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驚夢
「那個嘉木皇子真是神仙中人。」晏平回想著白天的詩會,微笑道,「他居然說我和葉天澤像呢,那人不是你當初假扮的葉昀的父親嗎?真好玩。」
「下次不用這麼自製。」我看著他羞得無地自容的樣子,微笑著抱住他。
「泓,是不是也要我幫你……」晏平看了我一眼,微微用力,想讓我像他方才一樣躺回床上去。
「以後我讓你天天都這麼舒服。」
「天天啊?」晏平明顯有些緊張。
「是啊,天天。直到我們再也做不動。」我笑著摟緊他,「現在,好好睡吧。」
看著身邊的人兒漸漸沉入了平穩的睡眠,我輕輕爬起身,走到了門外。大口呼吸了幾下黑夜中新鮮的空氣,我走到了隔壁的房間中,開始練功。
由於當時逆行經脈后又立時傳輸了三成功力給晏平,我的內功現在已大打折扣,若不能及時練功補回,很可能留下隱疾內傷。因此從回到玉蘭山莊后,我每天都要練功到半夜。
收斂心神,我漸漸進入無人之境,似乎不再有視覺和聽覺,而周圍的每一處響動卻更加清晰地為內心所感知。只要過了這個通明之境,我的內功又可以更上一層樓。
忽然,一聲無比驚恐的叫聲闖進了我的感覺,我立時分辨出那是晏平的驚呼!心神不受控制地一亂,內息霎時毫無章法地亂竄出去,我一低頭便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只來得及擦乾淨唇邊的血跡,我快步走入晏平的房間,正看見他坐在床上,大口地喘氣。
「怎麼了,做惡夢?」我趕緊問。
「泓,我好怕。」晏平一把抱住我,將頭埋進了我懷裡。
「夢見什麼了,怕成這樣?」我不解地問。
「我夢見一張臉……一張離我越來越近的臉……他不停地說:『記住,我是你的仇人。記住,我是你的仇人……』」晏平的聲音顫抖著,顯然還未從方才的恐懼中擺脫。
「你看清楚那張臉了嗎?」我的聲音不由自主地也顫抖起來。
「沒有。我竭力想看清楚,卻總是看不清楚……」晏平將我抱得更緊了,「泓,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別怕,我永遠和你在一起。」伸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肩,我竭力剋制著不讓他覺察我身體的顫抖。
無論我怎樣逃避,那如同末日審判一般的日子還是離我越來越近了啊。
從那晚以後,晏平出神的時候越來越多,偶爾還會問我一些我難以回答的問題:
「泓,既然我是北離人,為什麼卻會寫南胤才有的八股文呢?」
「泓,你可不可以幫我查找一下我的家人?」
「泓,你覺不覺得我更適合南方的氣候?」
「……」
他問得越多,我的臉色越蒼白。我開始食欲不振,夜晚常常失眠,而內傷又有加重的趨勢。每當晏平問起,我就推說是官署里的事務太忙。
內心的焦慮讓我面容憔悴,這一點連母親也看了出來。終於有一天,她告訴我說:「我在妙空寺給你定了一間禪房,你去那裡住一陣,調養一下內息吧。」
「我一個人去?」
「當然。」母親瞭然地看著我,「那裡環境清幽,最適合練功調養。你清清靜靜地住一陣再回來,家裡有我。」
「泓你去吧,再不好好休息一陣,我真怕你會病倒。」晏平也在一旁幫腔。
我苦笑著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或許,我真該專門抽出空來,好好考慮怎樣對付未來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