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四個星期六終於到來了。

搖控車賽當天——

孝之和昴紀兩人前往比賽會場的遙控車練習場。

上次昴紀在這裡和秋津島比賽，結果落敗了。

但是這次不一樣了。挑戰的人是孝之，而對手是椿。

「總覺得還是會緊張耶！」

坐在前往搖控車練習場的巴士上，孝之抱緊了裝著愛車的袋子。

可是，他的表情卻是老神在在。

相反地，昴紀卻有些不安地望著孝之。

「昴紀，怎麼了？一臉悶悶不樂的。」

「我總覺得有不祥的預感。」

「不用擔心啦！我們可是有椿學長撐腰呢！」

「嗯……。話是這麼說沒錯啦……」

「不要緊的啦！」

孝之拍了一下昴紀的背，為他找氣。

「椿學長一定會安排得天衣無縫的。接下來只要祈禱不要讓學生會長察覺到任何可疑的地方就行了。」

已經確信勝利在望的孝之，沒有絲毫擔心的神色。看到開朗的孝之，昴紀也終於露出了笑容。

「孝之，好好加油喔！就算椿學長手下留情，你也不可以掉以輕心喔！」

「交給我吧！在椿學長面前，我絕不能跑得太遜！」

這幾天，孝之進行了嚴格的操控特訓。搖控車各處也換上了最新的零件。

雖然無法想像椿的操控技巧程度有多高超，可是孝之對自己的技術也有一定的自信。

若是椿手下留情，那麼自己更不能表現得太丟臉。

孝之還期望自己能夠帥氣地沖向終點，幸運的話，或許能夠讓椿對自己刮目相看。

因為對手是自己憧憬的椿庄一了。

雖然孝之不認為自己會對同性感到傾心，但對象若是像椿這等美人，那又別當別論了。

「我們真的很幸運呢！」

「這些全都是拜椿學長之賜啊！」

「我們終於能夠設立搖控車同好會了！」

「……孝之。」

「……昴紀。」

接著，巴士的後車座里，出現了兩個高中男生手握著手，以充滿感慨的濕潤眼睛彼此凝視，既感人又有點噁心的情景。

？？？？？？？

孝之與昴紀抵達賽車練習場時，不知何時吹起的強風，席捲了附近一帶。

「風吹得這麼大，不要緊嗎？」

逆風的話，就無法期待跑出好成績，就算是順風，也有可能被強風吹落翻倒。

「交給我吧！我的技術可不是蓋的！一定會帥氣無比地第一抵達終點！」

孝之擺出健美先生的姿勢，裸露出來的手臂隆起漂亮的肌肉。

看到孝之那可靠十足的模樣，昴紀在一旁用力拍手喝采。

這兩個人真的以為自己已經贏了。

搖控車練習場似乎和上次的比賽一樣，被秋津島整個包了下來，整個場地看不見其他客人的蹤影。

可是，要包下設備如此完善的搖控車練習場，到底得花上多少錢才行？

身為平民的昴紀和孝之根本無法想像。

「難不成學生會長家是超級有錢人？」

「嗯，超級有錢人。」

成為戀人之後，昴紀拜訪過秋津島邸好幾次，所以非常清楚。

「說的也是嘛！聽說他家庭院還有自己專用的賽車場車道不是嗎？」

雖然被邀請過幾次，可是孝之還沒有實地拜訪過秋津島邸。

「椿學長他們好像還沒來！」

「是我們來得太早了。」

「那，在椿學長他們來之前，先暖身一下吧！」

孝之從袋子里寶貝地拿出愛車「TOYOTASUPRA」。

銀色的車身上，貼有黑與金的「流星號」標誌。還是老樣子，讓人搞不懂他的品味到底是帥氣還是俗氣。

「椿學長的車子不曉得會是哪一型呢！」

「學生會長的是法拉利，椿學長搞不好會是保時捷之類的。」

昴紀半帶玩笑地這麼說，孝之卻一臉認真地搖了搖頭。

「椿學長說他不適合保時捷。」

「那你說他適合什麼車？」

「唔嗯——」

孝之沉思起來。

腦海里浮現椿優雅的站姿。黑色的SKYLINE與他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彩色著艷麗蝴蝶的SKYLINE……。

那是八年前被稱做「BLACKPAPILLON的椿。在ATOCK所操縱的搖控車。

不可思議地，那台搖控車的影子深深地烙印在腦海當中。

與感嘆如疾風般馳騁在車道上的那台車子是多麼地美麗的心情一起……。

孝之覺得臉頰微微熱了起來，忍無可忍用力搖頭。

「椿學長的話，不管操控什麼搖控車，一定都很帥的。」

「沒錯。」

之後經過了三十分鐘左右。

風勢轉弱的時候，（……雖然這麼說，不過是照著約定的時間）椿和秋津島出現了。

穿著便服的兩人，看起來比平常在學校時更要成熟得多。而且兩個人都好帥。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中規中矩的普通高中生。

「已經有覺悟了吧？」

秋津島一開口，就對手中拿著搖控車的孝之這麼說。

「什……什麼覺悟？」

秋津島的態度，彷彿在說用不著比賽，就已經知道孝之一定會輸似地。

「這還用說嗎？」

秋津島冷笑，在他身後，椿也露出不可思議的微笑。

孝之一廂情願地認為椿的笑容一定是在鼓勵他「放心交給我吧」，胸口由於感動而熱了起來。

「這種事，不實際比比看怎麼知道？你們才是，覺悟要認可搖控車同好會成立吧！」

「真了不得的自信呢！」

秋津島訝異地眯起眼睛，害怕露出馬腳的孝之慌忙掩飾：「啊，不是，那個……人家說輸贏全靠運氣嘛——！搞不好我真的會贏也說不定哩！」

「你覺得你會贏？」

但是，秋津島懷疑的神色愈來愈濃厚了。

「呃，這個……」

冷汗直流。

要是在這時事迹敗露，那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償失了。

孝之忍不住向椿投以求救的視線。不曉得是否洞察了孝之的心情，椿往前踏出一步說：

「這場比賽，要是你獲勝，我們一定會許可同好會成立。對吧，玲？」

椿怎麼尋求同意，秋津島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

「可是，如果你輸了的話，你必須成為我的奴隸。」

「奴隸……是嗎……」

孝之忍不住倒吞了一口口水。

雖然曾經聽過相同的事，可是事情落到自己頭上，情況又大不相同了。

「不只是你。要是你放棄奴隸職責，不肯誠心侍奉主人的話，昴紀同學必須負起連帶責任，代替你成為我的奴隸。」

「我……我嗎？」

昴紀發出吃驚的叫聲。

秋津島似乎也同樣大吃一驚。

「椿，昴紀是我的。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不允許他成為你的奴隸！」

秋津島像要把昴紀從椿的視野里隱藏起來似地，緊緊抱住昴紀。

「玲，這是我的比賽，我有權利決定條件。」

「開什麼玩笑！渡邊同學要成為你的奴隸，我沒有異議，可是不要把昴紀也牽扯進去！」

椿的炸彈發言，似乎讓秋津島完全忘了對孝之的懷疑。

（不愧是椿學長！）

椿的目的恐怕在此，孝之完全被感動了。

「這樣可以吧？孝之同學。」

「是的！不管要我當奴隸還是什麼都行！」

「乖孩子。」

看到用力點頭的孝之，椿露出了魅力十足的笑容。

可是，有個人無法信服。

「我不接受！」

秋津島就要說出「比賽中止」這種話來，但昴紀對他發出抗議之聲：

「我相信孝之一定會贏，而且，就算孝之輸了，他也不是那種會把自己的責任推到別人頭上的壞傢伙！」

「……嗯……」

都已經被說到這種地步，秋津島也不得不答應椿的條件了。雖然有點生氣，可是他也明白孝之絕對不會做出傷寄存器昴紀事來。

「我知道了，我就答應比賽的條件吧！」

秋津島這次明明是第三者，卻不改傲慢的態度。

「既然這麼決定的話，就快點比賽吧！」

昴紀發出充滿精力的叫聲。

「好！」

孝之也重新立下決心，緊緊握住拳頭。

「這樣的話，玲，拜託你了。」

椿從袋子里取也他的搖控車。看見那台搖控車，孝之發出了驚訝的叫聲。

「BLACKPAPILLON！」

那是漆黑的車體上彩繪著蝴蝶的那台搖控車「SKYLINEGT——R」。

「雖然已經是頗舊的車型了，不過這次就用它來和人比賽吧。」

「這麼說的話，那個時候的人果然是……」

八年前的感動再現，孝之感到胸口深處湧起了一股熱潮。

可是，就算椿的搖控車是當時最快的，還是不可能贏得過自己以最新零件組合而成的車子。

這樣的話，就算椿承信失敗，秋津島也不會服輸吧！孝之戰戰兢兢地回頭，然而秋津島卻不知為何，臉上沒有絲毫不滿的表情。

可能是那句「昴紀將成為替身」的話奏效了吧！

無論如何，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剩下的就只有獲勝了。

「孝之，加油！」

「嗯，交給我吧！」

昴紀拿著孝之的搖控車「SUPRA」，秋津島帶著椿的車子「SKYLINEGT——R」，前往跑道的起跑地點。

椿與孝之單手拿著搖控器，來到操縱台上。

再次吹起的強風橫掃而過。對於決鬥場面而言，這雖然是再完美不過的演出，然而一想到這場風會帶給車子什麼樣的影響，孝之就擔憂不已。

比賽的方法，和上次昴紀與秋津島比賽時一樣，時間五分鐘，繞行周數較多的人獲勝。

來到起跑地點，秋津島和昴紀放下車子預備。

一決勝負的時刻終於到了。

「我會加油的！」

「我非常期待。」

椿露出如花般的笑容，撩起被風吹亂的頭髮。

（……嗚！）

那美艷誘人的模樣，讓孝之差點噴出鼻血來。

他在學園中被暗地裡說比秋津島更加冷酷無情的謠言，簡直就像假的一樣。

不過，即使如此也甘之如飴的狂熱支持者，數目完全不遜於秋津島迷。

（椿學長是如此美麗，而且又是如此溫柔的……）

一想到只有自己知道學園中恐怕無人知曉的椿的真面目，孝之內心湧起了一絲優越感。

（不行！不行）

孝之重新振作精神。

（椿學長，為了報答你的好意，我一定會獲得勝利的！）

機械開始讀秒的聲音響起。

接著傳出了比賽開始的宣告。

「沖啊！」

昴紀在起跑地點大叫。

同時孝之也用力按下操縱桿。

雖然只有一點點，不過孝之的搖控車速度確實快了一些。

（我會贏！）

就算椿不手下留情，自己也不可能會輸給八年前的搖控車。接下來就看能夠和椿拉出多少距離。

（我要打敗你！）

憧憬已久「BLACKPAPILLON」正和自己跑在同一個車道上，這個情景讓孝之熱血沸騰。

如果八年前沒有和這個人相遇，自己現在有可能像這相操縱著搖控車嗎？

那一天，自己發誓了。

總有一天，一守要再和「BLACKPAPILLON」與「SILVERFOX」相遇，然後贏過他們！

……可是。

……然而。

到底是怎麼搞的？

不知不覺間，被遠遠甩在後頭的人，竟然是孝之。

「可……可惡……！」

孝之拚命操縱搖桿。

可車子就是無法隨心所欲地行走。為什麼車子跑起來會這麼沉重？

（是風！是風在阻撓……）

不曉得車道上吹著什麼樣的風，遙控車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劇烈搖晃起來。

一面讀取風向，一面操縱車子，需要非常高超的技術。孝之一下左一下右地，忙碌不堪地操縱搖桿。

可是，自己和椿的差距怎麼樣都無法縮小。

椿的車子如同操縱了風向似地，輕快地從眼前賓士而過。簡直就像蝴蝶飛舞一般。

那是甚至讓孝之瞬間忘了比賽的優美形姿。

（可惡！跑得和從前一樣快！）

這頭在讓人不覺得它是八年前的遙控車，現在也依然擁有參加實戰的充分實力。別說是參加了，想要得到優勝也是輕而易舉的。

八年前在ATOCK的大賽之後，從遙控車界消失了蹤影的「SILVERFOX」與「BLACKPAPILLON」。

擁有這等實力，為何那樣乾脆地從舞台上消失了？雖然是別人的事，卻讓孝之感到無比惋惜。

可是！

（學長不是要對我手下留情的嗎？）

孝之忍不住說起喪氣話來了。

進入第七圈時，兩輛車子的距離已經拉大到完全無法彌補的地步了。

孝之瞄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椿。

椿的臉上完全沒有任何錶情。

或許在最後會有出人意表、急轉直下的發民？

總而言之，現在只能相信椿，繼續比下去了。

可是，椿的氣勢越發銳不可當，孝之的焦慮愈來愈強烈。

（這樣下去，真的會輸！）

就在孝之的焦躁到達最頂點的時候。

嗶、嗶、嗶！

讀秒的機發也高亢尖銳的鳴聲。

距離規定的五分鐘，還有十秒。

這樣下去，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話，孝之絕對會輸。而且是大慘敗。

（可惡！拜託讓我贏啊！）

孝之忍不住向神祈禱起來了。

可是，他的祈禱似乎沒能傳進神的耳里。

——嗶！

獲勝的是「BLACKPAPILLON」——也就是椿庄一。

「騙人的吧……」

孝之完全癱軟下去，蹲坐在操縱台上。

「孝之！」

賽車道上響起悲痛的叫聲。

昴紀想跑過去，卻被秋津島給阻止了。

「……可惡……」

不應該會這樣的。

贏的人應該是自己，同好會將可以因此成立的。

現在自己應該和昴紀手拉著手慶祝的……。

不知不覺地，淚水湧上眼眶。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椿冷淡地反問，孝之忍不住怒火中燒。

「這和我們說好的根本不一樣！」

「我們說好的？」

「你不是要幫我們成立遙控車同好會嗎？」「我的確是幫忙了啊！」

「那你為什麼……！「

為什麼不讓贏？孝之咄咄逼人地逼問椿。

「你太天真了！」

椿嚴厲地大聲斥喝道。

他的表情嚴肅得連孝之都忍不住覺得恐怖。

「我應該已經給你們機會了。」

「……機會？」

「我從旁協助，讓玲再一次接受和你們比賽，甚至主動出面說要當你的對手。」

「……這……」

的確是這樣沒錯。可是……。

「能不能好好活用這個機會，就看你們自己了。」

「所以，你不是會幫忙我們得到好結果嗎？至少椿學長的口氣聽起來是這樣的！」

「真是愚昧……」

椿撩起頭髮，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身為一個戰士，就必須在戰場上儘力戰鬥，全力以赴。在車賽當中，應該不能夠存有任何一絲雜念。你如果也是遙控車手的話，這點道理應該再明白也不過吧？」

「……嗚嗚！」

孝之無話可說。

雖然孝之希望能夠以自己的實力贏過椿，但是心裡抱有椿應該會放水的心態，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這麼想的瞬間，自己就已經失去了賽車手的資格。這更讓孝之感到消沉了。

可是、然而、即使如此，孝之還是覺得哪裡無法接受。

總覺得有種被欺被巧妙地轉移重點的感覺。

「那麼，渡邊孝之同學。」

椿重新轉向孝之。

「你記得比賽的條件吧？既然你輸了這場比賽，遙控車同好會設立的事自然不用提了。」

「……嗚……」

孝之頹喪地垂下頭去。

「然後，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奴隸了。」

「……咦咦？！」

孝之老早就把這件事給忘個精光了。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輸，所以對這件事也沒加以深思。

「開……開玩笑的吧？」

「我討厭玩笑。」

「可……可是……」

「要是你不願意當我的奴隸，我就請昴紀同學代替。」

「……什麼……？」

聽到椿冷酷地這麼說，孝之背脊都發涼了。

他總覺得椿和自己先前所想的印象不同。

穩重而溫柔的椿學長到底消失到哪裡去？

「答案呢？」

「我願意當你的奴隸。」

「乖孩子。」

「所以，請絕對不要對昴紀出手！」

「我也祈禱事情不會變成那樣。」

椿形狀姣好的嘴唇，浮現淡淡的微笑。

那種表情，又讓孝之全身一陣戰慄。

「總之，我今天先放你回去好了。明天我會到你家去接你。」

「接我？」

可是椿沒有回答，掉頭就走。

「孝之！」

昴紀從賽車道那裡跑了過來。

一定是秋津島看他們說得差不多，所以放開昴紀了吧！

「學生會長呢？」

「自己先走掉了。」

「這樣啊……」

「椿學長說了什麼？」

「……沒什麼。可是昴紀……對不起！」

孝之對著昴紀深深低下頭來。

「我說了那麼多大話，說要贏過椿學長，讓同好會成立，結果卻是這種下場……」

「沒關係啦，不用在意。輸了比賽，咱們是彼此彼此。」

而且昴紀早有預感，覺得事情大概演變成這樣。孝之在上次比賽時感覺到的事，這次昴紀也同樣感覺到了。

當然，就像孝之沒有說出口一樣，昴紀也把它放在心裡。

「可是，這樣一來，同好會這次也……」

「……嗯……」

這是個大問題。

「話說回來，孝之，你真的變成椿學長的奴隸了？」

「……嗚……」

或許這個問題才嚴重。

雖然說奴隸，可是孝之知道曾經變成秋津島「奴隸」的昴紀受到的是什麼樣的對待，所以也沒有多大的不安。

昴紀那個時候雖然被秋津島賾指氣使，可頂多也只是跑跑腿、揉揉肩或倒茶這種程序而已。孝之心想自己大概也是如此，不過「奴隸」這個立場還是教人感到屈辱。

孝之是那種比起服從別人，更傾向於讓別人服從的類型。

「真的不要緊嗎……？椿學長的支持者也非常多耶……」

沒錯。問題並非只有屈辱感而已。

本人覺得屈辱的「奴隸」立場，對於椿的支持者而言，也是令人垂涎不已的憧憬。

椿支持者的狂熱程度，從昴紀曾經遭遇過的搔擾與欺負，就相當明白了。

昴紀只是和椿一起到大眾餐廳吃飯，隔天鞋箱里就塞滿了放有剃刀的信件和稻草人。

昴紀因為有秋津島這個強力後台，所以只遇到這種程度的事，可是孝之應該就沒那麼幸運了。

「……嗯，總有辦法的。」

對於明天即將開始的新生活，孝之覺得不安極了。