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那天晚上,舉行了一場「宴會」。

依芸想要給長齡一個歡迎儀式,慶祝她認識了這麼一個好姊妹,而在筠樓里,徹夜狂歡的景象在郡主出嫁前就已是稀鬆平常之事,大家早巳見怪不怪。

依芸興緻勃勃,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巧娃和長齡兩人「聚餐」。幾杯府內特製的玫瑰釀一下肚,依芸大刺刺的個性展露無遺。

她面頰紅通通,好似初染秋霜的楓紅,握著酒杯,頻頻向她們兩人勸酒。「人生得意須盡歡。我今天真是太高興了,能認識我大理赫赫有名的女丹青,又能聽到那麼多民閑佚事,真是開心極了。長齡你知道嗎?我好羨慕你哦!能夠自由自在的呼吸外面的空氣,而我就家一隻籠中烏,出嫁了,也只是由這個籠子換到另一個籠子罷了。」

長齡聽了,也衷心地舉起杯子說道:「能有郡主這樣的朋友,是我長齡的福氣。以後郡主若是有閒情逸緻.不妨也來寫意樓走走,一定讓你回味無窮。」

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大家都喝得盡興,天南地北無所不談,不一會兒桌上已是杯盤狼藉。

突然依芸若有所思的說:「長齡,你知道有個女子來王府找季大哥嗎?」

「不知道。蔚楚沒有對我提過,說實在的,我也好些天沒見到他的人。」

「我就知道,季大哥不敢跟你講。」依芸氣憤填膺。

反而是長齡不在意,還安慰著依芸,「其實家蔚楚這樣英俊瀟洒、敦厚老實的男人,本來就會吸引很多女孩子,我並不覺得奇怪。」

「你不知道,那女人多囂張,一見到季少爺就撲進他懷裡。她誤以為我和季少爺有什麼關係,還對我示威挑釁。巧娃忍不住插嘴,把當天水涵來的事情說了一遍。

長齡目瞪口呆,睜大眼睛看著巧娃。

依芸誠摯的接著說:「我就是不希望那女人繼續糾纏著季大哥,所以才把你找來。」

「蔚楚和我又未成親,有的只是口頭上的婚約,他有選擇的權利,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慾,限制他追求幸福婚姻的機會。」長齡的臉色轉為蒼白,蔚楚是她心之所系,情之所鐘的人,難道他們的緣分就這麼短暫?

依芸凝視著長齡,眼睛瞪得老大,她緊握住她的手。「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大方,簡直是把季大哥往那女人的身邊送嘛!」

長齡含著淚,「我見過最無情的婚姻生活,嘗過最無情的家庭悲劇,我不希望我和蔚楚的婚姻有任何勉強,我尊重他的選擇。」

依芸聽到最後再也忍不住,她緊緊地抱住長齡,激動地搖著頭,「你和季大哥的婚姻不會有任何變化的,說什麼我都不容許那女人搶走季大哥。」她鄭重的保證著。

長齡含淚一關,伸手拍拍依芸的肩,「感情的事不是任何人所能左右的。答應我別傷害那個女子,每個人一出生都有愛與被愛的權利,凡事順其自然。」「你就是太善良了,小心受傷害。」

長齡雙眼凝視著遠方,幽幽地道:「如果真有那麼丁大,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但是,依芸的心中可不是這麼想,她決定從明天就開始一連串的反擊行動。而依芸的第一波行動是假借野宴之名來擾對方之實。

一大早,她和巧娃就帶領一大群丫環和僕役在迎賓樓外的庭院中,鏗鏗鏘鏘的搭起烤肉架、架起畫架來,地和長齡在亭子里優閑的畫畫,巧娃則領著眾人在院子里嬉戲,有的在蓮花池畔玩水作樂,有的在假山前玩捉迷藏,嘩嘩的聲音響徹雲霄。住在客房中的水涵,捂住發疼的額頭,有種想衝下去制止的舉動,但礙於客人的身分,只好強忍下心中的不悅。

不知是不是巧娃故意安排的,烤肉的炭火升的不是很順利,陣陣濃煙不時飄進客房,嗆得水涵和如月咳聲連連,不斷的用扇子捕走濃煙,捕得兩人手腳發軟、筋疲力竭。

「小姐,我們回寒煙翠啦!郡主家存心找咱們麻煩。」如月感到府中的人對她們敵意濃厚,不禁興起回鄉的念頭。

「過些日子再說。」水涵無力與如月長談,搖了一上午的扇子,她全身疲乏,手臂不時傳來疼痛感。這一天,就在吵著鬧著的嬉笑聲中結束。由於與會的家僕從未有過這種機會,都徹底狂鬧一番,以解身心的緊張。

另一方面,水涵的腳傷已漸漸痊癒,她知道王府的人對她敵意甚深,而這一切都是巧娃和郡主安排的,想孤立她。

剛來這兒的前兩天,蔚楚還會來幫她上藥療傷,陪她聊天解悶,但之後就不再過來了,她除了一肚子氣外,還有滿腹懷疑,難得兇悍如虎的巧娃也細心、溫柔嗎?

她倒要看看巧娃在玩什麼把戲?而蔚楚和她之間又隱藏什麼秘密?

隔天,依芸又有新花樣,她找人整理亭中的花花草草,指揮著一大夥人在園中又是挪動花盆、又是將亭子漆上新油漆。新塗上的油漆味嗆鼻又難聞,水涵聞得作嘔連連,頭昏眼花,虛弱得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她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差遣如月到前廳找蔚楚,誰知府中僕役說他這幾天因忙於國事,無法回府,連晚上都直接在皇宮內休息。得到這樣的消息,水涵心中又氣又嘔,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巧娃和郡主出的主意,擺明是沖著她來的。但是她的意志堅定,絕不輕易離開王府,更不會離開蔚楚的身邊。接連幾天依芸都有新花招出現,整得水涵花容失色,如月哀聲不斷。

而今天一早如月到廚房幫水涵熬藥的時候,聽見丫環在一旁竊竊私語,起初她並不在意,可是當她聽到是在談論水涵,不免好奇的豎起耳朵一聽究竟。只聽大家說什麼水-涵是只狐狸精,季少爺已經有了長齡小姐,且兩人婚事已經由王爺和王妃認可,

只要王爺夫妻倆由江南回來就舉行大婚,誰知水涵會半途跑來攪局,惹得眾人對她責怪甚深。

還有些難聽話,說水涵是只不起眼的烏鴉哪配得上風凰。長齡小姐和王妃感情視如姊妹,水涵只不過是蔚楚由路邊撿來的野丫頭,也不想想是站在誰的地盤上,居然還對統領夫人巧娃施以臉色看

總之,如月聽的是心驚膽戰。幾天前她原本還羨慕能在王府內當差的僕役,現在她才知道王府內的下人個個兇悍無比,一點也不單純、可愛。

她急忙地跑回客房,想將所聽到的說給水涵知道。

「小姐,—不好了!」如月一路跑來,喘吁不止。

「一大早的,你雞貓子喊叫個什麼勁?」水涵後悔帶如月前來,她覺得如月愚蠢的舉止,讓她去盡顏面。如月原本既緊張又擔憂的心,被水涵一聲叫住,反而不知所措。

「有什麼事快說。」對於如月扭捏的態度,水涵更覺反感。

「我……我是想告訴小姐,王府內的人把你形容得很難聽,而且那天客廳里的女人只是王府的統領夫人。公子早就有意中人,等王爺和王妃回來就要舉行大婚....」如月將聽到的一五一十全告訴水涌,水涵聽得面無血色,步伐跟蹌,差點就跌坐地上。這一切有如青天霹靂,她才剛開始懷疑蔚莛的眼光會如此不堪,沒想到卻是另有其人。

那個長齡是王妃的好姊妹!是大理赫赫有名的女子!

如月見水涵變幻莫測的神色,緊張地眨著眼,訥訥他說:「小姐,我們回寒煙翠好不好?京城裡的人一點也不可愛,她們都眼高於頂。聽說那個長齡小姐因郡主之邀也來王府作客,大家都爭先恐後的要去伺候她。要不是公子交代她們,否則也沒半個人肯來我們這裡呢!」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公子跟我們回去之前,我是不會走的。」水涵心亂如麻,卻仍維持著驕做的態度。

她哪裡受過這樣的冷落與羞辱,在寒煙翠大家都視她如寶貝般的疼愛,沒給她這麼大的委屈與罪受。

「那小姐你該怎麼做?」

「你現在去替我打聽這個叫長齡的女人的一切事情,儘快回報給我知道。」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水涵一定親自會一會長齡。她的心中沒有「放棄」這兩個字,不能得到蔚筵,她也不容許長齡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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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個下午,如月已經大有收穫,要打聽長齡並不難,隨便賄賂一個丫環,就可得知是怎麼回事,其中也包括寫意棲的一切。

「原來她只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我還以為身分有多崇高。」

對於如月打聽到的消息,水涵滿意極了了,立即對自己的信心大有提高,她要長齡知難而退,讓郡主為這幾天的行為付出代價。

深夜人靜,萬籟俱寂。

雨煙棲里,幾盞燈火幽幽,一縷青香裊裊,熏得滿室馨香。

長齡不明白郡主這幾天的舉動是何意義,又是野宴,又是燭光晚會,好不容易今晚終於清靜優閑了些,她早早就將瑤兒叫回房間休息。

心中思絡紛亂,那份理不清,剪還亂的情感,一直糾纏著她。她撫琴而歌,想藉由琴聲舒緩心中的鬱悶。雖然說她不在意蔚差的行靖,其實當時她心如刀割。有誰願意將自己心愛的人讓給他人?

就這樣,長齡凄涼優美的歌聲穿過寂靜的夜空,回蕩在這縹緲的月色里,歌聲中有著她的苦澀與無奈。

一陣腳步聲驚動了長齡,她按住琴弦,詫異著是在這麼晚會前來雨煙樓?應該不可能是瑤兒,她早早就被她打發上床睡覺了呀!

風從開的門縫中鑽人,凜冽刺骨,她對著眼前的女子望了半響,最後她索性站起采,走到門前。

這女子很美,一身鵝黃色的長裙,修長成熟的身段,隨風搖曳的髮絲增如了她幾分洒脫不羈的韻致,細長飛揚的柳葉眉和髮鬢,黑白分明的眼眸流露出她的聰穎與犀利。但是,長齡不喜歡她表現於外的做作,那份做作把她原本優美的氣質隱蓋住了。長齡對她打量著,水涵同時也在打量著她。

突然水涵揚聲間道:「你就是長齡?」

長齡對著她不甚禮貌的問話皺起眉,淡淡地說:「是的;你有事找我?」

水涵大步的走到長齡面前,對著她剛彈過的.琴仔細地凝視了一會兒,然後又抬起眼看著她。

「你剛剛唱的聽起來很幽怨、哀傷,讓人忍不住想落淚。」

長齡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是嗎?」

「可以再唱一次嗎?」

「嗯。」長齡再回到琴桌前,繼續彈著方才的曲調,邊吟唱著。

「你的心中有許多愁?」

「你心中又何嘗沒有愁思?」長齡反問她。「你是誰?這麼晚了找我所為何事?」

「水涵這個名子你應該不陌生,我想你早就從郡主口中得知我的存在,我所以為何而來,難道還用

我說嗎?」她爽快俐落的說。

「水涵?」長齡大吃一驚,重新衡量她,原來她就是水涵,由寒煙翠前來找蔚楚的女子。然後長齡一語不發的看著窗外的景緻,繼續彈著琴。

水涵呆愣了一會兒,被長齡冷冷的態度激怒了。其實長齡此刻心亂如麻,冷冷只是她自我保護的偽裝而巳,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感情這場戰,她與水涵之間註定要有一人是輸家。

水涵再度望了她一眼,帶著蠻橫的態度問:「你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

「知道。為感情而來,為心愛的人而來。」

「那你的意思呢?」

「決定權不在我身上,你應該去問蔚楚,他的決定才是最重要的。我會尊重他的決定,再考慮作最後抉擇。」長齡抬頭望著她,苦澀的笑著。

水涵雙手交抱在胸前,神色深沉地凝視著她。

「你只是個藝妓,說穿了與妓女沒兩樣,整天穿梭在男人堆里,說不定還是一個朱雙玉臂萬人枕。人盡可夫的婊子,你怎麼配得上公子?你連幫他提鞋的資格都不夠。」

長齡笑容凍結在臉上,她臉色發白,嘴唇顫抖著,好半天才說:「我不是!」淚水流出她的眼眶,放在琴上的手緊緊握住,修長的指甲深深刺進掌心,殷紅的血沾滿整個琴瑟。

「別訴我你至今仍是冰清玉潔的處子之身。」水涵哈哈大笑,幾近狂妄。

「同樣身為女人,你又何苦把話說得如此難聽?」長齡沉痛的說。「傷女人最深的,往往不是男人,而是女人;同樣是剎了蔚楚,你為何苦如此咄咄相逼?」

水涵冷冷的說:「別說得那麼冠冕堂皇,誰不知道你、心裡打著如意算盤。等你嫁給公子后,馬上變成一品夫人,誰敢說你的出身不好?我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

長齡蹙著眉,她感到一陣茫然的凄楚與暈眩。「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她感覺好孤單、好無助,寂寞將她整個人緊緊的環燒著,使她悵然欲淚。

水涵斬釘截鐵的下馬威,「為了公子,我希望你能主動離開,別讓你的臭名誤了公子的前途。」

語畢,水涵轉身就走,身影消逝在夜色里,而長齡揪著的心未曾放鬆過,原來心痛的感覺竟是如此難耐、如此刻骨銘心。

長齡知道水涵說得沒錯,只是語氣尖銳了些,但是出發點都是為了蔚楚。同樣是深愛著他的兩個人,沒想到第一次見面竟是在這種氣份下。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擁有他,她明白水涵一定非常愛蔚楚才會來雨煙樓找她談判,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呀!

這一夜,雨煙樓里歌聲不斷,句句哀傷和人心弦,長齡忘了手上的傷痛,此時的她心痛更甚於肉體上的疼痛。琴瑟上血跡斑斑,琴弦上的血珠在燭光中顯得晶瑩剔透,不斯的在琴弦間跳躍著。

隔天一大早瑤兒起床后,幫長齡送洗臉水到房間,發現房內空無一人,起初她還以為長齡是到院子散步,因此並不在意。

誰知等到晌午仍不見她回來,這才知道事情嚴重了,她急忙通知依芸郡主和巧娃知曉。

恰巧這時蔚楚口府了。他已經近十天未見到長齡,心中滿是相思之苦,然而這個消息將他整個人給震傻了,怎麼才隔幾日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琴瑟血跡斑斑,今人怵目驚心。在書桌上,長齡留下一隻畫軸,畫中畫的是他騎驥涉獵之圖,神、態英姿埃發,還提了一首詞在畫旁。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器一相逢,便勝卻人生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種焦慮的心情,幾乎讓蔚楚失去理智。他臉上毫無血色,雙手不停地顫抖著,畫軸從他手中飄落而下。他眼睛血紅地看著依芸利巧娃,終於按捺不住悲憤的情緒向她們狂叫:「你們對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巧娃,你是怎麼向我保證的?這就是你的保證嗎?依芸,你又從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從未見過蔚楚有如此激烈舉動的依芸幾乎嚇呆了,不斷的搖頭說:「我什麼也沒做……我只是想幫你的忙趕走水涵,我沒對她說什麼。」

看著幾乎失魂魄的依芸,孟淵趕緊摟住她,輕聲細語地安撫她失措的情緒。

「蔚楚,我想長齡應該不是因依芸而離去,趕快找人要緊吧。」

「啊!」

蔚差不斷他狂喊著,拾起落在地上的畫家,他知道這是長齡在上次和瑤兒不小心把畫撕毀后,答應幫他畫的。

只是,他不要在這種情況下收到這份禮物。接下來蔚楚跑到寫意棲,在那兒一陣翻天覆地的搜尋。然而,大夥都沒看見長齡回來過,任他怎麼詢問、找尋,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直到第三天,如月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掙扎,提起勇氣告訴蔚建,水涵在長齡失日的前一個晚上曾單獨去找過她,但當晚她們談了些什麼她並不知道。抓著畫像,蔚楚未出大廳,來到迎賓棲。

他對著若無其事的水涵瘋狂大叫:「你對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水涵驚訝的看著蔚楚,他一臉的憔悴,一身的疲憊,整個人毫無生氣。

「我只是將事實告訴她。」

「什麼事實?」蔚楚急忙問。

水涵訥訥地回答:「我告訴她……她只是一個藝妓,配不上你..,..」

跟隨在蔚楚身邊這麼久,她第一大看到他如此的焦急與無助,使她心中頓時明白,縱使沒有長齡的介人,她與蔚差也是不可能成為夫妻的,這一切只是她自己一相情願的單相思罷了。

在蔚楚眼中,她看到深情,看到愛戀,這是她過去所不曾見到的。

一直以為只要趕走長齡,她就有機會得到蔚楚的心,看來她真的錯了。她不要看到他心碎的樣子,她寧可自己心碎,也不願見到蔚楚失魂落魄的模樣,他應是意氣風發、瀟洒十足。「還有呢?」

「還有什麼,你想也知道的,總之不是些好聽的話,你不會想要聽的。」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長齡?她是那麼的溫柔、善良。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把她逼走?她對你一無所知,她並不會去招惹你!」他全身盈滿怒氣,鐵青著臉嘶吼。

對水涵這次的行為,蔚楚除了心痛,就是心傷。

因為他一時心軟,竟造成對長齡的傷害,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愛情是自私的,我是希望她離開你,但不代表著我就是壞女人。」她滿頭大汗,膽戰心驚的否認。蔚楚這個模樣讓她感到陌生,她不要他變成這個樣子。

「從救了你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把你當成妹妹看待,我和你是不可能進出愛的火花,你難道還不明白?還不清楚?我在乎她,比在乎自己的生命更多,你知道嗎?」

結束談話后,蔚楚將門大力的帶上,突然發出的巨響,嚇壞了站在門外的如月。

此時水涵的身體家被掏空了一般,看著蔚楚怒氣橫生地離去,她的心也沉向永無止盡的地底深處。

離開王府,蔚楚突然發現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尋長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在街道中尋尋覓覓,也在市集中找尋,就像當初找尋洛兒一樣,只不過這次多了擔憂、焦慮與相思之苦,他終於能夠體會帥兄在得知洛兒失去時的心境了。原來相思竟是如此無耐,難怪當時他會氣結於胸,差點送了命。

十天過去了,蔚楚依然一點頭緒也沒有,仍舊沒有長齡的消息。

蔚楚痛苦得快要崩潰,原以為只要等到師兄回來,就可以和長齡共結連理,而今人去樓空,要他到哪裡去找尋她呢?

他像只無頭蒼蠅四處亂竄,只希望能夠得到一絲一毫有關長齡的訊息。

直到有一天,才一掃臉上的陰霾。他急切的胯上駿馬,朝著茶樓疾馳而去。

ZZZZZZ

在他離去后,大夥才鬆了一口氣。

段融和隸臣不斷的搖頭,隸臣開口說:「兄弟倆怎麼一談起愛情,就像是同一個模子鑄的,變得驚慌、失措,不成一個樣。」

孟淵忍不住大笑,「哈哈!隸臣,看來你和巧娃在感情上似乎太順利了。要不要我叫依芸把巧娃帶去邊關,讓你也嘗一嘗相思之苦呀?」

隸臣頓時臉色全變,馬上拱手作揖,只差沒跪地求饒。「將軍廣你就饒了我和巧娃吧!」他趕緊將巧娃摟在身邊,唯恐一個不小心她就消失不見。

他這副樣子令所有人忍不住大笑,大廳中傳來陣陣笑聲,整個王府又恢復了朝氣。

離開了王府,長齡突然覺得天地間竟無她容身之處,寫意樓不能回去,她就再也沒有去處了。就這麼走著走著,她不知道累,也不知道餓,竟讓她走到了仲軒和晨悠經營的茶樓,當晨悠看到她的那一剎那,差點被長齡失魂落魄的模樣嚇死。

才幾個月不見,怎麼原本沉醉在愛河裡的小女人,眼眸中儘是哀傷與憂愁。仲軒原本執意要找蔚楚問個清楚,卻被長齡強烈的反應所撼住,只得放棄。

「長齡,你知道你現在變成什麼樣子?就好像一朵枯萎的花。」晨悠再也忍不下去,她受不了長齡的自我折磨。

「我會撐過去的,晨悠,你不要擔心我。」長齡對著晨悠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

抓住她的眉膀,晨悠看著長齡的眼神除了關懷還有擔憂。「仲軒和我都很擔心,你和蔚巷到底出了什麼事?」

「什麼也沒發生。」搖搖頭,長齡還是不肯多談。

「我叫仲軒把蔚楚找來問清楚。」晨悠回過身子,想到屋外找仲軒商量。

長齡馬上緊張的拉住她,急切地懇求道:「不要!如果你找他來,我馬上就走。」

「那你告訴我。」

「蔚楚已經有了新歡,她還住進了王府。」說著,長齡淚水已經滑落雙頰。

「我不信!上次你和蔚楚來的時候,他的視線翻緊跟著你的身影不放,眼中釋放的愛,足以將整個世界融化。我不相信他會變心。」晨悠堅定的說。她相信蔚楚不是朝三暮四,對感情不專的男人。

「那女子已經和我照過面了,聰明靈俐又漂亮,雖然身世可憐,但可確定的是她深愛著蔚楚。」

「她愛蔚楚,並不表示蔚楚就愛她呀!你何不聽聽他的意見?」晨悠關心的注視著她。

晨悠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只是長齡此刻的心就像打不開的柳鎖,已將自己深深的鎖住。

「不管蔚楚怎麼說,我跟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這麼執著又是為了什麼?」晨悠受不了她的自艾自憐,氣急敗壞的問。

「身分、地位。」

晨悠急壞了,緊抓著長齡的手,拚命地搖著頭,「就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問題,而犧牲一生的幸福,值得嗎?」

長齡仍抗拒著,「晨悠,你就讓我一個人靜靜吧。店裡只剩仲軒一個人,你去幫幫他,別管我了。」

勸不動長齡,理不清她與蔚楚之間的糾葛,屑悠只得黯然回去幫忙。

蔚楚獨自站在楚棲里;長齡心中想著的是蔚楚,她的心碎了,魂也飛了。為什麼要相遇?為什麼相知相愛又不能長相思守?她心裡是千迴百轉,百感交集。

窗外風清雲淡,長齡就這樣默默對著窗檯站著,動也不動,讓人猜不透她到底想些什麼。任雲來雲往,風去風來,晨悠數次開門探望她,最後都落得無奈而搖頭離去。

忽然間,走廊傳末一陣聲響。長齡被驚動,突然回首,簡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是蔚楚,他正由走廊那端飛奔而來。

蔚楚她腦海一片空白,蔚楚的身影越接近,她的淚水就流得越急速,幾乎遮住她的視線。

蔚楚奔到長齡面前,他氣喘吁吁地站著,蓄滿哀傷的星眸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兩人就這樣誰也沒先開口說話,只是痴痴的凝視著對方。

蔚楚半晌,蔚楚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楮,張開雙臂將長齡緊緊的摟在懷裡,只覺此刻天地間彷彿就只有他們兩個,與世而獨立。

很久,蔚楚才放鬆緊抱的雙臂,輕輕拭千長齡的淚水,看著她,輕撫著她的臉頰,感覺恍如隔世。

「為什麼不聽我解釋?你知道你不告而別,對我有多大的打擊?」蔚楚臉上儘是愁思和內疚。

靜靜地望著他,長齡依偎在蔚楚懷裡,千言方語不知從何說起。

「你終於來了。想離開你,又捨不得離你而去我給自己半個月的時間,也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如果這段期間內你沒有來,我就永遠的離開你。」

蔚楚拉著她的手,目光緊緊的鎖住她不放。「你真的要離開我,走出我的生命嗎?你捨得丟下我不理我?」

長齡一瞬也不瞬的迎視他,在蔚楚的眼眸中她看到一片炙熱的情感在燃燒,在沸騰。

「我怕我的出身會誤了你的前程。」

蔚楚把她重重的抱著,語深情重的說:「我的命因你而活躍;沒有了你,功名利祿、陞官封爵對我而言猶如糞土。你知道嗎?你的離去,讓我看清自己所追求的是什麼。等你回來,除身上的職責后,我要你陪著我一同行醫濟世,好不好?」

倚靠在蔚楚寬廣的胸膛,深深吸取他身上特有的氣息,使長齡的自卑心平緩下來,這份安全感是她一直汲汲尋求的。

「我願意。只要你不嫌棄我,縱使上天下地我都甘之如飴。」長齡羞怯的點點頭。

「愛你、疼惜你都來不及,我又怎忍心捨棄你?」

蔚楚親密的撫觸著她如瀑布般的長發,將無數個細碎的吻留在她的額上、臉上,最後深深的吻周長齡性感、嫣紅的雙唇。

蔚楚的這番話,讓長齡的心猛烈跳著,一抹動容的光彩緩緩的溢滿她柔情似水的黑眸,對他深切的告白感動不已,只想告訴他,她永遠也不會離開他了。

「我愛你!」蔚楚緊緊的抱住她,只希望他的擁抱帶給長齡更多的安全感。

「我也愛你。」

蔚楚噙著笑,厚實的掌心握住她細嫩的柔手,閃亮如子夜星塵的黑眸緊緊鎖住她。一把抱起長齡纖細的身體放在軟榻上,俯下頭攫住她的芳唇,舌尖極盡挑逗的分開她的唇瓣,將他甜蜜的柔情溜進她的香甜之中,他一次又一次地汲取那份蜜汁。側躺在她身畔,凝睇著她的嬌顏,他就是無法忘懷她的一顰一笑,她的身影已經深深在他心中。蔚楚緊緊的由身後環緊她的嬌軀,蔚楚知道今生今世他再也不會讓她離開了。他熱切的吻又迅速侵伯她的雙唇,掃過她的頸窩、耳後,蜿蜓而至她訾滿高蜂的雙峰,他不斷的細語呢噥,訴說著他的情與愛。

「楚……」

衣衫被悄悄的扯開,綉著紅色牡丹圖樣的粉黃肚兜也緩緩的跟著離身,長齡沽哲無瑕的誘人胴體毫無隱藏的呈現在蔚楚眼底。「我要你成為我的人,我要用我的情與愛羈絆你,如此你才不會輕易離開我。」他低沉的說,眨也不眨的凝視長齡姣美的身軀。

「停。你別衝動,不可做出讓你後悔的事。」

蔚楚熾熱的雙唇緊緊的封住長齡的紅唇,一口吃下她未說完的話,結實修長的身躺覆上她似火如緞般的身子,雙手在她的雙峰間游移,撥弄著她因興奮而堅挺的粉紅蓓蕾,令她輕逸出呻吟。

蔚楚不給長齡退縮的機會。過去他就是太重視任儀道德,所以她才會興起離開他的念頭,今夜他要她成為他的人,讓兩人合為一體,永遠不離。

蔚楚的確是個調情高手,他的吻由上而下,在他的雙峰間穿梭不定,偶爾又似火般的燒灼著,長齡猶如慾火焚身的灼熱,一股不卸名的需求無處宣洩。

蔚楚的吻轉柔變為瘋狂熾烈,彷彿要將她帶上楚界的頂端似的。

蔚楚他深情的望著她,泛紅的雙眸因需求而幽起,雙唇不斷的在她大腿間游移、烙印著指尖在她女性的隱密處小心異翼地軒揉著。

「嗯,蔚楚,嗯……一呻吟聲不斷自長齡的牙齒間流出。

長齡隱密的珠貝,因情慾高張而濕潤著,蔚楚知道她已經做好迎接他的準備,他深深的將自己埋入她體內,與她合而為一。好疼……疼痛的感覺讓長齡退卻,蔚楚環住身子,不斷地柔聲安撫她。

「齡兒,放輕鬆,把身體交給我,用心去體會它,品嘗它的甜美……蔚蔚細碎的吻不斷的落在長齡的耳隙間、粉嫩的頸項……直至潔白無瑕的胸口間,待長齡不舒服的感覺消失后,才緩緩挪動自己的身軀。

兩人在渾然忘我的境界里,雙雙達到情慾的最高峰,伴隨著的是滿室激情的吶喊與蔚楚汗珠。

掛在雪白無瑕的頸項間的玉斑指,靜靜的躺在長齡的胸前,墨綠的顏色在燭光中反射出炫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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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寫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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