑。

「范妲曦!你是被綁架了呀!過來啦!」鐵咪高聲呼喊她,這是她們之間的默契,怕發生危險吧。

「Fantasy?你的名字嗎?」那個男生又用中文問,眼神是怪異得令人看不透心思的。

「嗯!」范妲曦點點頭。「我要回去我同學那邊了。」

「很美的名字。」那一個較成熟的男子稱讚著。

「謝謝。」她笑著轉身。

范妲曦回到同學身邊,坐了一會兒,不外乎是聊剛剛他們對話的內容,她聳聳肩不表任何意思。

拉丁音樂正熱著,她當然也不會閑著了,一個認識的老外拉著她一起跳了起來,范妲曦像個孩子似的混在人群中玩得快樂不已,這時,就這麼很突然地,她的舞伴被換成那群男孩手中。

轉著圈子,她根本不在乎是和誰在跳舞,反正盡情享受就好。當她有感覺時,她才發現,她和他已經連跳四首曲子了,而他還沒打算放人。

她直覺是他喝多了,她好像也是。於是放眼看去同學那桌--呵呵,他們也玩得正開心哩。

「你有沒有學過拉丁舞呀?」男孩眼光神采奕奕。

「沒有,是跟你學的。」范妲曦手搭在他的肩上,跟著他扭著像瑞奇馬汀的舞步,這有點像在競舞一般。

「你真的不是拉丁人?」男孩懷疑地問。「不要騙我。」

「哈!你中文說得更好耶!」范妲曦根本才懶得理他,立刻顧左右而言它:「你真的不是在台灣長大的?」

他笑了!他眼裡閃動著光芒。

德爾拉斯第一次在台灣遇上這樣的女人。他從台北玩到高雄,有一些迷惑了,如同她的名字Fantasy,如夢幻一樣,他知道眼前的這位女子,並沒有被他的熱情、外表所征服;她的眼裡、心裡,看來都只有跳舞這一件事了,這令他有點不是滋味了。他舉起她的手至唇邊輕吻,她卻只是笑。

「嘿!我的腿累了,休息一下。」范妲曦敏感地接收到男孩若有所思的情緒。

「再跳一下?」

「不要,我真的累了。」范妲曦甩開他的手,轉身走開了。

他抓不到她的思緒、想法,好像沒有心的透明感,怪怪的,但也豈是半尼子?他走回自己的桌子。

「哇!魅力無窮的德爾拉斯,這回吃不開了,人家女生不甩你嘍!」其他人早在他一出手占著她不放時,就知道他又想吊馬子、泡女人了,卻沒想到這女生沒被他給迷得昏頭轉向。「有夠冷靜的耶!德爾拉斯放出的電波,連我們都收到了,她竟然能不放在心上,好強!」

男人都不免會掉入這樣的陷阱之中,尤其在一群男人之間。

於是一整晚他努力地巴著她不放手,一直跳舞,一直牽著她的手,他想感覺她……但似乎有些挫敗的,雖然她一整晚確實都是跟他在跳,兩人身體相擁著,但他感覺不到她的心思,她一直不多話,只隨著音樂盡情地在跳著。

他拉著她走來走去,她也不反抗,只是笑得開心、很開心;他只敢吻她的手,不敢破壞她開心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他第一次有不被重視的感覺。

「喂,我要回去了。」范妲曦瞄到同學正在整理東西,她可不想被放鴿子呢。

「今天和你玩得很愉快--」

「不要回去。」他立即反應,完全沒有多想。

「不行!我要搭同學的車回去。」她堅定地看著他的眼睛,其實她當然知道他緊握著她的手。

「我送你,我騎車來的。」他只是不想就這樣結束。

「不行。」她搖搖頭,直覺他在任性了。「下次再玩吧。今天不能玩太晚,明天我還要考試呢。」「不要回去了。」他還是重複這一句話。「我送你回家,相信我!」他眼眸盯著她的眼。

「不行就是不行!」她還是拒絕。「這樣好了,我電話給你,下次你要再想跳舞,就打電話給我。」他立刻拿起手機輸入她的號碼。

她一走出店門口,立即對同學們發難:「太不夠道義了,竟把我丟給他們?一次也沒想救我脫身!」

「國民外交嘛!」同學阿志首先發言。「我這不是也答應送你回家了?」

「拜託!我跳得一雙腳快像不是我的了。」范妲曦拍拍阿志的肩。「不過,謝了,否則還真的要叫他送回家了呢!」

「回家?回哪個家?他家,還是你家?」阿志總是沒正經。

「去你的!我還不想被你們說老牛吃嫩草咧!」

「有什麼關係?他們外國人本來就比較不在乎年紀了,哎呀!我的圍巾!」鐵咪話說一半,突然覺得脖子涼涼的,於是立刻衝進店裡了。

「嘿!萬一我被賣了,你們可得來救我呀!」

「我看是被你賣了還差不多。」

「喂!同學!我平日待你如何?」范妲曦雙手抱胸,斜著眼看他們。

叮!門又被推開,以為是鐵咪回來了,沒想到竟是他那個小男生。

天哪!范妲曦暗叫不妙。拜託!他是喝多了嗎?搞不清楚狀況呀!

他一來就擁住她:「好冷!」

她只好禮貌地笑,也不推開他,因為真的好冷!

他抱著她和同學阿志聊天,而鐵咪回來時,他仍不放手。

抱就抱吧!反正只是抱抱,又不會少一塊肉。范妲曦妲諦睦鎿庋想,但仍不忘觀察,原來他抱著她和別人說話,是為了要確定她和阿志不是男女朋友。去!真是會耍心機。

一陣拖拖拉拉之後,她終於搭上阿志的車回家了。

***

洗了澡,頭髮仍未乾,她於是拿起書來、單字。

「鈴……鈴……」她的手機響了。

手機顯示了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但她還是接了。

「喂,您好。」她一貫地開口。

「你好。」

雖然透過電話,但她知道是他--那個拉丁人。「你好。」

「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你還在店裡嗎?」這個時候范妲曦覺得,叫出他的名字很奇怪。「我可以請你再說一次你的名字嗎?因為你們的發音很特別。」

「德爾拉斯。」他有些停頓才講。這是個怎麼樣的情況,他一向認為台灣的女生很崇洋的,不是嗎?

「德……」范妲曦笑了出來。「哇!好難捲舌的音喔。」

「嘿!不要笑,很沒禮貌的。」他有點生氣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范妲曦立刻正經回答。

「好吧,我原諒你了。」

「謝謝。」她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說,於是問一次:「你還在店裡嗎?」

「沒有。我在我家了。」

「你在高雄有家呀?」范妲曦還以為他應該是會回學校宿舍的。「我以為……算了。」

「我和我同學一起在外面租的房子。」德爾拉斯覺得和她說話很順暢,不由自主地就想一直聊。「嘿!你在幹嘛?」

「我?我在,書呀,明天要考試耶。」

「半夜三點!不要看了,快去睡覺,你不是說很累了!」德爾拉斯不贊成這樣熬夜讀書。

「不行!該讀的還是要讀,今天我花太多時間在玩樂上了,現在多少也要念一些書才行。」

「這麼用功……」

漫無主題地聊著,最後范妲曦果然沒時間看書了,因為她真的累了。

然而在睡前,她笑了。

真是可愛的人,打電話給她,只不過想確定這電話是真還是假的?哈!真有趣了。

大家來玩吧!

***

德爾拉斯滿意地收了電話,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往房問走去,心情是愉快的。因為他不但確定她沒有隨便塞一個電話給他,而且更確定她不討厭他。

「你又在拐美眉了?不好,不好喲!」他的朋友科隆眼睛看著電視,嘴巴卻是在數落他。「台北的貝拉還在等你;家鄉也有一個在等你……」

「對呀,還有屏東的……」阿列爾也插一嘴。

「就別玩出問題來,」艾吉萊拉冷冷地說。他一直很不欣賞德爾拉斯對愛情的態度,換女人像在換什麼一樣。

「沒問題的。」德爾拉斯聳聳肩。「都是她們自己要來找我的,我有什麼辦法呢?」

「這次可是你去找人家的!」艾吉萊拉回答。「而且是你一直拉著她不放,否則她大概不會給你電話。」

「對呀,人家才不像他那些女人,主動要你的電話、問你的名字哦!」阿列爾也跟著吐他槽。

「對呀,你們跳舞的時候,她一點也不像被你迷住的樣子,我還看到她對她朋友做鬼臉呢。都是你拉著她,佔住她所有的時間,讓我們沒機會的!」科隆曾仔細觀察他們,他挺欣賞那女孩子天生自然的熱情,舞動的身軀很誘人。

「嘿!你們是搞破壞的嗎?」德爾拉斯受不住他們言語上的攻擊。「喜歡就去追呀!」

***

「他們在說什麼?」阿娟縮在羅米洛的懷裡,因為他們說的是她聽不懂的拉丁文。「沒什麼。」羅米洛吻著她的臉頰。

「剛才德爾拉斯是不是打電話給女生?」

「嗯。」

「她的英文說得好好喔,而且好會跳舞耶!要不是她說中文,我還以為她也是外國人呢。」

「對呀,她很像我們拉丁美洲的人。」羅米洛回想她的樣子。「可惜她不懂西班牙文,否則更像了。」

***

德爾拉斯心情愉快得像個孩子。

是的!他對上的目標是今晚上最吸引人的女孩,也難怪他們會吃味。真是奇怪的了,他們喜歡她,為何不放話給他?給他機會之後又來指責他的不是?真是奇怪的一群人!

呵!他沒想到的是她大方熱情,卻很難了解,不過,這點正不偏不倚地擊中他的挑戰本能。她確實不像一般的台灣女孩那麼容易了解,她的笑容里有光彩,但透著複雜的智慧。是的!她是聰明而且自主的,由她今晚拒絕他送她回家來看,她並不是害怕他,因為她說話時沒有害怕的情緒,眼神也是極度安定的;不知為何,他總是覺得她有足夠的心思能看穿他的想法,反觀他今晚的表現,嗯……就有些兒不夠成熟了,有些挫敗感。因為他確實知道,這女人完全沒有被他迷惑,真是讓他有了第一次睡不著覺的經歷,因為他沒有把握了。

她的笑顏,或快樂或溫柔地深深吸引他想一探究竟;他第一次如此渴望得到一個女人。她如同她的名字,「Fantasy……他想起她用杯中的水寫下她的中文名字,范妲曦。

他不了解其中文的含意,但他知道她的名字念出來,正如同英文語音的意義,幻想的、夢幻的……啊!就是這種感覺,雖然一整晚他都牽著她的手、擁著她姣好的身段,然而他也的確知道她的存在如同一種酒後的想象,是很不真實的……

在和她通過電話之後,他有些微的踏實感,但是一經他的好友們的一攪和,他又不確定了。

他渴望再和她聯絡,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太急躁,肯定會使她討厭了,因為她和他先前所交往的女人不同,完全地不同,一種他說不上來的不同……他,他今夜肯定睡不著了。唉!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樣略微不安的情緒,正在侵略他的腦細胞……

***

范妲曦一樣地生活,壓力重得令她快喘不過氣來。期末考一如所預料的,考得不是很理想,但她只得接受,誰教她平時準備得不夠,被當也是應該的,不過幸好,其它的科目她有把握,否則真的會被退學呢。

剛上完大夜班,才準備下班--

「,你學校期末考考完了,那我的報告呢?」課長的話從身後傳來。「你打算什麼時候交給我呢?欠很久了喔。」

「過年前,好不好?」范妲曦幾乎要喊救命了:「讓我喘口氣行不行呀?」

「你都快完成了,不要再拖了!」課長也拿她沒辦法,但他就是要催她。「不給你一些壓力,你是肯定再繼續偷懶的。」

「噢!救命呀--」范妲曦保持一貫的嘻皮笑臉:「都是你,害我沒空交男朋友,我要跟你老婆講!」

「自己要把時間拿去念書的,還敢怪到我頭上?」課長搖搖頭。「不要太有才華,這樣一般男生是會害怕的!」

「好吧,我要開始裝笨了。課長,我什麼都不會,不要再丟工作給我做了,好不好?」

「這是兩回事。反正你過年前一定要把你欠我的報告交上來。」課長才不理會范妲曦的哀號。他知道她一向外務繁忙,但也不能因此而放下他交代的工作不管呀!他欣賞她的工作能力,現場協調能力、表達能力,因此即使她有些小偷懶,他都能睜一眼、閉一眼放水。有她在大夜班,他確實比較放心,他可以不用像一般主管那樣,每個月至少每星期要上一次夜班看看,才能安心。

范妲曦往停車場走去,長發任風吹得紛亂……

「范妲曦!」美芹拍一下她的肩。「你們課長和你說什麼?」下班的人潮中,她一下子就看到站在門口與人聊天的范妲曦。「有異常交接嗎?」

「沒有啦,是我欠他很多報告,他來跟我要而已。」

「下班了,一起去吃早餐吧!」美芹搭著她的肩。

「吃什麼?」范妲曦很是隨性的,兩人就這樣往停車場走去。

***

范妲曦在工廠人緣挺好,人氣也旺。因為她隨和吧,個性又百無禁忌,所以朋友自然就多。大家知道她要回學校念書,考上的又是超嚴格的學院,不免鼓勵加讚賞!

她是女同事的精神指標,和她在一起無時無刻都能感染上她活力四射、充滿希望的未來。只是這樣的女人,為何都沒有男生追求呢?這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正如老一輩所言,太能幹的女人是會嚇跑男人的?真的是如此嗎?那,這些男人也太沒膽量了。

范妲曦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因為她才沒那麼多空閑去理會這問題哩!再者,家裡那兩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已經使她不太敢走向婚姻之路了;更因為她親眼看見、親身經歷大多數男人的缺點,使她更不能相信「男人是女人的依靠」的說法。她認為如果她一介女流都能做到的,為什麼男人卻要找一堆理由來說明自己做不到?

她不懂,但她卻知道她不太容易相信由男人嘴巴里說出來的「愛」,她想不透他們的愛為何是有目的的?為何要經過包裝?就不能幹脆一點嗎?

呀!或許她太嚴苛了,但是她寧願如此。

包括那個德爾拉斯--在那夜之後,他幾乎每天都打電話給她。她雖然享受在被追求的喜悅之中,但也不忘思考他這麼做的目的何在?因為她對所謂的一見鍾情不予置評。

范妲曦很受不了浪費,於是在德爾拉斯用公共電話撥她手機,手機里傳來一直「嘟」的錢消失的聲音,促使她告訴他,她房問的私人電話號碼。

這沒啥大不了的,她又不是第一次認識外國人。

呵!呵!范妲曦想到他,就忍不住想笑。不論他說的是真或是假的,在那一刻她的確很受用,有哪個女人能對男人的甜言蜜語無動於衷?即使是謊言,女人在聽到的那一刻心頭不都是歡愉的、喜孜孜的呢?

范妲曦很坦白,自己很高興、也喜歡這樣,至少這表示她有魅力足以吸引人。更何況在她向他表示,她年紀大他許多之後,德爾拉斯仍然沒有放棄地繼續他的電話攻勢。

「我的同學都在笑我,每次我打電話給你,他們都喜歡鬧我!」德爾拉斯略像撒嬌地在電話中訴說。

「他們幹嘛笑你?」范妲曦一邊打報,一邊回答他。

「因為這是我在台灣第一次這麼常打電話給人,而且還是說中文耶!」

「那我們改說英文好了,這樣你同學就聽不懂了。」

「可是我比較喜歡聽你說中文!」

哇!范妲曦不得不佩服他,這麼會撒嬌,那鐵定有很多女生被他口中的蜜給迷得……暈頭轉向了!

「這個周末,你有什麼活動?」

「嗯……還不知道,大概又是去吃吃喝喝吧。」

「我可以約你嗎?」德爾拉斯迫切想再見到她。

「可以呀,大家一起,人多一點也比較有趣。」范妲曦一口答應。「我確定好時間地點,再打電話給你好了。」

「好。」他心中另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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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不怕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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