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瘋狂的狀態一直在持續。
從萬樺打開那本《桃花大運》開始,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星期,可是愛上他的人只多不少,他的災難也同樣只多不少。
現在他上學必須戴著大口罩,入校門的時候不能從門口進,得從後門的牆上爬進來。他的班級五十多名學生,大概只有不到十個的人沒有受到《桃花大運》的影響,而且這其中還包括拓暉。
外班的人員,他可以在上課的時候好言好語求人家離開,下課後再來他也沒辦法:可是上課的時候,被四十多雙灼灼目光熾烤,任誰也聽不進去吧?
比較幸運的是,他班上的老師都是已婚的,並沒有哪個受到影響,否則他簡直不敢想像,自己今後的日子要怎麼過才好。
而最奇怪的是,像他這樣驟然出現的「萬人迷」現象,應該是很受矚目的,一向保守的學校上層領導,應該很快就有反應,可是現在一個多星期過去了,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原本還在他們身上抱了很大的希望,如果能由他們的介入,而讓自己儘快恢復平靜的生活——就算是假的也行——就再好不過了。
可是學校方面卻毫無動靜,一點都沒有。
這真是太怪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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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當頭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
窗外一群正值花朵年紀的小朋友,大聲唱著兒歌經過,萬樺用被子蒙住頭,整個人在床上不停地翻滾。
不要起床,不要出門,不要再過這種日子了!再這麼下去,不想活了,嗚哇哇哇哇——
「萬樺,死小孩你快點給我起床!非要我揍你是不是!」
媽媽為什麼總是這麼精力充沛?為什麼為什麼呀啊啊啊啊啊啊——
「我發燒了……」
樓下靜了一會兒,老媽登登登跑了上來,不由分說地拉開了蒙在他腦袋上的被子,手摸到他清涼無汗的額頭上。「發你個鬼燒啊!死小孩你居然敢騙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老頭子!你快來管管你兒子!」
老爹在樓下哼哼兩聲,算是知道了。
在老媽的拳打腳踢之下,萬樺再沒那個本事裝佯,跳起來連滾帶爬地下了樓。
他痛苦萬分地趕到學校,在逃出無數仰慕者的魔爪之後,千辛萬苦地到了教室里。
然而直到他坐下,才聽見身後比他稍微早來的拓暉,涼涼地識了一句:「啊,第一、第二節課被改成自習了喲,物理老頭進醫院了,暫時沒老師代。」
萬樺回頭怒視他,拓暉的眼睛望向了別處,裝做沒看見。
第一、第二節課自習,也就是說……萬樺的目光在教室里轉了兩圈,發現許多人的眼睛里都發出了狼一樣的綠光。他縮了縮脖子,心裡的恐懼,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下,如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
他想了想,弓起身體,心裡默念:不要緊張,緊張就壞了。
好,放鬆……一、二……三!在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他好像離弦之箭一樣衝出了教室。啊,自由了!
「萬樺——」
整整一個班級的同學,同時喊出某個人的名字是什麼感覺?地動山搖!
最可怕的還不是這一點,而是在喊完之後,可憐的,遭到《桃花大運》毒害的同學們,也如離弦之箭一樣,跟隨著萬樺的腳步沖了出去,對於在此同時響起的上課鐘聲,大家都置若罔聞。
剩下的同學們,在這段期間已經看習慣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景,最多只是搖搖頭,說聲「大家都瘋了」,然後就去看自己的書。
拓暉抓了抓頭,想一想,也站起來往外走去。
金秀忙站起來喊:「拓暉!你要去哪裡?」
「我去玩。」拓暉說。
「你是不是也去追萬樺?你也和他們一樣生病了嗎?」
拓暉慢慢地回頭,表情奇異:「你有毛病啊?我幹嘛要去追他?我找個地方睡覺不行嗎?」
金秀咬了咬下唇:「我、我可不可以……嗯,有話和你說……」
如果這是漫畫的話,拓暉頭上必定會出現無數個問號。他疑惑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點頭:「好啊,不過在這裡說不行嗎?」
「不行!」金秀語氣堅決。
拓暉聳肩:「無所謂,那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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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樺和他的同學們,在校園裡演起了逃命記和大追蹤記,只見他一個人在前面逃亡,後面有大批人馬帶著滾滾煙塵一路尖叫著追蹤,然而其他班級的人,卻沒有一個探頭往外看,更沒有半個學校領導出來威嚴地喝止。
這真怪異,不是嗎?就和現在有一隻蝙蝠在藍天上划著「8」字形亂飛,並且在瘋狂大笑,「哈哈哈!真是太好玩、太有趣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一樣,怪異到了極點。
萬樺跑得都快累死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後面那群人似乎沒有半點疲態?如果只是晃生把他追成這樣,他也認了,可是後面有三分之一都是女生哎!池已經繞著學校狂奔三、四圈了,為什麼他,她們一點反應也沒有?再這麼下去,肺就爆了!
或許是太累了,或許是腦袋缺氧,他跑著、跑著,居然放棄了平坦的大道,一頭鑽進了教學樓內,往樓上跑去。不過,這樣不是更容易被切斷後路嗎?他腦子裡立時閃現了一個詞:瓮中捉鱉!
萬樺心裡暗暗叫苦,但是到了這個地步又沒辦法回頭,他想去找老師求救,卻又想到這裡每個辦公室的另一頭都是死路,要是因為無路可逃而被抓的話……被抓的話……GOD!還是先跳樓比較好一點!
在萬樺的粗重喘息聲中,他拖著疲憊不堪的沉重步伐,跑上了第四層——教學樓的最頂層。
身後仰慕者們深情的呼喚,讓他雞皮疙瘩直冒,而眼前已經結束的樓梯,則讓他絕望得想哭。完了,真的完了,要被抓嗎?不!寧死也不要!
跑上樓,他慌不擇路地往右拐,發現有一個門虛掩著,他腦子裡閃過了一道均等式:虛掩的門,能進去,能鎖門,能把那群傢伙堵在外面,人身安全。
他也沒想到那門為什麼是虛掩的,哧溜一下就鑽了進去,轉身,關門,落鎮……
……呀?鎖呢?
他捂著自己涼透的心,摸了摸那只有一個安鎖用的孔的門,希望那是自己的幻覺,希望其實那裡是有鎖的……悲哀的是,那只是他的妄想。
現在他所在的這個房間是空屋,什麼都沒有的空屋,鎖也壞了,那麼……萬樺放開門,一步一步往後退去,追兵們很大力地踹開了門,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萬樺……」
「請聽我說……」
「告白……」
「你一定要……」
「拜託當我的……」
萬樺很害怕,腳在不停地打哆嗦,萬樺退到了窗邊,坐上了半著窗戶的窗檯。「你們……你們不要過來!不然我……我就跳去!」
仰慕者們臉上帶著迷醉的表情。
「不,你不會的……」
「這裡是四樓……」
「你不會送死的……」
「請聽我們的心聲吧……」
萬樺一點也不想聽他們的心聲,他只想起了那天被強行壓倒的恐怖經歷。
萬樺看了看窗外,外面有一棵樹,再看看房間里黑壓壓的人群……在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站到了陽台上,半個身體鑽了出去。
「你們還是讓我死了吧!」
「萬樺呀呀呀呀呀呀呀!」
在驚呼聲中,萬樺縱身跳向看準的那根樹枝。
那根樹枝大概在三樓位置,距離教學樓三公尺,雖然這種事情沒做過,不過以他的運動神經來說,八成沒有問題!只是這麼點距離而已!只是這麼點距離——
可惜,只是「八成」沒問題,還有兩成……大大有問題!
他目測的距離稍微差了那麼一丁點,所以他並沒有抓住那根樹枝,只是指尖輕輕地在上面劃過。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麼凄慘的號叫聲,當然不會是別人發出的,而是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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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暉不打算把金秀帶到他專屬的午覺場所去——就是那個草叢,所以只是走到教學樓后的一棵樹下,就停下了腳步,回頭問她:「你說有話要和我講?」
「我……」金秀絞扭著雙手細長的指頭,輕輕地說,「其實……」
金秀「其實」了好幾次,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雙靈動而黑白分明的眼睛,羞澀地看著拓暉,希望他能從自己的眼睛里,「看出」她的意思,但是拓暉的遲鈍程度,和萬樺是差不多的,尤其在這方面。
他只覺得她的眼睛很漂亮,可惜今天不知道生了什麼病,連話都說不清楚,要是再這麼下去,連第一節課都要下了。
「你把我叫出來,到底有什麼事?發獃嗎?」
金秀氣得只想跺腳。這種木頭!普通人一看就應該明白的吧!她可是女孩子,難道這種事還要她說得那麼清楚嗎?算了!反正都把他叫出來了,那——
「其實我……我是……」
頭頂上一陣凄厲的慘叫,兩人抬頭,頭頂上的視線被樹葉擋住了,只能從縫隙里看見,似乎有什麼東西降落下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慘叫聲真耳熟。拓暉心想。好像是……好像是……萬樺!
萬樺的身影出現在殘破飛揚的樹葉中,他徒勞地揮舞著四肢,想抓住樹枝或是其他什麼東西,可是他離樹枝主幹太遠了,只能抓到葉片和一些細嫩的枝條。
拓暉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腦袋和身體全都無法反應,只有看著他好像火箭頭一樣的身體,嗖嗖地向他砸過來。
萬樺整個人撲到了他身上,很碰巧地,連臉都貼到了一起。
其實,他們可以用對方的腦袋發誓,他們當時嘴並沒有碰到,只是鼻子和額頭狠狠撞到了,不過,在別人的眼裡看來,他們兩個可是完成了一個可媲美雜技的世紀之吻。
拓暉可憐的身體支撐不住這種程度的衝力,直挺挺地倒向後面,後腦勺與大地親吻,起了一個大腫包。萬樺壓在拓暉身上,由於驚險的下墜和落地的衝擊,讓他的神智出現了暫時的混亂,一時之間起不了身。
等到終於緩過一口氣,拓暉怒髮衝冠,卻只能氣息奄奄地抗議一句:「你……
還要……壓多久……」
萬樺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意識,艱難地撐起身體。他定睛看了身下的人一會兒,才慢悠悠地、疲憊地說了一句:「倒楣啊,居然壓到你。」
「這話應該是我說的才對吧?」拓暉的腦袋上暴起青筋,「你給我快點滾開!
重得跟豬一樣!」
萬樺想回他一句什麼,卻被打斷了。
「萬樺呀——」
追兵們以驚人的速度從四樓竄了下來,迅速集結到萬樺跌落的地點。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了了了——」猛撲了上來。
「STOP!」萬樺指著他們,一聲暴吼。
大家的腳步停住了。
萬樺不定決心,打算把一切的事情都說出來,說不定這裡面比較有理智的人會相信他的話,如果能夠對《桃花大運》本身產生抵抗,那就更好了。他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早一點這麼做,不然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擺脫這種可悲的狀況了。
「你這個白痴!起來!」拓暉對還跨坐在他身上、一動也不動的萬樺說。
聽到他的話之後,萬樺也只是看了他一眼,甩了個「你先閉嘴」的眼神,又面對那群仰慕者,「你們聽我說,其實你們根本不是真的喜歡我,而是因為我前段時間得到的一本書,書名叫做《桃花大運》……」
由於害怕被打斷,萬樺快速地用最簡單、最明了的語言,把那天放學時候的倒楣事件和那本書介紹了一遍,說的時候,他眼神一直在那些人的臉上轉悠,希望有人對他的話有所反應,可是一直等到他說完,還是沒有人有什麼變化。
「……所以我說,你們其實是被《桃花大運》迷惑了!明白嗎?不是因為你們真的喜歡我!」
「可是,」軒轅游麗先開口了,不過說出來的話,足以讓辛苦說明的萬樺撞牆而死,「我們只是對你一見鍾情而已,和那本書沒有關係。」
「當然有關係!否則怎會這麼多人都忽然愛上我?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大家整齊劃一地搖著頭。
萬樺氣急敗壞地揪起拓暉的領子怒吼:「那你呢?你是在這裡的所有人中唯一清醒的吧!你沒有受到那《桃花大運》的影響!你應該相信吧!」
拓暉被他坐肚子坐得很不爽,便把腦袋扭到一邊不看他:「如果是理智上,我是不會相信這麼奇怪的事情的,不過要是感情上的話……我不知道。」
萬樺真想殺了他!不過想了想,他忽然改變了主意。
他看著蠢蠢欲動的仰慕者們,一手依然揪著拓暉的領子,很慢很慢地說:「你們都說喜歡我啊?」
大家點著頭。
「那對我喜歡的人呢?」
大家的眼睛里射出了綠光與殺氣。
拓暉感覺到背後升起的可怕涼意,恐怖的預感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發抖:
「萬……萬樺!你你你不會是想……」
萬樺對他抱以純潔的微笑,笑得連萬樺自己都覺得很噁心。「親愛的,說出來又怎樣呢?」
拓暉的腦袋嗡地一聲就大了,他扭頭向仰慕者們大吼:「你們絕對不能相信他!他在胡說八道!他在拖我下水!你們不能上當——」
「我喜歡的人,就是他!」萬樺扳過他的腦袋,「拓暉!」然後,嘴唇用力壓下去。熱烈的接吻。
一直在他身後而被忽略的金秀,發出了高八度的尖叫。
兩分鐘以後,拓暉倒在地上呈昏迷狀,終於為最近事件報了仇的萬樺,心滿意足地放開他,瀟洒走開。
天可憐見哪,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的仰慕者們,一擁而上,連踢帶打,連抓帶撓,只聽見包圍圈中「拳」聲隆隆,慘號陣陣,令人不忍卒睹。
萬樺得意地看著這一切,卻沒防備一個女生衝來,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
「誰——」他瞪著眼睛看了女生半天,最終從喉嚨里猶猶豫豫地擠出了她的名字,「金秀……」
「你這個無恥的傢伙!」金秀憤怒地控訴,「原來你喜歡拓暉!那為什麼還要裝作要跟我表白的樣子!」
「呀?不對……」她怎麼會想到這個方面去的。
「還抵賴!我都看見了!你以為你那點小心思還能瞞過我嗎?對了!我知道了!」金秀頓時大怒,一拳揍上他的眼圈,「你一定是想破壞對不對?因為你嫉妒他喜歡我!對不對?」
「呃?等一下,我好像從來……」從來沒認為他喜歡你啊,雖然我很喜歡你,但你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啊……
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他並沒有說出後面的話,而他說出口的那些,卻導致了一個直接的後果——金秀打得更狠了。
「你根本就是在掩飾!我就不相信你不喜歡他也能親上去!他又不是女人!你這個小人!偽君子!」
「你聽我說……」
「你們居然還裝成仇敵的樣子!真是太虛偽了!」
拳打腳踢、拳打腳踢、拳打腳踢、拳打腳踢——
醉心報仇的仰慕者們,完全沒有發現他們仰慕的人,正受到他人的痛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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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的時候,兩個被揍成了豬頭的年輕男孩,身上背著深重的怨氣,一邊往家的方向逃亡,一邊互罵。
他們身後跟著滾滾的煙塵,大批仰慕者和嫉妒者正在撒開腳追蹤。
「你白痴啊!幹嘛把我也扯進來!」
「哼哼!憑什麼我就要受到你的嘲笑!我一定要你和我一樣倒楣!」
「混蛋!這種事情和我沒關係!」
「現在不就有關係了?」
「你——今天晚上!房頂上決鬥!你這小子別跑!」
「這話該我跟你說才對!」
「那就走著瞧吧!」
兩人狠狠互瞪了一眼,向兩個方向跑去。他們今天必須甩掉這些尾巴才能回家,否則就算回去了,也是一夜不得好睡。
不過,上房頂的計劃在還沒實行之前就流產了,原因足,他們上房頂都得爬梯子,而由於他們前科累累,他們剛一開口希望自己家老媽讓出梯子的暫時使用權,就被老媽用殺人的目光和冰冷的寒氣凍得無法動彈,最後只有夾著尾巴,老老實實出門,在街上凄涼地商議決鬥的地點。
「你說……」被晚上的涼風吹一吹,發熱的腦袋靜了一靜,思路慢慢清晰了起來,「是一本桃花什麼?」
雖然不太想管萬樺的閑事,不過萬樺自己掉坑裡不夠,還把他也拖下去一起死,這種情況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他一定要找機會擺脫這種情況,所以,唔,首先就得從搞清楚前因後果開始。
剛才牛肉麵湯沒喝到,萬樺非常沮喪,不過還是回答:「那個啊,叫《桃花大運》。」
「是誰給你的?」
「是一個全身都蒙著黑布的變態。」萬樺比了個從頭到腳的手勢,「好像還戴著黑手套吧?聲音怪怪的,聽不出來是男是女,也聽不出來是大人還是小孩。身材上看來應該是個大人,不過逃跑的速度很快,連我也不是對手。」
一個個子很高的青年,和一個身材較矮、卻面容清秀的青年,迎面走來,高個子青年手裡拿著一張照片,經過他們旁邊的時候停了下來。
「對不起,請問你們有見過這個人嗎?」
萬樺看了一眼那張照片——一片漆黑。「……曝光照片?」還是靈異照片哪?
高個青年很柔和地笑了一下:「這是我們的校長,我們正在找他。他的興趣是蒙著一身黑布在晚上照照片,雖然我們很努力地想找其他更清楚的照片,不過看起來,所有的都是一樣的。」
那就不要拿出來啊。萬樺和拓暉同時這麼想。
「那真是可惜,我們沒有見過這個人。」萬樺抱歉地對他笑了一下。
面容清秀的那個青年,一直用眼睛盯著萬樺,萬樺掃了他一眼,不知為什麼覺得有點畏縮。
高個子青年對他們笑了一下,說了句感謝就過去。另外一個青年在經過萬樺身邊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他,錯身而過的瞬間,他忽然劈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萬樺只覺得肩膀一陣好像被燙到的劇痛,不由得大叫一聲,一把揮開他的手:
「你於什麼!好疼啊!」
青年另一隻手隨即向他另外一隻肩膀搭去,萬樺明明看得見他的手勢,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避開。
啪的一聲,他再次被他一掌拍上,又是一陣難忍的劇痛,劇痛一直傳導到心臟的部位,這次痛得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疼死了!放開啊——」
按理說,拓暉應該是不會管關於萬樺的「閑事」,但是聽到萬樺凄切的叫聲,他的心裡竟驟然痛了一下,身體在他腦子想好之前就已行動,雙手將萬樺猛力扯過摟人懷裡,一轉身,一腳踢中那青年的胸部,發出了咚地一聲。
他這一腳雖然不能說是摧金斷玉,可是踢中胸部的話,也應該有很大的殺傷力,可是那青年的身體只是微微地震了一下,拓暉反而覺得自己好像踢到了石頭上。他收回腿,抱著險些扭傷的腳直冒冷汗。
「厲凡!」高個子青年忙返回來,拉住那個名叫樓厲凡的青年,「你幹什麼?他們不是校長!」
「你是白痴嗎?霈林海!」樓厲凡不耐煩地推開他,「我手上有雪風副校長畫的結印,只對校長的能力有反應。可是剛才他身上就一直散發著校長的信息,而且在碰到我的手的時候疼痛難忍,你說是什麼原因?」
「說得也是。」叫霈林海的青年看了萬樺好一會兒,又向他舉起那張照片,「你真沒見過這個人?」
萬樺氣得大罵:「這種靈異照片,我能看清楚才見鬼!就算見過,也跟沒見過沒兩樣——」
「等一下,萬樺……」拓暉忍痛拉住他的胳膊,「你剛才說,是一個蒙著黑布的變態,給你的那本《桃花大運》。」
萬樺的眼珠子上移四十五度,左右四十五度,下看四十五度。「呀!對啊!好像是同一個人的樣子……」
樓厲凡的腦門上爆出了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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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萬樺聲聲血、字字淚的控訴,霈林海和樓厲凡兩人陷入了沉默。
很久很久以後……
「我們已經可以斷定,那個蒙著黑布的變態,的確是我們失蹤了一個多月的校長。」霈林海看起來有些難以啟齒,他看了樓厲凡一眼,才又繼續說道,「那能不能請問一下,你們現在知道他的下落嗎?」
「我還想找他咧!」萬樺指著自己怒吼,「那傢伙搶了我一千塊錢!還給我下了那個叫什麼《桃花大運》的詛咒!我現在就想把他拉出來踩成紙片,再搗成肉泥!如果你們找到他的話,請務必告訴我,我一定要履行我的諾言!」
樓厲凡嘆了一口氣:「很抱歉,他『又』在學校里闖禍了,所以才會帶著《桃花大運》出逃。雪風副校長專程帶了四十多名學生來這裡抓他,可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我們還是沒有他的消息。
「不過請放心,如果能找到的話,我們一定抓他到你這兒來賠罪。如果你們再次見到他的話,也請儘力通知我們,我們的電話是XXXXXXXX。」
說完,他就準備和霈林海一起離開。
萬樺想去拉他胳膊,忽然想起剛才的劇痛,又馬上將手收了回去。「那個……
請問,既然你們和他這麼熟,一定知道破解的辦法吧?關於那本《桃花大運》。」
樓厲凡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似乎很疲憊地念了一句,「那個該死的變態,又給我們找事」之類。
「那本書上應該有寫破解的辦法吧?如果沒有看完全部的注意事項的話,這種書冊式詛咒是不會啟動的。」
「可……」萬樺臉紅得滴血,結結巴巴地幾乎說不出話來,「那種……那種破解辦法……」
他羅嗦了半天,樓厲凡總算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我大概能猜出來,也就是說那本書上寫的破解辦法很混蛋,你做不出來對不對?」
萬樺大大點頭。
樓厲凡長嘆一聲:「我告訴你,這種東西要破解,就只有按照那上面說的去做,因為那上面有促成契約形成的言字契約……算了,這種東西告訴你,你也不懂。
「總之,那本書就是這個詛咒的全部,它上面的每一個字,就是它全部的使用說明,它不會超出這個範圍。也就是說,你不可能用那本書之外的方法解除詛咒,除非你遵循它的規則。」
「怎麼遵循?」
「按說明去做。」
「……」就是沒辦法按說明去做,才想用其他的方法啊!
霈林海拉了拉樓厲凡的袖子:「厲凡,我想起來了,上次情感咒學老師好像講到了一個。」
樓厲凡面無表情地一拍手:「對啊!你不說我都忘了!」他盯著萬樺,一字一句地說,「你聽好,雖然我們沒有辦法幫你解除這個詛咒,不過卻有一個通用的方法,可以延緩詛咒的威力。」
萬樺欣喜地湊過去:「什麼辦法?」
「接吻。」
「啊?」
「接吻。」樓厲凡說得簡單而輕鬆,「你需要和某人接吻,而那個人必須和你心意相通。當你們心意相通達到近乎戀愛程度的時候,接吻的時間倍數,就是詛咒暫時失去效用的時長。
「也就是說,假設你們接吻三分鐘,其中兩分鐘有近乎戀愛程度的心意相通,那麼這兩分鐘,就可以換來你兩個小時的安寧。」
「可是我……」我上哪兒去找和我心意相通的人啊?
樓厲凡和霈林海雙手手腕上出現閃動的紅光,那似乎是個什麼信號,樓厲凡舉起手腕眉頭皺了起來,「時間到了,我們得到集合的地方碰頭。總之就是這樣,我想我已經講得很清楚,要是你們還不能理解的話,我也沒辦法。霈林海,走了!」
「喂!等一下啊!」
霈林海向他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容,和樓厲凡一起跑走。
「這算什麼啊!我我我……」萬樺抱住頭,蹲了下來,「真不想活了!」
一直被忽略在一旁的拓暉聳了聳肩。「其實很簡單嘛,你找個和你心意相通的人,吻他個三天三夜,至少也能換來一年的平靜吧。」
「我和誰心意相通啊!」萬樺吼道。唯三號歡的女孩,還喜歡上你這該死的!
拓暉的腦袋裡,又出現了那種忽然問閃現的空白狀態,聲音沒有經過腦子就直接從嘴裡出來了:「其實你和我,也算得上是某種程度的心意相通,不是嗎?」
萬樺霍地站起來,瞬間的腦供血不是,讓他眼前一陣金星亂冒。
「你剛才說什麼?」
拓暉眨眨眼睛,已經把剛才自己說過的話忘記了,反而很疑惑地問:「我剛才說了什麼嗎?」
「你在發神經。」
「你才發神經。」
「你沒有嗎?」
「你廢話啊!」
「真的沒有?」
「當然沒有。」
「那剛才說咱們兩個心意相通的是哪個?鬼嗎?」
拓暉疑惑地指自己的鼻子:「我?我剛才沒說話!對了,我剛才說,你要是找個心意相通的人……」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他說完這句之後好像還有一句話,呃?到底是什麼?
「不對!」萬樺抓住他的領子,將他拖到離自己很近很近的地方,怒吼:「你剛才說了!你說我們之間也算得上是某種程度的心意相通!說這種話,你都不覺得噁心嗎?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趁這個機會嘲笑我對不對?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上你的當——」
離得太近了,近得連呼吸的熱氣都燙得臉皮發燒。拓暉的臉又近了一些,正好堵住了他的嘴唇。
萬樺好像忘記了躲閃,也想不起來給他一拳,竟就那樣讓他輕吻。
兩個幾乎同樣高矮的少年,就站在街道的中央接吻,剛開始,來來往往的路人中,有不少對其中一個青年接連表露傾慕的眼神,然後不知為何,那種眼神逐漸減少,直至消失。
大家面無表情地與他們擦身而過,對於這種明目張胆又驚世駭俗的行為,既不阻止也不干涉,好像根本沒有看見他們一樣。
一隻蝙蝠在電線杆的頂端跳來跳去,一邊呵呵地笑,一邊用很奇怪的聲音唱:
「咕咕咕咕,我不是蝙蝠——我是貓頭鷹——你們看不見我——你們找不到我——
你們找的是蝙蝠——我不是蝙蝠,另外,PS:回家就要挨罵,所以我暫時不想回家。呵呵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