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玉樹歌殘聲已陳,
南朝宮殿柳條新;
福王少小風流慣,
不愛江山愛美人。
——題桃花扇傳奇·陳於王
「北京那邊有反應了?」御凱抬起眉,與一名神秘男子對話。
「可謂滿城風雨。」男子盯著御凱道:「而且,皇上打算親自走一趟。」
御凱眯起眼,「我不是自動放棄太子之位了?」那種爾虞我詐的生活是他所排斥的。
「恐怕由不得你!因為皇上屬意的人選是你。」
「那又如何?」他才不在乎!
男子偏了偏頭,「皇上已經知道你擅自收留沁木爾公主,而且掩飾其罪行,為此,皇上非常震怒,大發雷霆!」
御凱下巴抽緊,「紫禁城的探子果然不容小覷,前陣子還派人來試探。」他以為他把話說得夠明白了。
「我勸你最好主動放棄沁木爾公主,將她交出來。」男子冷淡地道。
「你認為呢?」
男子聳聳肩,不予置評。
「我只是來告訴你這些,至於要如何做得看你自己。」在王位與女人間作個抉擇。
見御凱陷入沉思,男子的嘴角不禁揚起一抹笑容,然後便如煙般的一躍迅速消失。
在男子離開后,御凱走回營帳,將沉睡的盈綺摟人懷中,低頭看著她精緻柔美的睡顏。
無庸置疑的,他的選擇是她!
無論用什麼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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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綺坐在椅子上,手撐著下巴。
這陣子每到了晚上,她就睡得格外的沉。是她太累了嗎?而且,更奇怪的是,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著的!
雖然隔日早晨,御凱會用他一貫的柔吻醒她,但是,接二連三地對前晚的記憶空白,令她感到納悶和不對勁。
她纖細的手磨著墨,然後拿起毛筆亂划,內心紊亂得可以。
營帳的帘子被掀開來,她起身朝來人漾出甜笑。
「我怎麼沒聽見你的馬蹄聲?」
「我今天步行回來。」看到她的笑是他最大的滿足!
盈綺拍拍他身上的沙塵,「要不要把衣服脫下?」
「不必了,我待會兒還要出去。」御凱擁著她坐在椅子上,她柔順地偎在他的懷裡。
「這幾天我似乎睡得特別沉。」她故意提起,仔細地注意著他的表情。
「或許是你太累了。」她發現了?
「我又沒做什麼,怎麼會太累?」
「姑娘,你確定你沒做什麼?」他壞壞地提醒她。
昨天她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主動引誘他!不過,那感覺卻是美妙的。
盈綺臉一紅,「我不跟你講了。」
御凱的眼中閃過一抹異樣,他讓她睡著是好的,因為他不願失去她!
她的個性他一清二楚,難過自己放在心裡自己嘗;她不懂得爭,會退讓地將他拱手送出去,怕會礙到他似錦的前程。
「在習字?」他盯著墨問。
「只是無聊。」
「那我來教你習字。」他握著她的手拿起毛筆。
「不好吧!」
「沒關係,以前我也常教我妹子習字。」
「妹子?!你有妹子?」頭一次聽到他提起家人,她不禁好奇了起來。
「有!只是她是塊不能雕的朽木,教到最後常令人七竅生煙,主動放棄!」燦珞是個噩夢。
不過,卻有人願意往噩夢投奔。
「真是可愛!」盈綺可以看出他的情妹之情,他們兄妹的感情一定很好,因為此刻的他神情好溫柔。
「她才不可愛呢!搗蛋她最會,惹事她最行,幸好這世上還有人要她,連我都大感不可思議。」
碰到燦珞他就沒轍。
「她已經出閣了?」
「嗯!在半年前。」
「可是你在戰場……」半年前她就聽過他響叮哨的名號。
「我是代妹夫出征,幸好這沙場之地還有人可以陪我。」他意有所指。
「怎麼說著又繞到我身上了?」
「有嗎?我有說是你嗎?不要不打自招幄!」
「不是我,難道還有別的女人?」她佯裝訝異。
御凱的眉一挑,「你該打!」他揚起手。
「你真要打我?」她低呼。
「除非你像昨晚那樣引誘我,咱們就一筆勾銷。」
「昨晚是不小心的。」
「不小心真好!」他嗅著她的香頸,吃定她了!
「你……不是要教我習字嗎?」她轉移話題。
「算你聰明!」御凱握著她的手。
「滿人的字我雖認識不少,卻寫得丑。」
「好學生,先把自己的缺點說出來!字寫得丑可以練,不然,往後你寫情書給我時,我的眼睛可要受折磨了。」
原來他也是可以幽默的!
她的心完全交給他了,「我沒有要寫情書給你。」
「不必害羞,我明白。」
「你……」自說自話。
「要寫了!」御凱聚精匯神地握著她的手,劃下每一畫。
他的大掌粗糙卻溫柔,握著她纖細的柔荑,在紙上寫下他倆心心相系的證明……
「姑娘,你有沒有認真啊?」竟神遊他國!
「有。」她滿心慚愧。
「大功告成!」
「妾?」盈綺低念。
御凱讓她放下毛筆摟著她,握著她小小的手。「漢人的妻子自稱是妾,你是我的妾,永遠都是。」他溫柔地在她耳畔道。
她的眼睛突然濕潤了,盯著偌大的」妾」字,內心的情感澎湃。
「那漢人稱自己的丈夫什麼?」
「君。」他拭去她滾出的淚。
「你就是我的君!」盈綺撲進他的懷裡。
御凱緊緊地抱著她,「從沒有一個女人能令我如此動心,只有你,盈綺,我的妾。」
聞言,她的淚水落得更凶。
「傻瓜!哭什麼?我又沒欺負你。」
「我好害怕失去你。」
他溫柔地支起她的下巴,「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旁,你不用怕。關於沁木爾的冤屈,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下定決心,斬釘截鐵的道。
「不要!」
「是我統御無方,才會害你全族遭殃,我對不起你!」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給了我很多,沁木爾會滅亡全都是命,錯不在你。現在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她撫著他的臉。
這是她發自肺腑的真心告白。
他激動的吻著她的手掌心,「盈絝,我的妻,我的妾,我要帶你回京。」
到時候再說了!
「我只要有這一刻就夠了,其餘的我不要求。」
「你可以向我要求,我不要你跟其他自私的女人不一樣,在我心中你是推一。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我什麼也沒想!」
「撒謊!」
「是真的。」
他定定地看著她,令她慌亂地垂下眼。
「為什麼不敢看我?」
「我沒有!」
御凱抬起她的頭要她看著他。
「你只是不願說出自己的想法!讓我感覺到你,盈綺!」他挫敗地低吼,因讀不到她的心思。
「御凱,別這樣。」
他拉開她的雙腿跨坐在他的腿上。「只有這樣你才會誠實。」他的唇逼近她。
盈絝往後退,「你不能用這種方式逼我!」
「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你這樣不爭不吵,令我相當不安!」
他早料到了!知道在必要時,她會退讓、離開,讓他這輩子都找不到她!
「你休想撤下我!我會追你到天涯海角。你忘了嗎?剛剛我才要你做我的妾而已。」
「御凱,還有很多好的女人讓你挑。」她不是適合他的人選,她只會害了他!
有她在,他堂堂十九阿哥很有可能會變得見不得光。
「除了你我誰也不要!」他低嘆。
「無妨,你不回答,我自有法子。」他會守著她!
他的唇迫切地吻著她。她令他感到心痛!她到底還要承受多少委屈?他不會辜負她的,這是他生平最執著的痴戀,再也沒有其他女子能讓他如此!
如果她能開口要求他給她一個名分、地位,那他會更開心,他會更有力量地披荊斬棘,排除萬難。
「不要這樣,御凱……」她拉著他在她胸部揉捏的手。
他不理會她,徑自熱切地吻著她。
此時,小隊長不識相地跑進來,「將軍……」他當場傻眼。
御凱飛快地替盈絝拉起衣裳。
「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御凱領著小隊長走到外頭,小隊長急急忙忙地說著,他越聽臉色越往下沉。
比他預料的還早來!
他躍上馬,奔向三十裡外的將軍府。
盈綺則在他離開后,彎腰拾起他揮落地上的紙張,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倆合寫的字,渾然不知外頭的世界起了驚濤駭浪的變化。
沙場的天空漸漸地布上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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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的轎子才剛到將軍府,正想派人去通知御凱時,沒想到卻已看見他沉著氣地站在一旁。
兩人緩緩地走進大廳。「朕當初蓋這座將軍府是要給你住的,可你卻放著這麼豪華的地方不住,偏要去住營帳,真是自討苦吃。」康熙率先開口。
將軍府的規模全是仿造大內皇宮頤和園的建造,風景雅緻柔美。
「怎麼不說話?聯要立太子,你不屑一顧,那朕親自來召你回去總行了吧!」康熙的語氣中帶著怒火,由他額上冒出的青筋可見一斑。
「兒臣不能跟皇阿瑪回去。」
「為什麼?給我個好理由。」
「太子是未來的一國之君,身負重責大任,必須要深謀遠慮、設想周到,兒臣自認不是那個料。」
「若我說你是呢?」
「兒臣還是不會回去。」
看來他的心意已決,「你就不怕有負你皇額娘的重望?」
「皇額娘溫柔賢淑,定能體會兒臣的心意。」
康熙拍了下桌子,四周立即陷入緘默,導火線終於引爆。
「朕給你取個『凱』字就是因為你皇額娘溫柔、端莊,可你卻完全不懂朕的用意。」
「兒臣的確不適合當太子。」
康熙冷笑,「你還真是淡薄名利!太子的事我暫時先不同你爭。朕聽說你的營帳內收留了名女子?」
御凱的臉上立刻出現濃濃的保護欲。
「是誰?你向來很少接近女色,卻收留了個女人,這還是我頭次聽到,朕真是替你高興,你不妨把她帶來給朕瞧瞧!」
「皇阿瑪不是都瞭若指掌了?相信探子有向您稟明盈綺是沁木爾公主。」
「你!她可是殺人兇手,必須由大清的律法來制裁。」
「沒人可以碰她!」
「就連朕也不行?」康熙眯起眼。
「不行!」
「你真是大逆不道!」康熙怒吼著,「殺人該償命,這個你不知道嗎?朕不要求你看上的對象身分是格格,或是有名有望的千金小姐,可你太荒唐了,選擇的妻子人選竟是仇人的女兒!你難道不怕她是在演戲,是在利用你?」
「我就是太相信別人所說的話,才會害死一條無辜的小生命!現在我誰也不信!」那痛苦的記憶猶新。
「朕是外人嗎?你竟敢用這種口氣對朕說話?!」
「每個要傷害盈綺,對她圖謀不軌的人,我都視為仇敵。」這是保護她的方法。
「朕可以隨時要了她的命,硬是拆散你們!」
「除非您先殺了我。」
「好!好一對苦命鴛鴦!」康熙怒不可遏,然後,他深吸口氣再吐氣。
入冬的梅花綻放,香味四溢,芬芳迷人,可在如此優美的氣息下,這對父子卻要反目成仇。
「如果您要動她,便先得過了我這關。」
「朕會記得你這番話!」
「那是最好。」他可以拋棄一切,只要擁有盈績就好。
「為了一個女人失去你的地位,你不覺得可惜?本來你可以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卻有可能成為凡夫俗子,或是丟了命。」
「我無所謂。」他只知道,他不能再傷害她了!
不管前方會有多少波折,他們都可以一起走過。
康熙怒瞪著他,沉默橫亘在兩人之間。
良久后,康熙壓下怒氣,率先開口,「她不值得的!全天下有太多女人任你挑選,你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就像朕一樣!你們身分懸殊,她流掉孩子是天意,你們終究不能在一起。把她交出來吧!由邢部制裁。」
「我只要她一個。」
「你為什麼要如此冥頑不靈?朕都這樣苦口婆心地勸你了,還一路由北京風塵僕僕地趕來,是為了什麼?」
御凱面無表情。
「咱們皇族的男人是不可能專情的。」
「那是因為你不曾愛過,你只會寵女人,卻沒愛過女人。」
御凱的一席話又令周圍的氣氛更降低幾分。
「你又懂得愛了?」康熙嗤之以鼻,「跟朕回皇宮吧!比她漂亮的女人,朕全部給你找來,任你挑選。」
「我只要盈綺。」
「為了她,連你皇額娘都要捨棄?」
「這是您逼我的!」
「太可恨了!」康熙氣得將桌上的東西全甩到地上。「朕綁也要綁你回去!一個下毒殺人的兇手,怎配得起朕的阿哥?更遑論她將來還可能是皇后、王妃!」
「太子的位子我並不打算坐。」
「你決意跟朕鉚上?」康熙眯起眼。
「如果有必要的話!」
「你真以為朕不會把你們一起殺了?她害死了九條人命總是要向百姓有所交代!」
「用九條人命去賠償盈綺還不夠。」他還欠她全族人的命!
「何時你變得如此不講理,罔顧人命了?」
「兒臣說的是實話。」御凱淡淡地道。
「你真要把我氣死!」康熙坐了下來,感到悶悶不樂。
唉!御凱的魂已被那女的勾走,無論他再怎麼說他就是聽不進去。
「你跟朕回皇宮當太子,朕可以考慮免去她一死,將她流放到冰島。」他退讓一步。
那她怎麼活?盈績最怕冷了!
「她去哪裡我就跟去哪裡!」堅守保護她的崗位。
「朕要殺了她!」可惡!他都已百般忍讓了。
「那可得先殺了我,否則您要殺她是難如登天。」
御凱下了戰書。
「朕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遲早你會回頭!」
談判破裂,御凱轉身想走。
「站住!朕不會再跟你多費唇舌,要不要回來隨你!」他丟下聖旨,「這是朕草擬的聖旨,你若是堅持不將殺人犯交出,朕會把你降為庶民,流放邊塞,屆時,你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看你要如何保護她。這道聖旨會在朕回京一個月後,見不著你押著兇手回來認罪,立即頒布。」
御凱撿起聖旨,他領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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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綺還是夜夜睡得很沉,然而,不同於以往的是早晨她醒來時,御凱就已經人去無蹤。
他天天早出晚歸,疲於奔波,儘管如此,他的柔情卻沒有減少,反而越濃,他總說他的疲倦會在見到她后自動消失。
他沒告訴她他是為了什麼疲於奔命,只是專制地要她相信他,把一切交給他處理。
她知道他是為了她,只是,他能求助於誰?
想當然耳,他是求救無門的,要跟擁有全天下的父親作對,他根本毫無勝算!
而她也沒有把情緒表現出來,他已經夠累了,她不能雪上加霜。
她心裡明白得很,她是不能留在他身邊的。
坐在鏡子面前,她看著自己精緻美麗的臉孔出神。御凱就是為了她這張臉而著迷,她不禁想起他憐寵的眼神……
她拿起梳子梳著自己的頭髮,悲戚地一笑,她這樣算不算攬鏡自憐?
她的視線飄向御凱批公文的桌上,她放下梳子,直直地盯著它。
昨晚,御凱在抽屜藏了個東西,她看到了,卻沒有問。
見他雙眉緊抿,她知道那東西一定對他造成很大的衝擊!
盈綺輕柔地走過去,在抽屜里發現令人觸目驚心的聖旨。
雖然這是偷窺的舉動,御凱很可能會為此不高興,但她別無選擇,她必須看!
她仔仔細細地讀完每個字——
不!他絕不能被貶為庶民或被流放!
他可是十九阿哥,大好前程不能就此毀於一旦。
她不著痕迹地將聖旨放好,又頹然地坐回鏡前。
她明白御凱已經豁出去了,他是真的愛她,心裡有她!
夠了!擁有他的愛,她今生再無遺憾。
她恍恍惚惚地凝睇鏡中的自己,回想過去相識時的衝突、粗暴、美好、伶惜,以及他們來不及出世的孩子。
思及此,她的眼眶不禁紅了。
她多想告訴他,她好想留在他身旁,為他生兒育女,他是那麼喜歡小孩……
這是報應吧!
她不但沒有替族人們報仇血恨,卻反倒連自己的心都弄丟了!她不會有怨尤的,因為她本來就是個該死的人,不是嗎?
突然,外頭一陣嘈雜,然後有道低喝聲渾厚有力地傳來。
她正好奇是誰時,來者就一臉暴怒地掀開帘子,在見著她之後,暴怒不見了,轉而為驚為天人的眼神。
她比畫中還美!難怪御凱要為她神魂顛倒!
盈綺收斂起錯愕,上下打量那人。
「想必你就是沁木爾的盈綺公主。」
「那您就是大清王朝康熙皇帝了。」盈綺低下頭。
能大大方方闖進御凱的營帳,除了他的父親,不做第二人想。
「你果真如朕預料般的冰雪聰明!朕這次親自造訪,希望你沒驚嚇到才好。」
「怎麼會呢?皇上親自蒞臨,是尋常人巴不得的事,而我竟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她臉上閃過落寞。
康熙聽出她話中有著濃厚的酸澀與自我嘲諷之意。
她的膽識過人,他的御前侍衛們浩浩蕩蕩地來,可她仍一派鎮定。
要不是她是殺人兇手,他會很樂意御凱與她結合……只可惜天不從人願!
「盈絝公主,朕明白你有情於御凱,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能害了他!」康熙開門見山地道。
此番話正中她的心窩!
「朕已經給御凱很多機會了,但他屢勸不聽,硬是沉迷於你!朕是真的愛惜他,否則早將他流放了!他身為十九阿哥,皇室的子孫,若是愛上殺人兇手,這成何體統?」康熙的手交握背後。
「皇上的意思無非是要我退讓。」
「你可願意?」
唉!到頭來自己只會成為他的回憶,而不是推一,但願御凱能原諒她的所作所為。
「只要我退讓,他的身分、地位就不會受到威脅?」她不能只顧慮到自己的心痛。
「朕向你保證,朕的阿哥只要沒有你就能一帆風順。」康熙賭定地道。
盈綺柔柔地笑著,「皇上,您有沒有過心如絞痛的感覺?」和失去至親一樣的痛苦。
康熙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愣住了。
「這是為什麼呢?想必您不會知道。」她輕聲細語,像是在哺哺自語、自問自答,但康熙卻聽得一清二楚。
「心痛是可以隨著時間淡化的,等御凱遇見其他更好的女子,心痛就不會存在。」
皇上說得對。那她呢?恐怕一生一世都無法淡化。
「您希望我怎麼做?」
「朕想,不用御前侍衛動手,你就會跟朕回去吧?」接受制裁。
「我可以跟您走……」
「她不會去任何地方!」一道冷硬的聲音傳來,語氣中儘是氣急敗壞。
是御凱!
他飛快地衝進營帳,猛地抱住盈絝。
「你不要這樣,我本來就該接受制裁!」
「閉嘴!」御凱憤怒地低吼。
「御凱,放了她,讓她跟朕走!」康熙命令。
御凱不動如山。
「你沒有聽見朕的話嗎?」康熙瞪著他。
「她會留在我身旁,哪裡也不去。」
「你分明是要把朕給氣死!她可是心甘情願跟朕回去的!」
御凱冷冷地說:「要帶她走,就先通過我這關。」
「御凱,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咱們是沒有明天的。」她已認清這點。
「聽見沒?她自己都這麼說了!」康熙得意地看著御凱。
「不!我不會讓你跟皇阿瑪走的。」
「好,我不跟皇上走,但你讓我跟他說幾句話好嗎?」盈綺幽幽地道。
她不希望他們父子倆為了她一個女人而劍拔弩張、反目成仇。
「不準!」御凱低吼。
「你反悔了?」康熙怒從中來。
這女人擺明了耍著他玩,故意在御凱面前演戲是不是?!
「來人啊,把十九阿哥拉開,將盈綺公主拿下。」營帳外的御前侍衛們聽令紛紛衝進來。
「誰敢過來!」御凱的眼中迸射出殺人的寒光。
「皇上,我自有主張。」
「你……」康熙聽出她話中的含意,便對著御前侍衛道:「撤兵,朕要回將軍府。」
一直到康熙離開,御凱的手都沒有鬆開過,寬廣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盈綺眼中滿是痛楚,一想到要離開御凱,她的心就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